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山东画报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9-4
ISBN:9787807137924
作者:贾樟柯
页数:265页
《中国工人访谈录》的笔记-第70页
他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处在边缘,他不愿意往中心靠近,因而他获得了一种后现代般的自省与反讽的能力。
《中国工人访谈录》的笔记-序 其余的都是沉默 - 序 其余的都是沉默
70年代末,县城里有谁家的孩子能进到工厂里工作,对全家来说都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每月稳定的工资,意味着暑期的时候会发茶叶、白糖;冬天的时候会有烤火费。也意味着家里人可以去工厂的浴室洗澡,每个月还发若干双手套和几条香皂。而我们这些孩子,也可以拿着过期的假票,跟着哥哥姐姐混进职工聚乐部去看《佐罗》。当工人也有上夜班的辛苦,但早上回家时可以顺手扯一些棉纱,放在自行车坐垫下擦自行车。可以顺手为家里磨几个不锈钢把手,或者打一把菜刀,为自家的电表顺一卷儿保险丝回来。
以厂为家的观念让大家变得公私不分,人们也乐在其中。厂里的福利房,将来铁打不变的退休金,都不止是物质好处,而是一个阶级的内心骄傲。
但,这个世界有什么是铁打不变的呢?
《中国工人访谈录》的笔记-第59页
《山本五十六》当年在成都只放三四天,别人给了我们两张早晨六点半的电影票。当时是冬天了,电影院还在军影,好远。因为没有别的娱乐,还是愿意去。他五点半就起来了,到了我家。我们家住一楼,他敲敲窗户,我就知道了,悄悄起来,骑个自行车,到了军影天都没亮,就跑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存自行车的人都还没来,我们还要赶回去上班。那时候我们的干劲有多大,到底是年轻啊。
《中国工人访谈录》的笔记-第1页 - 无
这就是我的父辈们所经历的。
《中国工人访谈录》的笔记-第1页 - 序
因为这意味着每月稳定的工资,意味着暑期的时候会发茶叶,白糖;冬天的时候会有烤火费。也意味着家里人可以去工厂的浴室洗澡,每个月还发若干双手套和几条香皂。而我们这些孩子,也可以拿着过期的假票,跟着哥哥姐姐混进职工俱乐部去看《佐罗》。当工人也有上夜班的辛苦,但早上回家时可以顺手扯一些棉纱,放在自行车坐垫下擦自行车。可以顺手为家里磨几个不锈钢把手,或者打一把菜刀,为自家的电表顺一卷儿保险丝回来。童年,一样不差
《中国工人访谈录》的笔记-第1页
第一辑 工人访谈 序(1)
其余的都是沉默
贾樟柯
我的老家山西汾阳是一个县城,地方不大,农业气息很重。每到夏天,我都要帮村里的同学麦收。一大早到了田间地头儿,就有人会发给你一把镰刀,指着眼前看不到边的一片金黄色说:这一片是你的。
人在这时候显的异常渺小,在麦浪的包围中,远远望去,任何人都只是小小的一个黑点。日落时分,努力直起弯曲太久的腰身,一边抹着汗,一边把目光投向远处。远处逆光中,柴油机厂的烟囱正高傲地冒着白烟。我就明白,为什么人们都争着进工厂当工人。
“修理地球”真苦,这是肺腑之言。那时候,工人虽然也是劳动者,但却是和机器打交道,有技术,吃供应,有劳保,还是“领导阶级”。
县里工厂不多,那时候三、四百人的柴油机厂,一、两百人的机械厂已经算是大厂了。70年代末,县城里有谁家的孩子能进到工厂里工作,对全家来说都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每月稳定的工资,意味着暑期的时候会发茶叶,白糖;冬天的时候会有烤火费。也意味着家里人可以去工厂的浴室洗澡,每个月还发若干双手套和几条香皂。而我们这些孩子,也可以拿着过期的假票,跟着哥哥姐姐混进职工俱乐部去看《佐罗》。当工人也有上夜班的辛苦,但早上回家时可以顺手扯一些棉纱,放在自行车坐垫下擦自行车。可以顺手为家里磨几个不锈钢把手,或者打一把菜刀,为自家的电表顺一卷儿保险丝回来。
以厂为家的观念让大家变得公私不分,人们也乐在其中。厂里的福利房,将来铁打不变的退休金,都不止是物质好处,而是一个阶级的内心骄傲。
但,这个世界有什么是铁打不变的呢?
