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1
ISBN:9787544704779
作者:[巴基斯坦] 贝娜齐尔·布托
页数:421页
章节摘录
父亲遇害 1979年4月4日凌晨,在拉瓦尔品第中央监狱,他们杀害了我父亲。我和母亲被囚禁在西啥拉废弃的警察训练营里,离拉瓦尔品第有好几英里远,但在父亲遇害的那一刻,我心有灵应。那晚母亲给我吃了几颗安定片,好让我挨过痛苦长夜,可是在凌晨2点,我突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我大声尖叫起来。“不!”我感觉无法呼吸,我也不想再呼吸了。爸爸!爸爸!当时天气很热,我却全身发冷。好冷啊,我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我和母亲已经没有话来互相安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在空荡荡的警察营区里抱成一团,准备天一亮就送父亲的遗体到老家祖先的墓地下葬。 “我在守丧,不能见外人,你告诉他。”看守进来时,母亲神情恍惚地说。她现在成了寡妇,要和生人隔绝四个月零十天。 我走到外屋,水泥地破裂不堪,霉臭味剌鼻,这算是我们的起居室。 “我们已经准备好和总理一起走。”我对看守说,他站在我面前,神情紧张。 他们已经把他送走埋了。”他说。 我如同挨了当头一棒。“没有家人在?”我痛苦地问道,“就是军管当局的刽子手也应该知道,陪伴死者,念祷文,见死者最后一面,是我们家属的宗教权利。我们向监狱长要求过……” “他们已经把他送走了。”看守打断了我。 “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守不吭声。 “他走得很平静。”他到最后才说,“我把遗物带来了。” 他把父亲在死牢里那几件可怜的遗物一样样拿了出来:一套沙勒瓦尔(肥裤子)和卡米兹(长袍衫)——父亲到死前一直穿着它们,父亲是政治犯,拒绝穿囚服;一个餐盒——父亲最后十天绝食后就没再用过;一套铺盖——床上的断铁丝划伤父亲背部后才给他使用的,还有一个喝水的杯子…… “还有他的戒指呢?”我强忍着悲痛问看守。 “他有戒指吗?” 他假装在包里和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拿出父亲的戒指交给了我。最后的日子里,这枚戒指经常从父亲枯槁的手指上滑落下来。 “很平静,非常平静。”他不停地念叨着。 绞刑怎么会平静呢? 当局不给我们供饭,家里帮工巴希尔和易卜拉欣也跟我们一起到了监狱。他们走进屋子,巴希尔一下子认出了父亲的衣服,脸色变得刷白。 “呀,真主!呀,真主!他们杀害了主人!他们真的杀害了他!”巴希尔尖叫起来。没等我们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抓起一罐汽油倒在身上,准备点火自焚,母亲赶紧跑上去拦住他。 我木然地站在那里,不相信父亲已经遭遇了不幸,也不愿意相信。这绝对不可能: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第一位由人民选出来的巴基斯坦总理,就这样离开了?巴基斯坦自1947年诞生就一直处在将军的独裁之下,是父亲第一次为国家带来了民主。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数百年来一直受控干部落头人和封建地主,是父亲实施了国家的第一部宪法,给人民带来法律保障和公民权利。过去人民只能通过暴力和流血来推翻将军们的暴政,是父亲建立了文官政府的议会制度,每五年举行一次选举。 不,这不可能。“布托万岁!布托万岁!”当父亲第一个作为政治家走访边远贫困村庄时,数百万人欢声雷动。当他的巴基斯坦人民党胜选执政后,他便着手实行现代化,把少数封建地主世袭的土地分配给广大贫苦农民,扫除千百万的文盲,把主要工业企业收归国有,保障工人最低工资,实行就业保险,禁止歧视妇女和少数民族。父亲执政六年,给陷于萧条昏暗之中的国家带来了光明——直到1977年7月5日凌晨。 原本被认为忠于我父亲的陆军参谋长齐亚?啥克将军,却在深夜派军队推翻了我父亲,以武力攫取了政权。这个军事独裁者,尽管使用了枪炮和催泪弹,实施了军法管制,却没能镇压住父亲的支持者;尽管把父亲囚禁在死牢里,却无法摧垮父亲的意志。