寻找仓央嘉措
出版日期:2014-7
ISBN:9787532153517
作者:廖伟棠
页数:19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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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廖伟棠2001年我初读仓央嘉措，是经由《情天一喇嘛：六世达赖喇嘛情歌及秘传》，书名出自曾缄诗《布达拉宫辞》，有其煽情本色，但内容多收各种仓央嘉措诗歌汉译，并全录神奇的《仓央嘉措秘传》，确是一本很好的仓央嘉措诗歌入门书。曾缄译诗如其诗，主观添加甚多，虽不乏生花妙译，但几乎可以看作再创作了，曾的浪漫主义态度也代表了多数汉族知识分子和文学爱好者对仓央嘉措的态度：为其身世及情辞所迷，不惜加油添醋，更添其魔幻绮靡。如此对异族文化意淫，殊不可取。但随着仓央嘉措故事深入民心，好事者更刻意杜撰，制造许多虚情假意的流行滥调、爱情鸡汤，造作不堪，却都冠以仓央嘉措尊名，一时间网上网下小资大众皆为之倾倒，仓央嘉措几成恶俗之寄，有识之士能不痛心？于是有了另一种反拨，以作家龙冬新译《仓央嘉措圣歌》为代表，对仓央嘉措去俗存圣，杜绝对仓央嘉措诗歌的爱情意味的翻译与解读，不惜以古之道学家强释《诗经》均为王臣之志那样的一厢情愿，把所有的仓央嘉措诗歌都译释为政治不得意和宗教修行悟道的寄寓，岂不又矫枉过正？龙冬认为仓央嘉措的诗里所写女性是暗喻那个仇视、废黜他的拉藏汗，这比从前儒教卫道士把《诗经》的情诗都解读为怀才不遇文人向君王献媚还要荒诞，虽知拉藏汗不是楚怀王，仓央嘉措更非屈原，两者并无可以比拟男女爱恨之情的情感，有的恐怕只有欲除之而后快的敌意和叛逆抗争之倔强（后者可在仓央嘉措某些非情诗中见得），仓央嘉措情诗里对负心女子的抱怨，不出情人瞋怨之畴，甚至因为抱怨而更见爱意。龙冬命名仓央嘉措之诗为“圣歌”，与部分藏族知识分子见解相似，后者出于对汉文化过度意淫藏文化的反感，立意捍卫仓央嘉措之圣名，把仓央嘉措诗歌中某些明显歌颂情欲的斥之为伪作、“艳俗下流”。为了否定仓央嘉措情诗，龙冬把仓央嘉措诗中频频出现的“强巴”几乎都译作“慈氏”（即弥勒）或“慈士”，把原本暧昧的爱情直接点作宗教之情。龙冬在其译后记解释为如果“强巴”不与“琼支”连用，则无情人之意——此说于理或通，但放到具体的仓央嘉措诗歌文本中，即使是在龙冬的译本中也矛盾重重，因为仓央嘉措写及“强巴”时多与“上师”反衬，或与宗教力量对立，如龙译此诗：“黄昏寻找慈氏，黎明落了大雪。掩藏毫无用处，雪地留下脚印。”若慈氏是弥勒或宗教上的追求，又何须掩藏呢？又如龙译：“美貌神奇的强巴，彼此深深地关爱。到山中念佛修行，不得不往后安排。”强巴竟成为修行的阻碍了？如此“不通”之处颇多，不一枚举，龙冬在翻译上选择汉语时常常理念先行，结果反而不能自圆其说。仓央嘉措固非“情圣”、“情僧”，但也断非无情苦修之普通僧侣。且莫论其尊者智慧过人必有奇思独悟，日增仓央嘉措作为密宗师，神秘主义的研习者，也尊重双修的蹊径。再深一层，一个神圣之路上的大修为者，也必然尊重世俗之爱恋，于儿女之情中见众生之情，于众情之后觉悟，菩萨之义：觉有情，便是如此。仓央嘉措既是以命运证道的圣者，也是血气方刚的叛逆者，还是尊重情欲的诗人，三者互相砥砺、互相成就。以前于道泉译本、庄晶译本，都能传达他的这种复杂性。复杂性完全无损达赖喇嘛之神圣，反而正因为尘世的种种历练甚至困顿使他最后的觉悟和超脱更为可信，可以说这是存在主义，也是人间佛学。旧译仓央嘉措，第一个是于道泉，我最喜欢的译本也是他，1930年代的现代汉语，尚在自由摸索阶段，尚未被“规范”更未被毛语体洗劫，稚拙固然有之，但却因此质朴鲜活、妙趣横生，也适合于一个“异文化”的民谣歌者的诗人形象；并未流利的句法时而磕磕碰碰，却婉曲多姿，更传达出民歌的一转多折的魅力。曾缄的文言译本多情、过雅，亦有鸳鸯蝴蝶情味，终开日后伪作仓央嘉措滥情诗之滥觞。庄晶译本大方信达，可惜此时的汉语已经几无神秘感和暧昧，诗性也失去大半。无论如何，仓央嘉措之诗是一流的诗歌，它是有情的道歌和有神秘主义色彩的情歌两者的结合，否定其中一面都不是仓央嘉措。它还有第三个魅力：民歌的魅力，仓央嘉措的诗歌深受门巴歌谣和其它藏地民歌、谐、古鲁影响，使其质朴又婉转，又有道歌之深意加持，世界诗歌与它较像的只有苏菲神秘主义诗歌，而最有可比性的苏菲主义诗人，就是Rumi鲁米 ，两者都是擅于性爱与玄思的隐喻互动，且在其间游弋往返，以至于忘返。