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與六便士》书评

但愿能去大溪地

　　维吉尼亚•伍尔芙评论说：“读《月亮与六便士》就像一头撞上了高耸的冰山上，令平庸的日常生活彻底解体！”的确，这部令人手不掩卷的中篇小说，读之彷佛 乘了阿拉丁的魔毯，神游于奇异的国度中，忘却时光的流逝．思特里克兰德内心世界的奥秘、高更的绘画所激起的无限想象、令人憧憬的大溪地风光，这些波涛于心中汹涌澎湃，久久无法趋散． 看完思特里克兰德的故事，无法不着手去寻找及认识高更的生平作品，在书店里翻看完每一本介绍高更画作及一生经历的书，很快地发现毛姆为了要成就一部有趣的小说，加进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情节，包括最让人心为之纠结的角色－施特略夫－完全是一个虚构的人物（但他似乎影射了梵谷这个善良的画家？）；而施特略夫妻，另一个更为精彩的剧中人物，自然也是毛姆生花之笔所创造；最让人介意的，思特里克兰德无情抛妻弃子的巨大转折，也与真正的事实有所出入． 「虚构」似乎在本书结构中具有重要的意义．毛姆于书中说道：「如同生物学家般地，由手中所拥有的一片骨头，不但把已经灭绝的动物姿态形体，就连习性也重现出来．」此一申明，固然为他以断简残篇方式描述，并外加了许多创造想象找到借口，也带来一种彷佛侦探小说的诡谲气氛．书中的「我」这个小说家角色，亦为虚构人物，他不但扮演观察者的角色，也参与了思里克兰德生活的某些片段，对于情节的推动，自然是灵魂物．而施特略夫的存在，亦为读者提示了诸多重要信息，若没有他，我们便不会事先预见思特里克兰德作品的大，也无法发展出主角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戏剧情节．但若只有违背真实的想象，这部作品便无其特殊处，毕竟小说多半都是捏造的故事，但它又掺杂了一些真实的血肉，使得阅读之际，有种真假难辨、虚幻不实的感觉－－是否毛姆即是藉由此一手法，暗示人生虚幻的本质？ 毛姆解说《月亮与六便士》书名的含义：有些人年轻的时候只看到天上的月亮，却从看不到那六便士。现在我们仍然看到天上的月亮，但我们是站在地上仰望到光。而且当我们的爱情不是憧憬和幻想的时候，却发现被月光照耀的现实也是美好的。只是我们谈起我们的生活曾有那么多的快乐，但在当时却从来都不觉得快乐，那么最重要的一点：在新的生活里要懂得让自己快乐。 不由得佩服此一「小说家为何而写？」的说明，当初毛姆只是站在奥斯陆的博物馆中凝视着高更的静物画（不是以大溪地野性之美为题材的作品呢！毛姆竟然可从中看到肉欲的讯息？），他便在心中蕴酿起以此人为骨架的写作题材，光是高更个人的奇特性，已足够发挥成张力十足的小说，但毛姆以其过人的功力，铺陈出月亮与六便士的意象，奇特之外，更增添了深沈． 读此书，时而关心思特里克兰德变成画家的神秘过程，时而被毛姆讥讽的笔尖所刺，时而为其突然转成浓烈的情感氛围所温暖，时而包围在难以言说的艺术空间中，感受那既独特鲜明又令人费解的风格，真是特别的阅读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