齐亚?哈克,就是这个丧心病狂的将军,把我的父亲生生害死。齐亚?啥克,就是这个独裁者,将继续残暴地统治巴基斯坦九年。 我全身麻木,站在看守面前,手里捧着那一小包遗物,这是父亲留下的所有东西了。父亲洒有古龙香水的衣服仍然散发着幽香,尊贵的幽香。我紧紧地抱住衣服,突然想起凯瑟琳?肯尼迪在她父亲遇害后很多年,在拉德克利夫还穿着父亲的大衣。人们经常拿我们这两个政治家族作比较,现在我们又有了新的可悲的相似之处。那晚,还有后来的许多个夜晚,我把父亲的长袍衫压在枕边,想和他靠得近些。 我感觉整个人都空了,生活支离破碎。近两年来,为戳穿齐亚军管当局给父亲捏造的罪名,我竭尽全力斗争。我同人民党一起,为了准备齐亚在政变时允诺的大选,不懈地努力。但后来齐亚看到人民党即将取得胜利,取消了大选。我被军管当局逮捕过六次,并被多次禁止踏足卡拉奇和拉合尔。母亲也一样,父亲被囚禁期间,母亲是人民党代主席,八次遭到拘禁。六个星期以来,我们一直被关在西啥拉,此前,我们被关押在拉瓦尔品第六个月。但是直到昨天,我才相信,齐亚真的会杀害我父亲。 谁来把父亲遇难的消息告诉弟弟们呢?他们现在流亡在伦敦,为挽救父亲的生命奔走努力。谁又去告诉在哈佛大学即将毕业的妹妹萨娜姆?我最担心她,她从来不过问政治,可现在和我们一起卷入了悲剧。她现在是一个人吗?我祈求她不要干出什么傻事来。 我好像是被生生撕裂了,这让我怎么活下去啊?尽管我们竭尽全力,却仍没能挽救父亲的生命。我感到孤独,绝望的孤独。“爸爸!没有了你,我还能做什么?”我曾问死牢中的父亲,我需要他的政治引导。虽然我有啥佛和牛津的政治学学位,但我不是政治家。但他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耸耸肩。 一天前,我见了父亲最后一面,见面时的痛苦让人无法忍受。没有人告诉他第二天清晨他就要被处死,也没有人通知那些一直为父亲求情的外国领导人们,包括吉米?卡特、玛格丽特?撒切尔、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教皇约翰?保罗二世、英迪拉?甘地,还有穆斯林世界的沙特、阿联酋、叙利亚等国领导人。齐亚当局的懦夫们,谁也没敢把杀害父亲的日期对外公布,因为他们害怕人民奋起反抗。只有我和母亲知道,而这也是出于猜测和预感。 4月2日凌晨,我正躺在军用小床上,母亲忽然来到房里。“萍姬,”母亲呼唤我的小名,语气让我浑身发毛,“外面的军官说,今天我们俩应该一起去看你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我立即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母亲也明白,但我们俩谁也不愿承认。他们允许一星期探视一次,今天该母亲去,而我应该要到周末。今天要我们母女俩都去,这只能意味着是最后一次了。齐亚就要对父亲下毒手了。 我的大脑在翻腾:必须立即把消息传出去,向国际社会和巴基斯坦人民发出最后一次求援,时间不多了!“告诉他们我身体不舒服,”我急匆匆地对母亲说,“就说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一定要去;如果不是,那么我们明天去。”趁着母亲去和卫兵讲话,我赶紧展开已经被我揉成团的纸条,又加了一句话:“我想他们今天是叫我们去见爸爸最后一面。”我草草写完字条,准备递给外面的一个朋友,希望她能赶快告诉党的领导人,让他们通知外交使团,并把人民动员起来,人民是我们的最后希望。 “把这个立即交给娅斯敏。”我对忠实的家仆易卜拉欣说,深知这是非常冒险的举动。没时间等哨兵开小差再行动了,易卜拉欣可能被搜查、跟踪,但我顾不上这些了,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快!易卜拉欣,快去!”我催促着他,“跟卫兵说,你去为我拿药!”他立即跑了出去。 透过窗户,我看到军法管制部队的卫兵们在互相商量,然后用步话机通报我生病的消息,等待回复。易卜拉欣趁乱已经到了大门口。“我得快点去为主人贝娜齐尔小姐拿药,得快点。”他对门卫讲,这个门卫曾隔墙听到我生病的消息。奇迹出现了,他们让易卜拉欣走了。我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消息能不能安全传达。 