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的路标

出版日期:2016-9-18
ISBN:9787540242019
作者:瞿超凡
页数:256页

内容概要

《原乡的路标》以一次故乡闲居为线索,以追溯对乡土故地的情感为基调,呈现了所属地域(山东平原地区)朴素而厚重的人文地理,描摹了已经消逝或正在消逝的典型的乡村图景,展示了变化的历史时空中个人交错的感知。

书籍目录

目 录
第一部分 原乡路
回到春天的领地
// 3
追寻西望杏花的记忆
// 6
安放的距离
// 16
故乡中的故乡 旧地中的旧地
// 23
重识熟悉而陌生的路径
// 30
原乡的路
// 44
第二部分 乡村的图景
田野的形态
// 51
麦田的意象
// 57
场的折子戏
// 67
十里八乡的集
// 89
村居小景
// 112
光阴里的庭院
// 134
第三部分 地域的陈迹
泽地荷史 小话堌堆
// 167
我们的亚特兰蒂斯
// 178
万福河啊,东鱼
// 187
第四部分 交错的感知
香椿
// 197
星空
// 200
春风里的夜色灯火
// 207
花·期
// 212
楝子花开
// 228
立夏·假以宽纵前
// 235
蘸光阴
// 239
听麦田的声音
// 244
原乡路
我日复一日的开着车在乡村的道路上游荡。有一天,当我的眼睛正在四处急切的寻找时,我才忽然发现,我的眼睛,带着我的心,都仿佛已经脱离了我而独立存在,它们在一片属于它们自己的地方自顾自的、饥渴的寻找。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已经推迟了太久的时间,我能做的,不过是带着它们去感受,给它们旷野,给它们麦田,给它们河沿的道路,给它们一路上两旁树木搭起来的圆顶,给它们空间,给它们这个地域,给它们一个方向,给它们一片朴实的色彩。
它们在寻找什么?它们寻找的我好像完全不知道,而它们,也完全不需要我来指手画脚。它们会自己发现适合栖息的地方,像一个动物依靠本能寻找旧有的洞穴那样。
那一刻,我忽然安静下来:我所要做的,就是满足心灵自身的饥渴。忽然间,我想要退后,想看看它自己找寻的答案。
回到春天的领地
非常匆忙的决定要回老家去,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错过春天。
今年节气早,春节前就已经立春,元宵节后第二天就已经是惊蛰了。我对节气并不是那么了解,却又很清楚的记得节气的次序。春节一过,节日的气氛忽然变淡,欢快和悠闲也忽然变得刻意而且很不安稳,它们不是被赶走了,而是被浓浓的春天气息取代了。节日后不过是过了几天的时间,我却觉得非常的漫长,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了一个不适当的空间里,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在对我期待,感觉到是那么得需要离开。那个时候的城市,生机仿佛都已经被抽空了,不管它看上去已经多么繁忙涌动,有多少人来车往,可是在我眼中,它们是那么单调和疲惫,仿佛是一个被隔离的世界,那个真实的世界是在城市之外的,春天的生机也都被释放到了郊外的大地上——那些无边无际的在春日阳光下开始萌动生长的大地上。
一感觉到这种春意,一感觉到这种春意和我之间的距离,我便觉得时间紧迫起来,仿佛春天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疯长着、弥漫着、消耗着,仿佛枝条会在一夜之间变绿、花朵在明天就要开放、漫天的绿色也早已铺展在了大地上。我心里的时间流逝得那么快,好像春天行走匆忙、而我却还没有进入它的领域一样。
就在这样的心情下匆忙决定:我要回去,就在这个春天正在开始的时候。
元宵后的惊蛰后的那个周六懒觉后的上午十点多,我在床上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一鼓作气般的把行李装进车里,即使天空没有一丝我想要的蓝,即使我害怕周末可能会出现拥堵,即使小半天的时间都已经快要过去,即使这样的路途从未走过,即使全程只有一个人,即使路途未知而我也毫无把握,但还是心怀忐忑却又异常坚定的出发了。