我有几个同学在高二那年,因为县柴油机厂招工,都辍学离开学校,进工厂当了工人。那时候八十年代,一个学生能够早日走入社会,挣一份稳定的工资,能够去到围墙里头,在有灯光篮球场的柴油机厂上班,真让无数同学羡慕。但到了90年代中期,我还在北京读书的时候,突然我的这些同学都下岗了。工厂在转制,停工,当时只有二十五,六岁的他们拿着一、两百块钱的低保流落社会,变成浑身力气但无事可做的人。
有一年冬天回老家,看到我的一个同学和他厂里同班组的几个兄弟,在为一个家人挑煤。那时县城还很少集中供暖,家家户户要烧煤过冬。一卡车几吨煤拉来后倒在街上,这些兄弟帮着把煤从街上挑到储煤的炭房。挑完一车煤,也就能挣10块20块,还要三,四个人分。但不干这些又能做什么呢?有人去卖衣服,有人去当保安,有人在家里面打麻将,然后升级开家庭赌场。也有人犯罪,被通缉,流落异乡,至今不知身在何方。
我自己没有在工厂生活过一天,也没有在体制里讨过饭吃,但这种国营工厂凋敝所带来的影响,工人从一个社会的领导阶级被边缘化到了四处打散工的境地,这种心理的落差我完全能够理解。那个时候,从工厂下岗的同学对我说:我们的境遇还不如农民,农民还有土地,有一年四季的收获,播种时有收获的希望。但危机之中的工人,或许真的就象国际歌里面唱道的:我们一无所有。
2000年前后,我特别想拍一部关于国营工厂,关于中国社会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转型,关于转型之中有关工人处境的电影。我写了一个剧本,名字就叫《工厂的大门》。法国卢米埃尔兄弟发明电影以后,他们拍摄的第一部影片就是把摄影机放在雷诺汽车公司的大门口拍那些上下班的工人。我从事的这个行业,最早出现在银幕上的人物是劳动者。这是一个双重的伟大的传统。一方面电影开端于纪录美学,另一方面人类第一次用电影摄影机面对我们真实的生存世界,第一次就把焦点对准了工人,对准了普通劳动者。电影史上,有无数这个主题的电影让我激动不已,像《偷自行车的人》。
第一辑 工人访谈 序(2)
其余的都是沉默
贾樟柯
我的老家山西汾阳是一个县城,地方不大,农业气息很重。每到夏天,我都要帮村里的同学麦收。一大早到了田间地头儿,就有人会发给你一把镰刀,指着眼前看不到边的一片金黄色说:这一片是你的。
人在这时候显的异常渺小,在麦浪的包围中,远远望去,任何人都只是小小的一个黑点。日落时分,努力直起弯曲太久的腰身,一边抹着汗,一边把目光投向远处。远处逆光中,柴油机厂的烟囱正高傲地冒着白烟。我就明白,为什么人们都争着进工厂当工人。
“修理地球”真苦,这是肺腑之言。那时候,工人虽然也是劳动者,但却是和机器打交道,有技术,吃供应,有劳保,还是“领导阶级”。
县里工厂不多,那时候三、四百人的柴油机厂,一、两百人的机械厂已经算是大厂了。70年代末,县城里有谁家的孩子能进到工厂里工作,对全家来说都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每月稳定的工资,意味着暑期的时候会发茶叶,白糖;冬天的时候会有烤火费。也意味着家里人可以去工厂的浴室洗澡,每个月还发若干双手套和几条香皂。而我们这些孩子,也可以拿着过期的假票,跟着哥哥姐姐混进职工俱乐部去看《佐罗》。当工人也有上夜班的辛苦,但早上回家时可以顺手扯一些棉纱,放在自行车坐垫下擦自行车。可以顺手为家里磨几个不锈钢把手,或者打一把菜刀,为自家的电表顺一卷儿保险丝回来。
以厂为家的观念让大家变得公私不分,人们也乐在其中。厂里的福利房,将来铁打不变的退休金,都不止是物质好处,而是一个阶级的内心骄傲。
但,这个世界有什么是铁打不变的呢?