不久我听到窗外步话机里喳喳响了起来。然后他们过来对母亲说:“既然你女儿得了病,你们可以明天去探望。”我们为父亲又争取到了二十四小时。但易卜拉欣走后,大门立即被紧紧关闭,我们预感到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 反抗!我们一定要反抗!可怎样反抗呢?我感到如此无助,被关在牢笼之中,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步一步向父亲逼近。消息能送出去吗?人民会不顾政变以来的枪弹和刺刀奋起反抗吗?谁来领导他们?人民党的众多领导人都被关在大牢里,成千上万的人民党支持者也被关在牢里,甚至包括妇女,这在巴基斯坦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谁只要提起父亲的名字就会遭到催泪弹和皮鞭的招呼。人民会不会响应我最后的呼唤?他们到底能不能到我的呼唤? 晚上8:15,我和母亲打开收音机收听英国广播公司的亚洲报道。我坐在那儿屏息聆听,满怀期待,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僵硬了。突然广播报道,我从监狱里送出了一条消息,说明天,也就是4月3日,我将同父亲见最后一面。消息终于传出去了!我等待着英国广播公司继续报道我呼吁人民奋起抗议的内容。但是没有,它却接着说这则消息还没有经监狱长证实,并引述父亲以前的一位部长的话说:“贝娜齐尔已经吓坏了。”我和母亲都并引述父亲以前的一位部长的话说:“贝娜齐尔已经吓坏了。”我和父母都不敢看对方,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一辆吉普车载着我和母亲飞驰出西啥拉警察训练营,大门急速地打开又关上。群众因恐惧而呆呆地站在保安部队后面,不知道他们的总理就要永远离他们而去了。我们被带进拉瓦尔品第监狱,经过又一次搜身,才被带到父亲面前。 “你们怎么都来了?”父亲问道,身后的牢房如同地狱一般。 母亲没有作声。 “这是最后一次了吗?”他问道。 母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想是的。”我说。 父亲叫过站在旁边的监狱长,他从来都要监视我们的会面。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吗?”父亲问他。 “是的。”他答道,似乎为身为当局计划的执行人而感到羞愧。 “日期定了吗?” “明天早晨。”监狱长说。 “什么时候?” “根据监狱规定,早晨5点。”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命令的?” “昨天晚上。”监狱长迟疑地说。 父亲看着他。 “我能有多长时间和家人在一起?” “半个小时。” “按照监狱规定,我们至少有一个小时。”父亲说。 “半个小时。”监狱长重复了一下,“这是上级的命令。” “你安排一下,我要洗个澡,刮一刮胡子。”父亲对他说,“世界是美好的,我要干干净净地离开。” 半个小时,只有半个小时!我就要和一生中最亲爱的人诀别了!我心如刀绞,但我不能哭,我不能在父亲面前垮下来,不能再增加他的痛苦。 父亲坐在地下的垫子上,这张垫子是他牢里面剩下的唯一家什了。桌椅和床都已经被他们搬走了。 “拿上这些,”父亲把我以前带来的书和杂志递给了我,“我不想让他们碰我的东西。” 父亲把律师捎给他的几根雪茄烟也给了我,“我留下一根,今晚抽。”他说道,还留下了那瓶夏丽玛古龙香水。 父亲要把戒指给我,但是母亲让他继续戴着。“我这会儿戴着,不过以后要把它给贝娜齐尔。”他对母亲说。 “我已经设法把消息传出去了。”我悄声地对父亲说,不让旁边的看守听见。我大概地说了一下情况,他看上去很满意,表情似乎在说:“她快要学会政治的秘诀了。” 牢房里灯光昏暗,我看不清父亲。以前每次见面,都允许我们进入牢房坐在一起,今天却不让。我和母亲挤靠在铁栅栏上,隔着牢门和父亲小声地说话。 “把我的爱转达给其他几个孩子。”父亲对母亲说,“告诉米尔、萨妮和沙,我一直在努力做个好爸爸,真想能和他们说声再见。”母亲点点头,但说不出话来。 “你们俩也受了很多苦。”父亲说,“既然他们今晚要杀了我,我想你们也就自由了。