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书评

废墟，这本书的真正主角

不论是与“寂静”有关，或者与“废墟”有关的书，都铺天盖地。《寂静》之外的大多数影集，废墟在其中或是背景，或是道具——字面意义上或暗喻层面。不论是废墟中的日系美少女（抑或时尚“大片”），还是利用废墟对社会提出反思。都将“废墟”这一形制推到了舞台上，硬分配给她一个角色，唱一出戏，衬托一下主角，博取一点掌声。之后大幕落下，主演返场致谢，导演夸夸其谈。废墟则像一个被人遗忘的无名者，唯有之后某次演出之时，兴许有人会提到，上次那个谁谁演家丁挺好的啊。不会有人为了配角而专程去看一场表演，海报上也不会有她的名字。就比如Miru Kim在废墟里裸奔，号称希望重新赋予这些废墟生命力，抑或Jonny Joo将废墟的照片视为自己探险的证明，Rebecca Litchfield把一群打扮好的模特塞进破败的房屋，Pati Makowska对自己的拍摄地点闭口不谈，Matthew Christopher更看重的是隐隐浮现而出的 “衰落的美国文化”——谄媚并且讨喜的主题。对这些半红不红的摄影师而言，废墟不过是他们的工具，难以从作品之中感受对于废墟或其背后时光的尊重。废墟的“重量”并非由于时光的侵蚀，而是因为人类曾经的存在：这些因人类活动而留下的不可磨灭痕迹，这些造物在与时光的对抗之中所表现出来的坚忍，这些散布于空气之中的时代余韵，其根源在于缔造者们曾经抱持某种念头在特定环境之中创造了具有独特性的空间。我们能从废墟之中读出蛛丝马迹，我们敬重这些曾经的造物者，我们能想象那段时光，这是基于意象而非真实的记录，因而更容易令人产生共鸣。废墟是人类的昔日荣光。《寂静》这本书将废墟作为主演（来在舞台上表现一个关于人类的故事）。人创造了废墟，却又臣服于自己的造物面前。正如这本书最后的Silence一章，将建筑的功能剥离之后，剩下的只有令一般人难以理解的形状。这种无法理解是产生崇敬感的温床，成为人类自我肯定的基础。只有“废墟化”才能从这些环境中将习以为常的、功能性的成分彻底去除，这是任何“活着”的建筑都无法达到的。某种意义上这同杜塞尔多夫学派的水塔如出一辙，只是《寂静》中隐含的人情味，要明显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