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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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3-06
ISBN:9787532730506
作者:米兰·昆德拉
页数:412页

章节摘录

  爱一个人,在洛拉看来,就意味着把肉体献给他。就像她过去把架白钢琴让人送到她姐姐那儿去一样,把肉体送到他那儿去。把肉体放在他的套房中央:我在这儿,这是我的五十七公斤,这是我的肉和我的骨头,它们是给你的,我把它们抛弃在你的家里。这个奉献对她说来是一个性爱的表示,因为在她眼里肉体不仅仅是在冲动的特殊时刻有性特征,而且正像我说过的,从一开始,先天地,经常不断而完整地,在表面和内部,在睡着时,在醒着时,甚至在死后都有。  对阿涅丝来说,性爱只限于冲动的片刻;在这片刻里,肉体变得令人向往,变得美好。只有这片刻的时间为了肉体进行了辩解,拯救了肉体;一旦这人造的光彩熄灭,肉体又重新变成一个肮脏的机械,她应该保证它的维修。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阿涅丝决不会说:“我要设法把自己安排得让他在那里发现我”。她想到心爱的男人看见她像一具被剥夺了性另的普通肉体,失去了一切诱惑力,脸扭歪着,姿势是她再也没有能力控制的姿势,她就吓得毛骨悚然。她会感到羞耻。羞耻心能阻止她自愿地变成一具尸体。

媒体关注与评论

  米兰·昆德拉作品部分地区脱销  2003-05-19 17:18  两本后续书《玩笑》和《不朽》正开机印刷  第一批昆德拉作品已在福州脱销。”福建的一家书店日前致电上海译文出版社,称“这是近10年来从未出现过的外国文学脱销现象”。与此同时,近两周上海知名度最高的白领书店季风书园畅销书排行榜前10名中,《被背叛的遗嘱》、《身份》、《雅克和他的主人》和《慢》已经全部上榜。另据上海书城和思考乐书局、沪港三联书店反馈回来的信息表明,昆德拉已成为沪上最受读者欢迎的外国作家。  上海译文出版社计划出版包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和最新作品《无知》在内的13部米兰·昆德拉系列。4月9日世纪出版集团发行中心开始面向全国推出《被背叛的遗嘱》、《身份》、《雅克和他的主人》和《慢》4本作品,16.5万册新书在两天内发往全国各地。从杭州、长沙、陕西、福州和北京等地传来消息:昆德拉作品系列已在各地书店形成热销之势,不少批销和零售商要求增添供货数目,其中北京民营批销店希望能够满足其4本书5000套的需求。福建省的博文书店说,首批上市的300余套新书已售罄,要求添货500套。广州学而优书店副总经理蒋磊告诉记者,他们首期预定的1920套昆德拉作品于4月14日与本地读者见面,不到10天已售400套。在上海,昆德拉作品已经成为季风书园和贝塔斯曼图书俱乐部近期最受人关注的新书,小说《慢》名列贝塔斯曼畅销书排行榜第二名。    面对各地图书市场的热烈反应,译文社现在正筹划安排重印。与此同时,该社也在紧锣密鼓安排后续两种新书《玩笑》和《不朽》的开机印刷工作。由于《玩笑》是奠定昆德拉世界文学地位的成名作并曾被搬上银幕,《不朽》是作者获得法国最佳外国文学奖的代表作,两本书在中国读者心目中也具有相当地位,译文社计划两书首印各10万册。《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和其他作品,也将于今年暑期陆续推出。(编辑:湄)  中华读书报

内容概要

米兰・昆德拉,小说家,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尔布诺,自1975年起,在法国定居。长篇小说《玩笑》、《生活在别处》、《告别圆舞曲》、《笑忘录》、《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和《不朽》,以及短篇小说集《好笑的爱》,原作以捷克文写成。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慢》、《身份》和《无知》,还有随笔集《小说的艺术》和《被背叛的遗嘱》,原作以法文写成。《雅克和他的主人》,系作者戏剧代表作。

书籍目录

第一部 脸
第二部 不朽
第三部 斗争
第四部 感情的人
第五部 偶然
第六部 钟面
第七部 庆祝
阿涅丝的必死

编辑推荐

  最细腻真挚的文字,最鲜明震撼的观念,让您深切体悟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独家中文简体字版权  ·北京、南京、上海翻译大家联手  ·作者特别指定、根据2002年最新修订法文版全新翻译  米兰·昆德拉(1929- )  ·小说家,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布尔诺;自1975年起,一直在法国定居。  ·长篇小说《玩笑》、《生活在别处》、《告别圆舞曲》、《笑忘录》、《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和《不朽》,以及短篇小说集《好笑的爱》,原作以捷克文写成。  ·最近出版的长篇小说《慢》、《身份》和《无知》,还有随笔集《小说的艺术》和《被背叛的遗嘱》,原作以法文写成。    ·本书《不朽》是作者获得法国最佳外国文学奖的代表作,在中国读者中具有很高的地位。  ·本书由王振孙、郑克鲁合译。  郑克鲁:曾师从著名文学家、翻译家李健吾。多年来,他著写或主持编写了《法国诗史》、《20世纪法国文学》等著作,并翻译《基度山恩仇记》《家族复仇》,《瓦朗蒂娜》《魔沼》 《茶花女》等许多法国文学作品。1987年 2月,法国政府为表彰他在翻译介绍法国文学、促进中法文化交流方面所取得的卓越成就,由文化部授予他法国教育文化一级勋章。  王振孙:著名翻译家,主要译作有莫泊桑《漂亮朋友》,大仲马《双雄记》《茶花女》等。

作者简介

歌德谈到不朽当然和灵魂的不朽毫无关系。这是另外一种世俗的不朽,是指死后有留在人记忆中的那些人的不朽。任何人都能得到这种伟大程度不等,、时间长短不一的不朽,每个人从青少年时代起就可以有这个向往。我在童年时代每星期日都到一个摩拉维亚村子去闲逛;据说这个村的村长在他家的客厅里放着一只没有盖盖子的棺材,在他对自己感到特别满意的适当时刻,他便躺进这口棺材,想象着自己的葬礼。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躺在棺材里梦想;就这样,他居住在他的不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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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让我看清楚了存在着一种不可调和的自我与周遭的矛盾,我们又不必自我终结,只要顺其自然,阿涅丝般的平静接受.其他人可以颠覆回忆,颠覆自我,颠覆一切生活,但独树一帜的人不可以,只能在为她铺好的另一条路上走往没有面目,没有熟悉,极力诠释自我的世界.