现在宪法不行、军管当道,如果你们愿意,就离开巴基斯坦。如果你们想平静一下身心,可以去欧洲。我同意你们去,你们可以去。” 我们的心都碎了。“不,我们不!”母亲说,“我们不能走,我们也绝不会走!绝不能让那些将军以为他们胜利了。齐亚又要举行大选,尽管没人知道他到底敢不敢这么做,但是如果我们走了,就没人来领导人民党了,这是你一手创建的政党。” “萍姬,你呢?”父亲问。 “我也绝不走!”我说。 父亲笑了。“我真高兴,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是多么爱你啊!你是我的掌上明珠,一直都是。” “时间到了,”监狱长说,“时间到了。” 我死死地抓住铁栅。 “请把门打开,我要和父亲说声再见。” 监狱长拒绝了。 “求求你了,”我说,“我父亲是民选的巴基斯坦总理,我是他的女儿,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要搂一下爸爸!” 监狱长仍然不允。 我把手从铁栅栏中间伸过去想够到父亲,父亲形容枯槁,已经被疟疾、痢疾和饥饿折磨得不成人样。但是他尽力伸直腰,够着我的手。 “今晚我就要自由了。”他说着,一丝红光掠过脸庞,“我就要和我的父母团聚了,我就要回到拉卡纳祖先的土地上去,变成它的泥土、它的芬芳、它的空气。那里将会有关于我的歌谣,我将成为家乡的传奇。”父亲微笑着,“不过拉卡纳就是天气太热了。” “我给您搭个凉棚。”我呜咽着说。 看守们走了进来。 “再见了,爸爸。”我悲痛欲绝,母亲也把手伸进铁栅栏触摸着父亲。我们缓缓地走出满是尘土的牢院。我想回头再看一眼,可是我不能,我知道自己会失控的。 “再见了。”我听到父亲的声音。 我的两条腿在移动,但是浑然不觉,我已经变成了石头,可仍在挪动,看守们领着我们穿过牢房,院子里搭的全是军用帐篷。恍惚中我挪动着步子,只有脑袋还有些知觉。我一定要抬起头来,这群人都在看着我呢。汽车停在紧锁的大门里面,以免外面的群众看到我们。我步履沉重,好不容易才迈上车,汽车穿过大门急驰而去。
前言
中文版序 我很高兴地得知几位在巴基斯坦工作的中国朋友已经把我的自传译成中文,由此我得以触及世界上十多亿勤劳奋进的人民——中国人民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经济变革,中国也正在成长为一个世界大国。 我属于新一代的南亚人,为自己的传统和文化深感骄傲,迫切希望把我们的人民从压迫和剥削中解放出来。 七十多年前,我的祖父沙·纳瓦兹·布托爵士成功地将穆斯林居住的信德从印度教徒占多数的英属印度孟买省分离出来,由此奠定了巴基斯坦建国的基础。我的父亲沙希德·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曾出任国家的总统和首任民选总理,他为自己信奉的价值和理念献出了生命。他还为巴基斯坦和中国的战略关系开辟了先河。 我现在是巴基斯坦人民党主席,我们的党在以往多次自由公正的大选中都赢得了最多的选民票数。我父亲一手建立了人民党,使得沉默受压的民众通过党第一次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他奋斗不息,一心要把劳苦大众从贫困、饥饿、无知和失业中解脱出来。 父亲深信思想是永恒的,于是他给予人民新的思想。父亲宁死也不丧失气节,他昂首走向绞架,直到今天还活在人民的心里。 让我引以为豪的是,我继承了烈士父亲为自由、公正、平等而战的信念。 我的生活反映了过去五十年来巴基斯坦历史的变迁。 冥冥中我坚信,事物千变万化,真理永恒不灭。当初谁能想到柏林墙倒塌,种族隔离终结?时光不会常驻,事物不会静止,这个信念伴随我一生,这个信念也让我对祖国的未来充满希望。 我流亡海外达八年之久。在这些流亡岁月中,我作为母亲单身一人抚养着年幼的孩子,应对巴基斯坦国内外的官司,领导着国家最大的一个政党。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什么支撑我经受了这些甘苦与风雨。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我从没有放弃过梦想。 我梦想有一个世界,那里充满和平与和谐,没有恐惧,没有对种族、肤色和信仰的歧视。我梦想有一个世界,在那里我们广大人民将构建出比昨天更加美好的明天。 