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传》书评

赵大侠，你好可爱！

倪振良的文笔不怎么样，死板而且套路，刻意的散文体描述，还不如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写呢。一位笔者，如果真是用天赋写作，神韵中带着风采和气宇，肯定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迂回中，更显现文章主题的深刻与精妙。倪振良的不是，那些迂回，那些所谓形散而神不散的文字，都散发着笨蛋的气息。其中有很多是关于江青的段落。从30年代的照片上就能知道这个本名叫李云鹤的女人心术不正，特别带相。但是，从作者的描写上，不免有上下其手甚至是马后炮的情绪。虽然后来江青作威作福，然而在30年代，赵丹他们一些影剧人士同她不过是同事关系，谁也没长后眼，能预测出来这个女人以后会害了他们。所以，不能用今天的既定事实去描写。因为江青是坏蛋，当时赵丹他们就知道她是大坏蛋，划清界限，提防再三？不能啊。从事情的大脉络推测，赵丹一直对江青有意见，这也是他身上那股特别重的江湖义气所决定的。而且江青这人办事也太不地道。估计当时，赵丹等人对江青也就是很讨厌，认为她行事没规矩，有点缺德。这样的人在实际生活中太多了，我们也就是敬而远之，背地里抱怨几句。要是用这样的心态和状态去描绘，是不是更加贴近当时的实际情况呢？也不知道倪振良写的那部《赵丹与江青》的内容是什么，看标题很难受。赵丹就是个大侠！为什么感觉赵丹像大侠呢，因为他刚正不阿，不懂政治，豪爽义气，儿女情长，武功盖世，还有大男子主义。他不懂政治，也不懂经营，一门心思都在琢磨怎么演好戏，排好戏。如果他懂政治，就不会写海量的认罪书、检讨书、交代材料之后还不明白其中的道道。不懂经营，理财不在行，再就是不会利用种种条件为我所用。投机商人张善琨想把“业余剧人协会”纳入麾下，“业余剧人协会”是赵丹等人含辛茹苦拼死拼活干了好几年经营起来的，有了名堂，投机商人想吞了他们的成果，赵丹自然一腔愤恨。但同事徐韬跟他陈明利害之后，他才明白可以用张善琨的资金壮大自己的实力，也可以利用张善琨这个滑头遮蔽一下国民党的鹰爪，展开国防电影运动。豪爽义气就不用说了。武功盖世也不用说了吧，他是顶级演员，而且非常踏实的反省自己的不足以求再进步。儿女情长和大男子主义是同时显现。45年他从新疆监狱死里逃生回到内地，得知叶露茜已经改嫁，立即到昆明去见她。在见面的时刻，他心里希望叶露茜说些忏悔的话，责怪自己。可是叶露茜没说。赵丹却说：“我不怪你，不怪你。”之后又说：“露茜，跟我回去，回去。你是我的，我的！”叶露茜说：“那是过……去。”赵丹说：“正因为过去是，现在就该人归原主。”——看这段，立即让我想起杨逍到处找不到纪晓芙，急疯了跑去峨嵋打听。寻爱人的急切心情人人都一样，不同的是赵丹和杨逍都以大男子主义的自我中心为行事准则。杨逍看见殷梨亭就恨意中带着得意讲纪晓芙如何倾心于他。不免让我鄙视他小人得志还有那大男子主义的虚伪。可反过来，人毕竟不是神，有点私心也是正常，而且还是在这样特别的情况下，这点私心，倒是把杨逍归为凡人，更加可爱了。赵丹呢，此时此刻也是太自我中心了，还说不怪叶露茜。听起来是原谅的话，但叶露茜哪里有错啊，用得着赵丹原谅么。他一句我不怪你，就划定了是非立场，过于自我中心，也过于大男子主义。“你是我的，该人归原主。”明显是男女不平等的心态。夫妻没有从属关系，他要是只说我想你回来和我在一起，不强调什么谁是谁的，谁对谁错，那倒真可以充分同情他了。同样的，反过来人不是神，有点私心也是正常的，还是在这样特别的情况下。这点鄙陋的大男子主义和自我中心，倒更加反映出他对叶露茜的依恋和爱意，他也就更可爱了。然后就是放浪形骸的生活，直到遇见黄宗英。他就是被志同道合又才华横溢的黄宗英震了。不过后文中提了一句，赵丹有一次险些出轨，黄宗英也原谅了他。再就是对儿女。