  •     【第一步 脸】【4】母亲通过婚姻,从家庭走向家庭,而父亲通过婚姻,从孤独走向孤独。【5】这位黑头发姑娘也出于同样的考虑而卸去了摩托车的消音器。发出噪音的不是机器,而是黑发姑娘的自我;为了让人听见,为了穿透他人的意识,她把废气排放的鼓噪与她灵魂相连。阿格尼丝目睹那咆哮灵魂的飘散头发,意识到自己恨不得看到这姑娘立刻死去。倘若此刻一辆汽车从她身上轧过,她倒在一汪血泊中,阿格尼丝既不会感恐惧,也不会为她难过。她只会感到满意。她突然为自己的仇恨心理感到惶恐,觉得世界位于某个交界点上,一步迈过,一切都会疯狂:人们或者手捧勿忘我走上大街,或者互相残杀。酒杯稍加一点就会溢出,也许只需一滴,也许多一辆车就太多了,多一个人,多一个分贝,也会这样,事情总有一个数量界限不得越过,可是没有人把关,就不会意识到界限的存在。他俩都被同一噪音包围,而他却觉得有必要让她明白:她没有理由。甚至没有权利。那人是责备她的动作失误。正因为人人平等,所以要严厉要申斥她,因为她不肯忍受人人必须忍受的事情。正因为人人平等,所以不允许她在我们都生活其中的世界中别出心栽。【7】她再翻命了一本杂志。这一本偏重政治和文化,里面既没有什么掺剧灾祸,没有裸体美女。人脸充斥杂志,除了脸还是脸。即使是书后刊登的书评,每篇文章都附有被评作者的照片。许多作家鲜为人知,照片可成为了解他们的有用信息,但这里却登了五张共和国总统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呢?他下巴和鼻子的形状是人人都熟悉的。甚至是社论也发一张作者的小照片,被置于文章上方,显然每星期都在同一位置。关于天文学的文章附有放大了的天文学家微笑的照片,甚至广告— ——打字机、家俱、胡萝卜的广告中也有人脸,而且是无数的人脸。她重新阅览一遍,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她发现其中有九十二张照片是纯粹一张人脸的照片;四十一张为一张人脸加点别的什么;二十三张集体合影中又有九十张人脸;只有十一张照片中人处于较次要的位置或完全消失。如此算来,这杂志中共有二百二十三张人脸。保罗回到家里,听说几个数字。“是啊,”他说,“人们对政治、对别人的利益越是冷淡,他们就越迷恋于自己的脸面。这是个性使然。“个性使然?当你极为痛苦时,一架照相机摄下你的照片这又与个性主义有什么关系?相反,这正意味着个人不再属于他自 己,而成了别人的财产。你知道,我记得我的童年时代:那时候,如果你想拍某人的照片,你必须获得许可。即使我是个孩子,大人也会问我:小姑娘,我们能给你拍个照吗?但很久以来,他们再也不问了。照相机的权力压倒了所有别的权力。这使一切都改变了,一切的一切。 ”她又翻开杂志说:“如果你把两张不同人脸的照片放在一起,你的眼睛立刻能感觉到它俩的不同。可是如果你把二百二十张人脸摆在一起,你突然会觉得这些都是同一张脸的许多变形,没有任何区别。 “你不妨想象一下一个完全没镜子的世界。你做梦看你的脸,就把它想象成你的内在的外观。一天,当你四十岁时,别人第一次把一面镜子摆在你面前,你想想你有多害怕!你将看见一张陌生人的脸,你将清楚地懂得那原先无法理解的道理:你的脸不是你。 ”【9】她对乞丐的施舍有不同理由。她给他们钱,并非因为乞丐属于人类的一部分,而是因为他们不属于人类,因为他们被排斥在人类之外,或许同她一样,他们也觉得不可与人类为伍。婚床:婚姻的祭坛;当一个人说祭坛,另一个人则会回答牺牲。在这里,他们中的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作出牺牲:两人都无法入眠,同伴的鼻息声将他们吵醒;于是,他们翻来覆去,拱向床边,当中留下一道宽缝;他们假装熟睡,以为这样能使同伴入睡,然后自己就能辗转反侧而不至于影响另一位。但十分不幸,同伴没有利用这一机会。因为他(出于同样理由)也在假寐,不敢翻动。【第二部 不朽】【2】泰彻奥 ·布拉是一位伟大的天文学家,但我们今天只记住了他的一件事:在一次宫廷晚宴上,他因为羞于上厕所而胀破了膀胱,死后作为为面子和小便而献身的烈士跻身于荒唐可笑的不朽者行列。这同克莉斯蒂安娜 ·歌德完全一样,她被永远称作一根会咬人的疯香肠而跻身不朽者之列。小说家中与我最亲密的是罗伯特·穆西尔。一天早晨,在举重练习时突发身亡。【4】这句话也就是今天人们常说的那种“响词儿”。政治家在长篇演说时,罗哩叭嗦,他们深知重复与不重复都一样,对于老百姓来说,除了新闻记者摘引出几个词,记不住一个字。为了方便新闻记者的工作。给他们一点提示,政治家就在大同小异的讲话中塞进一两个以往不曾用过的简洁而风趣的词语,这一招是那么出人意外,让它风糜全球,家喻户晓。这年头搞政治的全部艺术已不是从政(众人之事取决于自身机制中那不为人知又不为人把握的逻辑),而在于想出“响词儿”,一个政治家是否被人看见、被人理解,选民如何看待,以及最终能否被选上,全仗着这些“响词儿”。他从马甲下抽出右手,用叉子戳了一小块肉塞进嘴里(这场景已不再有人拍摄),边嚼边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想起歌德。他大声宣布:“剧院应该成为民众的学校!”(这已是明日报上第二个美妙的“响词儿”。)“如果您把这个剧本献给亚里山大沙皇,”他改用比较温和的语调补充说,“那将是个绝妙的主意! ”(其实,艾福会议就是为此人而开!他是拿破仑需要争取的人!)【10】我想起歌德写“讨厌的牛虻”几个字那个时刻。我想象着他所经历的快感,我想他会突然意识到:他这辈子不想做的事。他总以为自己把握着不朽,而这种责任感死死拖住他,使他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害怕离谱,尽管心中十分向往,而一旦做出越轨离谱之事,他随即就要设法将它抹平,将它置于光明正大的范畴,即他通常认为属于美的范畴。“讨厌的牛虻”这几个字与他的作品、他的生活、乃至与他的不朽都不能榫合。它们是一种绝对的自由。它们只能是一个处于生命的第三阶段的人写下的,因为这时人已不再听命于不朽,不再把它当回事。并非每人都能抵达这最高的境界,然而谁达到了那个境界,谁就知道,惟有在那里才能找到真正的自由。【11】人通常都考虑不朽,却忘了考虑死亡。【12】在世纪末,我们获得了某个适当的视角,于是有理由认为歌德是位于欧洲历史中心的人物。歌德— ——伟大的中心。这不是那种一味回避极端的似是而非的中心,而是实实在在的、使两个极端巧妙地保持平衡的中心,不过欧洲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状态。歌德在青年时代研究过炼金术,但后来却成为首批现代科学家中的一员。他是最伟大的德国人,然而他又是一个反爱国主义的欧洲人。