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透口气》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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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12
ISBN:9787214051653
作者: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
页数:286页

由记忆和残骸勾勒出的往事

假设你已在异乡工作数年,不论是位居高官颐指气使或者至今仍是寄人檐下,终于有一次机会,你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那是你出来闯荡之前的栖身之地。当你一踏上这片土地,所有往事都会随着故乡熟悉的气味一起涌来。你脚下的崎岖小径曾是上学的必经之路,你知道什么时候该抬脚,什么时候该跨步,什么时候该侧身,闭着眼也能在这条蜿蜒的巷子里横行无阻,早已练就凌波微步。临近开饭时,各家各户飘出的菜香令人越发饥肠辘辘,不像单位门口的饭店,一进去就被一股怪味儿熏饱了。路边那棵大树遮住了更多的天空,树下有一块发黑的地皮,小伙伴们曾在这儿拿砖头搭起一个简易炉灶烧土豆吃。屋前的洗衣台子让人流连忘返,中间隐隐约约有一道年代久远的黄线,我们就是在这张小矮桌上掌握了一套鬼使神差的乒乓球技术,在正式的桌上永不出界,永不过网。但是渐渐的,你发现一些东西开始和你的记忆发生冲突,那儿压根就不像你生活过的地方。你记忆中的这里不是这样的,那里也不是那样的。河黑了,宛如一只巨大的砚台。小时候可不这样,跳进河里都能看到自己的两只小脚丫子,现在再下去,上来就是一块炭。吃过饭的时候,你想陪父母出去走走,就像小时候一样,走进不远处的乡村,在田埂上,他们教你识别各种蔬菜,讲各种传说,甚至还会和路过的陌生人因某事进行一番调侃,然后开怀大笑,挥手作别。偶尔路边会冷不防射出一只草狗,狂狺不止,表情凶悍,于是草狗就在你幼小的心灵里化身为力量的象征。而现在,你却发现门前的一大片油菜花变成了一个生产黑烟和噪音的工厂,小镇的规模扩大了,市场甚至覆盖了原先不远处的乡村。你在市场里看到很多熟悉的店,不是和你记忆中的一样,而是和你现在工作的城市里的一样,一样的店名,一样的东西,一样的价钱。你走了很远,终于来到一个乡村,这个乡村也不再纯粹。路上飞驰的小汽车像一个个封闭的世界从你身边掠过,偶尔有开着窗的,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形容枯槁,表情苦闷,像是急着奔丧。偶尔从路边踱出一只草狗,眼神暧昧,呻吟不止,四肢哆嗦,让人不免怀疑此狗来自日本影视圈。这些画面在我看完奥威尔的《上来透口气》的整整一天后,开始在脑海里渐渐拉开幕布。乔治•保灵回到阔别三十年的家乡后所经历的一切像是一剂长效药一样在我身上逐渐起了反应。记忆中的家乡总是能勾起人们近乎完美的回忆。你可以注意到,身边的人一旦开启回忆之门,大都适合闭起双眼扬起嘴角一百三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态,因为接下来他将向你描述一个充满传奇的童年。这不完全是真实的。记忆时常充当的是一位雕刻家,它会对过往的事实进行精准的临摹刻画,然后经过多年揣摩主人的内心喜好,将这些已成的材料一次又一次地精雕细琢,使之趋于完美。于是,经过记忆修饰的往事总会被染上更多的传奇色彩,让听者张嘴称奇。它展示的已不再是原材料,而是经过无数道工序加工出的成品。四十五岁的乔治•保灵在拿到新假牙的那一天迫于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以及战后生活的焦虑,无法抑制地想起了自己宁静平和的童年,并想到了要去家乡下宾菲尔德透口气的念头。但是现实令人沮丧,一个面目全非的工业小镇湮没了保灵记忆中的下宾菲尔德。人们对他曾经生活过的下宾菲尔德一无所知,他们只了解现在这个让他感到陌生的小镇,而他对这里的一切总是看不顺眼,不断地给这座承载他童年的陌生小镇挑刺。昔日恋人已经沦落为无身材可言的众多老板娘之一,那个曾育有巨大黑鱼的池塘被抽干,成了垃圾场,填满了罐头瓶。甚至这里也无法逃避战前的焦虑。附近就是机场,轰炸机频繁地在头顶飞来飞去,还在演习中误投一枚炸弹,迫使参加过一战的保灵熟练地将肥胖的身躯扑倒在地上。保灵在家乡的见闻无疑充满了失望,你在家乡的见闻是否也会不免有此同感。工业发展如同车轮一般滚过,留下一地残骸,毁灭了你童年生活的舞台,你只能依照记忆和残骸摸索出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当我们生活水平在逐渐提高时,我们的幸福感却在渐退。

可能有很多人知道作者的《1984》《动物庄园》但是,这本《上来透口气》却很多人不知道。不论你曾经对这位作者做出过何种评价,毋庸置疑的是George Orwell 他始终关心着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社会。他关心着社会底层喜怒哀乐,他表现出对现代社会的忧虑。好似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大大的骗局当中,这里面是无数的欺骗构成。大家习惯了愚昧,习惯了妥协。大家都在沉睡的时刻,作者却清醒的为世人敲钟。在这片花红酒绿的社会,你可能拥有无数的金钱,很多的情人,莫大的名利。但是内心的空寂,紧张,孤独,却始终填满不了。幸福在哪里?幸福是什么?我们无数次发问。于是,作者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那里面有童年的美好,执着 爱好......

当我和妈妈讨论喜欢哪种类型结婚人选时!

昨天早西西弗看了这本书的序很是喜欢 等我静下心来时 我一定要好好读完它 我喜欢看关于一个男人怎样面对他的生活与信仰的书 关于题目是今天上午的事儿了我妈妈问我喜欢哪种类型的人作结婚对象我说可以陪我到处游走的人

透口气

有些书会是这样,你看完了心里觉得很无奈。谈不上喜欢这本书。却会经常在谋时某刻想起,因为它当中有什么,触到了你的生活,你的心,将现实写得看起来荒诞不已却又丝丝入扣。《上来透口气》就是这样的书。乔治·奥威尔只活到了37岁,却将一个45岁戴假牙的胖子写得让人感觉就是这位大叔在那头用了无生气的语气叙述着这个故事。奇怪的是,1941年,男主角回到儿时的小镇去寻找自己的记忆时,看到极速变化的一切,不适应却有好像理所当然的感觉,让今天的我感觉很熟悉。

