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刺》书评

看硬汉派侦探小说

前几天晚上，思婕让我推荐一本书。我想了想，隆重推出刚看完的《黑暗之刺》。是本在图书馆借的书，当时一拿起来就没有放回去，因为封面很简洁，只有书名和一句话“喝一点波本可以缓解所有的事情”，一点哗众取宠的意思都没有，我认为这应该是本有实力的书。借回来看了几页就发现，自己真有眼光，世界真美好，有如此多的东西可以探索，不经意间就会遇到惊喜。我之后又借了一本，同一个作者的，《刀锋之先》，和《黑暗之刺》都是劳伦斯四十多五十岁的作品，艺术上已经成熟了。这就是大家比新锐写手好的地方，你不用等着他成长。作者劳伦斯·布洛克，是美国当代硬汉派侦探小说家。《黑暗之刺》和《刀锋之先》都属于马修·斯卡德系列，主角是一个私家侦探，正在戒酒，没有侦探牌照。书中采用第一人称写作，整本书就像是日记，里面记叙他怎样四处查访，找寻线索，大量的细节描写，你可以在脑海里毫无遗漏地重现他24小时的生活。客观地讲，看一个人跑来跑去盘查一群人，并不是很有意思，有意思的是这个人的生活态度和思维方式，他用这种态度和方式办案子，于是你很愿意看下去，你并不期待某个相关证人泄露什么秘密，你只想知道他会怎么做。案子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你不能为了欣赏其中一部分而把其余的剥离开来。小说设定的背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纽约，书里的描写会让你感觉那里遍地都是酒吧，同样惊人的还有那里的房价。主角马修·斯卡德当腻了警察，于是辞职。但他还是得靠警察的本领才能活下去。从道德层面讲，他不是一个干净的警察，不是一个干净的人，但他是一个过得去的人。对一个需要跟纽约各色人物打交道的家伙来说，你不能要求更多了。他习惯将收入的十分之一捐出去，教堂或者乞丐，让教会高层买辆新的卡迪拉克或者被乞丐花在毒品和烈酒上，无所谓，捐出去就行。他不关心捐出去之后的事情，他不考虑这些无谓的事情。如果作品里反映了作者部分真实想法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是个婚姻悲观论者。或者说，这是那个时代大部分美国人的想法。所谓的硬汉派小说，并不是指关云长刮骨疗毒或者肌肉男兰博浴血单挑集团军那种让你看了热血沸腾的彪悍，而只是一种凡人的坚强。主角以一个男人应有的姿态活下去。他有他的坚持，像一条猎犬，嗅到微不可闻的味道，就死死地跟下去，咬住，不松口。他也有他的妥协，向这个现实的世界，向感情和酒瘾。冲着硬汉派小说这个牌子，我觉得是个男人就会被它那种叙述的语调所吸引。女性的话，还不清楚，思婕没有给我反馈。劳伦斯的作品跟大家熟知的阿加莎系列很不同。后者我到现在还没有一本猜得出凶手是谁，谁不是凶手倒是很好猜，刚开始怀疑那个肯定不是。前者的话，虽然我也没猜到，但原因不同。我们很清楚马修进行了什么调查，也了解故事中前期他微乎其微的进展，但总有一个能带来关键性突破的线索，被作者默默地藏起来，当我们替他担心最后几十页够不够把故事讲完的时候，他在最后关头将它揭晓，让我们把所有的“哇”一次性发出。从这个角度看，扉页上的宣传词“阅读之前，没有真相”很是正确。《黑暗之刺》揪出凶手的过程有点牵强，出人意表倒是做到了，但那一刻我却想起了古龙，新则新矣，略为突兀。《刀锋之先》末尾呈上了一段称得上精彩的推理，而且是由一个案子引出另一个案子，在可接受范围内的巧合作用下，将两个案子一并解决。就因为这一点，我认为《刀》比《黑》优秀，事实上，《刀》获奖了，《黑》还没有。如果你看侦探小说的动力是源于推理，那么这两本书你恐怕不会太钟意。因为马修·斯卡德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或者明智小五郎，他只是个前警察。他着手一个案子，从开始到结束，用的都是警察的法子。一本小说，一本侦探小说，一本好的侦探小说，其实未必要有丝丝入扣，严谨慎密的推理，跟一个有经历的中年人一起走一段路，也不错。现在，我闭上眼睛，偶尔会出现一个喝着咖啡的中年男人，穿得不算很好，却也不坏，他也许在球馆里，但更可能在某间酒吧里，一个人静静坐着，嘴里有波本威士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