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蚀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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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08
ISBN:9787563376001
作者:田耳
页数:220页

章节摘录

  一 小夏  那个下午小夏去了一趟佴城。  从柘州上车时还有很好的阳光和足够蔚蓝的天空,车程过半下起疾雨。车窗外暗白的天光令小夏心情放松,听着雨敲打车玻璃的声响,还得来些怡然自得,随意想些可有可无的事情。他几乎忘了,此行是要去找一个叫魏成功的小学同学,跟他打听另一个叫江薇薇的小学同学。他有印象,这两人好像是亲戚。  小时候,小夏曾在佴城住过一段时间,也就一年多,然后随他父亲的工作调动,去了另一个县城。小夏对佴城的记忆,也和曾经短暂居住过的别的地方一样,随时间的推移,渐渐单薄苍白。但是,江薇薇还在他记忆里时不时闪烁着幽微的光,虽然小夏已不能随时随地都清晰地记起江薇薇那张脸。当这个小女孩隐隐约约的模样蹭出脑海,小夏精神为之一振,并在柔软的车用沙发上端正了坐姿。他记得她那时候就看得出不同寻常的靓丽——虽然彼时不可能对这些胚胎一样的女孩产生过分的想法,自己的生理发育也严重不足,但审美的本能,又使得他对长相姣好的女生印象深刻。  柘州和佴城仅四个钟头的车程,并不遥远。小夏后来在别的地方上中学,还隐约听到一些江薇薇的消息,读大学后才完全中断。他毕分配回柘州以后,江薇薇已经在柘州留下了很多传闻。这些民间传闻辗转到小夏的耳朵里,不知历经多少道工序,已具备传奇的某些品质,以致小夏听别人说起,老觉着不太真实。  小夏却没有在柘州看见过她。他觉得传闻当中大多数不足为信。但其中的一种说法,最近以来搅得小夏很不安神,于是想到佴城寻找些什么。  下车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夏看看云层,积水丰沛,显然雨一时停不了。他买一把伞,撑开了走在佴城的巷道,自信可以找到魏成功的家。事情不是那么急,他走在巷道里,让自己悠闲地体会某些童年时的感觉。一直以来,小夏就有一种善感的品质,乐于自我沉浸于一些远离具体生活的状态之中。但他却做了警察。这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事,不小心干了几年。但那些和本职工作无关的品质,却依然牢固。  佴城不是他以为的样子。  这两年佴城赶时髦搞起了小镇旅游,一切正变得花里胡哨。他走过两条胡同,还没有想起魏成功家住哪里。夜色又浓重了些。从伞穹下望去,巷子里的灯光影影绰绰。来往的人纷纷与小夏擦身而过。他全不认得。  小夏彻底对自己那点记忆不抱信心时,正好站在一家挂着公用电话牌子的杂货店门前。于是他走进去,要当地的电话簿查看。事情变得容易多了,他很快在话簿上查到魏成功三个字,号码是3221940。他用公用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马上有人接,问,喂?  是我。小夏说,我叫夏谦。  是你啊。那边的声音显得平静而高兴,毋庸置疑地说,到家里坐坐。  魏成功的语气,让小夏产生短暂的迷惑,怀疑电话线的那头是一个昨天下午还一块喝酒的某个熟人。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小夏没回过佴城,也没有碰见过魏成功。小夏说,你住在哪里?  你来左家胡同,进去第三个门就是——你不是来过两回嘛。魏成功语带嗔怪。  哦!小夏回应着,恍然记起来了似的。实际上他依然没有任何印象,魏成功所说的两次佴城之行,在他记忆里如同梦游。小夏说,我这就去。  放下电话以后他叫了辆三轮,去左家胡同。一路上小夏记得,在佴城上学的那一年多时间里,整个班他就跟魏成功处得不错,最后几乎到了同吃同拉的份上。但现在,他只大概记得有这回事而已。小夏很讨厌记忆的这种状态。小夏父亲是地质891勘探队的。从小夏记事以来,他家搬迁就从没有停止过。他在若干所学校读上一年或者半年,没来得及记住所在班级里每个人的姓名,又得到别个地方去。这是让他隐隐不安的事,在街上,时常有人叫他,他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要是在佴城这个地方待足两年,小夏毫不怀疑,自己会和魏成功这个人处为死党。  县城很小,小得让人看着都有点胸闷。小夏刚从车上走下来,就看见了胡同口的那个人,一只手高高擎起并挥动着,像一面旗帜,又像一把撑开了的伞。那边墙上的灯照见魏成功这人的表情。他很瘦,眼珠子往里面凹。小夏直觉他是个沉稳内敛的人,与当年那个玩伴相比,已经陌生得完全不沾边了。  进到屋里,小夏才知道魏成功已经结了婚。他说,你结婚了?早不说。  魏成功说,好几年了。我比你要大一点,工作得早,读中专出来的,没什么活头,就结了婚。我女人怀孕了,下半年我会有个孩子。  小夏瞥了魏成功的女人一眼,说,看不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魏成功快活地笑了,说,你又没有经验,随便瞟一眼就看得出来,还用得着当什么警察?医院B超吃闲饭的?  说话之间,他留意了一下魏成功的爱人。