写在《上来透口气》修订再版之时

我已经出版的译作,本本在我心里都有独特的位置,我几乎要像伍迪·爱伦笔下的尼德尔曼一样,慈祥地对它们说:“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就请原谅我这点自恋的感觉吧,我要说的是,不管出来的书留下多少遗憾,但是在翻译的过程中,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经过几个月辛苦之后,永远都会记得苦乐参半的翻译过程,总是会对这本书产生深厚的感情,这次是要说说最近修订再版的《上来透口气》。《上来透口气》是我译的第二本书,是我译的四本奥威尔作品中的第一本。1999年,我译了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当时还没想到业余时间以文学翻译为事业,只想着翻完那本书就算了。然而在那一年,我还读到了奥威尔的《一九八四》并深受震憾。秋天时,在新泽西Hoboken的一间Barnes & Noble书店里,我想再找本奥威尔的书看看,就找到了这本《上来透口气》(Coming Up for Air)。年底时开始读这本书,一读便被吸引住了。当时奥威尔的作品翻译过来的还只有《一九八四》、《动物农场》以及其他一些随笔,我心目中的奥威尔形象是一脸忧虑,整日在为人类的命运担忧,而这本不算厚的《上来透口气》却展示了奥威尔的其他方面:怀旧,幽默,亲切、犀利等等。这部小说写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在战争的阴影下,奥威尔表现出了对往昔岁月的留恋,通过主人公探寻童年旧地时的发现,抨击了现代社会之“发展”带来的种种弊端,揭示了现代人类生活物质及精神方面的困境。而且它从个人角度,写了二战爆发前的二十世纪英国社会变迁,是缩微的历史。小说以第一人称写出,议论性的话很多,颇能引人共鸣,展现的是一个嬉笑怒骂的奥威尔,这个发现令人欣喜。因为国内没有译本,我就想把它译出来,一开始是想轻松一点,用半年多的时间来译,但是一译上来就刹不住车,好在当时比现在更年富力强些,儿子尚未出生,所以我争分夺秒,业余时间都用来做这件事,结果三个月时间就译完这部小说,近十五万字,这个速度是我如今难以企及的。译完后向《世界文学》投稿,选的是第二部中散文味很浓的两章,编辑邹海仑老师回信说可以用,后来我把整本书的译稿都寄过去,一开始杂志要分两期全登完,但当时译林出版社也接受了这部书,所以最后《世界文学》选了近一半篇幅,刊登在2001年第2期。不过出书时却有了点周折,出版社大概觉得奥威尔的这本书不太够份量,又约我把《一九八四》译出来,放在一起出。我觉得这本书跟《一九八四》的风格差异很大,再说这本书本身又是很好的书,不需要《一九八四》来“带”。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在2001年把《一九八四》译出来,2002年5月,《一九八四·上来透口气》出来了,不到一年重印了一次。本来是请杜心源老师给《上来透口气》写一篇代译序,后来因为两本书一起出,我只好请当时在英国研读劳伦斯的黑马兄(黑马兄译了不少劳伦斯的书)写了篇序,他是第一次读《上来透口气》,给了这本书较高评价:“《上来透口气》就是他达到顶峰之前的一个高峰,甚至在今天后现代社会的语境下看,这部小说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似乎并不低于《一九八四》。”后来我还看到文章,有英国的学者将《上来透口气》评为20世纪英文小说中最令人愉悦的50本书之一,我真为自己翻译了《上来透口气》而感到高兴。但是我一直想请出版社把《上来透口气》修订再版。从我1999年歪打正着地踏上文学翻译之路后,一直没有停止翻译。应该说,特别是头几年里,从空白到起步,随着翻译实践经验的积累,进步也较快(现在自我感觉进步要慢得多),回头看以前的译作,多有不堪入目之感。也是基于这个想法,2004年我就把《上来透口气》校译了一遍,这几年还一直会不断会修修补补。终于在今年年底,它以新的面貌出现在读者面前,这次是“单飞”。修订再版出来,我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麦克尤恩给自己的作品作序,中间有这样一段:“以前有过一种传统,作者把自己的书献给命运,很像父母送一个孩子踏入世界:‘去吧,小书……’到头来,这一本很可能会寄身于儿童藏书处的一个角落安静度日,要么湮没无闻,但是就目前来说,我仍然希望它也许能给每个地方的人都带来愉悦。”此时,在自己喜爱的译作修订再版之时,我的心里也正如麦克尤恩所感,希望《上来透口气》能给那些有机会读到的人带来愉悦。(2008.12.18)===============附:译文选读:http://www.douban.com/subject/discussion/10533563/代译序(杜心源老师 著):http://www.douban.com/subject/discussion/10552615/

砍断的过去

过去那些充满活力的美好日子在回忆里就像一杯装在白色淡花瓷杯里冒着热气的茶,茶叶被开水浇在上面后散出淡淡的香味。滚烫新鲜的茶水让人不敢喝下去,只能一面看着茶叶不停翻滚沉浮一面任由那香味不停挑逗着嗅觉。呆呆望那杯茶一会儿后就扭头去做别的事情。但有事做事情太专注就忘了那杯茶,再想起时发现茶水已经蒸发掉了,在杯壁上留下黄色的茶渍。晾干的茶叶横七竖八的躺在杯底,有的还挂在杯壁上。倒一些在手上,用力嗅才能嗅到当初的味道。但就是这一丝味道将脑海中七零八落的碎片一片片系好,凑成一副不完整的拼图。关于这些拼凑起来的零散日子的回忆就像冬夜里一团静静的火,温暖明亮。靠得近才会感到逼人的热力,让记忆被冻僵的人变成飞蛾,奋不顾身扑向那团火。《上来透口气》里的老乔治就被新安上的假牙不知不觉的带到了那团火周围,最后毅然决定开车回老家,去找找过去的日子,去钓几条一直在记忆深处欢快游动的他妈的大鲤鱼。我们几乎都被现实捏成一个样子,被现实当奴隶压迫。我们被现实夺走了目标,被现实踩碎了梦想,我们只知道活着,没有目标,昏昏噩噩在现实规定的路上奔跑。就像飞驰的赛车,速度再快,漂移再炫也都是在固定的路线上撒欢。有些人的人生好像过山车,一路尖叫,一路刺激,但车轮下面还是有一条闪闪发光的轨道,终归还是按步就班的活着。现实给人套上的枷锁越来越多,把人的腰压得越弯人就越情不自禁地想过去,想过去或美好或激情或放荡的日子。过去好像成了鸦片,让人沉溺其中,让人总是抱怨现在,让人总是用不完美的残酷现实去撞被自己不自觉中修饰的越来越完美的过去,将现实碰的粉碎。碰撞的力量慢慢汇成一把刀,割断身上的枷锁。让人手足并用连滚带爬冲回过去的那些地方,去那儿透口气儿,看一看过去的人,听一听过去的声音。想从中获取安静和平和。但不知道现实早已经砍断了过去。老乔治记忆中深深的游着大鲤鱼的清澈小湖被人抽干了水,填满了垃圾;记忆中家乡路上那些高大的树枝相连好像拱门一样的两排大树被人砍掉盖上了房子。曾经的家乡小镇现在装满了外地人,现在的小镇没有几个人再认识他,就连初恋的姑娘现在也被生活折磨的面目全非。老乔治被现实狠狠玩儿了一把,他的过去被现实砍得七零八落,那团回忆的火也被毫不留情的浇灭,当初燃起火的那些木头也被丢开,那团火再也不会烧起来。暑假回家路过我念中学时每天都要骑单车经过的一条街,街两旁的建筑外墙上都有一个丑陋的红色的“拆”字,还用圆圈用力圈起来,生怕不醒目。暑假结束离开家再经过那条街,街两旁像个废墟,全是破砖烂瓦当我们用尽力气鼓足勇气劈开身上的枷锁逃离漫无边际的灰暗窒息的生活想到过去那些干净的地方透口气,却发现过去早就过去了,只剩下现在,无比陌生的现在,过去只能活在记忆里。可怕的当我们愤怒的破口大骂想把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揪出来饱揍一顿的时候发现造成这一切的恰恰就是我们,是我们一点一点慢慢地把过去砍断,变得和现在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们一边无比想回到过去一边把回到过去的路堵死又一边一捧土一捧土把我们自己活埋在现在。