歌德可谓是一个世界公民,但他几乎一辈子也未离开过他的省份,那个魏玛省。他的一生属于自然,但同时又属于历史。在爱情方面,他既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又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再有:让我们回想一下阿格尼斯呆在害舞蹈病的电梯中的情景。尽管她本人就是个电脑控制论专家。然而她对这架机器的故障都一无所知。对她来说,这电梯是那样陌生,不可理喻,与她每天所接触的各种机械— ——从电话机旁的小计数器到洗碗机完全一样。相对而言,歌德所处的年代不同,当时的科技水准已开始给人们提供安逸,但是,对于一位受过教育的人来说,他对自己使用的各种器具物品具的原理则是基本懂行的。歌德知道他的住房用什么材料盖成,他知道油灯为什么能发光,他也懂得他与贝蒂娜看木星所用的望远镜的原理;他本人虽然不会做手术,但是,他却多次亲临手术现场,在他生病时,他能够使用专门术语同医生交谈。整个科技世界都向他开放、为他所理解。这就是歌德所处的欧洲历史中心的伟大时代;今天,谁若是被困在颠颤不已的电梯里,一想到那个伟大的时代,心中定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怅惘。贝多芬的作品始于歌德的中心位置结束之时。此刻,世界开始失去其透明度,开始变得昏暗,让人能以理解,它向未知飞奔而去;人,被世界抛弃之后,则龟缩进他的自我,耽于怀旧、梦幻、反叛,让自己内心的声音淹没而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15】不朽是一种永恒的诉讼。我同意我的书成为不朽。我写书时,一个字也不要删改。要顶住任何逆境。而我本人,作为一个人,作为厄内斯特 ·海明威,我对不朽一点也不在意!人能够把握自己的生命,他却不能掌握自己身后的不朽。你一旦被不朽拖上船,就甭想下去了,即使你开枪自杀,你死后还得呆在甲板上,这太可怕了,约翰,太可怕了。【第三部 斗争】【加法和减法】在我们这个世界上,脸面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像,个人已很难再有独创性,很难认定其不可摹仿的独特性。培养自我的独特性可以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加法,另一种是减法。阿格尼丝将自我中一切外在的、借用来的东西统统减去,以便更贴近她单纯的本质(她甚至冒着减法的极限为零的风险)。劳拉的方法正好相反:为让她的自我越来越容易被看见、感受、把握、度量,她不断为它增加各种各样的品性,并设法与它们融为一体(这样的危险是自我的本质有可能被各种附加属性淹没)。这里便产生一个奇特的悖论,所有用加法培养自我的人都不能幸免:他们用加法创造一个独特的、不可摹仿的自我,但由于他们必然是待加属性的鼓吹者,他们将不遗余力使尽可能多的人和他们一样,因而他们的独特性(那么艰难地获得的)很快就会消失。【他自己的掘墓人的杰出同盟者】保罗说:“我宁可在孩子的嘻嘻哈哈声中死去,也不愿在肖邦的葬礼进行曲中死去。我告诉您:这葬礼进行曲是对死亡的美化,世上的全部丑恶都藏匿其中。倘若葬礼进行曲少一点,或许死亡也会少一点,请好好理解我所说的话:崇敬悲剧比孩子气的废话要危险得多。您知道悲剧的永恒不变的前提么?就是所谓比人的生命还要宝贵的理想。为什么会有战争?也是因为这个。它们逼你去死,因为存在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战争只在悲剧世界中存在;有史以来人就只认识这个悲剧世界,一步也无法跨出这个世界。要结束这个悲剧时代,唯有与轻浮彻底决裂。今天,人们已不再从音乐会上听到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而是每天从芭蕾不朽香水广告的四句“欢乐颂”唱词中得知。我对此丝毫不感到奇怪。悲剧将会像年老色衰的优伶,心惊胆颤,声音嘶哑,最终被赶下世界舞台。轻松愉快才是减轻体重的最佳食谱。事物将失去它们百分之九十的意义,变得轻飘飘的。在这种没有重荷的环境里,盲从狂热将会消失,战争将不可能发生。 两个人如果意见分歧很大,那甭指望他们会相互喜欢;那是无稽之谈。他们若把意见藏在心底,或以开玩笑的方式讨论分歧,不把它们看得太重(保罗与狗熊迄今为止就是这样交谈),那么他们也许还能保持友好关系。但一旦酿成口角,那就没有办法挽救了。这不是因为他们非得固执己见,而是因为错不起。瞧这二位,他们的争议也改变不了什么,既不会有结果,也不会影响事情的进程,乏味之极、毫无必要,它只局限于这间餐厅,清洁女佣待会儿将窗门一开,这争论的沉闷空气就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但是,请注意,餐桌周围的一圈人竟然会如此全神贯注!他们一言不发,支着耳朵细听;甚至忘了喝咖啡。此刻,两个对手只关心一件事:在这群观战者面前,谁将被认为是真理的化身,而输家则会丢尽面子;换句话说,失去一部分自我。他们争论的问题本身其实并不重要,然而意见一旦被看作是争论者自我属性的一部分,那么对它的攻击便无异于往他们身上扎刀子了。人除了他的意象以外,一无所有。哲学家说,世界如何看待我们并不重要,除了我们自身的真实存在以外一切都不重要。可是实际上哲学家自己什么也不懂。只要我们 与他人一起生活,别人把我们看成什么样,我们就是什么样。考虑别人如何看待我们和尽量让我们的形象具有吸引力,往往被认为是受外界影响和欺骗。可是,我们自我与别人的自我,除了通过眼睛这种媒介,还可能有其他直接的接触吗?除了焦急地关注我们在自己所爱的人心目中的形象以外,我们还能想象出什么是爱吗?如果我们对自己所爱的人如何看待我们不再感兴趣,那就意味着我们不再相爱。 “一点不错。”伯纳德忧伤地说。“我们的形象只是掩盖自我的幻象,如果认为它是在众目睽睽真实世界中独立的体质,那就太天真了。意象设计师们根本不这一套,正好相反:他们认为我们的自我是一个幻像,无法把握,无法描述,朦胧模糊,而唯一的真实,那个容易把握和描述的真实,则是我们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它最大的麻烦就是不受你的控制。首先你想把它画出来,然后至少想对它施加影响,加以控制,但这都是徒劳:只要一个恶毒的词语就能让你一辈子不得翻身,当个受气包。 【对侵犯人权表示抗议的姿势】人权的概念可以追溯到近二百年前,然而,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后半期,这个概念发展到如此空前灿烂的状态。