这一路的路途恰如我一个人的行程,空荡荡的高速公路上,始终顺畅而寂寥,挂着熟悉或不熟悉的路标,扯着灰蒙蒙的天空下或有或无的景色。直到第二天中午非常疲乏的一个午觉之后,那最后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中,下午的阳光变的灿烂起来,天空开始出现蓝色的迹象,路边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无边的绿色的麦田,田地里开始有劳作的人们,我的眼睛里终于变的生动起来,是从这里开始,我进入了春天的领地,也进入到了记忆中领域。
我回到了山东小城,曾经的乡村老家所在的地方。
我将在一段时间里,都处于熟悉和陌生交会的边界上,都处于记忆与现实交错的边界上,都处于想象与体验交织的边界上。
我将要拥有的,不只是一个春天。
追寻西望杏花的记忆
记忆是一种怎么样的储存方式呢?它为何能够在几十年的时间间隔后毫不褪色的被再次呈现出来呢?它是怎样被封存的呢?
几年之前,当旷野中一树杏花的淡红画面开始在我脑海中呈现出来的时候,我诧异到几乎要哭。我从来都不知道它和它们是留在记忆中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它们被放在了哪里,那么多年毫无踪迹的被放在了哪里,我从未想起过,也并没有在记忆中去寻找过,但它们竟然在,竟然能慢慢的慢慢的浮现出来。
那些画面,不带有一点点时间斑驳的痕迹,仿佛在另外一个时空存在着,纯净而清晰。那花开的形态,风吹来的气息,秋日清晨打湿睫毛的雾气,田间的树荫和小河里的流水,高大的杨树林和仿佛拐进了田地里的小路,雨后大门外被冲刷的极其平整光洁的地面,所有的一切,带着色彩、味道、触感和整体的情景,拥有无比真实的质感。它们,与现实最大区别就是,从不喧闹,它们委婉但不荒凉,清晰但也从未有过强烈的阳光。这就是记忆的形态吗?它们静静得不断得出现在我的梦里和脑海中,我有点担心,我想,不管记忆是什么形态,最初的呈现应该是最符合当时真实形态的,如同陈年的棺柩,揭开后,色彩会在瞬间消失,旧有的形态是当时留给现在的一层虚幻假象,这既是一线时光的关联,也是过往通往现在的桥梁,让此刻的空气将经年岁月腐蚀的痕迹瞬间呈现。
我深信,我记忆里的画面,在被反复呈现后,即使我秘而不宣,它们也会慢慢淡尽了色彩,直到最后真得整个消失不见。我如此得确信这件事情,如今,它们也已经不像当时那样那么频繁得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但我的心结却已经形成。因为记忆中的杏花,我开始关注现实中的杏花,虽然,无论走到哪里,看到它们什么样的形态,都无法和记忆产生丝毫的关联。我知道,它们终究是要真得消逝的,像成长的关联和印记,在我前行的路上终究是会被割舍和替代的,它们的泛起,也许是人生里某一个阶段应该只会出现一次的对过往的回顾和与人生的和解,只是,对于我来说,这个阶段到来的有一些早了而已。但既然它们已经呈现,既然它们要在现在让我回头看一看,然后真的离开我的生命,那我至少应该将它们带到源起的地方,让它们消散在它们最初诞生的地方。
但我也已经分不清楚这是记忆本身的诉求,还是我自己的想将它们重新安放的念头。
我一回来,就将追寻杏花当作了这个春天里的第一件头等的大事,一定要去找那旷野中的一树浅红啊。偶然看到城边的小野杏,在一根小小的枝条上,对生着开出了一溜粉白的小花,吓了一跳,心头一惊,赶紧往乡村赶,生怕错过了那一树粉白。
其实,年轻的树木和年轻的人一样,禁不住外界的引发,草长莺飞的气息一起,就急匆匆的用那仅有的一点点生命力在几个温暖的天气里长出了细小的花苞,春风一抚一逗弄,就全然的开放了。但能说什么呢,孩子的真诚和迅速不就是这样吗,如神情简单的一览无余,如明眸赤诚的毫无障碍。老树的负重太多,总要把全部的花苞慢慢滋养,是无法那么迅速的给予乍起的春光以如此明媚的回应的。
一到镇上,西侧那条直通到村庄的路毁损的非常严重,大大小小的坑可以说是此起彼伏,直到快到镇后街的中学时才好了起来。我没有算好时间,正赶上了学生中午放学正从路东侧的校门里涌出来。路本来就窄,这会儿又挤满了步行的和要骑上自行车回家吃饭的学生们,前面不远又有一个限宽的路栏,对面又正开过来一辆农用三轮车,就是在这样的道路上,我竟然没有一丝惊慌,面无表情心无波澜,极其沉着冷静的慢慢开了过去。
这里已经是我熟悉的乡村,虽然我记忆中的图景和它们如今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