什么嘛，知道女儿崇拜俄罗斯舞蹈家玛葛兰姆，就让女儿写保证书，向玛葛兰姆学习，也一辈子不结婚，全情投身艺术事业。赵青想恋爱结婚，他也不准。要不是周恩来劝说，他还拐不过来弯儿。但是呢，有这样一个爸爸多好玩啊，总是没大没小没规矩，和子女们嬉戏打闹成一片。拌上19岁聂耳的造型，就管女儿喊姐姐。在黄宗英那篇《快乐的阿丹》文中提到：他和孩子们一块儿玩起来可疯哪，往往客人突然来访，会发现他披着花布单，和孩子们玩大灰狼，捉迷藏，放鞭炮。还有，1973年春天，赵丹被单独监禁了5年之后，假释出狱。他入狱时孩子还小，如今孩子蹿得比爸爸高了。他看着孩子的大脚大鞋，笑啊笑啊，忽然，他找过一只小板凳，站上去，亲了亲当时比他只高一公分的小六。——这个情景真像戏剧家编出来的一样具有戏剧冲突性，又温馨又让人心酸。然后是对他这个好玩的人的喜欢。在文革被监禁的日子里，他的编号是139，一进来就有人向他宣读：只准规规矩矩，不许乱说乱动；不许互相交谈、串联；不许携带任何金属制品……因为单独监禁，他非常寂寞憋闷，希望可以到室外劳动一下，活动活动，换换空气，要是能碰见熟人说上几句那就更好了。他在室外劳动的时候与别人交谈，被监护员发现后斥责，还要他赶快写检讨。在此之后，他就没有外出的机会。有一天一个犯人来送水，他一看是好友，就压低嗓音招呼对方，并做着大动作，用哑剧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结果还是被监护员发现，把好友押回牢房有关了起来。——这段笑死我了。我在想象，一个50多岁的老头子，为了和好友交流，又不让监护员发现，就在牢门口表演哑剧。可笑过之后，又是无尽的辛酸与无奈。他利用报纸边边角角的空白，做成很多纸条，写上自己以后命运各种可能，然后抓阄。“你不要顶嘴，只要态度好，出去时可以不戴帽子。”“你呀，不要着急，很快就可以出去了。”“丢掉幻想吧。你出不去了。”“你还有希望。”“你还有什么希望呢？”玩得正欢时，被监护员发现，问他在干什么，他尴尬的说在抓阄。结果被大批特批了一通：139，你真是反动透顶，竟在这里搞起封建迷信活动了，你是蓄意破坏攻击这场严肃的政治斗争。接着就是受批，挨斗，写检查，他不得不低头认罪。后来他不抓阄了，只想在纸上写写字：“现在走的这条不请就的路，显然出去的时候要拖长些，而只有请求才能快出去。但一定要坚持下去，否则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就是绝路了。”刚写罢，监护员就来了，他赶忙把报纸揉作一团塞进嘴里吞进肚子。这一下就把事情闹大了，专案组疑139等在搞不可告人的反革命活动，就出动了全体人马，进行大搜查。抄走所有报纸、纸条、纸片以至手纸，并逐一过堂审讯，弄得人人自危。其中遭受洗劫的张瑞芳，在暗暗寻思：说不定又是阿丹这活宝闯了什么祸！就他这点事迹，完全能拍个悲喜剧电影了。文中有一条信息，吓了我一跳。时间是在1979年，因为中美建交，所以上级不批准拍摄有反美情绪的《闻一多》，身为共产党员的赵丹只能从命。这个时候，他收到一份海外请柬，邀请他参加赴美访问，领取“奥斯卡”电影金像奖。这主要是因为美国电影界看了他主演的《林则徐》等影片，叹为观止，高度评价，几乎一致通过授予赵丹奥斯卡金像奖，以表彰赵丹在电影表演艺术方面的成就。邀请他访美的另一目的，是请中国这位最有影响的电影明星，去参加好莱坞电影城创建75周年的纪念活动。但是因为审批程序复杂，来来回回，审批下来，时间也过了，所以就没领成奖。——要是当时真去成了，很有可能赵丹就像黑泽明那么有名气了。他真可爱，在自己的工作和处世态度上又让人可敬。最后就用他对大夫说的一段话来作为结束语吧。“我是不是生癌？如果是癌，能手术，赶快开刀拿掉；如果不能手术，我明天就出院。与日本朋友合同已经签好，拍好这部电影，我才能闭眼，郑大夫，快答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