那是一个低眉顺眼,很有小家妇人模样的女人。她端茶送水,然后回厨房,一派乡下人的拘谨,笑得也不太和谐。  魏成功说,我女人叫何莲花——名字是不是很土?他说着打开一盒烟,搬来一只灰缸。灰缸大得就像一只面盆,里面盛满各色烟蒂。  小夏笑了。何莲花这个名字的确是土了点。虽然只是刚迈进魏成功的屋子,小夏还是很纳闷魏成功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女人。一对夫妻,形象上应该搭配着点才行,不能太互补,小夏在心里说,何莲花跟魏成功,形象气质上还是差了一大截的。小夏即使作为一个男人,都看得出来魏成功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不至于找不到更好一点的女人。  小夏提醒自己,别再瞎操心了,这对女主人也是大不敬。  两人抽烟,都把烟雾喷得很花哨,显出功力深厚,烟龄长久。魏成功话不是很多,小夏也一样。两人想叙叙旧,终究说不起势,说着说着就冷场了。毕竟,两人只在一起待了一年多,对于那段日子,两人记忆里都只剩一把把碎片,说出来就没太大意思了。  于是小夏挑明来意。他直截了当地问,江薇薇和你还有联系吗?  江薇薇?魏成功使劲盯了小夏一眼,很不明白的样子,说,怎么想到要问我这个?  没什么,我好像记得你跟她是亲戚,随便问问。  我觉得你好像就是问这事来的。魏成功记起来了,他说,对了,你现在是个警察。怎么啦,未必她是犯罪嫌疑人?  小夏说,没这事。我在公安局只是个文书,不管破案,再说我也从来没破过案。我找她,只是有些私人事情而已。  私人事情?你跟她……  小夏看见魏成功表情怪异,就解释说,事实上我也很多年没见过江薇薇了,她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找她,是想打听一个朋友的事情。也许她知道。  魏成功问,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那个朋友姓石。  她是我的亲戚,可是早不在县里了,我也有很长的时间没见过她。魏成功点上另一支烟,并说,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她家里人也不知道。她早几年就走了……嗨,说句笑话,刚才我还以为你也被她勾了魂。听说被她迷死的男人一堆一堆,传来传去,都说得她很传奇了。她现在长得有那么夸张吗?  小夏说,我不知道。我跟你说了,一直没见过她,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这么一说小夏不免有些紧张。江薇薇的一张照片复印件就放在他包里,很大也很清晰。他时常会拿出来看一眼,比如刚才坐车的时候。原照片是夹在一个案卷里面,小夏通过私人关系,问小邓借过来看看。路过复印店的时候,小夏就走进去复印了这帧照片。他甚至有了一些羞赧,因为他突然想起某晚临睡前,自己曾意乱情迷地吻了复印件上的江薇薇。  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小夏心有不甘地问。  不知道。我们两家关系其实不好,不怎么来往。你可以去问她妈,  地址我可以留给你。我又不是办案,不便去她家问。小夏说,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我老觉得,你应该知道她的一些事。  魏成功逗趣地说,随你怎么想吧。我也觉得你其实也很喜欢她。  小夏说,说不上吧。她那么漂亮。如果看见的话我可能会喜欢她。再说,我喜欢过的女人多了,长则三五天,短则几分钟。喜欢过的女人车载马拉,在脑子里幻想一下过过癮,哪能都往心里放。你难道不也一样?  魏成功认同地点点头,说,看不出来,你也很花的嘛。  小夏不再说什么。沉默,然后小夏说今天就在你这里混一晚得了。魏成功嘴角轻轻扬起来,微笑地说,既然来了,今晚你还想走啊。  小夏就在魏成功家里睡了一晚。魏成功的家很小,只有一间卧室。本来小夏要睡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可是魏成功把爱人支到她自己的亲戚家睡去了。两个老同学挤夫妻床上。睡下去时还想把过去都翻出来回味一遍,可是小夏对细节总也记不牢靠,总在迟疑,努力回忆,致使说话不断中断。这样说话就有点累,死活入不了味。两人都喜欢裸着身子睡,出于礼貌,各自保留了一件小裤头。魏成功肌肉疙疙瘩瘩,有棱有角,硌得小夏怪难受。表面上看不出来,脱掉衣服,才看见魏成功壮得惊人。小夏不禁有些感叹,说你结婚几年了还那么硬,不见松驰。魏成功说,身体松驰,那是老婆的事。——你当警察的,好像挺单薄的,抓人的事你能干吗?比如说,碰到抓我这样的,你还不歇菜了?  小夏怪不好意思,再次声明自己只是一个文书。不过小夏仍然为自己的这么点肌肉颇为不满,挨着魏成功这种壮汉睡,感到有压力。半夜,小夏做了个噩梦,醒来,发现魏成功睡后翻身,半边身子压在自己身上。他费了些气力才把魏成功挪到一边。魏成功依然熟睡,小夏捏了捏这人的腱子肉,煞是羡慕。  第二天,小夏想继续打听江薇薇的下落。魏成功给小夏写了几个人的地址和电话,都是小学同学。魏成功估计,从这些人的嘴里都问不出情况。小夏把那些人一个不漏地找一遍。他们对老同学小夏的到来表现出一定的热情,但如魏成功说的那样,他们都帮不上,都不知道那个江薇薇现在的情况。他们知道的还不如小夏自己多,有的甚至不知道魏成功和江薇薇有亲戚关系。

