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东征传奇》书评

瞬间陨落的战争狂人

用作者在书中的话来概括亚历山大的一生也许再恰当不过了：“就某个层次而言，亚历山大的故事充满血腥恐怖，但正如历史上常见的，战争总会释放出无比的能量，激起生命力，加速改变的脚步。在此后数百年简，希腊文化在中西亚和印度居然绵延不断。在种种重大的历史事件激励下，新天地纷纷被打开，新的海陆联络信道也出现。”“……显然亚历山大生前是有继续征服的雄心壮志。我们也不必怀疑，他到最后几年已经深信自己万分伟大。他不是只想超越前人，更要让后人赶不上他。“……就像英国诗人雪莱的作品《奥兹马迪亚斯》中的名句：看看我的功绩，伟大却又充满绝望。“历史在学者的手中是一回事；在一路上作为我们目击证人的人手中，又是另一回事。它是一个集体共有的记忆，永远存在于一再的重述中，迄今弥漫于文化的每一角落。……”推荐阅读此书，很震撼！

传奇遐想

一本bbc电视纪录片的撰稿人所著的寻迹之作。纪录片制作团队沿着亚历山大当年东征的路线，从当地神话传说和遗迹中一点点找寻和还原真实的历史。历史和现实交错，有时让人感觉时间几乎是停止的，两千三百多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亚历山大生命的最后三分之一都在作战，倘若不是南印度难缠的疾病和湿热的气候导致的兵员损伤，他东征的脚步还是不会停下来，直到老师亚里士多德曾向他提过的那个世界尽头。循着整个东征的路途，我觉得自己的思乡之心已然被勾起，而这个在路上在征途的首领却一次次毅然决然的走向下一座城池，把在路上的生存状态诠释得活灵活现。当亚历山大到达印度之后，一位僧侣这样表达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我们这边来？是啊，为什么，神谕还是帝国的梦想，还是胜果带来的欣喜，是未知征途给人的期待，还是超越了他人抑或自我的成就感？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能够回答一切我们对于人生意义与价值的疑问。除却了金钱，这个最为晃眼的干扰因素，一次东征给人带来了纯净的思考空间，关于自然，信仰，人性种种。亚历山大与僧侣们探讨：世界尽头是不是一个’概念’？他苦苦追寻世界尽头，就像现在的我们苦苦探索宇宙一样。历史果然是循环重复的，每一天，每一个时代，每一个文明。这样想想，忽而又有了安全感，因为我们与一代又一代的先人们，不过都在做着本质类似的事情；我们所经历的迷惘与痛苦，不过是他们经历中的一段；甚至那些组成我们躯体的分子，不过是曾经他们的一部分。他们永远与我们同在。亚历山大的马其顿军团虽然离开了家乡，但其实最本源的家就是脚下这片土地，一片他们从未离开过的地方。伊苏斯之战，亚历山大进入波斯的第一站，左边那个片段就是目前较为著名的亚历山大头像。他们当年终其一生才能走完的征程，只不过是我们今天的一场电脑游戏。不过心路历程和体验强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征服是他的宿命

