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疲乏》书评

出版社:河北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1990-08-01
ISBN:9787202007228
作者:李金发著,张国岚选编
页数:211页

诗歌朝圣路上的艺术食客

李金发至死没有想到,历史把他幽默了一回。曾经的雕塑大师,本想“做一个能在历史上留痕迹”的他,却要永远活在中国象征主义诗歌第一人这一尴尬的光环下。人们总是通过他的晦涩难懂的诗歌,才知道他曾经的确给历史留下了一些值得令人注意的艺术追求:精装印刷的《美育杂志》、孙中山像、伍廷芳像、邓仲元像等。作为诗歌界的“一支异军”,李的诗歌以与人迥异而出名。周作人一接触到他寄来的诗作,便以“国内无有,别开生面的作品 ”为由,将李金发推向了中国现代诗坛文艺思潮的前锋,李的诗歌《微雨》、《食客与凶年》也顺理成章地由北新书局编入《新潮社丛书》中。后人都在称赞周作人独具慧眼,但仔细想想,李金发的晦涩难懂诗歌能够轰动当时诗坛并为许多年轻人所模仿,又何其不是因为它的新,它的绝无仅有呢。应该说,作为中国诗歌界中吃“象征主义”这只螃蟹的第一人,李金发更多的是获得历史的侥幸通行证。但无论这是历史的不幸还是幸运,历史都会为他留下一个相应的位置,毕竟,他是中国象征主义诗歌的开山鼻祖。正如台湾诗人痖弦在论及李金发时所言,前卫作家不一定是最好的作家,但前卫作家往往是影响较大的作家,作为一个诗人他也许是失败了,但他所提出的方法都开拓和丰富了诗的视野。李金发的诗名虽然响亮地留在文学史上,但是,在他人生的76个春秋里,狂热投身诗歌创作事业却不过那么一个多年头。23岁的他在柏林完成《微雨》、《食客与凶年》,又在秋天完成《为幸福而歌》。之后,诗歌之与他,只是一种生活的点缀罢了。晚年发表的零散的诗歌,也再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可以视为衰老的心的信笔涂鸦。但在象征主义已经成为历史的今天,我们穿过在他一生中所有过的一段短暂的诗歌创作的辉煌时期,那些心灵夜半颤抖着吟唱出来的激情,那些在诗人进行自我救赎时所进行的对生命的本质的拷问,那些在时光的淘汰下所留存下来的智性光辉,都无疑是李金发昙花一现的创作能量的诗性注脚。《弃妇》被收录在诗人第一本诗集《微雨》之首,难免被研究者认为是李金发的代表之作。“长发披遍我两眼之前,/遂割断了一切羞恶之疾视,/与鲜血之急流,枯骨之沉睡。/黑夜与蚊虫联步徐来,/越此短墙之角,/狂呼在我清白之耳后,/如荒野狂风怒号:/战栗了无数游牧//靠一根草儿,与上帝之灵往返在空谷里。/我的哀戚惟游蜂之脑能深印着;/或与山泉长泻在悬崖,/然后随红叶而俱去。//弃妇之隐忧堆积在动作上,/夕阳之火不能把时间之烦闷/化成灰烬,从烟突里飞去,/长染在游鸦之羽,/将同栖止于海啸之石上,/静听舟子之歌。//衰老的裙裾发出哀吟,/徜徉在丘墓之侧,/永无热泪,/点滴在草地,/为世界之装饰。”在李金发眼中,人生如弃妇,最终只能被命运所抛弃,“徜徉在丘墓之侧”,无人同情与理解,只有“衰老的裙裾”为她“发出哀吟”。我个人也认为这首诗没有一种被诗人刻意安排过的诗意的整体感,更多的是体现了语言组织的随意性和独立性。全诗共四节,数第三节写得最好,将“弃妇之隐忧”与“时间之烦闷”联系起来,又想到“时间之火”将“时间之烦闷”化为“灰烬”,并跟着烟飞起,最后“将同栖止于海啸之石上,/静听舟子之歌。”这种丰富而持续的想象在当时新诗界中还是难得的新丽。李金发是在与中国新诗坛相对隔绝的异国环境中,以自己的方式“接受”法国象征主义。由于语言的半文言文化,词语的随意组合使他的诗歌中到处显示着一种超越的“句秀”优势。