媒体关注与评论

  田耳有在平淡叙述中直抵人心的本领,他艺术感觉很强,能精准地把握住周围世界的脉搏,走进人们的心里去。  ——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 王安忆  事实上,没有一个人在心理上是完全健康的,起码不可能一生都健康,田耳的笔触恰恰就伸入这不健康的一部分。在田耳笔下没有绝对的善恶,没有绝对的好坏,有时还会把人物主次的界限也模糊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似源于定数。  ——著名作家 余华  一个优秀的作家是应该能够立足小天地,做足大文章的。这一点田耳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出色。  ——著名文学评论家、复旦大学教授 陈思和  田耳的故事能够不动声色地把读者带入他所营造的世界中去,然后和读者一起对人性和存在进行着不停的追问,时而安然体味,时而诙谐起舞,总之他的小说具一种不可思议的感召力。  ——著名文学评论家、哈佛大学教授、台湾“中研院”院士 干德威

内容概要

田耳,本名田永,湘西凤凰县人,1976年生。1999年开始从事小说创作。曾获第十八届、第二十届“台湾联合文学新人奖”,2006年度或“湖南青年文学奖”。小说《一个人张灯结彩》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优秀中篇小说奖,以及2007年度“人民文学奖”。

书籍目录

一 小夏二 老石三 人间蒸发四 隐秘的乐园五 小邓六 明河七 漫长炎热的夏天八 枪九 原始记录十 门洞十一 魏成功十二 枪2十三 刺字十四 极品零件十五 小邓的运气十六 门洞2十七 拼图十八 魏成功2十九 隧道二十 同谋二十一 江薇薇二十二 风动岩二十三 零地点酒吧

作者简介

警察夏谦性格闲散,在一次钓鱼中偶然认识一位姓石的老人,得知自己长相酷似老石失踪多年的儿子后,夏谦便踏上寻觅之途。由此,夏谦意外闯入老同学魏成功和江薇薇的隐秘之境,同时也陷入到一桩诡异的案件中,并经历了一些不知所终的恋情。
小说以一起失踪和情杀案件为主线,描述了一个界限模糊、轮廓不清,一切事物都显得影影绰绰的世界,真实却如同梦魇,仿佛一片风蚀地带。所有的人都力图在浑浊世事中认清自己,却只能滑向冥冥中命定的终结。
魏成功无数次地拆解过这把枪,用汽油洗一遍,涂抹上润滑油,再组合。他的拆解速度已经快得惊人…… 枪管黑洞洞的样子,在他眼里有所幻化,显得无限深邃。然后他听到两声轻微细腻的机械响动,他有点茫然,整理一下头绪,才想到,自已手指鬼使神差地将手动保险扳把扳向后方,同时还把击锤扳到了待击发位置……
小说《风蚀地带》以错综复杂的故事情节,揭示人性中的灰暗地带,反映了现代人的精神走向和病态人格。你不能一言穷尽其主题含义,却能从中感受到与现实生活的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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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5条)

