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颂列宁的戏剧三部曲》书评

带着枪的人

我一向爱读基于历史改编的剧本，比如毕希纳的《丹东之死》，觉得这类文学作品既能将历史人物变得更加真实、可信，也不至于罔顾历史、汪洋恣肆。但是包戈廷这本《歌颂列宁的戏剧三部曲》有些让我失望。它的内容比封一暗示的还要红。书中收录的三部作品分别是反映十月革命占领冬宫的《带枪的人》、反映全俄电气化计划的《克里姆林宫的钟声》和以新经济政策为背景的《悲壮的颂歌》。矮子里面拔将军，我认为《带枪的人》相对更耐读。整本书令我非常有感触的第一个段落恰好也出自《带枪的人》。第96页“尾声”篇，列宁在斯莫尔尼宫对民众说：“请允许我来告诉你们一件我所碰到的意外的事情。它发生在芬兰铁路上的一节车厢里面，我偶然听到了几个芬兰人和一个老太婆的谈话。老太婆说：'现在我们不用怕那些带枪的人了。有一次我在森林里遇到了一个带枪的人，他不但没有夺取我打的干柴，反而帮我找了许多。'”看到这里，我马上想起半年多以前，我的友邻King David写过立意完全相反的日记——《大家的命就在这些人手里》（http://www.douban.com/note/87348221/）。毫不畏惧带枪的人的日子，我相信绝非杜撰。美好的前景和胜利的曙光会激发出所有人更加高尚的情操。但人们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便越会发现目的地的虚无缥缈。一度集合起来的人们开始四散，枪支的多少再次代表了实力的有无，那些带着枪的人又真真切切地变得可怖起来。另一些感慨来自于书中第202页，列宁在一个倡导“合理的社会主义”的英国人离去后，“忽然发笑”，感慨道“好一个小市民啊！好一个不可救药的市侩！”不管列宁如何，我读到这里倒真发了笑，并想起高中历史课本上摘录的那段同样令当年的我哑然失笑的《论我国革命》。（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不仅丝毫不排斥个别发展阶段在发展的形式或顺序上表现出特殊性，反而是以此为前提的。……你们说，为了建设社会主义就需要文明。好极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我国为这种文明创造前提，……然后开始走向社会主义呢？你们在哪些书本上读到过，通常的历史顺序是不容许或者不可能有这类改变的呢？）当曾经的振振雄辩在历史的映衬下变成巧舌如簧的诡辩，我非常同情这位未着新衣的皇帝。P.S. 我是偶然从图书馆借出这本书的。因为借阅的人比较少，毡绒的封面上落满了尘土，根本无从下手。我于是拿着湿巾开始反反复复地擦，擦到首页的金色五角星和绶带熠熠发光（绝无夸张）。生活总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