在我遍寻仓央嘉措各种译本的时候，我在一个旧书店找到了Coleman Barks的译本Stallion on a Frozen Lake : Love Songs of the Sixth Dalai Lama，此君为美国当代诗人，以翻译鲁米诗歌著称——虽然他不懂波斯语，但不妨碍他用当代感十足的自由诗翻译那些神秘主义格律诗。同样地Coleman Barks翻译仓央嘉措也不懂藏语，他依赖的是前人的英译，却秉仗其诗人天赋“创造”出另一个仓央嘉措——但是，谁又能说只有一个仓央嘉措呢？正如其身世之迷，历史上有那么多个不同结局的仓央嘉措，他们实为一体。我在小说《雪匪谣》里写道：“这个赤裸着沐浴在布达拉宫深处的微光中的圣体，和全身披挂法器在大雪中一板一眼跳狮子舞的少年僧侣，以及赤裸在黄房子的软榻上滴汗的浪子肉身，原本就是一个。猝死于青海湖畔的，闭关于五台山的，周游印度、尼泊尔、康藏甘青蒙古等地最后在阿拉善广宗寺圆寂的，也都是同一个人。”于是我斗胆从Coleman Barks的英译本去翻译那个我的仓央嘉措，这样的“翻译”，以前我曾拿杜甫、李白、姜夔等古诗词试验过，就像不懂中文的Ezra Pound从拉丁文译本“转译”中国古诗（这拉丁文译本又是从日文译本）一样，我用我的半桶水英文再次转译Coleman Barks的仓央嘉措，就是想寻找一个以前的译本所隐匿的诗人。俗语道：诗就是翻译中失去的东西，我却认为相反，对于一首好诗和一个好的译者，诗恰恰就是经过重重翻译还能留下来的东西。我的翻译不忠实原文（虽然我也参考了于道泉的英译、藏人W.Tailing的英译以及庄晶的注释），却力求忠实于我理解的那一个诗人仓央嘉措的心。译后我写了一首《致仓央嘉措》，那就是我对我所领受的他的赐福的感恩，这幸福既圣洁、亦凡尘：两天两夜翻译你的诗，其间十数次抱起我圣洁的儿子，其间外出购买圣洁的苹果与米，其间听圣洁的电话数通，其间接圣洁的吻两次，双唇变作雨中的绿松石。或者我就是蜀葵间的玉蜂儿？或者我就是鹰翼上滚过的雷？或者我就是那小喇嘛指头的酥油花？或者我就是被你抱起的小马？四蹄染雪，仍在轻轻颤抖，明天我还要去冰湖上奔驰。 -
001 仓央嘉措的源头与反哺（代序）007 仓央嘉措诗选071 诗人仓央嘉措079 寻访笔记仓央嘉措的回声仓央嘉措的两个节点错那的爱139 小说雪匪谣161 诗歌 另一个迷失菩提谣另一个仓央嘉措（组诗）189 魂摄后记197 附录 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年谱
精彩短评 (总计17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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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个诗人。 -
还是觉得最后部分廖自己的诗最好看。 -
2015年百书斩贰拾柒弹！“因为我年轻 你轻轻一笑就虏获了我 但我要的是什么？是一个词，在你生命中流过” -
不太好看。 -
新颖，以诗人的眼来看诗人。 -
于儿女情中见众生之情 廖伟棠说这是从方所而来的念想最后回到方所去 也是因缘 在方所的长廊上站着读完 也是因缘 -
真·仓央嘉措？ -
买了两个圣洁的苹果:) -
这把刀子我留下了,连同刀上雪; 这片海我带走了,不带走水中经。 -
你就是那個黑雨中剃度，銀雪裡洗身、落紅的前世今生。 -
魔鬼在我背上放一丛荆棘，危险、激烈；魔鬼在我身前递一个苹果，美味、熟透；我肩负荆棘，采尝苹果，并将一生如此。 -
以略读的心态读游历西藏的部分，诗句有一两句能触动人心。读完更加觉得西藏是一个有信仰的地方，像我这样没有信仰的人，不适合去那儿。 -
人们对我蜚短流长 我心里得意自认 -
三次入藏，比繁体版增订了1/4文字，《寻找仓央嘉措》精装简体版终于面世，此乃我目前在国内出版最漂亮的一本书。腰封没有任何推荐和广告，而是设计可变的一部分，精美不亚繁体版。 -
本以为诗人寻找诗人无比浪漫，但书中，只有情感没有厚度。 -
“仓央嘉措不是仓央嘉措，被多情和无情的人一再洗劫”书和想的不一样，也许侧重的是寻找的过程，而不是仓央嘉措本身。有时我想仓央嘉措只是一种观念，一种意淫，但我们并不应该去鄙薄别人的想象。(还有，书里最后一幅嘉戎小女孩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
值得一读，是真正的创作和思考，而不是市面上充斥的关于这个喇嘛的乱七八糟的拼凑，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可以看到他书中所提及的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