亚里山大 ·索尔仁尼琴被迫流亡国外,他那一把山羊胡,被铐着手铐的特别形象,令众多空怀激烈、欲成大器而不能的西方知识分子神往。正因为他,他们耽搁了五十年之久才终于相信,在现代俄国仍然有集中营的存在;越来越多的人承认,因为发表意见而被拘押是不公正的。他们为这种新的认识找到了一条极好的理由:尽管光荣的法国大革命早已宣告承认人权,然而俄国现代人仍公然轻视这种权利!由于索尔仁尼琴,“人权问题”又一次成为我们时代最为活跃的字眼;我所知道的政治家,人人每天念叨十遍“为人权而战”或“违反人权”。但西方国家的人们并不会受到集中营的威胁,他们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想写什么就能写什么,结果,为人权而战越普及,它就越失去其具体的内容,变成任何人对待任何事情的一种普遍的姿态,一种将人的欲望化为权力的力量。世界在人的权力,世上的一切变成一种权力:爱的欲望变成爱的权力,休息的欲望变成休息的权力,希望获得友谊变成获得友谊的权力,希望超过速度限制变成超速权力,希望得到幸福变成得到幸福的权力,希望出书变成出书的权力,希望半夜三更在大街上喊叫变成在大街上喊叫的权力。失业者们有权占领一家豪华的食品商场,身穿裘皮的女人有权买鱼子酱,布瑞吉特有权在便道上停车,于是,包括失业者、穿裘皮女人和布瑞吉特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成为为人权而战的大军中的一员。【斗争】打开任何一本字典,拼搏意味着一个人的意志与另一个人对立,目的要击败对手,让他下跪求饶,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杀了他。“生活就是战斗”这个命题最初一定带有忧伤和听天由命的意思。然而,我们这个充满乐观和屠杀的时代,却成功地改造了这句极为恐怖的话,让人听上去觉得像诗歌中朗朗上口的叠句。你或许会说,与某人拼搏是可怕的,但为某件事情去拼搏则是高尚的、美好的。是啊,为了幸福(或爱情、正义等等)而奋斗是美好的,但如果你动辄用“拼搏”表示你所谓的奋斗,那就意味着你那高尚的奋斗掩盖着一种将别人打翻在地的欲望。为什么而拼搏总是与拚命反对谁联系在一起,于是,在拼搏过程中,“为”这个介词总是被遗忘,而被“反对”这个介词取代。【希望不朽的手势】世界历史,连同其中的革命、乌托邦、希望和绝望,都已经全部从欧洲消逝了,剩留的惟有对往昔的感怀。我不想在今天的终日忙碌中死去,我要超越自己,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因为历史就是永恒的记忆。【第四部 感情的人】【8】感情不以我们的意志转移,而且往往是违背我们的意志而产生的,关于感情的定义就包含这一层意思,我们一旦想去感觉(决定去感觉,如同堂吉诃德决定要爱杜尔西内娅,)感情就不再是感情,它只不过成为一种感情的摹仿,感情的一种表演,通常称之为歇斯底里。【10】无独有偶,正如里尔克赞扬贝蒂娜那样,他也赞扬俄国,而且一度把它看作是他的精神故乡。因为俄国最具有基督教式的感伤。它既没有受到中世纪经院哲学中理性主义的影响,也没有赶 上文艺复兴。直到一二百年以后,建立在笛卡儿批判哲学基础之上的现代精神才得以渗透到那里。因此,情感型的人在那里就没有足以平衡的对立面,他的自我膨胀通常就被称作斯拉夫人的灵魂。俄国和法国可以说是欧洲的两极,它们之间存在着一种永恒的吸引力。法国是一人古老而疲惫不堪的国家,感情之类的东西已经被消耗殆尽,只剩下了形式。一个法国人在信未可能这样写道:“承蒙您垂爱,亲爱的先生,请务必接爱我发自内心的一片柔情。”记得还是(住在布拉格的时候,我第一次收到一封这样的信,署名者是)伽里玛出版社的一位秘书。我高兴地跳了起来:在巴黎有一个女人爱上了我!她不仅对我有情,而且还是柔情!以前从来没有遇到一个捷克女人对我说过这种话!直到数年之后我才明白,在巴黎这地方,写信的结尾有一整套现成的套话;根据这套公式化的套话,一个法国人可以按药剂师的精确程度向对方传达微妙的感情,而对方却全然不察。按照这个等级标准,“柔情”仅表示正式场合的最低限度的礼貌,差一点就是轻蔑了。啊,法兰西,你是形式的故乡,正如俄国是感情的故乡!这就是为什么法国人总是感受不到自己胸中有烈火而沮丧,他们满腹嫉妒和怅惘,眼巴巴地凝望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故乡,那里的男人冲着别的男人噘起嘴唇,而谁要是拒绝他们的亲吻,他们就会宰了谁。(顺便说一句,如果他们当真宰了谁,那也立即会得到原谅,因为他们是因为爱情受挫才这样做的。【11】“我思故我在”(是一位低估了牙疼的知识分子提出的命题。“我觉故我在”)才是一条更有普遍意义的真理,对一切有生命之物都适用。我的自我与你的自我,就其思想而言,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人多而思想少:我们的思想大体相同,我们相互交换、借用、剽窃各种想法。可是,如果谁踩了我的脚,只有我感觉到疼痛。自我的基础不是思想而是忍受,这是一切感觉中根本的根本。只要在忍受,哪怕是一只猫也不会怀疑其独特且不可代替的自我。世界在强烈的忍受的中消失,我们每一个人都只同自我相伴。忍受自我为中心的大学校。【14】这样,如果我们这幅寓言性的画面表现了贝多芬走过一队达官显贵而没有脱帽,这并不能说明这些达官显贵都是十恶不赦的反动人物,而他则是值得赞颂的革命者,它只能说明那些创造者(创造雕像、诗歌、交响曲)比起那些统治者(统治仆佣、官吏、整个国家)更值得尊重;创造性高于权势,艺术高于政治,艺术作品,而不是战争或达官显贵的化装舞会,才是永垂不朽的。(其实,歌德也一定会这么想,只不过他觉得把这条令人不快的真理告诉当时世界的统治者,毫无用处,何况他们还都活着。他认定,最终必然是他们将首先低头,而仅此一点他就满足了。)寓言的意思是清楚的,只是通常被误解。那些看到这幅寓言图画就为贝多芬鼓掌的人,完全错误地理解了他的骄傲: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受了政治的蒙蔽,他们把列宁、格瓦拉、肯尼迪或密特朗看得高于费里尼或毕加索。倘若罗曼 ·罗兰在特普利茨的小道上邂逅斯大林,他一定会五体投地,比歌德还要殷勤。【16】贝蒂娜。毫无疑问。然而歌德的责备并没有因此而受到驳斥。因为贝蒂娜从来没有走出她的自我,无论她走到何处,她的自我像竖在她身后的一面旗帜猎猎作响。激励她为泰洛尔山民而战的不是山民,而是贝蒂娜为山民而战这个令人着迷的形象。驱使她爱上歌德的也不是歌德本人,而是孩童般的贝蒂娜与老诗人相爱这充满诱惑魅力的景象。让我们回忆一下她的姿态,我曾把它叫作渴望不朽的姿态:她先把双手内翻,指尖正好顶在双乳之间,仿佛想告诉您,那儿就是所谓自我的中心。