数年前，东方出版社出版了一套BBC地球卧游系列丛书，这是BBC根据他们所拍摄的纪录片而出的文字版。我先是看了其中的两本：《历史铁道大旅行——六个文明腹地的探索游》和《不可思议的旅程——六种动物的迁徙之路》，当时当当网上打特价，六元一本，觉得真是很值，如此多的彩图，还是铜版纸。还有一本我也极想读，可惜当时未打折，只好作罢。这本书就是《亚历山大东征传奇——从希腊到印度的帝国之梦》，前不久从中国图书网上以三折价格购得。一如前两本书，此书也是写得很通俗，通过作者（实际上是摄制组）实地旅行的所见所闻，既给你讲述历史事件，也让你体验到现实境况。其实，这也是读者或者观众最喜欢的一种了解历史的方式，BBC的节目为何大受欢迎，还是有其独门绝技的。BBC的摄制组沿着当时亚历山大东征之路，又重新走了一遍。许多地方仍是人迹罕至之地，险峻依然。由现今之情形，亦可想见当时之艰辛。两千多年以前，世界还是蒙沌初开，从希腊边鄙之地杀出的一股力量，如闪电一般，迅速地改变了世界的格局。而掀起这股狂飙的，是年轻的双角怪兽亚历山大，弱冠之年，刚从父王菲利普手中接过权杖，亦承接其父的伟业。他的生命亦如闪电，瞬间划过天空，亚历山大去世时仅仅三十三岁。在他为王的十三年中，他的王位永远放置于马鞍之上，他处于不息的征服之中。征服就是他的宿命，他的生命似乎只有在征服之中才能焕发出奇异的光彩。他的大军狼奔豕突，驰骋欧亚大陆，所向披靡，众多君王及民族匍匐在他的铁蹄之下。他重塑着世界，也改写着历史。他的征服，客观上促进了各个文明之间的交流；他庞大的大军，混杂了各个民族，再加上沿途与各族之间的通婚，也促进了民族的融合，直到现在BBC摄制组深入中亚那些不毛之地，还有不少部落声称是希腊民族的后裔。短短的十余年，欧亚之间交流的障碍被迅速地摧毁。他强烈的征服欲，他对于世界未知世界的探索欲望，让他拥有了一颗永远年轻的勇敢之心，驱动着他打到了恒河岸边。他在征服的过程中，享受着他的与众不同的人生，享受着他短暂而灿烂的生命。然而，当征服一旦停止，他的生命激情也就枯萎了， 没有征服不能前行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亚历山大在返回的途中，情绪低落，酗酒日甚，身体也逐渐衰弱下去。尽管他的帝国仍然广袤，他的声名正如日中天，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退守与和平并非他的宿命。当他返回到他的新帝国之都巴比伦时，他倒下了， 并死在了那里。看书时就在想，亚历山大大帝知道在他行军的前方还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吗？当时的中国正处战国时期，各方争斗不休，秦始皇的出现还得等一百年时间。不管怎样，最后的结果是亚历山大与中国未出现过任何的交集。重重险峻的山脉已经将东亚这片土地与外界完全隔绝，亚历山大到了阿富汗，恶劣的地形只能让他转头南下；他来到了恒河岸边，但潮湿的天气和士兵的怨气，让他不敢再跨过恒河，只能来到印度次大陆的南端，望着浩瀚的印度洋，以为到了天尽头。历史学家汤因比曾做了设想，假若当时继续西行并且北上，历史会否改写？他认为，当时世界就会实现大同。如果他的大军出现在中国现有疆域之内，当时的诸雄估计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其精锐的骑兵会让刚刚胡服骑射的中原各国军队难抵其锋的。那么，亚历山大的希腊大军占领这片土地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民族的融合肯定是会出现的，文化呢？至少没有后来秦始皇的书同文车同轨了。中华大地会希腊化吗？只有天知道。亚历山大阿富汗遇到高山阻隔，在恒河岸边班师回撤，最终未能进入中原大地，让中华文明得以延续，这大概也是中国文化的宿命。拿着地图仔细观察，中国的地形倒真是很独特，整个西部差不多半个弧形都是巨大山脉所环绕，即使越过山脉，前面亦是沙漠或者高原等险恶之地；而东边则是面朝大海，是茫茫太平洋。虽然南北没有山脉，但两边都是蛮荒之地。这种地形对于中华民族或者中华文化是幸抑或不幸？真是很难讲。客观上为中华文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孵化器或者保育箱，让它能够缓慢地自然地生长，最后也蔚为奇观。封闭的地形让中华文化血脉数千年未中断，这是幸也。但这种文化在隔绝状态下发展，缺少与其他文化更深入的交流，没有新鲜血液的注入，亦未经过风雨的洗礼，这种文化就会缺少雄健之气，而多柔弱之风。这种文化看似影响了周边众多蛮族，其实呢，别人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古代世界，人类的两次征服可堪称伟大，一次就是亚历山大的东征，另一次就是成吉思汗的横扫亚欧。亚历山大来自希腊边鄙，他却号称希腊大军并以希腊文化为荣，虽然杀戮不停，但给世界带去的是希腊文明；而成吉思汗来自中华漠北，不过他却鄙夷中华文化，他以蛮族之气摧毁着世界的文明。蒙古人所征服之地，除了焦土，哪里有一丝中华文化的影子？一个连自己周边蛮族都影响不了的文化能算是强势文化？另外，从军事上来说，中国从古至今未经历过大的战争，除了与蛮族之战，就是内部之间的争斗，特别是秦之后，更只是官兵与流寇之间的追逐战。一个缺乏对手的民族，大约也只能关起门来称王了。表面上看我们威仪无比，四方来朝，实际呢？只是温室里的花朵。大航海时代来临，崇山峻岭已无法成为障碍，炮舰自海上而来，我们庞大而虚弱的帝国迅速地摧枯拉朽，轰然倒下，中华文化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真是得也地形，失也地形。其实中华文明并非孤例，拉美的印加及玛雅文化不也是这样吗？文化也只有在交流之中在征服之中才有活力，就如亚历山大一样，他的宿命就是冲锋陷阵，一旦失去前进的动力，他也就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其实这也是人类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