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秘书》书评

远不止五脏俱全的麻雀

前不久才知道，星新一的一篇经典作品《喂！出来》录入了小学课本。《喂！出来》说的是一个村落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任凭怎么扔东西进去仿佛没有尽头。于是人们把越来越多用不到的废品，污染物，垃圾扔了进去，而环境似乎越来越得到改善了。后来有一天，突然从天上掉下一颗石头。噢，这颗石头，正是当初用来测洞深的那一颗呢。想起当初看到这篇微型小说时的震撼，于是我便找到一本星新一的微型小说集，花了几天时间读毕，最深刻的感受是，以前总认为文字之所以重要是能将事件和心情恰当地描述出来，但现在，却觉得能用一二千字的短小篇幅便将许多作家用几十万字才能描绘出来的世态与事理展现出来，或许才是文字精髓的体现。星新一的微型小说，有一部分着重描写了欲望。他本人曾公开声明，他写作有三不：不写时事风俗；不写色情淫秽，不写先锋派内容。这关键词之欲望，更多地指代人性中的贪婪根性。例如上文提到的《喂！出来》，描绘了社会对物质生活的贪婪，以一个无底洞比喻人类欲望的无止尽，而不可控制的榨取贪婪的后果乃是自取灭亡。《喂！出来》可以说是一种对概化的欲望的描绘，在星新一的其他小说中，有更多以个人为单位进行描绘的故事。《果然》描写了旅馆主人利用好奇心吸引客人的故事，《对策》描绘一层套一层的受贿故事，《宝岛》说的则是企业家企图寻找宝藏，却发现这只是修船港口的宣传手段的故事……这些故事大多展现了人类过分的好奇心以及对物质财富的狂热追求，这些追求的实质都是人类在其所拥有基础上的更高追求，并且是超越自身实现能力之上的追求，可谓之贪婪，是不切实际的。而星新一在对欲望的展现方面将笔墨更多地描写在物质层面，倒令我十分惋惜，心想当我们对精神生活的追求超越了我们自身的实现能力，变得不切实际之时，这种追求又可否谓之贪婪呢？除了对欲望的展现，星新一很多小说也反映了人性和世态的变态。人性的变态，主要体现为对自身社会身份的不认同和不确定，以及在社会环境影响之下人类追求和享受的事物出现的扭曲。例如《自信》中因为主人公不够自信，竟然丢失了自己的身份；或是，《常识》中，分裂出多个自身幻想，最后自身也被否认掉。《开心的保险》中，主人公唯一的乐趣是每时每刻将所有生活中不满的小事向保险员倾诉索赔；《休闲俱乐部》中以欺负推销员为乐的主人公以及因此而生的欺人俱乐部……而世态的变态，也可以体现为社会（或说人类）在进行社会生活时在形式和内容上的变异和极端化，或是社会生活本身因为过度物质化而发生的扭曲。例如《住宅问题》中描绘了住宅中每时每刻都面对着的广告；《第一部第一课长》展现了政府机构的高度秩序化与形式化的荒谬可笑；《肩膀上的秘书》中人们进行的所有交流都由鹦鹉代替；《契约时代》则是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签订契约……或许这些微型小说中体现的人情世态本身就过于极端，但星新一在他的作品中以一种看似极端荒诞，实则极具条理性的叙述表达了他自己对当今社会的担忧。他在任何作品中都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却令读到他作品的人从他的作品中为我们的未来感到一点寒意。因为我们无法否认社会的确在朝着那个极端的方向发展，而未来却始终是未知的，有希望的，却也是危险的。读星新一的这些小说，除了部分内容让我感到恐惧外，他的一种写作模式也让我时不时感到毛骨悚然。那便是他的很多故事总是落入一个循环中去。只举一例。《窗口》中那个发明星梦的少女，一开始在电视机外嘲笑里面的女演员一无是处，到最后自己却也成为电视机内那被嘲笑的主角。我们现在在嘲笑的世界，可能也只是别人嘲笑着的丑角。人的一生，尘归尘，土归土，这个社会一天一天地朝前走，但也可能，我们只是在一条圆形跑道上，做着无力的挣扎。本书的序言中有提到，微型小说的三个原则：立意清新；情节严密；结尾惊奇。简单来说，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当我读完这本书后，我可以说，这本书绝对不只是五脏俱全，因为在那寥寥千字的躯体下，星新一带给我的是思考，是震撼，还有恐惧。

纯粹的小精灵

花了一个月时间断断续续地在睡前把这本书看完了。浙江图书馆闭架借来的书，貌似在市场上很难找到了。书是旧的，页面泛黄，但完全不影响我把它捧在手里躺在床上，非要看完一个故事才愿睡去。以前不曾听说过星新一，也是看了他的《喂，出来！》才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本书据说涵盖了星新一的精华故事，按故事内容分了三个部分，每个部分大概有十几个故事，每个故事平均也只有3到5页。在我看来，每个故事都是一个小精灵。每个小精灵都带给你无限的遐想和思考，对人生的，世态的，对未来的，对欲望的…这些小故事离奇但又很符合逻辑，荒诞却让人津津乐道。有人说星新一的小说带来的是惶恐，我想他不是要表达对未来人们的担忧和失望，反而是一种对未来的嘲笑。相比之下，当今市场上的小说，不管是微型小说也好，网络小说也好。那些故意设计一些违反伦理的情节，或是加上恐怖黄色暴力的元素，或是加上当下流行的语句，或是投读者所好写些无关痛痒的意见，就能够迅速被捧上排行榜的书，与这本书那是远不能及的。我之所以说它是纯粹的小精灵，那是因为它是如此简单，语句甚至还不能符合我们的习惯，没有任何的牵强附会，没有任何的故意的悬念，一切都是自然地发生。然而发生后你才猛地发现，原来是这样的啊！怎么会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