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籠中鳥為何歌唱》书评

笼中鸟的自白诗

1993年1月20日，克林顿的总统就职典礼上出现了一位黑人女士。在清冽的寒风中，广场上众人鸦雀无声。她穿着深色的大衣，在话筒前吟诵诗句。我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现场转播，觉得整个场面十分庄重。我听不懂诗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位女士是谁，只有当时的画面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许多年后，当我遇到这本 I Know Why the Caged Brid Sings（《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才将脑海中的影像和诗人的名字联系起来。她就是Maya Angelou，玛雅·安吉罗。那一天她念了一首自己的诗作：On the Pulse of Morning（早晨的脉搏）。安吉罗出生于1928年美国密苏里州，2014年去世。她是一位诗人、作家、舞蹈家和黑人民权家，她也曾经做过编剧、导演、演员和老师。她是美国文学史和黑人运动历史上一位成就非凡的英雄。安吉罗一生出版过七本自传，叙述她人生中的不同阶段和不同主题。这本《笼中鸟》（简称）是她出版的第一本自传，首版的时间是1969年，那一年她已经41岁。在这本书出版的前一年，她的好友马丁·路德·金博士被刺身亡，那一天正是她40岁的生日。《笼中鸟》描述的是安吉罗17岁之前的经历。她三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她和四岁的哥哥贝利被送到阿肯色州的祖母家。当时美国南部依然笼罩在种族歧视的重压之下，3K党和仇恨屠杀依然是黑人生活中常见的威胁。四年之后，两个孩子回到了母亲身边。安吉罗八岁的时候被母亲当时的男友弗里曼强暴。家人报警之后，弗里曼被判刑一年零一天，但仅仅半天之后就出狱。几天之后弗里曼被人杀死。安吉罗患上了失语症，几乎五年时间都一言不发。她和哥哥被送回到奶奶的身边。在沉默的生活中，她逐渐爱上了文字的世界，可她也同时要面对现实中黑人的屈辱处境。14岁那年她和哥哥再次回到了母亲身边。第二年暑假她到南方找她的父亲。对父亲的失望和拒绝让安吉罗离家出走。在废车场流浪了一个月后，她回到旧金山。她不再喜欢学校的生活，寻找人生方向的她给自己找到了一份工作，成为了旧金山公共巴士上第一位黑人女员工。17岁的时候，她从专科学校毕业，三个星期之后生下了儿子，成为了一位年轻的单亲母亲。这本自传是安吉罗最负盛名的作品，“笼中鸟”也成了黑人文学中一个经典意象。在这一本回忆录中，她从幼童和青年人的角度去展现种族压迫、家庭关系、成长和自我认同的矛盾。年幼的玛雅天真无知，无法理解为什么世间有这么多的恶意。当她自己遭遇不幸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肮脏有罪的人。即使是在她记忆中在祖母庇护下的童年时光，也因为南方的种族隔离制度而令人窒息。身为黑人，身为女性，她经历过很多残酷的折磨。她想要将自己和痛苦隔离，不愿意以绝望和仇恨回应生活的磨砺。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将她的青春一点点碾成齑粉。这本书是种族隔离时代黑人群体记忆的一个记录，它也让我们体会到教育的缺失和制度化的不公义对群体、家庭和个人所造成的崩坏性恶果。我们看着一个幼童、一个孩子、一个少女、在悬崖边上踉跄而行，我们知道她马上就会堕入深渊却无能为力。可就是在黑色的谷底，即使背负着残破的青春和曾经压迫着整个种族的仇恨和偏见，即使成年之后她还要辗转流浪多年，安吉罗最终成就了她传奇的一生。安吉罗在2014年去世的时候，曾经有怀念她的读者感慨如今寒门再无贵子。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个社会是否只能用成就来判断人生的贵贱。桑德伯格在她的《向前一步》中曾经推荐过安吉罗的作品，她敬仰安吉罗的勇气、独立和坚持。相隔四十余年，社会已经走出了种族隔离和女性歧视的年代，但是平等却远未实现。细想安吉罗和桑德伯格的人生经历，她们来自迥然不同的时代，但是她们身上有一种相同的气息。我相信唯有自主的学习和坚韧的个性才能塑造出这种自由而坚定的灵魂，支持人们去追逐纯粹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