未卜先知的奥威尔

2010-06-27 第一财经日报  《一九八四》书名来自于它问世的1948年,乔治?奥威尔把末尾数字换个位置,明确以预言的形式警醒世人对国家权力的迷信。此书早已成为经典,与《动物农场》一起,展示了对极权社会令人惊叹的预言能力。而奥威尔在此前十年写作的批判现代工业社会的小说《上来透口气》,同样是一部未卜先知的预言,而且似乎对今天的中国更有针对性。  与生活在极权政治下的温斯顿不同,《上来透口气》的主角保灵享有现代工业社会的民主和自由。作为一名普通的保险推销员,他有着过早发福的身体,机械无聊的工作,早已被柴米油盐取代了的爱情和按揭而来的水泥房子。除了偶尔偷闲到一位仅与书本烟斗为伴的博学者那里发会儿呆,保灵从未想过逃离现代社会给予他的体面而平庸的生活。一笔赌赛马赢来的小小意外之财,触发了保灵有限的英雄主义情结,他想开个小差,去寻找童年的记忆。  那是一幅前工业时代的英国乡村图景:连绵的矮山、淡蓝色树林、玻璃般的深绿色池塘和其中往来穿梭的大鱼,大自然奉献出四季野味和“花上一辈子观察也是值得”的小动物,树篱间缭绕着烟斗和晚紫罗兰的气味。这首前现代田园诗中,当然还包括老派的父母、小镇的生计和乡土人情以及美好的初恋。  1938年在奥威尔看来是“现代文明大崩溃前最后的沉默,是‘现代’终于决定自己杀死自己之前的一个悲伤的停顿”。这个停顿是如此短暂,让保灵的怀旧梦想被冷酷现实打得粉碎:他鼓起勇气回望的故乡已经面目全非,家庭作坊被跨国工业取代,熟人社会崩解,环境被彻底破坏,萦绕于心的那个隐秘池塘早已没有一条游鱼,变成了塞满空罐头瓶的污水坑。一个具有象征性的场景是,保灵在老餐馆品尝记忆中美味的德式香肠,却吃出了塞在橡皮里的、用人工材料制作的烂鱼。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咬开了现代社会”――光鲜外表下的实质。媒体无孔不入地渲染包括战争在内的各种危机,提醒人们只有不断追求进步才能生存,怀疑这种进步是反动和不负责任的表现。保灵本打算回归乡里去透口气,最终证实现代社会提供的一切像大气层一样厚,无处可逃。  我们已经熟知奥威尔对日常生活有着奇异的洞察力,《上来透口气》以细腻笔触刻画的现代生活牢笼,活脱脱就是当代中国城市中产阶层的现实处境:人们被抛离传统社会结构,以理性规划生活;为了追求免于匮乏的自由,却一头扎进了焦虑;甚至在现代性的名义下,连焦虑都像无病呻吟。这不啻是对主张个人解放和自由的现代主义的极大嘲讽。  米兰?昆德拉曾经尖锐地批评道:“奥威尔小说的恶劣影响在于把一个多元现实无情地缩减为它的纯政治方面”、“把一种被憎恨的社会的生活领域简化为一连串简单的罪行列举”。这一批评触及了要点,却对评价对象有失公允。奥威尔作品在文字上的最大特点恰恰是对细节的发掘和把握,入木三分地描绘专制精神如何通过无形的控制和有形的宣传实现粗鄙的政治简化,达到取消生活领域、控制思想的目的。他对人性具有超越立场的奇异洞察力,揭示现代社会中人性异化和大规模社会动员手段膨胀,以各种意识形态――不仅通过极权政治,甚至以自由的名义――奴役人类的可能性。  因此不断有论者指出,奥威尔批判的极权主义并非针对某种特定意识形态,例如,《一九八四》在美国麦卡锡时代也以“赞赏共产主义”的理由屡屡受查禁,《动物农场》因为“煽动造反”而被禁止进入课堂。不同经历的人对奥威尔有不同的理解,作品激发读者基于自身经验的强烈共鸣,构成作品的符号意义,而奥威尔的丰富性体现为被不同时代、不同经验的读者所认可。中国在现代化道上的快速变迁使人们体验着一个压缩的历史背景,阅读的时代感分外明显。人们尚在心有余悸地回味《一九八四》式的极权梦魇,又被迫反思工业文明的种种弊端。只要各种版本的“新话”仍然存在、带着温情或暴力面具的规训仍然作用于许多人的生活,奥威尔就会被不断地怀念。  人们常常翻出奥威尔早年在缅甸充当帝国警察的经历,猜测殖民地人民被奴役的悲惨境况激发了奥威尔的良知。我想,没有良知的人是不可能被激发出良知的,像西蒙娜?薇依一样,奥威尔有天生的人道主义情怀,他出身良好却决意混迹于贫民窟与流浪汉为伍,曾经做过洗盘工人,一生大半时间过着细数铜板度日的生活。这种深刻的底层意识决定了他的独立姿态和敏感,这对英年早逝的作家本人并非幸事,但足以令后人致敬。

我们都被淹没

说起奥威尔,大家的反应一定都是那句“多一个人读奥威尔,就多了一份自由的保障”,还有他的两个伟大名篇——《1984》和《动物农场》。但今天我要说的是他这本没那么广为人知的小说——《上来透口气》,这本书还被英国文学专家评委“20世纪50本最令人愉悦的书之一。”事实上,这本书一点也不能令人感到愉悦,相反,这是一本十分压抑的书,就像那两个伟大的政治预言一样。这本书和政治没太大关系,它关注的是“现代社会机器高度发展淹没了处于其中的人”,不过一样的具有预言性。这篇小说的主人公乔治·保灵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干着普普通通的保险推销工作,住着分期付款的监狱一般的房子,有着一个唠叨不停的妻子和两个烦人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活力、得过且过、毫无个性可言的普通人,用自述的口吻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悲伤的事实——我们在这个飞速变化的现代社会显得太微不足道了。乔治偶然中了十几块英镑的彩票,他决定不告诉妻子,用它来干自己想干的事。它首先回忆了自己虽然艰苦但丰富的童年和青年时代,那时候在学校和朋友的冒险,还有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鱼塘,青年时代的打工和参军经历……然后对比现在,毫无生气的日子。后来他决定瞒着妻子去探访一下已经有二十年没回去过的家乡,但当他回到家乡时,发现一切都变了,甚至那个没人发现过的鱼塘也变成了一个垃圾坑……不知道为什么,看这本书的时候总会让我想起《麦田里的守望者》里的霍尔顿。我在想,这个年轻有活力并且质疑周围世界的霍尔顿,总有一天会变成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乔治吧。霍尔顿对那个他喜欢的女孩萨莉说过这么一段话,当时读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开始怀疑我究竟有没有能力让未来的自己过上真正想要的生活。他说,“我说不会,我们上了大学后,不会有什么好地方可去。你好好听着,那会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会不得不乘电梯下楼,拎着手提箱什么的。我们会给每个人打电话说再见,还从旅馆里给他们寄明信片等等。我们会在一间公司工作,挣很多钞票,坐的士或者麦迪逊大道上的巴士上班,整天看报纸、打桥牌,还去电影院看很多烂短片、流行新片和新闻纪录片。新闻纪录片,真离谱,里边老是报道一场无聊的赛马,哪位女士在船头砸了瓶酒,还有一只穿裤子的大猩猩骑破自行车的事儿。根本不会跟现在一样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

《上来透口气》

《上来透口气》是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写于1938年的作品。可天知道,阅读时我最强烈的感受竟然是为什么这个有幸“一口咬开现代社会”的小人物,可以一针见血地剖析出70多年后的社会里正最尖锐的那些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胖子保灵在对现代文明和家乡池塘进行了感受与回忆的比较后有这样的预见,可偏偏就看清楚了现代社会正在无情地吞并掉的是什么,同时预见性地说出了“那些你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个噩梦或者发生在国外的事情,那都是即将到来的”。所有那些让人无法回避的衰败感、让人类陷入深渊的危机,还有那些混乱又庸碌的人和事,都在眼前一一交织,让人分不清时间、分不清地域、更分不清谁可能是下一个“幸运儿”。我并不想把从这里读到的东西归于“历史的相似之处”,或许,说“人类内心的最基本诉求始终没变”这个角度会体贴些。说起来当社会建设有了一定基础和发展出相当的规模之后,我认为我们已不必担心再去感受战争的紧张和压迫了。可事实上我们仍然在不安,并且一直在不安。当这个社会被经济驱动最大化的利益协调组织越来越疯狂地袭卷进一场场“没有哨烟的经济战”之后,那个无影无形的却随时可以掐人喉鼻的黑手已迅速占据一个又一个领域。而同时,我们也越来越看清,我们视之为立生之本的并且一直之努力的,那个物质形式的包容我们脆弱身躯的东西,已经轻易地被一个使用年限明确界定了我们为之付出血汗和它之间的关系和性质。胖子保灵说“就好象你被一台巨型机器捉住,你感觉到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做事,同时也没有抵抗的念头”,这样的话对于被窘迫在生活现状里的我们而言,是一样共鸣的。而最后,我所想到的是,保灵有一个回忆里的家乡可以透口气,而我们可以去哪儿呢?

悲观依旧

奥威尔的小说好读。依旧是对身边女人充满鄙薄的态度,以至于主人公保灵一度想掐死自己只会嘟嘟囔囔的蠢妻子,一如缅甸岁月,被寄予厚望的甚至精神依赖的女性,最终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保灵先生终生没混成个上等人,只比自己的小镇谷店父亲好那么一点点,每周挣七磅。小镇毫无生气,保灵义无反顾的离开父母离开小镇,甚至母亲葬礼上还在想着自己帅气的军裤,他多年来唯一记挂的是山顶大屋的秘密鱼塘。最终奥威尔打碎了我们的梦想,鱼塘变成了垃圾场,初恋变成了丑陋不堪的老太太,一生最美的画面被重重的墨水涂掉了!保灵剩下的只有一周七磅钱。奥威尔,你抱怨什么?谁不是呢?19世纪九十年代的人认为自己处在巨大变革的中心,21世纪初年的人也是。都是为那一周七磅钱活着。

