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笑脸的朵朵》书评

留一点温度与奇想之光在心上

周姚萍我是从小读童话长大的。那时，儿童书的发展很不蓬勃，质量也算不上好，能看得到的童话，便是“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王尔德童话”，这些来自国外的古典童话。而且，它们通常经过辗转的翻译、改写，早已脱离了原本的样貌，像安徒生童话，一点儿都感受不到丹麦原文中的文字之美，以及浓浓的诗情、诗意。尽管如此，在物质生活、娱乐方式十分贫乏的那个年代，我依然每天很珍惜地捧着这些书，将粗糙的纸张一翻再翻，翻到破破烂烂的，还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那火光乍亮时，小女孩所看到的种种美丽幻影，仍令我的心一次次被牵动；而王尔德的《快乐王子》，那矗立在广场上的王子雕像，托燕子将自己身上的宝石，送往受苦的人手上，让他们得着温暖，也让我的心溢满温暖；还有格林童话中的《吹笛人》，当魔笛响起，老鼠成群结队乖乖跟着吹笛人走的景象，则让我感到惊奇；至于英国的童话《杰克与魔豆》，那不断往天空长的魔豆、住着巨人的空中城堡，更带我走进一个想都没想过的世界……从小，童话便这样给我温暖，给我惊奇与想象。长大后，我一开始接触儿童文学创作，写的就是童话。写作童话的一路上，我摸索着，从原本依样画葫芦的“西方色彩”童话；到渐渐找出一个方向，希望用有趣的想象、奇妙的情节，呈现出这块土地上孩子们的心情，或对人生的一点儿思考；再到期盼自己的童话，能在读者读过后，留下一点温度在他们心上，也能不断穿越想象的极限，带着读者飞往一个个闪着奇想之光的世界。就这样，我一直努力着。这本童话集里的童话，大致也展现出我所期盼的、属于自己的童话质地，像《不上不下蜘蛛先生》、《最黑的地方》、《收集笑脸的朵朵》、《螺旋桨小鬼与流浪狗》等许多篇章，都像放在暖炉上烘过，有着暖暖、暖暖的温度；像《魔术盒子》、《小魔女淘淘和淘淘云》、“鬼当家”系列三篇等，则是我尽情想象的成果。但愿所有的大小读者，翻开这本童话，心，就暖烘烘的；眼前，就有瑰丽多变的想象世界，不断变换着。我想，当人们的心有了温度，便能爱，便有了力量；当人们的想象如春日的繁花盛放，生活便有了创意，有了情趣。这些，比什么都重要！另外，我要特别谢谢九歌出版社。年幼时，由于童书不多，除了读童话，我很早就读起大人的散文、小说，其中有许多书正是九歌出版社出版的。现在这本童话书能由它出版，我的喜悦是无法言说的。这也为这本书添加了更为特别的意义。——选自福建少儿社“台湾童话列车”书系之《收集笑脸的朵朵》