我记忆中,我梦境中,这路依然是一条宽敞的土路,路边的沟很深,沟沿上长满了青青的各种杂草,沟的那一侧永远都是高大翠绿的庄稼,不远处单向东边有一条被浓荫覆盖的路,一直通到我们村子东南方向一个很小的村庄。这条路的中间又穿过一条南北小道,小道往北是那么平整的一段庄稼地,两侧连一棵树都没有,直到又出现一条东西的小沟。以这条沟为分界,道路两侧有上了年头的槐树,槐树下平滑的沟底像一个温柔花草隔离带一样;那里,春天总会开出那种淡紫色的小花,在沟底,或沟沿,这里一点,那里一点,那醒目的紫色,如同大地复苏时特意带来的点缀,在微风里轻摇着春意;夏天,这里仿佛有一层青草铺就的绿垫,在暗色的树荫中,有着一种清凉冷静的柔软;秋天的落叶有时候会被堆积在槐树的下面,那是一种永远也不会让人感伤的枯干。是的,这一排槐树、这平滑的小沟和两旁的庄稼地,都属于我曾经的村庄。“曾经的”——村庄,这种所有感,是真的存在过的吗?当我看别的地方的那些田野时,真的会生出属我的或非我的这不同的感受吗?是和这个村庄相对照的时候,所有的生活才都带有了旅居的色彩吗?是这样的吗?这是真实的吗?
村前的这一小段道路和田地,不知道为什么总让我感觉到闲适的惬意,从这村前的田地进入村庄的领域,中间是一诉诸言语便显得那么诗情画意的小桥流水。
一座平架在小河上的小桥通到村里正中间的那条主要道路上,这桥面和平常的土路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小河不算宽,在有些夏天,河里的水能够有半河筒那么多,河水清清的映着两岸树木的绿色,仿佛它本来就是绿水一样,有时候暴雨后,河里的水会猛涨,人们在流的很急的浑浊的河水中架起网来,围观的人总是很多,看着每次拉起时有大大小小的收获。那么大的阵仗,我没有参加过,可是,很偶然的初一时一个夏日的中午,就是在小桥东边的一小片水汪里,我看到太阳光下有鱼拨弄出的水纹,以我慵懒的性子居然真的走了下去,在浅浅的水中用手抓到了一条在河水干涸之前没有来得及游走的鱼,那鱼比我的手掌还要大,若不是这样的巧合,我永远也不可能凭自己的能力在水中抓到一条这样的鱼。我就那样的用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它往家里走,心就像那天中午的太阳一样释放出炙热的能量。这绝对应该算是小河对我的恩赐,或者是小河用这种方式有意无意的将它自己深埋进了我的记忆。
但我此刻走上的这条公路,显得比当日的土路还要窄,两侧曾经生长多年的杨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掉了,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荫凉。而曾经的荫凉是那么浓密,我也曾经待在路边的杨树下,守看着马路上晾晒的粮食,那时的树荫很浓,夏天的风吹来,大片的树叶子哗哗的响着,即使在太阳最大的中午也并不会觉得燥热。
这条路,到村西口时是一座架设在小河上的桥,这桥不同于村中间道路上的那座小桥,它以前是带有水闸的。小时候,站在水闸前的石栏上趴着身子往下看,那静止不动的水面和那高大的水闸总是显得那么的神奇遥远,带有某种我未曾见识过的力量。如今,水闸不见了,桥应该也是整个重新修过。过了桥道路的两侧都是村庄的住户,但以前,这条路就是村庄最西的边界了,路的西侧只有大片的田地和麦场,如今,那些曾经那么开阔的地方垒起了高高低低的房屋,在拥挤中显出了一种单调的刻板。
是的,从集镇后开始的田地,到现在曾经生长过的村庄,我记忆中它们的立体感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了,好像有一个事物可以拿来顶罪,就是公路,好像公路让所有的事物都变的平铺直叙了,好像公路拔高了路基、拉底了天空、删除了树木、扩建了房屋,可是,我也知道,这并不是公路的问题。
记忆中的立体感来源于哪里?是我自己的构建吗?是记忆本身的过滤吗?
乡村的场景是真的已经变化了。曾经,“假以时日”所期待的不就是变化吗?我看着骑自行车回家的学生,他们欢快的样子和任何一个年代里少年们欢快的样子都没有什么不同。我相信,在他们的眼中,在那一群从中学出来骑着自行车或者走着回家吃饭的孩子眼中,多年后,他们记忆中的今日的村庄画面依然会充满了乡村、田野、绿色的气息,依然会带有旧日光阴的印记,对我来说已经如此潦草的此情此景,对他们来说就是少年记忆里的美好,它们也会在他们的记忆中慢慢的变成具有立体感的图像,带着所有感官可以触及的质感。生命的记忆可能就是这样向前推进的,变化中一段一段看似静止的截面就定格在一代一代人最初的关于时空的记忆中,每一代人的记忆都是如此的有限。