咬一口摩登社会

这篇不是好好写的书评,唯一和书切合的可能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耳边是声轨延迟的广播,赴台旅游、自主创业、救援工作、严正交涉、反战游行、恐怖袭击、暴动伤亡...层叠的语词鱼贯而入,清晨,少人的大厅,坐着等下一班地铁,木讷而呆滞,身体仍未从梦魇中完全复苏。一如电子屏的预告,4分钟后,亮光驶入视线,硕大的机械手将我提拎进车厢冰冷的空座, 耳机将我从这个世界隔离,P3里的音频一帧一帧地在另一个时空播放。打到20°下的空调,冷风冲击后背的毛孔,每根汗毛瞬时拽紧最近的皮肤当盾牌,欲要冲锋陷阵。我端详着有机玻璃上的多重循坏映像,因为两面互对,那些脸,一个又一个的我,和落寞在人世游荡于凡尘的魂灵们,像是《美丽新世界》中由波坎诺夫斯基程序设定出的千篇一律的多生子,一如复制的脸由远及近地排开,陈列,我们,这一群肉色的都市橡皮人互相对视着,窥望他人昨晚的梦境,我合上眼,抵御这失礼的刺探...“X路站到了!”迷糊在汗漫无涯的虚空中的我,虎躯一震,抓起惊落在地的雨伞,一个跃步跳出地铁,(“叮”面包片从烤面包机中弹射而出),我跳上电动扶梯,身体稳当了些,(钟摆渐渐归位)现在不怎么对电动扶梯恐惧,以前总觉着是放大的碎纸机或是什么切割面条的机器被随意地摆来这里,或是绞肉机。传送带将我慢慢托举向上,我仰视逐渐呈现的地平面,想象什么在前面等候着我?是有精神动物出没的心灵山洞?是魔怪丛生,回荡着噩梦般讪笑的黑森林?是倒向自己的迷墙还是在锈迹斑驳的囚笼中进行的隔离审讯?或者只是从另一片搬动来的苍白空间...人行道上像是有意无意的扔着块香蕉皮,于是笑这拙劣的伎俩,戏谑地踩上去,一边滑行,感觉到风掠过脸颊的速度,嗖的一声,我被超车了==前方那人炫目的灰白色翅膀,装备有最高端的加速火箭背包!角逐间周边的景物没有半点逝去或模糊,就这样牢牢地用图钉固定在那里。布景换到教学楼前,我收起滑板,将它扔进果皮箱,湿嗒嗒的楼梯螺旋延展到两楼的教室,法语成串的字母音节从中年女老师的喉舌中澎湃而出,集结成一股,旋绕着蒙住我的眼,穿过我左右耳,骚弄我脖颈,然后拂过背脊,很快地又钻入地底下销声匿迹...神游天际,放空发呆是我的《上来透口气》,奥威尔的这一本,里面描绘了最令人愉悦的鱼塘。从视钓鱼、读书为无上而纯粹的幸福,到眼见父母为生计形容憔悴,面临中年危机的乔治开始对人们所说的“真实生活”略知一二,真实生活就意味着逆人心意。要找回以前的生活方式是不可能的,它已经玩完了,而战争!要紧的不是战争,而是战后我们将要坠入的世界,旧的生活秩序会受到冲击,之后支离破碎、分崩离析,社会结构也不会再像金字塔那样永恒不变和无可置疑,它不过是一片混沌而已。乔治心心念念回到下宾菲尔德,找寻昨日时光的踪迹,一路风尘,内心的负罪感穷凶极恶地在后追捕,“新型”世界咄咄逼人的吞噬紧追不舍,乔治如履薄冰,然而,最后的心灵栖身之所也被蚕食地无处可寻,一切徒劳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你无法置身事外,怎么能躲避得了,那正是在劫难逃,怪兽就在你呼吸的空气里,炸弹是我献上的见面礼,我邀你与美丽的新世界一起沉沦!一如乔治咬下的那口“人造”香肠,“塞在橡胶皮里的烂鱼,这种肮脏污秽的炸弹在嘴里迸开来。”“我有种感觉是我咬开了现代社会,并发现了它的真实成分。”放眼这鳞次栉比的钢筋水泥在魔都悍然傲立,施工地临时搭建着的脚手架,结构错落有致,(繁复的脱氧核糖酸双螺旋结构)意图构造出一个摩登城市,架在半空中的电缆好像有美感的龙须,铺设开的电网似是呼之欲飞的青龙护佑一方,定距排列的路灯到了夜晚就是不见尽头的奇妙曲线,(对号入座的会场)像是巨人小孩穿的童鞋留下光影的足迹,街边成串的光点飞一般的后退,绿化颇有动感的晕染开来,微醺的我靠着玻璃窗向潮热的街道惜惜作别。

我们为什么会怀旧

写《上来透口气》的乔治·奥威尔和那个写《一九八四》和《动物农场》的乔治·奥威尔似乎有点不一样。在这本书里我们看到奥威尔也可以幽默轻松并自娱自乐,而不是我们在看《一九八四》时想象的那个满脸皱容对极权专制苦大仇深的知识分子模样。《上来透口气》的故事很简单:一个叫乔治·保灵的中年肥胖男人厌倦了单调的保险销售工作和无趣的婚姻家庭生活,回忆起家乡的早年生活并在离开家乡20年后踏上了一趟返乡怀旧之旅。我尤其喜欢第二部部分描写保灵回忆早年生活的部分。这种喜欢大部分由于我读到一种完全不同的童年生活,一种完全只属于乡村,一种属于城市和许多工业还未发展的阶段的童年生活。在这部分你可以看到保灵如何跟你细数各种篱笆野浆果,并在不同时间该吃哪种;还可以看他如何介绍他最喜欢的运动——钓鱼,如何详细地解释各种钓鱼的工具、钓鱼的技巧、鱼饵的搭配,叙述在不同水塘的垂钓经验。这些细节描写地是如此详尽,你很容易在脑海浮现各种场景,仿佛跟着保灵亲身体验了一遍他的童年一般。乡愁和怀旧是一个不停地被许多作家加以抒发的主题,但却鲜有如奥威尔写的这本《上来透口气》来的真切和诚实。奥威尔借书中的保灵之口说,过去的时光并不就比现在好,在生活条件方面过去更是无法和现在相比。因此保灵并不是像许多念旧的人一样是抱着一种希望回到过去的愿望在回忆往事,他只是刚好在街上看到一张海报而无意触发了他的回忆神经而已。在他的回忆中,当时的卫生条件极差,连独立卫生间都鲜有几家人担负的起,各家屋里的肮脏角落里有蛆虫在爬是常有之事,保灵甚至经常跑到别人店铺里抓“上等”蛆虫作鱼饵。,这些无疑在现在想来都是难以置信之事,而正是这些描写增强了本书的真实之感,有别于那些无限美化往日时光的作品。跟着保灵经历了他不太美好也不太糟糕的旧有时光后,我们又跟着他踏上一段心血来潮拿着赛马赢来的17英镑到家乡宾菲尔德镇的寻旧之旅。这次寻旧之旅可谓是一次失望之旅,20年后宾菲尔德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典型的英国工业城镇,寄托了保灵童年记忆的人事都几乎消失殆尽,而他魂牵梦绕的垂钓深水塘也变成了一个所谓亲近自然的小区的垃圾填埋洞。奥威尔对这段寻旧之旅的幻灭处理或许正是在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怀旧。保灵原本以为那趟寻旧之旅能让他从现有的生活和工作的一潭死水中“上来透口气”,但却败兴而归,最后他会发现“那口气”早在他的怀旧回忆里“透了过来”。这种怀旧的情感正是寄托着保灵对另一种生活的全部幻想,以支撑他回到“水下”的生活。奥威尔写本书的初衷大概是想反映当时人们普遍有的对战争的恐惧感(故事背景和写作时间都在二战前)和对发展的幻灭感。这样的主题放在当今不仅不过时,今天在我读来更有一层新的意味。正如我前文所言,本书最吸引我的是他对童年生活的描写,而之所以吸引正是因为我缺乏这样的回忆。在城市发展及其迅速的今天,将来有多少人能像保灵那样回忆起那样活色生香有滋有味的童年?一种更加悲观的预想是我们将不会有这样有与现时生活强烈对比的回忆,因为我们从小长在城市,将来也将生活在城市。当然这种论调否认了社会仍在不断发展的事实,即使是城市,每天都在不断变化之中。但这种变化却带来一种不确定感,因为我们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只知道它在变化。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感甚至悲观感笼罩了奥威尔那个时代的人们,也同样笼罩了现在的我们。这仿佛是一种人类永远无法摆脱的悲伤,因为我们永远无法对未来感到确定。相比之下,我们会倾向于回忆已经确定的过去,即使是那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陈年小事,经过时间的洗刷,仿佛又带有另一种光泽,值得好好细细鉴赏。所以,我们为什么会怀旧,因为我们需要从这个高速发展的世界获得一定的安顿感。

