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说法》书评

民间法史

文/龙女那伽你是不是听过这些话：“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夜入人家，非奸即盗”，还有“午时三刻斩首示众”？这些，大多出现在各种影视剧中，事实上，也出现在中国古典戏曲、小说之中。比如到现在都一直在各种剧目中保留的《玉堂春》、《窦娥冤》，比如我国第一部文人独立创作的长篇白话世情章回小说《金瓶梅》等等。正如作者所说“戏曲小说之类的文学艺术作品反映着丰富的人生，即使是神魔荒诞的故事，仍然是人生的一种投影”，这些古典小说戏曲中出现的上述法律规定，或者说法律原则，体现的就是我国古代的部分法律，涉及到民事和刑事判例。这本书，主要从我国古典小说和戏曲中的案例，通过考证，提取当时的法律规定，以及渊源，顺便还对比了一些民间说法和当时法律规定的不同之处。我国一直属于大陆法系，从古到今，都有着比较系统的成文法律体系。同今天的法律不同的是，古代，各法律主体的身份是有差别的。除了我们熟悉的“主、仆”之外，还有因职业而造成的身份差距。比如，在古代，“倡、优、隶、卒”四项为贱业，从事这些职业的人就是妓女、戏子、皂隶（类似于现代的法警）、禁卒（类似于现代的狱警）都是贱民，古语有“倡优皂卒，世所不齿”，清朝的小说《官场现形记》中也说“最贱之人，倡优皂卒”。这些“贱民”的身份，放到如今，好像都是有正式工作的，而在古代，这些人比穷到底的乞丐还不如。还有古代的经济类相关规定，比如关于借债放债的，就有规定“一本一利”还清，也就是官方规定，放债的利息总和不能超过本金。而我们熟悉的一些民间传说中，还不起债的人以土地房屋“准折”计算利息债务则是违法行为，以人身抵债更是触犯法律。像我们熟悉的“白毛女”的故事，在明清的法律中，是严厉禁止的。当然，法律禁止，并不能保证实际中不存在。《窦娥冤》里，债主蔡婆逼债，其实就是看中了窦娥，想要窦娥以身抵债。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就是古代借钱有两种方式“借”和“揭”。按照现代的理解，其实也是能理解的。我们常用的“按揭”贷款，在古代就是“揭”，是要计算利息的借贷，而“借”是不计利息的。本书以小说《歧路灯》为例，讲述了“揭债”和“借债”的不同。关于刑事方面，主要通过“三言二拍”等作品介绍了一些刑事案件的处理方式，比如“夜入人家，非奸即盗”这句话在古代是怎么规定的等等。还有“文死谏、武死战”，实际上不仅仅是道德要求，而是其背后逼使“死战”的法律要求，甚至以军人的家属为要挟，强迫将士效忠皇帝，拼死作战。还比如古代监狱中的意外死亡，比起如今的“躲猫猫”什么的，严重得多，俗称“讨气绝”，比如民间传说里的著名才子解缙，就是被锦衣卫灌醉后拉到雪地里活活冻死，汇报说其突发疾病身亡，这些都跟当时的死亡检验制度漏洞有很大关系。还有部分内容是民间流传甚广的一些我们以为是当时法律规定的东西，其实并不符合当时实际。比如“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观念，实际上在古代皇权时代，这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王子”犯的是谋反的罪名。除此之外，皇族犯罪都享有特权，比如减轻处罚、出钱抵罪等。这本书中的案例，摘自中国传统小说、戏曲，大部分都是流传甚广，读来有趣，也是一个新的阅读中国古典戏曲小说的角度。

一本非常好的书

作者深入浅出，是真正的大家的风范。读这本书，非常开拓视野，对中国古代生活有了进一步的深入的了解。许多习以常规的事件，溯本清源，是了解古代中国社会非常有意义的书。无论你是研究法律，或者是研究文学，读一读这本书，都非常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