  •     第二本田耳的书。平静的讲故事,“听”到心里却不是件愉悦的事情,类似受到虐待,但又非常想知道故事的结局。他描写的人物和故事被我定义为不正常的、病态的。比如江薇薇完全可以凭借自己出众的容貌嫁个好人,过舒适舒心的生活,而不是选择超越伦常,而又迷乱的通过一些人满足自己的欲望;魏成功完全可以讨个姿色超过平均水平的贤惠老婆,安稳度日,而不是完全脱离了生活的正轨;还有小石、老石、甚至余天。是因为欲望的趋势而让人失去了正常生活的理智吗?为了眼前的诱惑让以后的生活更糟糕值得吗?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去做,应该是种心理的病态吧。我思考着是不是小说需要艺术加工抽象,刻意而为。但,试问哪个人没有过一段或长或短的病态的经历呢?遇见某些人或者某些事,失去正确判断分析的能力,被感觉迷惑趋势或者明知不对却无法抑制自己错下去。宥在一个小圈子里就是出不来。也许跳出圈子后,会觉得自己傻、无知、歇斯里地、鬼附身、可怕等等,但当时就像魔障了一样,逃不出那种状态、心理。只有作为故事窗口的小夏,总是安之若素的,有欲望却也不强求、有克制。平静,甚至冷漠的,旁观世事变化,即使是切身的事情也可以不喜不悲坦然接受。是否每个人都有过病态或者类似病态的心理?又是否病态也算是生活的正常状态?
  •     第一,太实在了,这就是当今中国人民小人物大生活的传奇命运啊。第二,因为实在而可怕。这便是人性中的风蚀地带。本人由此深深体会到一个道理,一个人的相貌千万不能太看重相貌,尤其是女人!而有相貌的女人,一定要自重!第三,边看边笑,有时候笑喷了,现实如此残酷残酷得甚至叫我呕吐,还不失幽默,可见草根阶级智慧坚韧而高超,这幽默得……第四,看完后,感觉心灵蜕了一层皮。凤凰涅槃,烈火重生哪。
  •     从电大毕业后,田耳一直没找到正儿八经的工作,而是坚持写作。母亲对他说:“你想搞就去搞!搞到30岁,还搞不成的话就要找个什么事情做。”2007年10月,田耳31岁,他拿到了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是《一个人张灯结彩》。也因为他,文学湘军终于走出了十年空手而归的“阴影”。《风蚀地带》是田耳的第一本正式出版的文学作品,一部灰暗、谦和而阴柔的小说,读起来很淡泊,但会在你心里留下难以愈合的内伤。2008年9月19日,本刊对话田耳,文学湘军五少将之一。“他几乎没什么欲望,蜻蜓点水般地进入生活”我觉得不是漠然,而是源于悲观而形成的柔弱晨报周刊:《风蚀地带》写于什么时候,当时你是一种怎样的状态?田耳:写于二零零三年的五月。此前写过一个中篇,觉得表达不到位,太多的头绪没有理出来,太多的可能没有挖掘。搁下了。二零零三年在北京经历了非典时期,回家以后心里特别安静,坐在家里将原来的中篇拓展成了长篇《风蚀地带》。后面几年里又改了几稿,零六年改成现在这个样子。晨报周刊:为什么叫《风蚀地带》呢,小说里当然没有这样一个地方,很明显书名是一种概括,它概括的是什么?田耳:名字是小说写到中途突然想到的。本想用“风蚀”概括魏成功和江薇薇之间紊乱了风俗、伦常的关系;但同时也发现,这个名字和小说本身具有的轮廓不清、影影绰绰的气味很贴近,所以就定下了这个名字。晨报周刊:看《风蚀地带》的时候,我老是想起纽约作家保罗·奥斯特,因为你们在形式上都套用了破案模式,但人们从这个套子里拎出来的却是别的东西。警察这个职业为什么如此吸引你?田耳:首先我一直喜欢看破案故事,我觉得破案这层壳可以涵盖太多的社会内容,而且警察的身份也可以相对合理地进入各种私密的空间。再者,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者顾左右而言它,在我看来就是小说本质的东西,它必须有突破故事的成份。而破案模式恰恰有利于这种伎俩的实施。晨报周刊:《一个人张灯结彩》是你去年获鲁迅文学奖的作品,同样把警察写得很到位,但其实写那篇作品之前你并没有与警察打过交道。你觉得创作与生活的关系是什么?田耳:这几乎是和写作的朋友探讨得最多的问题。在我看来,进入现代社会以后,我们对信息处理的方式与以往有了根本的不同。以前说到写作,强调要体验生活搜集材料。我相信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生活,网络时代,信息爆炸以后,无需搜集,信息也多得让人无法处理。我觉得现在重要的倒是怎么屏蔽无用信息,从中挑选出真正有用的东西。而创作者与生活,是依赖观察质量去连接的。同样生活了一天,因观察质量不同,每个人得来的东西有着天壤之别。我相信自己的观察能力,能够将精力完全投入到目光上面,目之所触之处皆得来乐趣。我以此为乐,所以很少有感觉枯燥的时候。晨报周刊:在小说里,你塑造了一个叫夏谦的文职警察。但这个年轻人却一直像一个局外人,一个毫不在意的旁观者,最让人触动的是,他与一个叫小孙的姑娘谈恋爱,得知她被人强奸未遂,竟然只是“感到有些遗憾”,因为再也不能去那个美丽的山谷了。夏谦的这种漠然,到底是从何而来呢?田耳:我觉得不是漠然,而是源于悲观而形成的柔弱。夏谦身上寄托了我的一些理想成份,他几乎没什么欲望,蜻蜓点水般地进入生活,洞达世事,散淡无为,看似冷漠,其实内里又愿意真正为他人做些什么。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些什么,但某些瞬间他仍然抑止不住挺身而出的冲动。这种性格,大概是对当下欲望扭曲,浮躁不安的社会的一种必要的补充。