我有几个同学在高二那年,因为县柴油机厂招工,都辍学离开学校,进工厂当了工人。那时候八十年代,一个学生能够早日走入社会,挣一份稳定的工资,能够去到围墙里头,在有灯光篮球场的柴油机厂上班,真让无数同学羡慕。但到了90年代中期,我还在北京读书的时候,突然我的这些同学都下岗了。工厂在转制,停工,当时只有二十五,六岁的他们拿着一、两百块钱的低保流落社会,变成浑身力气但无事可做的人。
有一年冬天回老家,看到我的一个同学和他厂里同班组的几个兄弟,在为一个家人挑煤。那时县城还很少集中供暖,家家户户要烧煤过冬。一卡车几吨煤拉来后倒在街上,这些兄弟帮着把煤从街上挑到储煤的炭房。挑完一车煤,也就能挣10块20块,还要三,四个人分。但不干这些又能做什么呢?有人去卖衣服,有人去当保安,有人在家里面打麻将,然后升级开家庭赌场。也有人犯罪,被通缉,流落异乡,至今不知身在何方。
我自己没有在工厂生活过一天,也没有在体制里讨过饭吃,但这种国营工厂凋敝所带来的影响,工人从一个社会的领导阶级被边缘化到了四处打散工的境地,这种心理的落差我完全能够理解。那个时候,从工厂下岗的同学对我说:我们的境遇还不如农民,农民还有土地,有一年四季的收获,播种时有收获的希望。但危机之中的工人,或许真的就象国际歌里面唱道的:我们一无所有。
2000年前后,我特别想拍一部关于国营工厂,关于中国社会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转型,关于转型之中有关工人处境的电影。我写了一个剧本,名字就叫《工厂的大门》。法国卢米埃尔兄弟发明电影以后,他们拍摄的第一部影片就是把摄影机放在雷诺汽车公司的大门口拍那些上下班的工人。我从事的这个行业,最早出现在银幕上的人物是劳动者。这是一个双重的伟大的传统。一方面电影开端于纪录美学,另一方面人类第一次用电影摄影机面对我们真实的生存世界,第一次就把焦点对准了工人,对准了普通劳动者。电影史上,有无数这个主题的电影让我激动不已,像《偷自行车的人》。
第一辑 工人访谈 序(3)
剧本写完之后,我又犹豫起来。这个剧本写两个年轻人,同一年入厂,在同一个师傅手下干活,同一年成为劳模,也同一年恋爱,几乎前后生子,但也同一年下岗,同一年在宿舍里面无所事事,打麻将酗酒。渐渐的孩子大了,两个家庭决定一起去做生意。他们在市场里面摆了一个服装摊,一起早出晚归经营这个小小的生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钱的问题两个和睦的家庭开始有了猜忌。剧本写完之后,我得意了几天。但是冷静一想,觉得这部电影里面的主题,除了社会层面问题,诸如工人生活困顿之外,还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吗?我觉得工人这样的群体,他们在体制里面的生存经验一定会有更多的可能性。这个剧本被我锁在抽屉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2006年底,有一天新闻里讲:成都有一家拥有3万工人,10万家属的工厂“成发集团”,(又名“420厂”),将土地转让给了“华润置地”,一年之后整座承载了3万职工10万家属生活记忆的工厂将会像弹烟灰一样,灰飞烟灭,而一座现代化的楼盘将拔地而起。从国营保密工厂到商业楼盘的巨大变迁,呈现出了土地的命运,而无数工人生生死死、起起落落的记忆呢?这些记忆将于何处安放呢?