然后,她双臂往前一甩,仿佛要把自己关到什么遥远的地方。送到天边,送入永恒。那个渴望不朽的姿态只知道宇宙中的两点:自我这一点和遥远的天边:只有两个概念:一是自我这个绝对存在,二是世界这个绝对存在。这个姿态和爱没有丝毫关系,因为他人,同类,这两极(自我与世界)之间的人,都已提前排斥掉,已被逐出游戏,杳无踪迹。人们舞动拳头,手握钢枪,为了正义的或不正义的事业而奋斗,其动因只是为了灵魂。这才是真正的动力,缺了它,历史发动机将停转,欧洲就会躺在草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云朵在天空飘荡。【17】《浮士德》最后两行诗:永恒的女性,领我们上升。“厄内斯特,把我看作与你一样的愚蠢的人吧,人不能不为自己的形象操心,这是人的致命弱点。很难让一个人对自己的形象无所谓。做到这一点非人力所能。只有死后才能做到。甚至死 不朽后也不是立刻就能,一定要旷日持久才可以。你还没有到达这个境界。你还没有成熟。你已经死了..多久了,真的? 【第五部 偶然】【3】路,是供人行走其上的一条狭长的地面。公路和路不同,那不单是因为公路只供车辆行走其上,还因为它是连接点与点的一条线。公路自身什么也不是,而只从所连接的两点获得了它的全部意义。路的空间的礼赞。每一段路都有深意,都会诱人驻足。公路却使空间大大贬值,有了它,空间已萎缩成人们行进的障碍和时间的耗费。大路小径从景物中消失之前,早已在人们心中共炫光采。人已不复将人生看作路,不再喜欢用自己的双脚走路。更有甚者,人已不再视人生为路。(从上尉到将军,从妻子到遗孀,一个个台阶,一个个角色,人生只是公路,)只成了连接点与点的线。时间变成了人生的障碍,一个非不断加速才能超越的障碍。路是父亲的世界,公路却是丈夫的天下。【4】“那当然,世界上每秒钟都有数十亿桩这样的巧合。我很想写一本大部头,就叫《论偶然性》。第一部分写支配着巧合的偶然性,对各种类型配合加以分类。譬如说:‘就在阿汶奈利厄斯教授跨进涡漩浴池、感到暖水流过脊背的那一刻,芝加哥一个公园内的一棵栗树上掉下了一片黄叶。’这是一种巧合,却毫无意义,在我的分类中就称这为无声的巧合。但想一想另一种说法:‘就在芝加哥的第一片黄叶坠向地面的那一刻,阿汶奈利厄斯教授跨进涡漩浴池,按摩脊背。’这样的说法便有了一种悲秋之意,因为此时我们眼中的阿汶奈利厄斯教授成了秋天的预兆,而浸泡他身子的水也似乎被眼泪弄得有些咸涩了。巧合将出乎意料的意义注入事件,于是我称之为诗意的巧合。但我可以再换一种说法,就像我刚才见到你时所说的那样:‘阿汶奈利厄斯教授浸入 了涡漩浴池,就在那一刻,在瑞士阿尔卑斯山的阿格尼丝发动了汽车。’这种巧合并没有给你进入浴池一事增添什么特殊的意义,因此不能说是诗意的,可那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类别,我称之为位的巧合,就像两个旋律合成一首小乐曲。这种巧合我从小就知道一个男孩唱着一支歌,另一个男孩唱着另一支歌,可听起来倒真合衬。不过,还有一种类型:‘就在阿汶奈利厄斯教授走进蒙帕纳斯地铁站的那一刻,一位美貌的女士手捧红色募捐盒,站在那里。’这就是小说家最喜欢的所谓推出故事的巧合。 【8】在所有源于拉丁文的语言中,‘理由’ (ratio,reason,ragione)这个词都语带双关:它首先标志着思维能力,其次才是原因。因此,理由作原因讲时,总是被理解成合乎理性的事。缺乏合理性的理由看来是无法推出什么结论的。然而在德语中,作原因讲的理由叫做 grund这个字同拉丁文的 ratio无关,它原来的意思是‘土地’,后又作‘基础’讲, 从拉丁文的理由来看,这姑娘坐在公路上的行为显得很荒唐,不得体,不合理,但它仍有自己的理由,即自己的基础、根子,仍有 grund,这种grund深深地铭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始终是我们一切行为的诱因,是长出了我们命运之果的土地。我在努力抓住藏在我的每个人物心底里的 grund我越来越相信它具有隐喻性。 眼下的时尚是抓起一点文字的东西就把它改成电影、电视节目或者卡通片。其实小说中最要紧的恰恰是只有小说才能表现的东西,一改编就只剩下那不要紧的了。现在有谁还痴心妄想地要写小说、写了还不想让人乱动的话,就只有写得没法改编才行,这么说吧,就是得写得没法复述。 照你那么说,没有终局的事情岂不是都没劲?你吃这只美味的鸭子,觉不觉得没劲?吃鸭子是为了达到一个终局目标吗?不,你是想尽量地细嚼慢咽,让鸭子的滋味久留不散。小说就应该像一席丰筵,菜一道又一道地上,别跟赛自行车似地赶。我真盼着写第六章,小说中将出现一个新角色,到那一章结束他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没引出什么事来,也没造成任何后果。我喜欢他的正是这一点,第六章将是小说中的小说,此外也将是我笔下最为悲哀的艳情故事。你看了也会伤心的。【13】按年龄排等级的话,婴儿处于最高地位,幼儿次之,少年又等而下之,然后才轮到大人。老人则简直就处于这个价值锥体的基层,垫了底了。死人呢?他们到地底下去了,比老人的地位更低。老人还是人,仍有人的权利。可死人从死去的那一瞬间起就丧失了一切权利。没有法律保护死人不受诋毁,人死了不再有隐私,爱人写来的书信,母亲留下的家庭相册等等,无一例外都会公开。死去原知万事空。【14】谁都比她强,她老受欺侮,一个人遭了厄运,将不幸转嫁他人,这就叫斗争,吵架,报复。可是弱者无力转移临到自己头上的不幸,是他自己的软弱无力使他蒙受耻辱,而他又全然不知怎么样对付自己的软弱,于是只剩下一途:把软弱连同自己的肉体一起消灭。【15】不时有摩托车疾驰而过,发出雷鸣般的轰响,震得她耳膜生痛,这时她才意识到外部世界的存在。然而,这个世界没有意义,它只是一处空旷的场所,供她走路,供她不停地挪动那颗刺痛她的心,但愿这样能使疼痛稍许减轻。【19】他意识到,这正是人在面临厄运的反应,就像在梦游似的,寻常过日子的惯性使他仍运行在生活的轨道上。【第六部 钟面】【7】所谓有用是什么意思?当今之世,作为一个整体,包括所有的时代中一切人的用途的总和,其中隐含的意思就是:最高的道德意识中包含着无用。【9】从所多玛城逃出的居民不能回头张望,否则就会变成盐柱。这则《圣经》故事清楚地表明,没有比瞬息之间化入永恒、把人从流动的时间中拽出,让他在自然运行的过程当中突然停下更加可怕,没有惩罚比这更严重了。【14】在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插曲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亚里士多德不喜欢插曲。从诗的角度看,“插曲式”事件是最次的事件。