时间原来竟以这样的方式,那么入骨的借用别人的头脑刻下自己的印记。
我竟然没有辩驳的力气,我又何来辩驳的底气。
曾经,那是在什么年龄,我已经无法确切的记起,但肯定是在小学时期;记忆的画面也没有我的形象,但我知道我曾经身处过的一个初春的上午,父亲骑着自行车带我到在距离村庄最远的那块西北方向的土地里,这块土地是分地的时候我抓阄抓来的,距离遥远,而且是一块相当细长的土地,只有十几米宽,却从南到北有五六百米那么长。那天我应该是还穿着薄棉袄,薄云下的天空中吹来的风并不寒冷。田地里,返青的麦苗刚刚开始发力生长,深青的颜色和拥簇着的细小而伸展的叶片里面好像蕴藏了无数的生机,垄间的土地表层干燥而松软,那些细小的土地颗粒好像也经过了一个冬季的休憩一样,有种滋润的慵懒。那是一个几乎不用干活的上午,带我去不过是趁空闲去看看地里的情况,如果兴起也可以拔几棵麦垄间长的细细软软的靡靡薃草。就是走在麦田里的那个时候,我看到了西北方向在绿色麦田和田间道路连绵交错而成的背景上,在那条大河沿的南侧不远一两所房屋的旁边,有一两棵高大的满树粉白的树木。在那个时候的旷野中,在那样的季节里,在那么纯净的背景下,这样的一团远远的淡粉是那么鲜亮的色彩,虽然素雅却又像是集万千色彩于一身一样,虽然静处一方毫不招摇,却又像是天地间最受宠爱却又不以此为意的孩子一样。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为这一树杏花倾心不已,我的淡然如同它的淡然一样,不惊不扰,只是没有想到,那短短的瞬间形象竟然就此一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一定和这个画面有关,我执着的将杏花当作春花的起点,有了杏花,才算是有了春天。也许正是在那一树树杏花在旷野里守望的时候,无意识中,人生里开始强劲生长的春天才拉开了序幕。
此刻我知道,记忆并非一间暗室,但现实,却直白光亮到我不能或者真的不想睁开眼睛。
曾经遥不可及的那块西北地,如今在公路上就可以放眼望去,土地的分割块状早就不是当时的形状,早就没有那块细长的土地了。曾经高高陡起的万福河的大河沿,如今连着大桥的陡坡几乎平整了;河沿低矮,记忆中的高大是因为当日孩子低矮的视线吗?还是因为多年的岁月中,河沿也被风霜磨砺了边缘?连河沿都老了吧,在岁月中低下了头,佝偻了腰,光秃了顶。
站在大河沿上,满是尘土,西望能看到蒙蒙天空下的一片村庄,但杏花是不可能的了。从大河沿上往下看,是一个烦躁而杂乱的春天。早春的沉静、初初萌动好像早就过去,我分不清是时节过去了,还是那感觉已经在多年的时光变幻中消散了。
什么都不对,记忆和现实根本没有链接的线索。我不曾在哪里埋藏一个属于我的秘密,多年后可以在那隐蔽的地方挖出来用它来抗拒时间无情游走、空间无处可觅的恐惧,我好像手无寸铁的站在光阴里,连通行的密码也不得而知,我因此就好像失去的不仅仅是记忆,也同样没能拥有如今。
没有了早春,没有了干净的天空,没有那片田野中远望过去一片素雅的浅云了,世界的质感改变了。
有一种必然的悲伤一次次那么真实的涌来,我的眼睛无论多么努力,或者无论我多么努力,也穿不透光阴。
一身尘土的回去,晚上很累的躺在床上,一闭眼,竟然是无边无际的杏花林,里面没有任何杂乱的东西,没有任何人物,没有任何其他的掺杂,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杏花林,干干净净,从结实暗红的小花苞到刚刚绽开的淡粉花朵,从单个花枝的近景到远远的一排排粗大的树干,画面好像是流动的又好像是静止的,杏花真实的触手可及,却又只能存在于眼帘下的帷幕上,又飘渺又久久不肯散去。

作者简介

瞿超凡,山东人;工作时间从事管理咨询,在理性、科学与规范的框架内提供价值;工作之余沉浸独立研究,在情感、审美、体验、观察与反思中表达自己或呈现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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