这条新闻提示给我,新中国50年的工业记忆需要我们去面对。曾经为了让国家富强,个人幸福而选择了计划经济体制,但50年来我们为这个试验而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那些最终告别工厂,孑然一身又要重新寻找自我的无数个个人,浮现在这条新闻背后。我一下子感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寓言。从土地的变迁,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从集体主义到个人。这是一个关于体制的故事,是一个关于全体中国人集体记忆的故事,我毫不犹豫地去了成都,徘徊在这家工厂周围,决定一部新电影的拍摄。
去成都之后,从飞机场出来,路上可以看到霓红灯下闪烁着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成都,一座你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有关成都的传说是:这里物价便宜,女人美丽,私生活可以腐朽,生活节奏缓慢。
到了工厂所在地草桥子,在420厂边徘徊的时候,我看不到任何的惊心动魄。在冰冷的水泥铸就的二环路旁边,一边是围墙里面依然需要检查工作证才能出入的厂区。另一边却是一副世俗的场景。一排排6层居民楼构成的工人宿舍区里人来人往,灰色的6层楼下面都是改建的小商铺:卖熟食的、发廊、麻将室。有拍摄婚礼录像的、也有卖墓地的。有卡拉OK、也有裁缝铺。生老病死都可以在这个院子里完成。到下午3点以后,阳光渐渐变的温和,宿舍区宽阔的街道人头攒动,40多岁不算老也不算年轻的人,和那些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混杂一起,坐在路边开始打麻将,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人生的波澜壮阔都在哗啦啦作响的麻将里面。这些曾经手握螺丝刀的手,这些曾经目不转睛凝视着车床的眼睛,这些曾经出入在图书馆,实验室的身影,如今聚集街头,呼啸牌场。他们会偶尔抬起头望一下我这个过客,然后又把注意力收回到牌桌上。
我在这里面穿行,像穿行在一个静止的世界。不远处市中心灯火辉煌,CUCCI、阿玛尼、各种各样的品牌店拔地而起,成都有全中国最大的LV专卖店。而在宿舍区,这里牌桌上的输赢只是在1块2块之间。当夜幕降临,人们各自回到家里面,我想这块安静的社区里面又埋藏了多少的不平静。
第一辑 工人访谈 朱继东:我的家庭没有背景,比白开水还白(2)
朱继东简历
1956年生于成都。
1962年就读于东方红小学。
1958年就读于成都市15中。
1980年进420厂8分厂1车间。
1982年7月6日工伤。
1985年停薪留职干个体。
他摇了摇头,浅浅地说:我觉得这个手指三个月以后还会长起来。
那个瞬间像电击一样,他低下了头,一行眼泪流了下来。而我也像电击一样,内心一阵痉挛。那是多么简单的信任,对手指的信任、对身体的信任、对生长的信任、就像信任一根草被折断就会长出来,就像信任一棵树,树叶凋零明年又会长出来一样。
第一辑 工人访谈 侯丽君:女人有事干,老得会慢些(2)
侯丽君,女,1953年出生于辽宁沈阳。
1958年随父母来成都。
1970年进厂子弟学校。
1976年进420厂63车间担任零时工,任63车间团支部书记。
1978年正式进厂回收科,制作厂服及机器需要布品,完成品被评为“质量免检”。
1994年下岗,换过近10个工作。
2003年5月正式退休
另外让我很开心的是在1993年420厂团委搞的一日摄影的比赛。参加比赛的可能有三十多个人,每一个人发一个胶卷,有36张。每个人必须从凌晨开始一直到晚上的24小时内,照完这么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贾樟柯:你去拍了什么呢?