谨以我的自传献给这个梦想。 2007年12月 新版序言 不是我选择了此生,而是此生选择了我。 生于巴基斯坦,我的生命折射了她的动荡、悲情和胜利。 巴基斯坦再一次处于国际社会的聚光灯下,恐怖主义分子假借伊斯兰教之名威胁着她的稳定,但民主的力量始终相信,通过推行自由可以铲除恐怖主义。 巴基斯坦不是一个平凡的国家,我的生活也从不平静。我的父亲、两个弟弟先后被杀害;我的母亲、丈夫,还有我本人都坐过大牢,后来我还长期流亡海外。然而,尽管有这些苦难与悲伤,我仍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感谢真主的保佑,让我突破传统,成为伊斯兰国家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总理。那场选举成为穆斯林世界争论的焦点——女人在伊斯兰教中到底应该怎样定位。选举结果证明,一个穆斯林女性可以被选为总理,可以管理一个国家,可以同时被男女民众接受为国家领袖。我对巴基斯坦人民充满感激,是他们给了我巨大的荣耀。 现代主义者与极端主义者的交锋仍在继续,但自从我1988年12月2日宣誓就任总理以来,穆斯林世界的女性同胞们已经在大步前进。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人被赋予改变社会发展进程的重任:把一个刚刚起步的国家带进现代社会,打破对女性的偏见,给从来没有过希望的人们带来希望。 如果命运可以任我选择,这样的生活不见得是我的首选,但它确实充满机遇、责任和成就。我冥冥中感到,未来还将充满更多的挑战,无论是对我的祖国还是我个人,但我们将勇敢面对。 二十年回首,往事如烟。父亲被杀害,我自己遭囚禁,但是继承父亲衣钵的重任压在肩头。我本不指望追求个人的幸福,也不奢望爱情、婚姻和生儿育女。就像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饱受牢狱之苦、终身未嫁,我原来也以为我将孤守一生。然而,命运打破了这些狭隘的预想,我在婚姻里得到了快乐和满足,尽管周遭的环境困顿艰险。我丈夫十九年来始终和我站在一起,和我相濡以沫,我为他的勇气和忠诚感到骄傲。这些年来,他要么住在总理府,要么蹲在大牢,被当成挟持我事业的人质。尽管相距遥远,尽管挑拨离间的阴谋不断,我们之间的感情反而更加牢不可破。 是的,生活并不如我所预料,但我不愿与历史上的任何一位女性交换位置。 我是一个为自己的文化和宗教自豪的女人。我觉得有责任让人们了解真正的伊斯兰教:恐怖主义所劫持的宗教与真正的伊斯兰教格格不入,真正的伊斯兰教主张宽容与多元。我知道我是所谓“圣战者”、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最惧怕的符号。作为一个女政治家,我一直为巴基斯坦的现代化、教育普及、对外交往与科技进步不懈奋斗。我坚信,一个民主的巴基斯坦能够成为全世界十多亿穆斯林的希望,指引他们在倒退与进步之间作出选择。 我投身政治斗争始终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要争取自由民主与社会公正。毫无疑问,这些价值观值得为之流血奋斗。而我也相信从事这项事业对我更具有挑战性,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当今社会做一个女人很不容易。不论在什么地方,女性依然需要比男性付出更多,才能证明自己并不差——我们必须工作更多的时间,作出更大的牺牲。与此同时,我们还要从情感上自我保护,很多不公平甚至恶毒的攻击施加到我们的男性家属身上,试图通过他们迫使我们屈服,我们要经得住伤害。我为这些行为感到可悲,今天竟然还有很多人认为男人是一家之主,通过对男人施压就可以向他的女人施压。 现实就是这样,我们必须有所准备,不要抱怨双重标准,要去战胜它们。我们必须勇敢应对,即使这意味着与男人相比要付出双倍的时间和努力。在此我要感谢我的母亲,是她告诉我,怀孕仅仅是生命的一个生理状态,不应该打断正常的生活规律。按她的话去做,我在怀孕期间几乎忘记了所有生理上的不适和情绪上的烦恼。然而我还是看到,一桩家庭琐事被炒作成了一个引发激烈议论的政治话题。从军方总部到报纸社论,谁都不愿放过。看到这些,我对怀孕的细节秘而不宣。幸运的是,我得到了弗莱蒂·赛特纳医生的精心照料,而对于我的赴诊情况,他守口如瓶。 