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书评

淡淡的哀愁

李碧华的文字，总是以妖冶而著称而在这本书里面，文字却不再是主角很平实的语言，却始终弥漫着淡淡的哀愁当看到最后那些问题的时候我心有戚戚地哭了

情緣就在一念之間

看了李碧華的《煙花三月》，一個重逢的故事。失散了38年的兩個人，一個慰安婦，一個勞改犯，經過她的幫助下，終於重逢。書很厚，是真實故事。當年二十萬中國慰安婦，慘遭蹂躪，恥於身世，風燭殘年，死一個少一個，也不能認早歸宗。書中的慰安婦叫袁竹林，在此書出版之後的幾年，也去世了。袁竹林的一生，都數不清被多少個男人淫辱過，也為了生活，結過好幾次婚。一生歷盡滄桑的身體，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卻念念不忘一個曾經真正愛過她、尊重過他的男人。他知道她的過去，但從不計較，說她「心裡是美的」，結了婚。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在那個年代，都躲不開「英雄無錢到處難」的命運，生活逼人，後來分開。「他真好」她說。而她一生的理想，不過是找個有志氣的丈夫，一同生活，可惜除了他，沒人珍惜過她。不識字的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懂寫，十三億人，怎樣找？全憑好奇和熱心。當時做人物專訪記者的李碧華，寫了幾十封信，又在專欄撰文，消息這就散開。後來，黑龍江有人寫信說有消息。於是，她從香港飛去武漢，陪老人家去山東，完成了不可能心願。一路看一路難過，這紅塵啊。主角兩人都七十了，只相聚三天，以後生死各一方。 但心願總算還了。幸好有愛情這回事，要不然很多人的生活也許會難過得找不到缺口。我也佩服李碧華，其實，很多事都在一念之間，這條一念間的好奇紅線，撮合了這場人間難得的重逢。生長在這個沒有戰爭的年代，也希望人們多如善緣。因為，情緣就在一念之間。

日本鬼子，还有文革

李碧华的书，一次借了三本。《霸王别姬》、《新欢》和《烟花三月》。我不知道国内简体横排版的是否有删改——如果没有，我还真是有理由敬佩最近据报道禁了章诒和新书《伶人往事》的出版署了（隔天的报纸上我看到，出版署说，没有禁书，他们一本都没禁！更不要说是八本——只是不给再印刷了就是。呸！）我是从最薄的那本开始看的，因为随手一翻，知道它不是长篇小说。看完了我有点生气。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旅游者”这个族群的名声不好，作为一个香港人——中国香港人，你不能得了便宜再回身一钉耙钉死啊。《新欢》后半本的杂文/小说混杂题材，几乎没有一篇不是拿“中国人”说事的，中国社会的污浊现状，中国旅游者——她点名“自由行游客”——的夸张举止，甚至还借一人之口总结“十二字真言”：味、吵、推、痰、蹲、偷、烟、丐、毒、嚣、扫、赶，各附言简意赅解释，直看的人冷汗涔涔，恨铁不成钢之情熊熊而生。我很生气。不光是为了“中国人”。可是，翻开《烟花三月》，没看几行，心头好像有一只小手端着桶冰水，一下一下泼将下去，不再生气了。因为，这本书，前半本，说的是一个慰安妇的历史；后半本，是这位可怜的妇女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历史中受到的各种屈辱。而作者，是帮助这位老婆婆厘清历史的关键人物。她其实只是客观记录，红色小字表达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往往就是那几行小字，得见真性情。客观报道老妇人的慰安妇遭遇，支持她去东京提起控诉，以后发现老妇人心头始终还有个牵挂，又辗转腾挪为老妇人找人、陪同相见……这种事情放在中国，不早就被写成什么“新时代雷锋”之类的人民日报式颂歌了？作者不求这个。痛心处她痛心，该批评中国的地方一点不含糊——是啊，凭什么国家想要跟小日本搞好关系，中国20万受害妇女就不能得到国家支持对日本鬼子索赔控诉？又是为什么，日本人走了她们的日子不见得好过一点？人为制造的屈辱和迫害，因为是“自己人”施加的，反而没处恨没人恨没胆子恨。20万慰安妇，多少郁郁而终，到死都活在屈辱之中？李碧华，一个香港人，一个对“中国”体会的不比双眼被蒙住的我们少的香港作家，我都不愿意说，她对“中国” “爱得深沉”这种P话。纯熟的汉语言运用，对于中国古典文化的欣慕，还有对于世间苦难的悲悯，可能是她仍然保留这种赤子之心的唯一原因。只是不管什么原因，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心底始终有一个声音不时地说，嗯，任她怎么攻击“中国人”，认了。因为，她够格。再看《霸王别姬》，就更没有话说了。两个人的一生，一个民族的百年，她笔走龙蛇纵横开合，忽忽看完，只有掩卷叹息的份。以前在电影频道看过同名电影，被插播广告冲得七零八落的段落间，我仍然记住了“小楼”“蝶衣”的俊美扮相和婉转愁肠。只能说，因为两个主角，电影不错，可是原著更好看。那么多电影拍不出的细节描写，那么多电影不得不略去的敏感情节。戏的华美，人生的无力。（又不自觉想起余华的《兄弟》，他也写文革……余华去死吧，真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