如《有感》里的:“如残叶溅/血在我们/脚上,//生命便是/死神唇边/的笑。”死神唇边的笑,是一抹风轻云淡的又带着生之诡异的笑,既是快乐的天使又是痛苦的魔鬼。《琴的哀》里的:“微雨溅湿帘幕,/正是溅湿我的心。”由描写外物景象“微雨溅湿帘幕”出发,由“溅湿”这一动词将诗意的表达转到“我的心”,关联里的奥妙足以体现李金发的忧郁之性情。再如《律》的短诗:“月儿装上面幕/桐叶带了愁容/我张耳细听,/知道来的是秋天//树儿这样清瘦,/你以为是我攀折了/他的叶子么?”可以说,这首诗不过是表现了外在客观事物和自然环境所给予诗人的某种感觉——一种“对于生命欲揶揄的神秘及悲哀的美丽。”李金发在象征主义这块艺术的处女地上的勤恳耕耘,后人对他的历史作用颇为赞赏。台湾诗人痖弦在《中国象征主义的先驱——“诗怪”李金发》一文中说到:“如果没有李全发率先在作品上实践了象征主义的艺术观点和表现手法,以及稍后的戴望舒、王独清在理论、翻译、创作三方面的倡导,可能就不会有一九三二年在上海成立的,以戴望舒、杜衡、施蛰存、穆时英、刘呐鸥、侯汝华、徐迟、纪弦等为中坚的现代派之水到渠成。”而当时的教育家蔡元培也曾经写过对联一副给李金发:“文学纵横乃如此,金石刻画臣能为”表示对他文学与艺术才华的激赏。的确,李金发在诗歌方面被誉为中国象征主义的第一人是无可厚非的。他以灵魂为依据来塑造现代汉诗可能的形象,其诗歌语言的肉体逻辑是内在的,并不出于文化策略的外在考虑。他奇崛的诗心和深受波德莱尔《恶之花》影响的诗歌意识,由于无可借用一种现成的汉语,而发为了变相的无词之吟唱。但在艺术方面,我却不敢恭维。李金发学习雕塑,除了出于诗人的心对美的向往,还有另外的原因,一是“(雕塑)在中国是没有的技术,可以出人头地,二是“受了五四运动的鼓吹认为文艺是崇高的学问,历史的结晶,值得一生努力,可以在历史上留些痕迹”,三是“在法国已读了两年死书,是要学专门技术的时候了。”可以说,李金发学习雕塑有着很强的功利性。这和他后来通过陈立夫的关系在广州市立美术学校任职,两年里就将学校葬送在自己手里的行为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学校在日寇入粤之前可以随政府迁粤北,李金发却想迁香港,认为那是外国人的地方,但政府不批准。李金发为自己平安,卷起包袱逃到安南,学校随之解散,成为美术教育史上的罪人,后来学生称他为“机会主义者”,遭世人诟病。也许有许多人都不知道李金发这个名字的由来。李金发原名叫李淑良,据说1922年李在法国读书时曾大病一场,梦见白衣金发女神领着自己邀游大空,李觉得这是“天使的帮忙”,因此将名字改为“金发”。从朱亚凤,到德国女郎屐妲,再到后来的梁智因,李金发一生便是在这样三个女人中做着人生的美梦。在一首诗里,李金发曾公开标明自己是一个“爱秋梦与美女之诗人”(《自挽》)。其非常态的诗歌语言所固有的张力和它的个体意象的奇幻运用、对女性世界的偏僻开掘充分地给予了读者不少怪异、令人眩晕的情感境界和别致的感染与启喻。1976年12月31日,《纽约时报》刊登李金发逝世消息《雕塑家、外交官、诗人李金发在纽约长岛逝世》,是当时唯一见诸报端的李氏逝世消息。但无论如何,谈及中国现代诗歌,李金发还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人物,他留给后人的是那些如衰草、落叶、秃树,短墙、残碑、古墓,半死的月、萧瑟的风、干枯的池沼、苦辛的钟声等悲惨的景象。他的象征主义的中国半文言文诗歌,成为一代模仿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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