自信的人才敢于一针见血地说破一些事情晨报周刊:看过你以前的一些中短篇,除了大学毕业后完成的《衣钵》外,后来的小说都极为干脆,有点像《故事会》的写法,当然更精致、更绵密、更耐人寻味,你很少借你的人物阐述什么观点,而是极为客观真实地讲一个故事。这是你对小说的基本要求吗?作者与作品的关系是什么?田耳:是的,我比较反感过于讲求形式,觉得写小说还是源于一种表达的冲动,过份的形式感会束缚表达的自由畅快。而且我相信,一件事真正想明白了,会三言两语地摆平。自信的人才敢于一针见血地说破一些事情。其实我也有观点,但我都把观点打散,地在字里行间极俭省地表达出来。我不想让读者粘滞在思辩性强烈的文字和段落上,但轻松地读完了小说,又能感受到我所要表达的意思。这就足够了。晨报周刊:《风蚀地带》的节奏与“夏谦”这个人物很像,慢慢悠悠,漫不经心。读你的小说,快感的积蓄和释放都不激烈,这种风格的养成与你的个人性格有关吗?田耳:认识我的人老说我慢慢悠悠。我自己觉得不慢啊,在一定篇幅里其实我已经写了足够多的事情,不是吗?要是我自己都觉得慢慢悠悠,我肯定就提速了。晨报周刊:在创作中,你似乎非常重视逻辑,经常悄悄地打下埋伏,最后收网的时候显得不急不躁,水到渠成,这让你的小说看起来非常圆熟。对逻辑的兴趣是怎么培养起来的?对你和你的创作而言,它占多大份量?田耳:有天生的成份吧,我觉得逻辑对于写小说也至关重要,没事也喜欢看逻辑方面的书,把解逻辑题目当是一种娱乐。在我看来,由于自身的逻辑能力,有好多写作的朋友误把思维紊乱当成思维跳跃,而有些写作者天生的逻辑能力超常,怎么信马由缰,后面都收得住。在我这种较为传统的写法里面,前面设伏笔,后面收拢,应该是相对容易处理的,算是基本功吧。晨报周刊:但你对宿命又有一种偏爱。《重叠影像》和《风蚀地带》里都出现了同一种巧合: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长得相似,而这种相似往往成为改变人物命运的契机,怎么会对这个特别着迷?田耳:两人长得像,这都是小说情节里面的一种定式了。怎么用,又可以衍生出很多变化。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接下来一个小说里面我又设计了两个长得很像的人。真没办法,要变一变的话,试试能不能写三个长得很像的人,这大概会闹出更多的阴差阳错荒诞无稽的情节。夏谦有坐牢的理想,其实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晨报周刊:作为70后作家,你的作品一直在乡村、田野里徘徊,有没有想过,如果写一些更现代的故事,会让你的小说的读者更多些?田耳:各有专长吧,要是写城市,我比不过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作家。这得扬长避短。乡村我也没写好写透,只要小说写好了,总有人看的。晨报周刊:大多数关于你作品的评价都是绵密、阴柔。看似一个平常的故事,读完之后却让人的心头冒凉气,因为太真实,即使是一些让人惊诧的事件发生,读者也不觉得突兀,比如《风蚀地带》里的小蔡,戆头戆脑的一个人转眼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想去强奸小孙而未遂。田耳:在写作中我强调偶然性。我相信偶然,也相信偶然背后存在的必然。处理好这两者的关系,在此基础上设计情节调度人物。偶然必然的转换,会带来叙述的加速减速。依靠叙述的突然加速,会出其不意地撕破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得来更内在的真实,让人感到血淋淋,同时又能认同这种设置;而慢慢地减速,又便于读者融入情境,去跟随小说里那些虚构人物飘忽不定的踪迹。能够把握叙述的节奏和速度,做到收发自如,叙述者本身才会得来愉悦,也才能将这种愉悦过渡给读者。晨报周刊:为什么喜欢困住自己?你好像喜欢独处,甚至可以一个月不出门,而夏谦在牢狱里那段也这样。田耳:从小就这样,我没有过职业理想,也从没想过去外面的大城市生活,只想呆在屋里看书。夏谦有坐牢的理想,其实这是我真实的想法,这还是源于看书。我发现,有些深奥晦涩的书并不是看不懂,而是没有把自身的阅读状态调节到足以适应该书信息量的地步。读解能力,平时能发挥到四五成就殊为不易。阅读如同武侠片里的高手拆招解招,你的对手就是原书作者,就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段落。为了增进功力致胜,武侠片里的人物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求得武功秘笈,不惜一次次以身犯险。而我们读书,付出的总是太少。在我看来,那种被囚禁的状态也许能将自身欲望降至最低,从而将读解能力尽量地释放出来。我很想倚赖阅读不断地改变、优化自己的思维结构。阅读达到极佳状态,会得来“醍醐灌顶”的快感。这种快感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几乎不看电视,毕竟,从总体而言,电视节目信息量少,为增大收视率,任何一个电视台都不敢让观众太费神。那就只能拓展知识量,无法触及思维结构。晨报周刊:鲁迅文学奖之后,有什么变化?对自己的写作状态有什么影响? 田耳:几乎没什么变化,生活一如既往。写作状态跟这个奖无关,跟自己的生物钟有关,有起有伏,无可避免。状态好时多写几笔,状态下降的时候就多看看书,总是有事可做。