我现在有三个可爱的孩子,比拉瓦尔、巴赫特瓦和阿希法,他们给我带来了快乐和骄傲。当我1988年怀上第一个孩子比拉瓦尔的时候,军事独裁者解散了议会,宣布要举行大选。他们以为一个怀孕的女人不可能参加竞选。他们错了,我能做到,而且我做到了。1988年9月21日,比拉瓦尔降生,过后没几天我就参加大选并且赢得了胜利。比拉瓦尔的降生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赢得大选又增添了另外一段,尽管有人预言说一个女性穆斯林不可能赢得民众的思想和灵魂。 出任总理没多久,母亲劝我“抓紧时间再要一个孩子”。她相信作为母亲必须在持家和承担其他责任之前赶紧要小孩。我听从了她的建议。 当我第二次怀孕还是秘密的时候,军队的将领们要我去锡亚琴冰川,在全国海拔最高点上听取军事汇报。巴基斯坦和印度为了锡亚琴在1997年险些爆发战争,1999年再度因此剑拔弩张。我很担心冰川峰顶缺氧会对胎儿带来不利影响。我的医生向我保证没有问题,他解释说,缺氧首先会影响到母亲,这时候你可以带上氧气罩,胎儿就安然无恙了。尽管如此,我走得还是战战兢兢。 士兵们看到他们的总理来到锡亚琴冰峰之上,士气大振。那里是一番壮观的景象,四周全是皑皑冰雪,与远天相接,浑然一色。万籁俱寂,只有雪峰矗立,让人感受到天堂里的静谧。隔界相望,印军哨所若隐若现,提醒我们不要被和平的表象蒙骗。
内容概要
新版序言节选
我不愿与历史上的任何一位女性交换位置
不是我选择了此生,而是此生选择了我。
生于巴基斯坦,我的生命折射了她的动荡、悲情和胜利。
巴基斯坦再一次处于国际社会的聚光灯下,恐怖主义分子假借伊斯兰之名威胁着她的稳定。但民主的力量始终相信,通过推行自由可以铲除恐怖主义。巴基斯坦不是一个平凡的国家,我的生活也从不平静。我的父亲、两个弟弟先后被杀害;我的母亲、丈夫,还有我本人都坐过大牢,后来我还长期流亡海外。然而,尽管有这些苦难与悲伤,我仍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感谢真主的保佑,让我突破传统,成为伊斯兰国家有史以来第一个女总理。那场选举成为穆斯林世界争论的焦点———女人在伊斯兰中到底应该怎样定位。选举结果证明,一个穆斯林女性可以被选为总理,可以管理一个国家,可以同时被男女民众接受为国家领袖。我对巴基斯坦人民充满感激,是他们给了我巨大的荣耀。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人被赋予改变社会发展进程的重任:把一个刚刚起步的国家带进现代社会,打破对女性的偏见,给从来没有过希望的人们带来希望。
如果命运可以任我选择,这样的生活不见得是我首选,但它确实充满机遇、责任和成就。我冥冥中感到,未来还将充满更多的挑战,无论是对我的祖国还是我个人,但我们将勇敢面对。
二十年回首,往事如烟。父亲被杀害,我自己遭囚禁,但是继承父亲衣钵的重任压在肩头。我本不指望追求个人的幸福,也不奢望爱情、婚姻和生儿育女。就像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饱受牢狱之苦、终生未嫁,我原来也以为我将孤守一生。然而,命运打破了这些狭隘的预想,我在婚姻里得到了快乐和满足,尽管周遭的环境困顿艰险。我丈夫19年来始终和我站在一起,和我相濡以沫,我为他的勇气和忠诚感到骄傲。这些年来,他要么住在总理府,要么蹲在大牢,被当成挟持我事业的人质。尽管相距遥远,尽管挑拨离间的阴谋不断,我们之间的感情反而更加牢不可破。
书籍目录
中文版序
新版序言
1 父亲遇害
2 囚禁在家
3 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初尝民主
4 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负笈牛津
5 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齐亚·哈克的背叛
6 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司法谋杀
7 从阿尔-穆尔塔扎的获释:民主挑战军管
8 独自囚禁于苏库尔监狱
9 关在母亲待过的牢房
10 再被软禁两年
11 流亡岁月