它既不是先行行为不可避免的结果,也不是行将发生事件的缘由:它位于事件的因果链、也就是故事之外。它只是一个孤立的偶然事件,即使撇开也不影响故事的意思和连续性,它不会对故事的人物产生任何持久的影响。我们已然学会从单位或政府问卷的角度来认识自己的生活。如果在我们的传记中涉及一位不是合法妻子的女人,这已是一种小小的犯上行为,只有当那女人在我们的生活中曾发挥过特殊的影响时,这种特殊情况才会被同意。【20】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置身于钟面时间之外。这一发现并不意味着终结,也不是死亡。欧洲绘画的天宫图上也已过子夜,但画家们仍在作画。置身于钟面时间之外,只意味着新东西、重要的东西不再发生。【第七部 庆祝】【2】如果读者读我的小说时跳过一句话,他就会看不懂,可是这世界上,很难找到一个跳读的读者?我自己不就是整行整页地跳着读吗?【3】女人脸红着实是件很美的事;此刻,她已身不由已;她失去了控制,听之任之。女人是男人的未来。换言之,世界过去表现为男人的形象,现在将改变为女人的形象。它愈朝技术性、机械化方向发展,愈是冷冰冰、硬梆梆,就愈需要惟有女人才能给予的温暖。要拯救世界,我们就必须适应女人的需要,让女人引寻我们,让性渗透到我们的心中! 【5】如果我们不能接受我们自认为重要的这个世界的重要性,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笑声无法引起共鸣,那么我们就只有一个选掉:把世界作为一个整体,当作我们游戏的对象;把它变成一个寻开心的玩具。阿汶奈利厄斯就是在玩一个游戏,对地来说,这游戏是在一个没有重要性的世界里惟一重要的事情。他知道他的游戏不能使任何人发笑。当初,他向生态学家们勾划他的建议的轮廓时,他就没有想取悦于谁,他只想自娱自乐。【阿涅斯的必死】美在昆德拉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有一定距离的,荒无人烟,荆棘密布。情节的张力正在使小说变成只有起点和终点的“叙事公路”。相反,“道路小说”满足于缓慢,绕弯,它经常离题,插入许多插曲和哲学“暂停”,既不怕所谓的“偶发”情节,也不怕插曲中衍生出去的岔道。文本之间的关系不是等级性的,而是主体性的或者说是音乐性的,有点像莫扎特歌剧中的人物,首先表现的是他们的声音,音响的色彩,于是围绕着同一个主题产生了协和和音,不协和和音以及无穷无尽的转调的可能性。昆德拉的田园式幻想:渴求平静,和谐,摆脱一切空虚和冲突,使得人物可以充分实现本性的欲望。植根于共产主义的统一透明的世界是大写的田园牧歌,而另一类田园牧歌正是在放弃前者的基础之上建立的,与其相联系的是边缘与忘却,是完全私人化的和平,带着某种孤独和逃避。自我和革命梦想一样,是不能忍受结束的:它的动因就在于永远地超越一切称之为界限的东西和摧毁有可能以某种方式阻碍生存的一切。不朽,是自我的田园牧歌。同时,自我不能忍受不被爱,不能忍受不被不作为唯一的存在而存在,如同革命一样,它竭力将所有人控制在手中。因此,肯定自我,就是投身于人群,我,存在他人的目光之中。但同时,他人也是我的敌人,常常使自己陷入危险。归根结底,现代的自我世界仍然是一个极权的世界,因为在这个自我的世界之外已经没有任何根基了,也没有任何可以为自己进行辩解的“超越性”。对于洛拉来说,戴墨镜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存在,而对于阿涅斯来说,则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存在。安宁不能通过自杀来完成,因为自杀对于自我来说仍然是一种想要战胜死亡一击与尘世和他人相比更喜欢自己的分一种方式。只有通过自我放弃,才能实现安宁。【其他】“没有一点儿疯狂,生活就不值得过。”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每一个行动像一块薄饼似的在理智的煎锅上翻来翻去的煎呢?每个人的序列号就是他的脸,是偶然和独特的线条组合。不论是性格、灵魂还是大家所说的“我”,都不能从这个组合中显示出来。阿涅丝躺在草丛中,小溪单调的潺潺声穿过她的身体,带走他的自我和自我的污秽,它具有这种基本的存在属性,这存在弥漫在时间流逝的声音里,弥漫在蔚蓝的天空中。她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更美好的东西了。
  •     昆德拉的《不朽》拖拖拉拉着终于看完了,说是拖拉其实也就总共看了三次,只是三次间隔得仿佛有点久总体的感觉是好看,很有些思考的东西在,仿佛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小说了~~~如同书的题目,我觉得这就是一本探讨了不朽和存在或者说探讨了人生意义的书恩,故事本身也是精巧的,两条线索交错的进行,一是歌德和他的情妇贝蒂娜,二是阿涅丝姐妹和保罗,两条线索有些丝丝缕缕的东西把他们连在一起,可是我觉得分开看也并无不可小说中作者自己也时不时的出现,而且其中的“我",就是那个写《笑忘录》《生活在别处》的那个人,小说中还时常提到别的小说家,比如说塞万提斯,卡夫卡等等,其实这些小说家被提到的时候都是带有了作者自己的观点和评论,换言之,仿佛这不仅是小说,而且是一本关于文学评论和如何写小说的书每一部分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片段,非常精美,每一个片段又极巧妙的相连,构成整体,很汗的是,我觉得自己没有把握整体的能力,只能在每一个碎片中找到点收获所以,大约这会是一篇很碎的读书笔记~~1,阿涅丝听到广播,在一次外科小手术中,由于麻醉方面的疏忽,一位年轻的女病人失去了生命,于是一个消费者组织建议把所有的外科手术录下来,把胶卷存档 ~~仿佛所有的人都赞同,只有阿涅丝觉得恐怖,觉得不论在哪里,都必须接受目光的沉重压力,后文中,阿涅丝对自己说,现在上帝的眼睛已经被照相机取代了,镜头的权利凌驾于所有权利之上我觉得这是非常有预见性的一些话,照相机具有的权力实在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一种看不见的权力笼罩在所有人之上,因为相机,任何人可能成为主角,可以成为焦点,可以被折腾得很惨,恩,比如说路上正好被拍到乱穿马路的行人云云这种看不见的权力,我想会越来越影响很多人,仿佛随时都是一场表演,对于普通人当然不会如此严重,可是对于名人,一个话筒,一个相机,就是武器2,脸是不是属于自己~~阿涅丝和保罗说,如果生活在一个没有镜子的世界里,你也许会把你的脸想象成你身上某些东西的外部反映,当40岁的时候某一天别人给你一面镜子,你看到的脸也许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同,到了这个时候,你会不会不得不承认你的脸不是你我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脸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脸代表了形象,或者说是其他人眼中的自己,这是自己无从知道也不可更改的,那么这样一来,自己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究竟什么能证明自己的真正的存在状态?