《天堂電影院》的書籍版

微信公众号:shenshike-HK (心是主人身是客)==書封上寫:《上來透口氣》被英國文學專家評為20世紀50本最令人愉悅的書之一。又是一個“專家”,被中國不學無術大放厥詞的無恥“專家”吓坏了的我,看見“專家”就色變。好在此英國“專家”不同中國“專家”,說話比較靠譜,沒有放屁,這本《上來透口氣》讀來相當愉悅。我是在發著三十九度高燒的情況下讀,在這種高燒情況下,我什么欲望也沒有,吃啊、喝啊、玩啊、帅哥啊…….難得還有一本書,可以令我一行一行地看下去,帶來不少慰藉。和《動物農庄》、《一九八四》讽刺性政治小說不同,乔治奧威尔的這本《上來透口氣》,相當於電影《天堂電影院》的書籍版再現,同樣的懷舊,同樣的感嘆童年的美好時光一去不复返,只是意大利小鎮移到英國小鎮,不再說電影院而說釣魚。我小時候住處附近有一個大池塘,成了我們的樂園,在里面捉了無數的蝌蚪。許多人在哪釣魚。夏天台风過后,池塘水漲,浸掉小路,我們漟水過去,有時會碰到冰涼、滑滑的魚在腳边捱過。女孩子往往尖叫著跺腳,眼明手快的男孩子有時一彎腰手上就多了一條大魚,樂顛顛地抱回去晚上加菜。這些男孩子太小了,還不懂順手送給女孩子獻殷勤。書里男主角乔治.保靈幾十年后回去賓菲尔德大屋后,去看那個他念念不忘的擠滿大魚的池塘,結果發現池塘被抽干了水,變為垃圾場了。“我的池塘,好哇。他們把水抽干了,留下一個很的圓坑,像口巨大的水井,有二三十英尺深,已經有一半是罐頭瓶了。”我的池塘也被抽干了,不是作垃圾場,而是作防空洞。防空的用場一天也沒派上,后來作了地下商場。反正亂七八糟的,整一大垃圾場。現在怎么樣,不知道,我也是好多年沒舊地重游了。書里最有趣的不是重溫童年景象的主旋律,而是乔治奧威尔對婦女的描寫。他說許多中年婦女長得像斗牛犬,嘴角往下,肌肉松馳(大意,我找不到原句了)。無獨有偶,王小波也恭維中年婦女是自然灾害。“女人結婚后馬上變得不可收拾,速度之快讓人吃惊不已,似乎她們鉚足了勁兒,就為的是結婚這一件事,在禮成的那一刻,她們就像已經撒下種子的花朵,蔫掉了。”“如果婚姻是桩明擉著的騙局──如果那個女人把你誘入其中后,就轉過身說:‘听著,你這個杂種,我算是逮著你了。今后你得給我干活,我可要去享受一把哩!’──我倒不會介意,可一點也不是這樣。費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男人拖上圣坛后,她就好像放松下來了,所有青春、容貎、活力和生活樂趣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踪。”《紅樓夢》中贾宝玉说,女孩子未嫁之前是颗珍珠,无价之宝,等嫁了人就变成了鱼眼珠了,再过些时候,愈加变成死鱼眼珠了。倒是和乔治奧威尔說的異曲同工。《圍城》里,孫柔嘉本來像講道理又不令人討厭的女子,去三閭大學一路上和趙辛楣、方鴻漸他們有說有笑。一旦和方鴻漸訂了婚就不那么好說話了,后來結了婚,簡直不可理喻。也是乔治奧威尔話的驗證。最后,以乔治奧威尔一句令我捧腹的話結束:“如果哪個女的給宰了,她丈夫總是頭號嫌疑人──這也能讓你多少了解一點人們對婚姻的真正看法如何。”=================================更多文章,请关注我微信公众号:shenshike-HK

哪里透口气?

我读它不是因为奥威尔,主要是因为译者孙仲旭,广大译者的榜样,他现在的状态也是有志从事文学翻译的人的梦想。看了Luke说这本书是修订过的,读起来确实比《一九八四》感觉舒服一些,更流畅了。只是,很口语,尤其是很北方口语的语言,南方读者能接受吗?我不喜欢书面语,觉得那不算人话,可是现在突然想到,口语的话,南方口语和北方口语是不一样的。这怎么办呢?但是奥威尔的确是个能预见未来的天才,总是能提前预见到未来人们将会遇到的困境。读《一九八四》,看到的就是曾经我们的遭遇。这本《上来透口气》写的的就是现在我们面临的困境。现代化是一把双刃剑,它既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便利,又把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变得面目全非。我们有先进的交通工具,但是所到之处,见得都是人工雕琢的痕迹,就像保灵回故乡就探访小时候钓鱼的湖,却发现那个湖早变成了一处景点,人满为患,水也不再清澈,没有鱼了,现在哪个湖不是这样;就像小说里提到的那个“小木屋”,看起来是木制的,但是实际上却是钢筋水泥刷上了颜色。那天在当代门口,看到花开得不错,心下诧异,这些花开得真早,走近了却发现,竟然是塑料花……现代化不能给我们带来曾经存在在我们生命里的,简单但是真实的快乐。我曾经也像保灵一样,去重温我生活的城市,但是,遗憾的是,只看到一片面目全非,我小时候玩耍的地方早就变成了马路和绿化带,小时候经常和妈妈去的菜市场变成了一条街,根本看不出十几年前它曾经是个菜市场……如果我也想上来透口气,去哪里呢?

