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與野蠻
出版社:三聯書店（香港）
出版日期:2008-01-01
ISBN:9789620426995
作者:羅伯特．路威
页数:372页
作者简介
本書是美國人類學家羅伯特‧路威（Robert H. Lowie）的名著，深入淺出地描繪和闡述人類文明文化史，通俗易懂，譯者呂叔湘教授稱之為“外行內行都能欣賞的科普讀物”。它從人們最日常的吃飯穿衣說到彈琴寫字，從中亞土人一分鐘捉89隻虱子說到法國國王坐在馬桶上見客，從馬賽伊人拿太太敬客說到巴黎醫院裏活人和死人睡一床，可謂上下古今，無一不談，又無談不妙。
但本書帶給人的不只是有趣而已，讀者還能由此認識到“所謂文明人有時很野蠻，而所謂野蠻人有時候倒很文明；認識到文明不是哪一個或哪幾個民族的功勞，而是許多民族互相學習、共同創造的；認識到文化的寶貴遺產裏攙雜了許多渣滓，要時時提高警惕”。
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1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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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很有意思，是我最喜歡的類型之一——卓有學識的學者回頭為外行人寫的著作。這種書寫起來與專業著作分別頗大：先要找到自己研究之領域對社會甚至全天下人的價值和意義，或者借大家一副學者的眼光，讓普通人看到日常生活中不合理的現象和概念；其二，要求作者知識面要廣，因為此時考驗的不是學者專業領域做學問的功夫有多好深度多深，這就免不了要同時涉及多個領域；其三，作者最好具備優良的書寫表達能力——不能過多提到專業術語而要用日常語言表達相同的意思，讓讀者感覺不到學術壁壘同時能夠學會專業知識，如同作者羅伯特·路威（Robert H. Lowie）在序言裏提到的“正確又易解”。而這最後一點，我覺得和佛家要求修行者不執著於名相又有幾分相似。原書著於1929年，十年之後便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的年份。我推測，路威著書的時代正是人種崇拜和優生學如火如荼的時代，路威在某種意義上正是要用人類學的觀點駁斥這種說法。這裡不妨先看看歐洲人的價值觀，看看他們覺得什麽樣的民族是優秀的，白人之中怎樣分出高下：人種學家把西北歐諾迭克人（Nordic）,法國中部和德國南部阿爾卑斯人(Alpine)，西班牙、南義大利和希臘的地中海人(Mediterranean)排了個座次。諾迭克人冒險，好戰，富有智慧，是理想主義的，同時也是帝國主義的（值得一提的是，好戰和冒險或者智慧不必然相關，我就見過夠多的好戰者，他們並不愛冒險，見到未知事物就退縮，與智慧二字更是無緣）。地中海人伶俐，輕快，狡猾，而長於藝術。這兩種人都高出阿爾卑斯蠢才之上，他們只有節儉，忍耐，誠實等等庸人之德，天生只配替諾迭克主子當奴才。（見本書第四章）看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節儉，忍耐，誠實這些都是我們中國人引以為豪的美德啊!尤其是宋朝的程朱理學來闡述中庸，“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庸，平常也。”難道我們中國人奉為圭臬的美德，在歐洲人眼裏是奴才的庸人之德？那中國人也是劣等民族了？不敢苟同。回看人種學派生出來的一門所謂優生學。優生運動的創始者，英國爵士戈爾頓（Sir Francis Galton， 1822-1911）主張“人們的天賦不同。他們生來就不同。……倘若天賦不足，任怎麼訓練也不能彌補”（參見本書第二十二章），然而優生學本身在當時也是一門新興的科學：“這是大膽的一擊，因為它直接蔑視一種已經公認的理論。在戈爾頓之先，通行的意見都以為‘鍥而不捨’可以成就一切，教育可以完成任何人類的才能。戈爾頓的話把心理學理論和教育方法全都推翻了。”“天賦的厚薄不是隨便分配的。有才能的人出於有才能的種；笨爸爸養傻小子。遺傳大有關係，比環境重要得多。”雖然優生學得到很多人的追捧，這些人裏不乏學者和知識份子，但本書作者路威的態度毫無疑問是批判優生學的。他先引了與達爾文齊名的另一位英國科學家華萊士的觀點(Alfred Russel Wallace, 1823-1913。華萊士和達爾文是同時期的科學家，主張自然選擇。不過達爾文重點研究同一物種不同個體的生存繁衍；華萊士著重研究環境對生物的作用而生物怎樣反過來適應環境)：“華萊士見優生學而卻步，評為‘倨傲的科學底祭司階級之謀出其位，’委實不是由於無端的傷感，而是出於健全的直覺”。