而且自己几乎将永远不能知道自己在别人那的存在状态~~同时自己也就不是自己形象的主人了,难以描述,并且无法控制,形象藏在了真正的实体的”我“后面我觉得这是整本书探讨的主要问题,当然这也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仿佛比较哲学?3,歌德和贝蒂娜这一条线索似乎是比较明晰的,讲的就是贝蒂娜如何通过歌德达到不朽,她的心机她的目标就是不朽,就是让自己被将来的所有人记住,这是她做所有事情的意义,难道是人生活本身实在是太渺小,总要有个宏大的寄托才行,而不朽就是贝蒂娜的寄托4,阿涅丝和洛拉,她们是姐妹,妹妹洛拉常年模仿姐姐阿涅丝,可是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不同到了极点,简直就是代表了事情的两个方面,说到底都是一样的,比如说是生活这枚硬币的两面?恩,阿涅丝关注的是消失,而洛拉关心的不朽和存在5,洛拉在流产以后总是带着墨镜,她在朋友面前说,请别埋怨我,我哭得眼睛肿了,不带墨镜不能出门,从此墨镜对她来说就表示哀伤,其实她戴墨镜不是为了掩盖她的眼泪,而是要让人知道她在流泪,墨镜变成她的替代物,比真正的眼泪更有优越性,它不会损伤眼皮,不会使眼睛红肿,而且使用方便看到这里,简直笑出来,觉得昆德拉实在是个刻薄的家伙,是啊,其实很多时候掩饰其实是在潜意识里为了获取关注,现代社会,每个人每天要面对的人实在太多,而关注的目光就变成了需要争夺的稀缺资源~~~传说中的眼球经济?大约也是这个道理~~6,阿涅丝和妹妹到内衣店买胸罩,妹妹细细抚摸胸罩,而阿涅丝觉得”胸罩的作用是支撑某种比预料的要重,重量未曾得到精确计算的东西,就像人们用支柱撑起一个建坏了的阳台一样,换句话说,胸罩揭示了女子身躯的技术性特征“我想正是两个人对肉体的态度不同,于是对灵魂的态度也就不同了,阿涅丝希望意识不到身体,而洛拉觉得身体的存在某种程度就是灵魂的存在,算是两种不同的世界观吧~~恩~7,加法和减法,为了成功说服自己具有别人不可模仿不可替代的特点,有人做加法,有人做减法,阿涅丝在做减法,她希望减去所有”我“的所有表面和外来的东西,用来接近自己的本质,而洛拉在做加法,比如说在”我“上增加一只狗,一只猫,对冷水浴的狂热等等,来增加自己的属性,来创在一个难以模仿和复制的”我 ",同时又变成这些新增加的属性的宣传员,于是很多人又具有了这些属性,使得“我”很快不是唯一这算是两个极端吧,但其实都是对自己的存在没有信心的结果,不知道如何证明自己的存在,只是表现得不同罢了,换言之,也是为了某种程度的不朽人靠什么证明自己的独特,证明自己的存在,这大约一直是个问题,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严重的意识到,恩,忽然觉得个人生活领域变得前所未有的荒芜,虚无,每个人变成了标签式的的存在8,在某家昂贵的食品商店,以致于到这里买东西的都是这样一些顾客,对他们来说付钱比吃是一个更大的乐趣我觉得昆德拉已经预见了一种被建构的需要,或者说是一种虚假的需要,需要并不是为了自己内心的某种美好体验,而是为了证明自己9,对于洛拉来说,只有被某人或者某些人记着,才是活过的痕迹我想这就洛拉的不朽,和贝蒂娜有些异曲同工之处的10,关于自杀,我以前一直都觉得自杀是一种离开的方式,可是昆德拉借了阿涅丝的口说,对于某些人来说,自杀是一种留下的方式,通过自杀留下来和某些人永远在一起,整个把某些人的生活压垮我从来没想过自杀是一种留下的方式,可是昆德拉这么一点拨,我觉得很对,对于某些人来说,自杀确实是不朽的一种方式,而不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11,道路和公路,道路在昆德拉看来是人们可以在上面漫步的狭长土地,而公路是有目的的,本身没有意义,惟有公路联结的两点才有意义道路当然也是有方向有导向的,但是道路我觉得在昆德拉看来是一种探索,一种缓慢的发现,也许道路代表的是一种过去的,田园式的生活方式和思考方式,而公路则是现代的,工业化的,其实试想这两种区别还是挺有意思的呢~~12,关于小说,昆德拉在书中还说了自己对于小说文体本身的看法,他说有两种小说,第一种是小说建立在情节和事件惟一的因果关系的联结上,戏剧的张力是小说的真正的不幸,因为这样会改变一切,甚至把最优美的篇章,场面和观察变为导致结局的一个普通阶段,而还有一种小说,是没有向结局狂奔的内容,不像是一场自行车赛而是一场频繁上菜的宴会,一个新的人物,他既不是任何东西的因也绝不产生果我想这两种区别也许是很多现代小说和比较传统的小说的区别,显然昆德拉希望达到的是第二种小说,我想这两种小说就正符合了道路和公路的区别,然而过去的人拥有的是无直接目的的道路,所以他们需要有直接结局的小说,现代人则正好相反零零散散写了这么些,仿佛有点不知所云,其实《不朽》我觉得是一个信息量挺大的书,很多地方我也并没有很看明白,比如阿涅丝觉得在上帝的注视下做些不那么好的事,然后就充满愉快,比如关于羞愧这种品质的丢失,之类之类~~~~嗯,这种思辨的书大约是不能多看滴,看多了想来想去人就容易不对啦~~最近想的问题还蛮多的,默默的有点担心自己会陷入一种混乱滴状态,汗~~

精彩短评 (总计50条)

  •     昆德拉像极了哲学家,不过是一个Secular的明白人。但是读完了有一种空虚感,太赤裸裸了,晚上正好听了一个讲座,真的和“不朽”对应了起来。有时候简单一点也好。但是不是愚蠢,是豁达。阿涅斯是个傻丫头,洛拉太咄咄逼人,侵略简直是她的本质属性。不过昆德拉当然喜欢的是阿涅斯。
  •     讲一个故事,再加点理性的哲理,再讲故事
  •     书是好书,可隔了小半年,书的感觉还在,可到底说了些什么全忘了。得再来一遍,得看纸质版的。
  •     人生所不能承受的不是存在而是作为自我的存在。
  •     多亏我们的生命不是永恒的,否则一切事件都将是永恒因果链条的一部分,那该有多么可怕。以及作者对女人的理解不得不说是经过深思熟虑后非常成熟的。
