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散文选集》书评

黄裳散文选集

《黄裳散文选集》（陈恵芬编·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第一版）此书系百花文艺出版社的“当代散文丛书”之一，书前有编者陈惠芬的长序，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可惜的是写得一般，对黄裳全是赞美，几乎是在仰望黄裳，其评价自然难以公正。书分三辑，第一辑记游，这一辑占了全书的三分之二，文章都曾读过。从序言里可知，编者对黄裳的谈版本、谈古书之类的文字颇为隔膜，故选文取其游记为主，是为藏拙。第二辑记人，第三辑记书，这里所谓的记书，还非黄裳的版本之学，黄裳的几篇代表作，如“关于柳如是”、“《鸳湖曲》笺证”、“关于陈圆圆”、“晚明的版画”等均未收入。编者水平，令人浩叹。读了一通，仅在第三辑记书里，才读到三篇以往未曾看过的文章，如“芥川的话”、“妓院里的爱情”、“牛棚与牛”。不过这三篇写的如流水，算不上黄裳的拿手文字。

与世有扰，难得寂静

黄裳《白门秋柳》中有“世间无一可食，亦无一可言”。语出明李日华著《紫桃轩杂缀》，“白石生辟谷嘿坐，人问之不答，固问之，乃云：‘世间无一可食，亦无一可言。’”白石生到彭祖之时，已是二千岁。平日煮白石为食，因就白石山而居。 其愤世若此，才得境界若此。吃五谷，发人声。自然与世有扰，难得寂静了。

目有双瞳，撰写《九阴真经》，黄裳其人，异矣哉！

这本黄裳的书 ，放在手边已经有时日了，是从旧书摊上淘来的。某日食面，面汤泼洒，把封面弄污了，呈一种土黄色，久而久之，我就以为这是本来的颜色，今天在网上搜一下黄裳，才恍然发现，封面原是如此洁净如玉的。黄裳这个名字，我见过好几次。第一次是在《射雕英雄传》中，第十六回中说，此人是个天才，无师自通，创出了《九阴真经》这样的绝学。第二次是看电影《双瞳》，这次黄裳老师又成了一位类似钟馗的角色，他眼睛里有两个瞳仁，夜能视鬼，最后通过杀人而成了仙。有了这样两次神奇的邂逅，那天在地摊上见到《黄裳散文》，顿时有一股亲切感，买下来之后，希望从中看到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帮助我打通任督二脉，得成大道。当然这是玩笑话。只是说明我对黄裳先生的不了解。我也只看过他的这本散文集，其他的都不曾拜读。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散文”这个词，过于闲适了，因此总对某些以“散文”冠名的文章敬而远之。小时候读书少，只有语文课本，杨朔老师的大作看过不少，“荔枝蜜”文体几乎成为作文时的范例，“形散神不散”的教导也铭记在心，但总隐约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后来看梁实秋的散文，才知道文章可以写得这么有看头。当时的感悟是：写好散文，除了倾诉的欲望，还要有足够强的纵横捭阖能力。说得通俗一点：想写散文，光想扯是不够的，还要能扯。黄裳就是一个很能扯的人。这本散文集，20万字，不算多，却分了三辑，第一辑主要是游记，第二辑是记人，第三集是书画戏剧之类札记。不论是哪个主题，总是能信手拈来许多有趣的典故，读来非常引人入胜。黄裳除了博闻强记，还非常的有眼光。没有眼光，维基百科搜索引擎玩得再熟练，也救不了你。他还是有名的藏书家，收了许多古籍，还喜欢写题跋，据说，有他的题跋的古书，身价百倍。我想，这是黄裳有眼光的另一个明证。我看过太多玩世不恭的文字，看过的结果是对文字几乎丧失敬畏。不调侃几句，就写不出话来。这似乎成为我们这个年代的人的一种通病，大家都在调侃，比赛谁的调侃能力更强，谁更显得小聪明一些，谁的态度更加满不在乎。温和是遭到鄙视的，只有恶毒才能显得彪悍。余秋雨的散文流行的时候，很多人批判他。有一些批判是道德层面的，有一些是批判他的文体。道德层面的批判先不去管，我认为，他的文体是没有问题的，有许多东西是值得学习的。你要在这个问题上跟我抬杠，我也没有办法。我读黄裳的散文，觉得与余秋雨的散文有一些相通的地方，那就是文体的温和。黄裳的文章里，没有恶毒尖利的调侃，没有慷慨激昂的愤慨，只有温和，坚定的温和，以及令人嫉妒的博学多才。黄裳的文章，见识是完全可以自立的。并不随波逐流，更不会含糊其辞。他出生在1919年，后来经过的岁月，都很适宜于糊涂过活，但是他没有。很清醒睿智。他写人，文章中总是充满着向秀《思旧赋》的感觉，也许让你看得不过瘾，但惟其如此，才让人更深切感受到这种欲言又止背后的大悲大喜。让读者感受到文字背后的深意，才算是上乘的文章。我只看过这一本书，再写下去，就是不识趣了。但我还是冒着被取笑的风险，推荐一下。另外，这本书字距很大，读起来也很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