不只是魔法

——周姚萍童话赏析徐锦成1童话需要魔法，这是常识。有经验的童话作者，不会忘记在作品中安排魔法上场，满足读者的期待。但同样的，有足够阅读经验的读者也会注意一点：作者是不是认定童话里不可缺少魔法，以至于“为魔法而魔法”？读周姚萍的童话，很难不注意到里面的魔法。这本《收集笑脸的朵朵》是她全新的近作结集，书中多半的故事是因魔法而衍生的。而如果我们把“魔法”的定义扩大，解释成“超乎寻常的能力”，则这本书也不妨视为魔法童话的示范与反思。2“为何角色会有魔法、会有超乎寻常的能力？”这是个好问题，但周姚萍很少在这点花笔墨。在《小魔女淘淘和淘淘云》里，“淘淘的外婆常来看她，有时也将淘淘接回魔法国住。因此，淘淘从外婆那儿，学会许多魔法。”如此而已！“如何学会魔法”不是周姚萍关心的；她更有兴趣的，是角色“如何学会正确使用魔法”、“如何把超乎寻常的能力用到最适当的地方”的学习过程。而“学会正确使用魔法”，往往比“学会魔法”更困难。在《最黑的地方》这篇，“星星家有个传统，小星星要长成大星星时，必须经历‘成年礼’，也就是到地上找一个最黑暗的地方，温暖那儿、照亮那儿。”“成年礼”是个很好的比喻。亮亮具备发光发亮的能力（这项能力可算广义的魔法），但找到适合发挥的场所，是他必经的成长过程。《螺旋桨小鬼与流浪狗》里，欧弟要让头上的螺旋桨消失必须先“学会帮助别人”，也是同样的设计。螺旋桨消失，“才算长大，并拥有更高的飞行能力”。3“知道该把能力用在哪里”并不容易。巫婆塔塔虽然拥有“骑扫把在空中飞这项‘很酷的能力’”，但要转过几次行，才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剪刀手达达”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该当美发师。别忘了，他的剪刀技艺对有些人来说曾经“不只是‘坏毛病’，不只是‘可恨的毛病’，还是‘祸国殃民的毛病’！”再说那位总是努力吐丝织网的“不上不下蜘蛛先生”，更是经过一番曲折，终于肯定了自己。这些角色都经过了修炼的过程，才懂得自身能力（魔法）的价值与用途。而有时候，擅用魔法的人甚至要懂得不用。《收集笑脸的朵朵》这篇里，朵朵本来是所有白云里最擅长变身术的，但在变身大赛中宁可不要拿冠军，只为“收集了一个小女孩的笑脸，放在心上，好暖。”读者不会怀疑的一点是：宁可不用魔法的朵朵，法力已高强到无须冠军奖杯来证明了！4周姚萍擅写魔法，但她写魔法有时也出人意表，不“为魔法而魔法”，一如宁可不用变身术的朵朵。在《小魔女淘淘和淘淘云》这篇，淘淘起初并不知道魔法何时该用、何时不该用。“四周静悄悄的。淘淘觉得没趣，便念了咒语，让自己和同学所坐的桌椅，缓缓飞上空中，引得老师和其他同学发出惊叫”、“觉得溜滑梯溜腻了，荡秋千荡烦了，开始想淘气。于是，她就使起魔法，让枝头盛开的花朵一起左边点点头，右边点点头，再前前后后点点头，惹得大人小孩讶异极了”、“跟妈妈去逛百货公司时，妈妈逛得很开心，淘淘却觉得无聊，干脆使起魔法，让衣服、裤子跳出模特儿的身躯，跟着她在走道上游行……”这些都是因她淘气造成的灾难。有经验的读者应该会想：接下来必然会写淘淘因某件事受到教训，最后才懂得该把魔法用在该用之处。谁知周姚萍并未如此处理。她祭出一朵淘淘云，让它制造更大的灾难，而这个灾难连淘淘也看不下去，“气得对着淘淘云大喊：‘淘淘云，你实在是太淘气了！’”对照妈妈骂淘淘的话（“淘淘，你实在太淘气了！”），巧妙造成“有其母必有其女”的遗传趣味。至于小淘淘有没有学到教训？作者不想交代，而读者竟也不在意了，只觉得小淘淘真是可爱！如此写法，实在有别于传统的童话。这点小小的颠覆，令人倍感温馨。不必怀疑，这正是周姚萍童话的魔法！——选自福建少儿社“台湾童话列车”书系之《收集笑脸的朵朵》

呼唤童心

徐锦成童话，是魅力独具的文类。一个人儿时接触到的童话，往往影响其一生。一个文明的童话，也往往反映出——甚至型塑了——这个文明的人民性格。童话一方面是活泼的，但同时也是温和的。活泼，因此我们可以从童话中看出一个文明的想象力与创造力。温和，因此童话界少有话题、少有论战，以致文坛的聚光灯也难得打在童话身上。童话的发展跟文学的发展息息相关。但从文坛的现状看，诗、小说、散文是三大主流文类；戏剧作品不多，但也有其地位。至于童话，与前四者相较无疑最为寂寞。文学界长期的忽略，使童话受到的重视程度肯定远远不及她本身的成就。是该重新认识并重视童话的时候了！童话，是呼唤童心的文学。不只属于儿童，也属于所有童心未泯或想寻回童心的成年人。而童心，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是最宝贵的。错过童话，对喜欢文学的读者来说是一大损失。九歌出版社自2003年开始推出“年度童话选”，获得广大回响。如今又推出“童话列车”，在台湾儿童文学出版上更是史无前例的大事。以往的童话选集，不论依类型或依年代来编，都是集体作者的合集。而这次，我们以个人为基准，要为童话作家编出一部部足以彰显其成就的代表作。在作家的选择上，所有资深的前辈作家以及活力旺盛的中生代作家，只要作品具有一定的质量，都是我们希望合作的对象。而作家的来源也不限于台湾。我们放眼华文世界，希望能为各地的优秀华文童话家出版选集。在篇目的选择上，则由编者与作者深入沟通，务必使所收录的作品能确实具有代表性、能充分展现作者的风格。每本书末皆有一篇赏析专文，用意在提醒读者留意该作家的童话特色。我们希望透过这一系列精选集，向优异而丰富的华文童话家致敬。更期望大小读者能透过他们的作品，品味到文学的童心。——选自福建少儿社“台湾童话列车”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