侯丽君:我拍的是初生的婴儿。那天是9月4号左右,我在420厂医院的妇产科整整等了五个小时才拍到。我头一天就到那个医院去了,妇产科医生说第二天上午肯定生,结果去了又不生。为了照这一张照片就等了五个小时,照出了一张初生的婴儿,是个女孩。有些男生头天晚上没有睡觉,拍了第一个进厂的人和最后一个出厂的人。第一个进厂的人是二分厂的厂长,六点半就进厂了。老百姓一有什么事就骂当官的,说当官的不好。其实根本不是,当官的也有他们辛苦的一面。他六点半进厂,并不知道我们在照他。展览之后有人说,他这样上班一个星期了,每天六点半就上班。最后一个出厂的人,是16号大楼的一个人,好像是工程师,总之是搞技术方面的人。晚上12点了,他才从自己的工作岗位回家。有好多人都觉得只有工人累,通过那一次活动,我觉得他们那些二线人员也非常辛苦。有的拍的是9月1号小学生拿到新书的情况。还有人拍幼儿园,拍宿舍区,拍工人,拍门卫,拍厂里的消防队……哪个部门都有人去拍,甚至是一些保密单位。我们参加的人都发了一个通行证,420厂任何一个保密的地方都可以去。
可惜的是,当时还发生了一些意外,有些男生头天晚上都没有睡觉,一直整到第二天晚上。大家都对摄影不熟悉,有的胶卷没上,有的扯出胶卷来的时候就曝光了,有的电池没安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照好。就可以真实地记录下来。我也参加了。
第一辑 工人访谈 陈克勤:那么多组织,总得参加一个(2)
陈克勤,男,1949年生。
1965年9月,16岁,进入420厂当工人。
1970年代,曾获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荣誉称号。
1982年,考入420厂职工大学。
1985年,职大毕业之后,回厂从事会计工作。
2006年3月,工龄满41年,买断工龄,回家专职炒股。
汽车在繁华的成都街头穿行,我们去找陈克勤的家。
车停在一片新建的小区,周围有星巴克、工商银行、彩票投注站,还有挂着红色横幅的新开业的超市。
陈师傅从小区出来,他先绕到汽车前面,看到剧组车上标有“《二十四城记》摄制组”的字样,就用四川话大声问道:谁是管事的?我们吓了一跳,以为又有城管要驱逐我们离开繁华的街道。制片主任走上去,小心地说:师傅,我是。陈师傅说:陈克勤,是我。
大家顿时笑了起来。
第二辑 剧中虚构人物访谈 小花:演得认真,越认真越显寂寞
话到此,不多言
书稿完成之后,虽然经过反复校对和求证,仍难免会有错误,特别是一些工业专业用语和涉及科技知识的部分。这是本人知识结构的局限,对不起了。
我要感谢所有和我交谈过的工人师傅,他们为我们这些陌生人讲述自己的生活。在讲述中曾经流泪,激动不已,打搅了他们的平静,我很不安。当然,师傅们有权沉默,他们的讲述,是慷慨的赐与,让我至少懂得,这个世界上危机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处在困难之中的人不止我一个。
我要感谢赵静,她对这本书的激情和帮忙,让我获得完成此书的信心。《成都商报》的王潇和潘媛,为我建立起了跟工人的联系。潘媛还是我的老师,像师傅一样教我如何去采访。还有周燕,她耐心地聆听录音,整理采访。感谢他们!感谢山东画报出版社,感谢《二十四城记》摄制组的所有人。
还要感谢成发集团,我告诉接待我的领导,我要去采访那些曾经经历过巨大困难的工友,他并没有表现出如我预料的焦虑或不满,大笔一挥,允许我走进工厂拍摄。两个话语系统如此不同的人,能够达成一致是基于我们对历史经验相同的敬畏。我一直相信,在体制之中有无数个良知与智慧尚存的个人,我同样要向他们致以敬意。
相比国人的记忆,这本书能讲出来的,连开头都算不上。
话到此,不多言。
《中国工人访谈录》的笔记-第123页
中国工人访谈录 贾樟柯
变成浑身力气但无事可做的人
在体制里讨饭吃
人生的波澜壮阔都在哗啦啦作响的麻将里
聚集街头,呼啸牌场
那个瞬间像电击一样,他低下了头
车厢内的寂静和窗外的喧嚣城市只隔着一层玻璃
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我都要勇往直前
在我混沌一片的生活里,一切都是模模糊糊
后现代般自省和反讽的能力
像水泥浇筑一样凝固在了??年
历史不过是一场你来我往的热闹
找一些事做,见一些生人,寻找一些机会
有过属于自己的掌声和欢呼
众人簇拥的仪式感
火车是流动的宣传队
危险我不怕,就怕没机会危险
快门一闪,人们就要分开
很多东西说起来太遥远、太古董、太传统
青山处处埋忠骨
把每一天都活的那么欢喜,那么自在
生与死的当下,才会把每一刻都活的那么欢喜
牙关紧咬,直视镜头
劫后重生的哀伤
把明天写得一清二
越认真越显寂寞
将来往哪里去
对历史经验相同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