路威之所以對優生學和人種崇拜感到擔憂，除了學術上人類學不支持這種觀點，更是因為害怕權力利用了狹隘的優生學會釀成全人類的慘劇——“我們可以信託人們隨著他們假定的利趣去行動；我們可以信託他們去窮凶極惡的把自己的理想強制別人信奉；但是我們不能信託他們能為人類全體的最終利益去管束人類。”路威在科學論證層面上對戈爾頓的駁斥就很精彩——戈爾頓最欽佩的民族是西元前530年與西元前430年的雅典人，他說：“我們找不著什麽人可以和蘇格拉底和菲迪亞斯（Phidias）相比，因為全歐洲的千百萬人，育種育了二千年，沒有能造出可以和他們匹敵的種。”路威說，“世間沒有比排列天才的高下更難的事情。無論評判哪一門人物，評判者本人的好惡都不免要影響他的結果。誰說米開朗基羅不及菲迪亞斯？依什麽標準非把蘇格拉底排在康德、牛頓、萊布尼茨之上不可？關於忒密斯托克利(Themistocles)，米太雅第(Miltiades)，亞利斯泰提(Aristides)，賽夢（Cimon）和伯裏克裡斯等人，可有誰知道些什麽，足以擔保我們把他們放在畢德（Pitt）,狄士累利(Disraeli)，羅斯福，福煦，和腓特烈大帝之上或並列呢？統治一個小小的城邦以及指揮那個小邦的軍隊，和統治現代的龐大國家是迥不相同的兩件事，其間難覓共同標準，戈爾頓應該見得到啊。”再下來，路威也重提了一次大戰，但他沒料到那麼快歐洲人又重蹈覆轍發動了二戰。“歐戰給科學家的智力來了一個試驗。以全體而論，他們慘敗了。同是那一輩人，在國際會議裏剛才絮絮不休地嚷著科學之大同主義，一聲宣戰就變成狹隘的愛國主義者。化學大家奧斯特瓦德（Ostwald）為一種世界的語言和民族間的諒解努力已有多年。現在他忽然宣告德國是優越的組織國家，其他各國都還在個人主義的基礎上浪費光陰，所以德國非出來把它的效率來強制各國前進不可。著名的德國科學家把英國學術團體所授予的名譽學位與職位一概摒棄了。英國人和法國人也立即回敬。他們的說辭的要義是：德國科學本來沒有多大價值：它的盛名是虛聲。”那我們的作者，人類學家羅伯特·路威有沒有心儀哪一段科學史上的學術氛圍呢？有的，他懷念十八到十九世紀初的學術氛圍，好像孔老夫子於禮崩樂壞之春秋時期去懷念三皇五帝的太平盛世。“大約在1748年，西班牙和英國正在交戰，烏略阿(Ullea)恰巧測量了一處子午線弧度回來。他在中途被捕，送到英國，英國的學者們立即出來營救。他被釋放了，而且被入選皇家學會。”“拿破崙戰爭以時代而論，規模是可以和1914年開始的不幸事件相比的。然而在普魯士兵敗國破之時，洪堡德還是泰然地和他的朋友吉呂薩克(Gay-Lussac)探險維蘇威火山，仍然繼續做法蘭西學院的八個外國會員之一。得了他的國王的許可，他把巴黎當他的本營，把他的重要論文用法文發表。”“1841年法國和德國又有開戰的消息。洪堡德寫信給他的老朋友阿拉各（Arago），問他是否被這種破洽上的衝突將影響他們的私人友誼。那位天文學家接了這封信很不高興。他在1841年3月12日寫了一封回信，‘我不能相信，我不肯相信，你當真問我是否歡迎你到巴黎來。你會懷疑我的不變的敬愛之心嗎？你要知道我是要把這方面的任何狐疑當做最殘酷的侮辱的（La plus cruelle injure）。”“又如德斐（Humphry Davy），他在1806年寫了一篇論《電之幾種化學的發生法》。法國的科學家送他一個電氣最佳成績的獎章。雖則當時英國和拿破崙正在拼個你死我活，他卻把這個獎章接受下來了。他說，‘有人說我不應該接受這個獎章；報紙上也有無聊的文字表示同樣的意思；但是，兩國的政府雖然失和，兩國的科學家並沒有對壘。倘若科學家也成了仇敵，那真是最可歎的內戰了；我們寧願靠科學家的中介來減輕一些兩國相爭的殘暴。”“1813年的科學家和1918的科學家之間，氣度相去何遠也！百年以前，研究學問的人還沒有中國家主義的毒。他們裡頭也許有德斐這種裝模作樣的人，也許有洪堡德這種趨附王侯的人，但在智慧上他們是自由人，為全人類的利益而努力。”羅伯特·路威借了這本書批判當時科學界醜陋而狹隘的風氣，為學者知識份子被人種學、民族主義、國家主義綁架而扼腕歎息。掌握現代知識用後工業時代的生活方式度日的我們，如果對待他國、其他地區的人仍然用狹隘的眼光和黨同伐異的態度，那我們便比著獸皮住樹屋的初民（野蠻人)心理上沒有任何進步。根本沒有什麽文明人的資本值得驕傲。寬容狹隘，任君挑選；雙贏雙輸，在此一舉。
精彩短评 (总计3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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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做的不错 -
人类学扫盲本，下次的推荐改为这本。 -
有趣的，发人深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