《上来透口气》

《上来透口气》(Coming up for air)是乔治·奥威尔的一个长篇小说。我也看过他写的《动物农场》和《一九八四》,政治色彩强烈,从里面可以看到极权,战争,思想控制,人们的生存状况,以及悲剧结局。总之也体现了作者的人文关怀。电影《V字仇杀队》和《一九八四》也很像,可能人们所能预想到的极权社会大致上就是那个样子。《上来透口气》这个小说不像《一九八四》那么有名,作者的写法也不那么让人感到压抑。这部小说是以George Bowling, 一个45岁的胖子换了假牙来展开,背景是一战和二战。他是一个保险推销员,有妻子和两个孩子,生活在郊区的普通房子里。他赌马赢了十七英镑,不知道该怎么花这个钱,他走在大街上,开始回忆他的童年,青年,最终决定去自己童年最喜欢的地方钓鱼,把这笔钱花掉,这也是他所说的“上来透口气”。然而去了之后发现那里早已不是以前的样子了,无论是人还是物。于是他失望地回到家,继续过压抑的生活。他在书里面描写了George自己和身边的一些人物,基本上能从这些人物里面来看出为什么人会压抑。首先是他自己。他对自己的外貌并不满意——一个胖子。他认为人们似乎觉得胖子不会有任何想法,对胖子也不会有“美”的印象,更不会有女人会被胖子所吸引。但是他有时也会往好的方面想,比如他觉得至少胖子到处都有,而且自己内心深处是个瘦子。(见原文1)其次是他的妻子Hilda.她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为生活担心的人,总想着如何省钱,如何怀疑自己的丈夫,里面有一段我觉得挺有意思,大意是说,George觉得如果下个星期生活已经难以维持了,那就等到下个星期再说好了,然而Hilda就会对George这种毫不担心的行为感到吃惊。(Life's here to be lived, and if we're going to be in the soup next week - well, next week is a long way off. What really shocks her is the fact that I refuse to worry.)她对柴米油盐以外的事没有任何兴趣,当George试探性地提出想去买鱼竿钓鱼时,她认为那不过是小孩子不成熟和不现实的想法。接着是作者回忆的童年。他的父亲是一个鞋匠,每天呆在店里,勤勤恳恳地工作,并且认为只要和老一辈人一样诚实地工作,那么就绝不至于维持不了生活。然而生活还是没能按照这种想法走下去,他的生意越来越糟糕,在George参战的期间死去了。然后是自己的母亲,一个大块头的家庭主妇,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厨房里。还有自己的哥哥,一个不爱读书,调皮捣蛋的人,后来离家出走,再也没有消息。从作者对童年生活的描写来看,童年生活虽然穷,但也不算很糟糕。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钓鱼,里面有很多描写他钓鱼的情景。(见原文2)但是人一旦开始结婚生子生活,这些事情反而却没有再去做了。我们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因为我们在工作,而是因为总有一些见鬼的东西让我们没有时间做值得做的事。(见原文3)我记得蔡美女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这个社会,我们学不能学自己想学的东西,做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爱不能爱自己想爱的人。然后是对战争的描写。战争本身对于参战的人来说,是很残酷的,毕竟有人会死。George就不明白自己和其他人为什么要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这场战争对他而言并不是出于爱国精神,而是自己无力反抗的事。(见原文4)另外,有一段描写George父亲死去时的场景,让我印象也很深。他当时知道父亲死去时,没有太多悲伤的感情,他看着信上面母亲的泪痕,只感到了膝盖上的疼痛和泥土的气味。(见原文5)我觉得这不是说他不痛苦,而是战争给人的痛苦和恐惧,以及太多的死亡,已经让他习惯。再就是一战之后。对于战死的人,战争对于那些活着的人产生的影响更大。(The war did extraordinary things to people. And what was more extraordinary than the way it killed people was the way it sometimes didn't kill them.)首先是思想控制上面,里面描写了一些人继续痛恨着希特勒和斯,大,林。就像《一九八四》里也出现过多次的那些手段:用标语,用演讲,用英雄主义,用国家荣誉等,来控制思想。所以说青年很容易被煽动,George也说了,真实的情况是,你根本不会去想那些东西。(见原文6)当然他也描述了另外一种人的观点,也是守旧派的人思想,这些人觉得“日光之下,并无新事(There is nothing new under the sun.)”想法也很避世,不愿意去想战争,不愿意接受新的事物。作者认为这类人就跟僵尸一样,因为他们已经停止了接受新事物。(见原文7)总之作者认为任何事物不再是它本身的样子,不管是人还是物,所有东西都被塑造成差不多的东西,或者变成其他。(It gave me the feeling that I'd bitten into the modern world and discovered what it was really made of. That's the way we're going nowadays. Everything slick and streamlined, everything made out of something else.)像George这样的普通人,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然而很多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The basic trouble with people like us, I said to myself, is that we all imagine we've got something to lose.)在这种失望压抑的生活里面,George变成了一个胖子。(见原文8)于是前面四分之三的内容都为后面“上来透口气”来做铺垫:作者用自己赌马赢的十七英镑,重游童年时生活过的地方,想去那里钓鱼。他先是看到了墓地。他觉得墓地之所以建到城市边缘,是因为不想再见到那些。他想起小时候自己爷爷的墓地就离自己很近,他每天都能看到,并不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见原文9)接着是整个经过改造的故乡,他以前曾经看到一条大鱼的湖已经不在了,很多非常美丽的池子也被当成了倾倒垃圾的场所。他还看到了以前同居过的女友,现在成了一个苍老的胖子。这些让George当然是很失望,他在酒馆里经常喝很多酒,想要搭讪女人却总是失败。在经历了一个因为失误而投下的炸弹之后,他提前结束了自己的这段“透口气”之旅。回到家还要跟老婆解释自己的行踪。这个小说我觉得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毕竟他是乔治奥威尔嘛。我觉得他算是一个以人为本的作家,他更关心人的生活状况,至少觉得人是要有自由思想的权利的,而不是被告诉“应该如何思考”。1. They all think a fat man doesn't have any feelings. ... Just imagine a fat Hamlet, for instance! Or Oliver Hardy acting Romeo. ... But taking it by and large, I thought, it's not so bad to be fat. One thing about a fat man is that he's always popular. There's really no kind of company, from bookies to bishops, where a fat man doesn't fit in and feel at home. ... The truth is that a woman doesn't look on ANY man as a joke if he can kid her that he's in love with her. ... I'm fat, but I'm thin inside. Has it ever struck you that there's a thin man inside every fat man, just as they say there's a statue inside every block of stone?2.I was just old enough to know that it's good to be alone occassionally. With the trees all around you it was as though the pool belonged to you, and nothing ever stirred except the fish ringing the water and the pigeons passing overhead.3.... We don't do the things we want to do. It isn't because we're always working. It's because there's some devil in us that drive us to and fro on everlasting idiocies. There's time for everything except the things worth doing.4.You'd no sense of acting of your own free will, and at the same time no notion of trying to resist. If people didn't have some such feeling as that, no war could last three months. The armies would just pack up and go home. Why had I joined the Army? Or the million other idiots who joined up before conscription came in? Partly for a lark and partly because of England my England and Britons never never and all that stuff. But how long did that last? Most of the chaps I knew had forgotten all about it long before they got as far as France. The men in the trenches weren't patriotic, didn't hate Kaiser, didn't care a damn about gallant little Belgium and the Germans raping nuns on tables in ther streets of Brussels.5.Father died in 1915. I was in France at the time. I don't exaggerate when I say that Father's death hurts me more now than it did then. At the time it was just a bit of bad news which I accepted almost without interest, in the sort of empty-headed apathetic way in which one accepted everything in the trenches. I remember crawling into the doorway of the dugout to get enough light to read the letter, and I remember Mother's tear-stains on the letter, and the aching feeling in my knees and the smell of mud.6. ... You thing war's all heroism and V.C. charges, but I tell you it isn't like that. You don't have bayonet-charges nowadays, and when you do it isn't like you imagine. You don't feel like a hero. All you know is that you've had no sleep for three days, and stink like a polecat, you're pissing your bags with fright, and your hands are so cold you can't hold your rifle. But that doesn't matter a damn, either. It's the things that happen afterwards.7.It struck me that perhaps a lot of the people you see walking about are dead. We say that a man's dead when his heart stops and not before. It seems a bit arbitrary. After all, parts of your body don't stop working - hair goes on growing for years, for instance. Perhaps a man really dies when his brain stops, when he loses the power to take in a new idea.8.One night you go to bed, still feeling more or less young, with an eye for the girls and so forth, and next morning you wake up in the full consciousness that you're just a poor old fatty with nothing ahead of you this side the grave except sweating your guts out to buy boots for the kids.9. Every new town puts its cementery on the outskirts. Shove it away - keep it out of sight! Can't bear to be reminded of death. Even the tombstones tell you the ssame story. They never say that the chap underneath them "died", it's always "passed away" or "fell asleep". ... We had our churchyard plumb in the middle of the town, you passed it every day, you saw the spot where you grandfather was lying and where some day you were going to lie yourself. We didn't mind looking at the dead.乔治·奥威尔

想要透的那口气永远是不复存在的记忆

如果一本书 能够让我有一直看下去的欲望 并且时不时会让我觉得要停下来想一会 我会果断给它五星奥威尔说 读到一本喜欢的书 是因为它提供的东西刚好和你现阶段的想法不谋而合 它诱使你将原本只是蠢蠢欲动的思维拉扯上来然后抽丝剥茧或许我们每个人 在年轻的时候都会有环游世界的梦想 有自己喜欢干的事 每天生活得趣味盎然 可是到了中年 不例外的每个人的日子都变得混混沌沌 为生活的琐事烦恼 就像乔治 一个四十五的胖子 是不能够在野外摘花 以及钓鱼的 在年轻的时候混日子 看上去是可以轻松惬意的 到了中年混日子 永远是灰蒙蒙的乔治的妻子这样的女人 婚前精致小巧 一旦结婚 就自动切换到中年妇女的模式 生活的精力瞬间被抽光 絮絮叨叨 省吃俭用 无法理解丈夫 无法沟通理所当然的觉得将来的日子会很好 其实不是吧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会不落俗套 其实不是吧“如果你体会过那种感觉,那不用我多说;如果你不曾体会,那我说了也白说。”

他说 上来透口气 我就上来了

和他的《1984》《动物农场》很不一样的作品 《1984》有点法国人气氛 《动物农场》很明白的讽刺 再看《上来透口气》很难把三本书放置在一个作家的认知中读这本书的时候 也差不多正好是 有点透不过气的时候 不过 名字和故事一样 只是上来透口气 还有要回去的时候 这本书 更像英国人写的书 有点现实 有点世俗 有点生活 有点情调 不过 我还是觉得他未翻译过的名字更好come up for air

i need air

最近过于频繁的浏览天涯和看些小说,我相信别人的智慧可以解除我心中的迷惑,看过后,心是平静了些,却从每一个个人的字里行间读出了失败的味道。不论是奥威尔的《上来透口气》还是徐晓斌的《羽蛇》,每个人都是所谓的现代社会下的牺牲品,被挤压在一个没有空间的角落气喘吁吁,在无边的庸常和徒劳的挣扎中被社会所携裹。无论是在大战降临的前夜还是在被粉饰的歌舞生平的如今,他们都无法对自己、对社会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无论你站在任何一个位置,瞻前顾后,所谓的未来都不过是噩梦的继续,而曾经光荣的往昔也被它所吞没。痛苦的挣扎却什么也无法改变,试图的努力也只会无疾而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的悲观,或许天生就是一个悲观者,这个世界在盲目乐观中已经越来越偏离他的发展的初衷和上帝所设计的轨迹,或许这是一个被神遗弃的世界,荒芜才是他的常态,或许只是神的一个试验场,要看一下邪恶的人类究竟会发挥到如何的极致。

