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人的故事ⅩⅤ－羅馬世界的終曲》书评

罗马从来未曾亡国

真正的罗马帝国灭亡后，罗马之名成为历史上其他帝国得以夸耀的称号，这包括号称第二罗马的拜占庭帝国、号称第三罗马的沙皇俄国，以及那国祚尚短的查理曼帝国，以及被伏尔泰讥为”既不神圣，又非罗马，更非帝国“的神圣罗马帝国。雅斯贝尔斯曾经有过关于”轴心时代“的历史命题，在公元前800到公元前200年，人类的几大文明发源地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创造力，这个时代所创立的哲学、宗教影响至今，乃至于现在的人类还是在轴心时代所划定的精神范畴内继续前行。我更愿意把这个时期再往后延长，将帝政时期的罗马也包含进来，因为我们还是生活在罗马世界之中，我们所遭遇的所有时代和人性的大命题，罗马人似乎都已经遭遇过了。而我们现在享受的现代文明，建立在希腊罗马文明的基础之上，因此罗马从来未曾亡国。盐野先生的十六册煌煌巨著，文笔凝练，张弛有度，是了解罗马史的入门良师。通过这部书读者既可以研究军国大事，亦可细察世道人心。这一部书并不是一部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学著作，在《关于罗马人的二十个问题》中，盐野先生明确地将自己的作品定位于历史学著作和历史剧本之间，这样的定位可以对特定的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进行更深层次的剖析与预测，对史料的取材可以放宽范畴，而同时又绝不会将罗马人替换为现代演员。作为一个女人，此等冷峻细致的观察和思考，其格局之广大，令我汗颜。在读到这部书之前，我曾经试图阅读爱德华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迈克尔格兰特的《罗马史》，但对于我来讲，缺乏背景知识和历史细节的史书使我受益寥寥，能留下印象的最多是年表式的片段，还难以在对世道人心的认识上有所启迪。我愿意将这部书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皇帝和英雄的历史故事，而另外一部分是关于罗马政治、经济、法律、宗教的观察和评述。前者看的是人心，后者看的是世道。这两大内容在十六册书中的每册都交织在一起，所以异彩纷呈（《条条大路通罗马》更多侧重评述）就阅读的快感而言，由于英雄的故事集中体现在《汉尼拔战记》、《凯撒时代（上下）》，这无疑是整部历史的顶峰。汉尼拔与西庇阿的对决，马略与苏拉的对决，凯撒与庞培的对决，这三大对决的故事跌宕起伏，人物个性极其鲜明，爱恨极其炽烈，对于人心的描述极其细腻。但这并不表明这几本书里都是征伐的历史，其中有大量关于罗马社会制度的演变和评述，这一部分内容虽然没有那么夺目，但对于理解罗马大有裨益。想对而言，从《罗马和平》开始的历史不再有那么鲜明的历史人物，读者或许可以更多地收获关于”世道“的洞察。盐野先生曾经回答过读者的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在罗马共和时期出现的历史人物群星璀璨，而在帝政时期就难以看到个性鲜明功业昭彰的人物呢？“，盐野先生的回答大略是：罗马在帝政时期后走入了守成的阶段，其创造的“罗马和平”令当时的西方世界受益匪浅，同时制度的建设和维护对于一个成熟帝国更为重要，留下的历史遗产更多，但这样的建设和维护作为历史可能就没有那样有趣了。对于“世道”的见解，《关于罗马人的二十个问题》可以作为一个提纲来看：1.罗马公民权问题（罗马人的同化政策）2.罗马的基础建设（《条条大路通罗马》）3.罗马的宗教4.罗马的中央与地方关系5.罗马的贫富差距（兼论税制）6.罗马的法律7.罗马的无产阶级、奴隶、女性及其敌人（蛮族）8.罗马的国防9.罗马的官制以上内容结合史实散落在全书之中，有心者可以看到现代的社会问题在罗马是怎样应对的，也可以看到我们从罗马继承的是怎样的一笔巨大的遗产。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出版的同类史书，往往成为心灵鸡汤式的类成功学读物，帝王将相的心计、手段、谋略成为这些史书的主线。你可曾见到有中国人的历史书从这种社会制度演变的格局去探讨人类社会的基本问题？这部书的简体版由中信出版社出版，前两本的内容错误和翻译纰漏较多，后面内容渐入佳境，可以想见的是这样一部书能够全部读下来的读者可能不多，而且一般读者喜闻乐见的内容又集中在前几册，希望中信可以把十五本出全。盐野先生的书，由于是一两年一本的速度出书，所以在几册书中间往往会出现重复引用和反复强调的情况，好在这样的内容一般都是理解罗马史的重点，不妨借此机会反复巩固之。比如，普鲁塔克对罗马之所以强大的那句评断现在当真是让我过目难忘。写到这里，我想起曾经和一位友人的对话。此君当时已经研究了多年的《春秋》《谷梁》《公羊》三传，他认为这三部经中的政治哲学可以为后世所用，而以此为代表的中国古典文化也终将有一天回归。我质疑他的说法荒谬：“难道现在孔子那一套学说现在还能得到世人的认可吗？这样艰深的学问，在传统的士绅、读书人都已经被消灭干净的情况下，谁来做这个“传教士”？“他没有正面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他只是告诉我说：罗马灭亡后一千年，欧洲处于万古如长夜的中世纪，知识保存在修道院和一小部分教士手中，学问枯竭社会凋零，但文艺复兴之后希腊罗马文明重新勃兴，开启了西方300年的繁荣。”我们是否也可以期冀这样一个文艺复兴呢？“

读的好累

史提力克即以后的罗马，罗马洗劫，第一次西哥特人，第二次汪达尔人。东哥特人治下的罗马，蛮族和平。后罗马时代，查士丁尼的“圣战”与西罗马的劫难。好累啊，读了两遍，一个月。很复杂，很混乱。终于读完了，最后一本实在是太难读了....

不算終曲的終曲。

從去年底開始閱讀的《羅馬人的故事》，如今總算也告一段落了。蠻佩服當初能一本一本等的朋友....會這麼說的原因是，筆者注意到鹽野阿姨常常會在文章裡面做前情提要，光是一句：「普魯塔克稱讚羅馬人同化政策....」的語句，就反覆不知道說了超過十次。一年讀一本的可能還好，一口氣讀的可就慘了。另外還是老話題，翻譯品質上，雖說後期比較穩定點，但做為一部大河級長篇作品到底還是差強人意，如今也不可能修正改版了，大家有心就自己腦補吧。羅馬帝國的尾聲其實還蠻平靜的，或許是因為命運早就在四世紀時就已經決定了吧。不過，之前筆者閱讀《極簡歐洲史》時，裡面有提到一段：如果你回到中世紀，像一個路人問“羅馬帝國滅亡後的感想”，應該會在一陣困惑後，被投以白眼。「皇帝不是還在君士坦丁堡嗎？」不然，也還有一位由教皇加冕的神羅皇帝在啊...或許，“羅馬”這兩個字已經不是單純的名詞，而是一種概念了吧。不過，即使是仍持續到十五世紀的拜占庭帝國，其榮耀也僅在查士丁尼那迴光返照的數十年就江河日下了。看著滅亡前夕的剎那，千年的歷史走回原點，又變回一個“城邦國家”，顯得又諷刺又可悲。這點我們就留待鹽野阿姨的外傳《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再談吧。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