  •     从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开始,我就发现我会沦陷在米兰昆德拉的书里,但是到了庆祝无意义时我发现,看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作家的作品千万不能看多。或者可以说,长篇小说家写一部经典之作就够了。
  •     第一次接触所谓的“意识流”,将自己的思想运转融入其中,构思精妙。人物有灵有肉,哲思深入骨髓。细细品,真的很妙。
  •     不必强求不朽 该存在记忆中化成不朽的一部分的东西无须用力过猛 更不必为了所谓不朽留下一个惨淡的记忆
  •     开篇的确有被惊艳到,后面越写越矫情,莫名其妙地,作家是在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牵线,不是把精神世界给孤立隔绝,最后关于歌德,海明威的内容,已经接近YY了,既然你不想在文里流露太多感情,那就把整体的逻辑感把握好,像这样乱七八糟拐来拐去的干什么
  •     已准备好在生活与存在中矛盾的长期斗争
  •     写法太厉害了。要多读啊
  •     没看懂 二刷吧
  •     道路式的小说,每一个情节和作者的论述都能延伸到很远,这很有意思。摒弃了传统小说注重的铺垫和情节。读昆德拉总有种既清醒又迷醉的感觉。各种碎片化的叙事和论述结合起来,整部作品就显得很广阔了。更可贵的是米兰昆德拉总能让人从书联想到生活再到哲学,而不仅仅局限于故事本身了,故事虽然也是书中主体的一部分却不再是唯一且最重要的一部分了。比《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哲学思想还要深化难懂(不过我个人还是偏好轻里面灵与肉,轻与重的哲思),对于阿涅丝和洛拉这两个对立面人物的塑造是极好的。读完两个星期了,阿涅丝躺在草丛中的形象总是不时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     如果活已经变成一场人人参与的狂欢,那么不与世人为伍并不算是多清高,也不算是多决绝了。人们都在考虑不朽,却忘了考虑死亡。
  •     累
  •     个人感觉是比《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更好的一本小说。我在几处地方都反复地阅读,一遍比一遍有感悟。被昆德拉的笔下的每一条字句深深吸引和打动,为其文笔折服。强烈推荐。是一定要读的一本小说。
  •     看了将近8年的一本小说,拿起再放下,作者想表现的是自我实现还是爱情,故事的主线飘忽不定却富有哲理,让人想都下去却高深莫测的一本书!
  •     大概就是欧洲大陆那种、精通许多种语言的知识分子,又经历了战争,在生命最后写出来的流畅的、充满各种疑惑的故事。故事本身单薄撑不起思维,大概也是虽然万语在怀却无从倾吐,勉励为之也是枉然。
  •     读这本书,时间会变慢,心事会变大。
  •     要买一本实体书,反复看上好多遍。
  •     年轻时候读的,忘了
  •     存在,存在即是幸福。从石制的盛水盘中如热雨一般倾斜而下。
  •     同《圆舞曲》一样,看过,忘光了,恬不知耻标记一下....
  •     道路小说满足于缓慢,绕弯,它经常离题,插入许多插曲和哲学“暂停”,既不怕所谓的“偶发”情节,也不怕插曲中衍生出去的岔道。
  •     小说可以是这样的
  •     好神奇的小说,读故事,像在一个迷宫中穿行,有机会想再读一遍,亦故事亦点评,很多话很精彩~
  •     图书馆借阅
  •     一种新的小说的完美。这种昆德拉式的冲击和快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能带给我。昆德拉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和谅解,让人折服、感动。
  •     道路
  •     前半部分像呼吸一样
  •     回来整理书柜才发现寒假读完的不朽我现在还是看不懂…昆德拉的作品始终不是大爱,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它引导着我去思考可是我连不朽的含义都不知道。加法和减法,我更喜欢减法。公路和小道,我更钟爱小道。突然发现了我和阿涅丝又有点像。
  •     好看。看到头痛也还想看。
  •     嘿嘿嘿
  •     大概得再读一遍
  •     很好看的
  •     前后呼应,贯穿前后的手势,是思想不朽还是人不朽,作古的人任人评论
  •     当昆德拉说自己的小说绝对是小说而不是哲学时,我想到的是胡塞尔,尼采,海德格尔。是的,的确是小说,但绝对绕不开哲学,特别是海德格尔,因为小说本身就不止是小说。
  •     昆德拉里我最爱的一本了。
  •     The BEST
  •     如果必将走向死亡,我希望能够把黑暗当做新娘。
  •     被《浮士德》的结语钓了过来。好久没有看得这么爽了。
  •     《刀锋》里的伊莎贝尔和《霍乱》里的费尔明娜曾让我无比羡慕又喜欢,于是记得真切。然后读到阿涅丝这样的女人,感同身受到只想同她一起沉默一起逃跑一起被遗忘,连眼泪都没有。
  •     看不出优秀之处,可能是我水平欠缺吧
  •     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对我来说像后摇一样,打碎了形式,然后重建,揉进去大量的哲学原理。本书第五章有着鲜有的故事情节,阿涅丝在迷雾重重的黑夜赴死,与这个同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决裂,保罗晚了十五分钟没有见到他,阿涅丝感觉那时的自己被光速拉回另一个世界,看得我抱头痛哭。
  •     大一开始读,大三才了结
  •     死亡带来了虚妄的不朽
  •     忘不了的阿涅丝
  •     讲真,没看懂=.=
  •     重读米兰昆德拉像是和初高中的自己对话,原来现在的世界和想法已经有这么多不同了
  •     不看书评我绝对读不懂的书,看到过半,还是没有坚持看完,阿涅丝和洛拉就像人矛盾的两面,一个是渴望保持自我的一面,一个是渴望大众接受的一面,共存却又不可共存。看了有些压抑,下次有机会要把全书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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