透口气就死

你的生活是这样的:每日每夜,出没在同一间被称为家的旧房子里,墙皮泛着尿茧黄,裂着眼角纹,跟你同床异梦的虫子不下七种,天天走上同一条没人打扫的路,甚至连续一星期被同一个二楼砸下的酒瓶绊个趔趄。没人愿意跟你闲扯,更别说什么交流,事实上你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跟自己心里想的一毛钱关系没有,只是嘿哥们儿下个月有笔生意你接不接替我向嫂子问好下顿饭必须我来请爸这个月房贷还不上了能不能再借点应急之类有内容没意义的鬼话。所有这些,只是为了应付一个叫生活的妖怪。好吧,你肯定想找个地方透口气,你觉得自己就他妈像好几千米水下头顶着比五行山还沉海水的什么烂鱼,喘口气费的劲得蹭八顿红白事才补得回来。大师说过,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黑胖子。其实啊,每个养着生活的家伙脑子里都有一个只吃不吐的死胖子,科学家管他叫压力,丫力真大。经常听到被死胖子吃穷了的孙子说,我他妈活腻了,老子跳楼割腕上吊撞墙碰瓷摸电门去。这帮孙子没中彩票,也没活在拥有赌马赛狗等优良传统文化的英国,这些传统文化可他大爷的比放鞭炮环保卫生安全多了,还是服务业附加值更是高大发了,三孙子就是不学,真没辙。有个内外皆是死胖子的孙子赌马赢钱了,十七磅,一笔巨款。哪个社会都叫嚣着明天一定会比今天更好,都有过GDP与CPI一起疯涨的黄金时期,所以我们这批小孙子们总是洗耳恭听老家伙们一遍又一遍歌颂一毛钱买本小人书的黄金时代前传,然后转身花好几十人民的币买一本明知是骗人的祖国语言文字集锦,吭哧吭哧认几个字然后大呼我艹太精屁了不愧是某某名屁股放的你闻这味九曲山路十八弯的。所以我们不管怎么买彩票也不会赚到死胖孙子赌马赢来的十七磅。这就叫不义之财,不仗义,前人中奖,断了后人财路。这个死胖孙子想了半本书,追忆了旧时代能钓鱼的似水年华,于是回老家钓鱼去了。人家死胖孙子开车回老家之后,发现,弄死他老爸的小店变成茶馆了,打过工的杂货铺被华润万家收购了,初恋女友变成孩子她姨姥姥脸蛋子耷拉到脚面了,自己闭着眼都能摸到糖果店的小镇响应政府号召拆迁旧城改造变成现代化工业居住区了,最重要的是,小时候扒开密密层层的树杈不小心闯入的,以为全宇宙除了他老人家之外只有自己知道的,装满巨型鲤鱼的池塘变成了一群复古环保主义孙子的垃圾桶,而且在他买鱼竿鱼线鱼饵鱼钩之前没人通知他。重申一次,他是去透气的,而且是“上来透口气”,自以为游到了海面打算探头歇会儿喘口气多活一年半载的,结果呢,一头撞冰上不说,还硌掉一口假牙。搁你你受得了啊。话又说回来了,我当了这么些年孙子,都没回去好好看看我出生长到十二岁暗恋第一个女孩的地方。谁知道老子当年那面线绑面团钓比筷子还细的小鱼那小水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旱到不存水的时候,让后来勇猛的孩子们看看水底下到底藏没藏着五个头六个鳍每年吃两个小孩的怪兽,那个好几十年前修的淹了水的防空洞里到底养肥了多大的黑鱼王八。他们又把我们当年半个月才抠出来那块大石头怎么样了,现在还能找到的话是不是觉得其实那就是块比板砖大点有限的烂建筑垃圾。当年被惨无人道虐待的蛤蟆和野猫家族是不是还对我闻风丧胆,还是早就秘密串联好久等这报仇雪恨的美妙一天。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门口站岗的比我还小的新兵,用压根没装枪的空枪套吓唬我拒绝我再迈进那个大院一步。至于里面究竟变成什么样子,就当他们都是薛定谔的猫吧,管他是死是活。反正我当孙子早就习惯了。都想上来透口气吧,哪怕透口气就死,死而无憾了人生圆满了直登极乐了。可老天就不让你透这口气,就拿生活抻着你,就不让你死,就要把你玩到精疲力尽心灰意懒只想闭着眼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晃着一张油印的破纸片,告诉你丫的,瞧见没,肺癌晚期,没救了,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吧,或者干脆点,早日上去透口气吧。

