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与中国文学论稿》书评

寻幽入微　探异出奇——陈允吉教授《佛教与中国文学论稿》出版

寻幽入微　探异出奇——陈允吉教授《佛教与中国文学论稿》出版　　在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佛教与中国文学的交叉研究是一块素以艰深而闻名的领域，故从19世纪末至20世纪前半叶吸引了一大批顶尖的学者，如沈曾植、梁启超、陈寅恪、胡适、郑振铎、钱锺书等等。建国以后，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佛教研究几乎陷于停顿。即使如此，海内外一些著名学者依然在辛勤耕耘，如季羡林、饶宗颐、柳存仁、台静农、罗宗涛、周绍良等，才使此一领域不至于完全荒芜。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这个交叉研究重新获得了生机。每年都有大量的论文产生，也有不少的相关论著问世，还涌现出了一批重要的研究者如陈允吉、孙昌武、项楚、丁敏、陈洪、蒋述卓、杜松柏、周裕锴、梁丽玲等等。但是，由于此一学科对学术素养的要求较高，导致每年产生的大量论著中有不少存在着各种不足。在此背景下，复旦大学中文系陈允吉教授《佛教与中国文学论稿》一书的出版就显得非常重要。　　陈先生早年受学于蒋天枢、朱东润、郭绍虞诸先生，1962年留复旦大学任教。与同辈学人多受“文革”不良影响不同，陈先生由于1971年进入二十四史点校组并任组长，得以阅读一些当时普通学者难以寓目的书籍。先生即于此时得以饱读史书，并有机会阅读《大藏经》，也由此奠定了其一生的学术走向。　　此次结集大体收录了陈允吉近三十年来的重要成果，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王维研究，包括《王维“雪中芭蕉”寓意蠡测》、《论王维山水诗中的禅宗思想》等八篇。其中《王维“雪中芭蕉”寓意蠡测》一文是陈先生相关领域的首篇论文，发表于1979年，最能代表陈先生的研究风格：对内典的熟悉使得他能对平常人所容易忽略的王维画作“雪中芭蕉图”的寓意作了非常精到的阐释，使此一画作之真义，能于沉埋千载后得以重光。尤其是考虑到当时大陆改革开放刚刚起步，整个宗教研究领域几乎是一片废墟，在当时的环境下能有如此高水平的研究实在是难能可贵。　　二、韩愈研究，包括《韩愈的诗与佛经偈颂》、《论唐代寺庙壁画对韩愈诗歌的影响》等四篇。对于韩愈以文为诗的奇异风格，陈寅恪与饶宗颐已著前鞭，但真正能将此一设想完全坐实成为定论的还是陈先生。在《韩愈的诗与佛经偈颂》一文中，陈先生通过仔细的研讨，搜罗归纳出韩氏诗歌中行文句式与修辞方法受到佛经影响的草蛇灰线。读完全文，我们对韩愈为什么会有如此突兀险怪风格也就了然于胸。其余数篇也皆有寻幽入微、探异出奇之效，皆发人所未发。　　三、李贺研究，包括《李贺——诗歌天才与病态畸零儿的结合》、《说李贺秦王饮酒中的“狞”》等六篇。如果说其余诸篇研究之成功是得益于撰者平素学养的积累，则此诸篇便是作者细腻艺术感悟力的结晶。李贺诗风素以凝练绚丽、幽深奇谲、句锻字炼著称。然而对此种风格的形成，学界多就诗论诗，能深入分析其诗句背后心理原因者甚少。陈先生则通过精确的心理分析，将李贺狞厉冷艳、怖畏凄绝的美学特征及其原因从纷繁混乱的历史线索中翻检了出来。　　除此之外，此书还收集了作者关于佛经中偈颂体与中国诗歌形式之间的联系、佛教与通俗文学、佛教美术等相关论文共十数篇及作者撰写的骈体序文七篇，基本反映了作者深湛的艺术修养与创作才能。　　通观全书，我们可以大体看出陈允吉先生的佛教文学研究风格，即多从细微处人手，于平易处发人所未发，于习见处见人所未见。加之文风精思绵邈，其针脚之细密，如蜀锦湖缎以能匠缀缝。每每于细节处人手，如疱丁解牛以小观大、以点带面，最后总能提升到规律性的高度。故其文章并不以数量见长，但篇篇皆为精雕细琢之作。传统文人能游心物外，其虚静之美，于此可见一斑。　　(《佛教与中国文学论稿》，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1月出版，定价60．00元)(古籍新书报　2010年0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