12 弟弟之死
13 回到祖国
14 祖屋里的婚礼
15 民主的新希望
16 人民的胜利
17 出任总理及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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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27日,贝·布托在竞选集会上遇刺,铁蝴蝶折翼,全世界为之震惊惋惜。谨以此书纪念东方最传奇的女性。 译林出版社于2007年10月即贝·布托回到巴基斯坦准备参加大选之时,买下了她的最新版自传的版权。令人唏嘘的是,虽然在中国出版自传的意向早就确定,但有着贝·布托亲笔签字的纸质出版合同几经辗转,直到在她遇刺后的第二天即2007年12月28日上午,才被寄到译林出版社。本来是要赶1月8日巴基斯坦大选推出的此书,现在却成了对这一伟大女性的怀念与追忆。 “我的经历其实很简单。不是被监禁,就是浪迹天涯。不是我选择了此生,而是此生选择了我。生于巴基斯坦,我的生命折射了她的动荡、她的胜利和她的悲情。” ——贝·布托 “有太多的人付出了太多的牺牲,还有更多的人在期盼。他们把我看成是自由的希望,希望我来阻止争斗。我想起马丁·路德·金的话:“我们对重大事件沉默之日,即是我们的生命结束之时。我把信仰交给真主,把命运交给人民。” ——贝·布托 布托家族,这个巴基斯坦政治舞台上最显赫的家族,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27年前,为国家呕心沥血20年的前总理阿里·布托被军人政府送上绞刑架的那天,无数巴基斯坦人为之痛哭; 多年以后,当勇敢的女儿贝·布托再次走上险恶政途并两任总理之时,全世界都为这只“铁蝴蝶”动容; 然而,自从1999年贝·布托被迫流亡他乡后,这个家族又陷入了沉寂。今年10月18日,贝·布托结束了8年的海外流亡生涯回到故土,谁都以为这个家族开始续写新的传奇…… 69天后,贝·布托遇刺,魂归天国,柔情壮志转眼成空。这个不死的家族,就此完结?
作者简介
《东方的女儿:贝•布托自传》是2007年贝•布托的最新版自传,收录其不久前亲笔撰写的前言,也是其最后的遗墨。以隽秀而刚毅的文风,贝•布托回忆了自己命运多舛的一生及其家族的坎坷遭遇,展现了一段充斥着刺杀、牢狱与动乱的独特家族史。
在自传中,贝•布托着力讲述了自己政治生涯的前后始末:1988年在齐亚•哈克于空难中丧生后,她成为巴基斯坦历史上及伊斯兰世界的第一位女总理。但在任不足两年就被解除了职务。1993年,她再次当选总理,又因“严重腐败”被解职。这部最新自传一直描述到2007年10月18日,贝•布托结束长达8年的海外流亡生涯回到巴基斯坦的情形。她的回国受到盛大欢迎,也造成了混乱,在恐怖爆炸声中造成上百人惨死……
所有这些鲜为人知的内幕,贝•布托一一道来。这不只是一位杰出女性的人生独白,而且是一部充满爱、苦难、斗争和英雄主义的传奇;它让读者看到的也不仅是一个传奇家族的经历,而是整个巴基斯坦的历史与未来。
她出生于名声显赫的布托家族,父亲阿里·布托是巴基斯坦首位民选总理。
她从小聪慧过人,极受父亲宠爱,被作为继承人精心栽培。
她16岁就考入啥佛大学,后又进入牛津大学深造。
1977年,时任总理的父亲被军事政变推翻,她与家人被捕入狱。
1979年,父亲遭绞刑处决,她对自己说:“我不会停下来。”
1984年,她出狱后前往英国,成为其父创立的巴基斯坦人民党的流亡领袖。
1988年,她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女总理,以其高调和魅力被誉为“铁蝴蝶”。
1988—1996年,她两度当选巴基斯坦总理,两次被解散政府,期间9次被软禁或入狱。
1999年起,她流亡海外,仍积极与各种在野势力接触,为回国参选做准备。
2007年10月18日,结束流亡生涯回国的第一天,她的车队就遭受了自杀式炸弹袭击。
2007年12月27日,在竞选集会上遇刺,结束了她短暂而辉煌的一生。
“东方之女”——贝·布托,终年5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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