精彩短评 (总计15条)

  •     在这个小说里田耳显得好嫩,说明。。。不是天才小说家
  •     还不错的一部小说,值得看
  •     有点像麦家的路子,但又不像。
  •     【20120504今日购书】
  •     期待田耳下一部长篇。
  •     谜团解开才发现,一切起点皆尽头。每个人都试图找回灵魂深处的自己,得到的却是更深的灰暗。
  •     一个有些哀怨婉转的故事,像过去的民间传奇,像小时候老人们给我们讲的“古”。也许,我老了,也会讲这样的“古”。
  •     不带私人色彩地说,这不算一部好小说。田耳自己也说,这本书写的不好,现在自己都读不下去。
  •     通过侦探小说似的情节串起一群人的故事 读完后并不敢探究作者的深意 文中的夏谦就是作者本人吧 无意识的洞察着世间的种种 习惯于社会的不公 也极力的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 看似是局外人 但也有意无意的卷入这场风波 这是注定的 每个人从生下来 就注定要趟一趟浑水 老石 小邓 小杨 小孙 魏成功 江薇薇 他们都只不过是这大千世界匆匆的来客 匆匆的演绎不由自主的人生 。
  •     小说没有特定年代,从细节处却指向了一个年代。曾经被狂风席卷过,留下的是满目疮痍。
  •     相当一般。
  •     长篇处女作?
  •     平淡的叙述中有模糊的说不清楚的东西,而这正是好的艺术作品的标志。
  •     大概因为是田耳的第一个长篇吧,缺少《夏天糖》和《天体悬浮》那种暗流涌动的惊心动魄。线索过多,难以收拢。田耳擅长将粗粝的生活实景展示在笔下,很亲切。而其中的幽默是很多作家所不具备的。幽默背后的情怀更让小说不流于肤浅。
  •     关注田耳,可惜这个小说太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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