逃离一身臃肿的肉

  与伙伴们一样,我常会埋怨喧嚣都市中悬浮的灰霾,它似乎不令鼻子过敏不罢休,紧接的喷嚏连连,是感冒前兆,郁结上心头。哪天碰上倒霉的鼻烟癌,叫你好受!   哗啦一阵瓢泼大雨,狂洗城市的愁容,我会庆幸着这难得一次的“上来透口气”:幻想蓝天轻抚浅色山丘,溪涧的裙摆点缀各色鲜花,运气好时会见到羞涩彩虹,她的亲吻就落在你那间小屋顶上阁楼的木窗间,你大口大口地吸进自然空气,不是人间杂气……   George Orwell在小说Coming up for Air营建的情境,我读来感觉无比相似,却更加有股说不出的迷茫。那是主人公乔治·保灵的下宾菲尔德孩童世界,宁静、平和的生活,躲进丛林,找到那个大池塘,和小伙伴们一起钓鱼。这些人、景都很容易体会到,但是其间的情偏偏是造成我阅读感受到迷茫之故,在于什么呢?   保灵是个卖保险的中年人,“四十五岁的人”,住在位于伦敦郊区的一座普通房子里,有妻子希尔达和两个孩子。有一天,他拿到了新做的假牙后,突然感到需要“上来透口气”。接着就是拿着从赛马中赢得的十七磅,避开妻子逃到童年的小镇下宾菲尔德,找寻池塘,极力想去那儿钓鱼。“那是个要命的一月早晨,天空是脏的,有点黄灰色。”小说第一部分就开始写保灵产生这个“回去,上来透口气”念头的那一天。   “胖子保灵”,人们常以这样外号称他,这个胖子也“总是聚会上的生气和灵活之所在”(页4)。可是这个胖子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他要逃离这里,回去那个小镇,在“脑子里想着女人和雪茄时”(页6),在“我觉得我像个一点用都没了的空种子囊”(页9)时候,在“恐惧!我们在里面沉浮,这就是我们的基本特点”(页17)这生存处境下,他要出走了。他这么说自己,“我外表是胖,但内在的我是瘦的。你有没有想到过每个胖人的内部都有个瘦人,就像有人所说,每块石头里都有座雕像?”(页23)保灵开始了回忆往事,“往事耐人寻味,它与你片刻不离……而只是你记着的一系列事实……往事不仅回来了,你实际上置身于往事中,就像那个时刻的我”(页31)这样的内心感悟倒是困惑着保灵,他要找回那个一去不复返却又是个过着不错的世界。   在小说第二部分里,保灵想到了“现在”,这是个与想起来的孩童时代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小说原来就是在写这么一个背景:战前、一战、二战前。战争充斥在人们的成长生活中,George Orwell以他怀旧而幽默的笔调书写战前的孩童生活,着力描绘那种钓鱼的快乐日子,却有时刻“惦记”着当下:“但愿战争把我们忘了,只要一天就行!”(页99),是的,就在保灵“我心里好象不知怎么被触动了”之时,他开始筹备这个“回去”计划。   原来,这就是我前文所提到的自己某股阅读的“迷茫”。战争把一切搞得不安宁了,当下的我不曾体会到,而在书中却若隐若现的啃到了……“直到那时,钓鱼竿、自行车、滋滋冒气的柠檬水等等对我来说,比成年人世界里的任何事情都要亲切得多。”(页109)怀念总被现实打断:“德国发出最后通牒;法国开始总动员”、“英国对德宣战”(页127—128)。   保灵参战了,到1916年底,终于受伤。这期间,George Orwell这么写道:“战争对人的影响很奇怪。仅仅不到三年前,我还是个手脚麻利的铺子里的售货员,系着白围裙,弯腰在柜台上,嘴里说着"是,太太!没问题,太太!还要点什么,太太?"往前看,当个杂货商就是我的前途,至于当军官,在我脑子里跟得到骑士爵位一样遥不可及。而如今的我,已经戴上了怪里怪气的帽子和黄色领圈,大摇大摆地走路了,跟其他临时的上等人(有人出身便是如此)混在一起,也差不多能做到不掉份。而且——这才是我要说的——从哪方面说都不会感到奇怪,那年头,什么都见怪不怪。”“就好象你被一台巨型机器捉住,你感觉到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做事,同时也没有抵抗的念头。”(页130—131)这一过程中,George Orwell一直关注战争中人的心态,比如“往前看,未来有点像是一场十几幕长的悲剧,最后一幕便是穷人的葬礼。”(页132)比如,“全不在了,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留下,可是我他妈无所谓。”(页136)又如,由于机缘,保灵做着以前从未有机会做的专职工作——读书,“完全陶醉其中不可自拔”(页143)却在整场战争中,“充满了没头绪的事和被遗忘的角落。”(页145)“但是它的确暂时把人们变成了虚无主义者。”正是在这种情状下,保灵“多少记得下宾菲尔德的旧生活方式……而是遥远的,跟我已经了断,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可能盼望再回到那里。”(页146)然而,他身边有个极度关注日常生活的妻子希尔达,她不能理解他的这种心情,任何事情“条件是不花或者少花钱”(页165),等等,这些严重造成了保灵“第二天清晨一觉醒来,就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可怜的老胖子,往前看除了进坟墓就没什么期望了”(页167—168),于是他要出逃!   小说第三部分,集中书写了保灵对二战的极度厌恶:“(狗屁法西斯主义),他们总在说什么热血沸腾的事,(但是)……我在一九一六年就不再沸腾了,你要是闻过战壕里的气味,就不会再沸腾了……你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身子去挨枪子?”(页180—181)。我关注的一个内容是,他的老朋友波提欧斯老先生,他是个退休的公学教师,“不用说,他是个单身汉。你想象不出他那种人会结婚,他只跟他的书本和烟斗为伴……他是位博学的伙计,懂得希腊语、拉丁语和诗歌什么的。我想如果说本地左派读书俱乐部代表的是“进步”,波提欧斯老先生则代表了“文化”……让人觉得他一直在梦着一首诗什么的……(他家)四面墙从地板到天花板全是书……除了像济慈和华兹华斯少数几个诗人,他认为当代世界——在他看来,当代世界指过去的两千年——根本不应当存在。”(页182—186)George Orwell在这位老先生身上的调侃式书写,倒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觉得他是在写心中内心所向往的一首纯净的诗,这诗化的人物恰是当下生活所需却不可得的。他借老先生而说“我亲爱的朋友!太阳底下无新鲜事。”(页188)   在保灵感觉到生活没有退路了,他想到了回归。小说的最后一部分第四部很精彩,他精心设计瞒骗妻子,走上了寻回童年故事的“透一口气”之路。然而,“那是种古怪的体验。一切都记得细致入微,可是一切全错了。”(页211)他认为这是种“阵发性,没有一种激情能伴随你很长时间。”(页219)制作长统袜的工厂也造炸弹,宁静的山野间忽然轰炸机就飞来了……他发觉一切都变了,“有意思,我正是为了躲避关于战争的想法才来这儿的,但是说到底,你又怎么能躲避得了?他就在你呼吸的空气里。”(页233)此时,这股迷茫气味再次升腾在书间,随着空气,随着雨后的稍微宁静……“给我们全体人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页237)可是,George Orwell恰如写《一九八四》和《动物庄园》的George Orwell自身一样幽默,他写保灵在镇子里遇见了多年未见的女人爱尔希,写道:“太可怕了,但是在研究她的背影,我有了种类似科学研究的乐趣。二十四个年头在一个女人身上所起的作用很可怕,短短二十四年,就能让我认识的那个有着奶白色皮肤、红嘴唇和有点浅金色头发的女孩,变成这样一个拱肩曲背的母夜叉,脚上的鞋跟扭着,走路一摇一晃。那让我衷心感到欣慰我是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会变得如此不可收拾。我长得胖,你可以这么说,想说我身材不好也行,但起码我还有个身材,爱尔西根本不算特别胖,只是没有一点身材了。她臀部的变化让人不忍多看,至于她的腰部,则是看不到了。她只是一种柔软笨重的柱形体,就像一包肉。”(页245-246)绝得离奇,幽默得让人亲切——当下的时代战争仿佛不在身边,在遥远那头;庸碌日子仿佛与己无关,在他人身上。可是为什么空气里总有臃肿?我们的呼吸依旧困难,身子不停息地臃肿、臃肿。   保灵去测体重:14石11磅(页243,注1约等于93.98公斤)。读此我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的龙兄弟似乎也曾超过200斤!呜呼,虽然我还没过150斤,可似乎我也面临着这样的日子了:要赶快逃离一身臃肿的肉!合上书页作罢。

一口透不上来的气儿

如果只读过《1984》和《动物农场》,你大概不怎么相信奥威尔能写一本被评为“20世纪50本最令人愉悦的书之一”的小说。除了这两本闻名于世的政治寓言小说,我还看过奥威尔的《巴黎伦敦落魄记》和《战地日记》,它们让我相信奥威尔是个对生活认真观察的作家和记者,却没让我很愉悦。直到看了《上来透口气》,我相信了,奥威尔确实写出了一本“令人愉悦的书”。《上来透口气》这本小说写在《1984》和《动物农场》之前,被看作代表奥威尔作品怀旧、幽默和亲切的代表。但《纽约先驱论坛报》的评语依然看到了这部小说的预言性——以任何标准来衡量,这是一部有着罕见魄力和想象力的着作……进一步证明了人们对奥威尔的评价:在全世界依然活跃着的少数思想家中一位主要的预言家。这种预言性确实存在。主人公胖子保灵在1938年的某一天“瞻前顾后”,预感到了噩梦一般的未来,也看到了被现代社会无情吞噬掉的美好过去。他发现,“那些你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个噩梦或者发生在国外的事情,那都是即将到来的”。胖子保灵的生活在奥威尔冷静的笔调下显得像一叠四格漫画。他厌倦着,无奈着,也嘲讽着。保灵的故事非常简单,他经不起同事的纠缠,玩起了赌马,却意外赢得了十七镑。于是他寻思着该怎么用掉这十七镑,是该找个女人呢,还是来点雪茄和双份威士忌呢。他走在大街上,却因为看见一张海报而陷入了对往事的怀念中——小说差不多一半是在记述保灵脑海中的战前美好年代和战争经历。终于,他决定背着所有人回到阔别了二十年的老家,他要回去看看印在他心目中的那片池塘,他要逃离乏味的生活,上来透口气儿。但这口气儿终于没有透上来。面无表情的现实毁掉了保灵想象中的美好旧时光,一排排千篇一律的房子将他的小镇分了尸,少年时的恋人成了无数个店铺老板娘之一,而那个他往昔岁月中最美丽的池塘变成了填满了罐头瓶子的垃圾堆。失望的保灵走在面目全非的故乡街道上,天上却突然落下了演习误投的炸弹,保灵跳起肥胖的身子当街扑倒在地,漫天的卷心菜和砖头——这口气儿终于没能透上来。这口气儿是永远也难以透上来了。不只是奥威尔笔下这个四十五岁的胖子保灵,也不只是一九三八年的英国。很多次,当我被人潮推着行走在长长的地铁通道里的时候,我的头脑一团麻木。我在想,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始终熟悉不起来的城市,而不是在有着我熟悉气味儿和声音的小县城里。在这个举世闻名的城市,没有二战前的紧张,没有报童沿街叫着“Leg!Leg!”,也不是让我总是想象起“胶皮警棍,带刺铁丝网”和“从睡房里往外嗒嗒射击的机关枪”。但这些事情却都是即将到来的。它们可能以完全不同的形式到来,但必将到来。因为偏执而怨气四射,相互漫骂,红色的标语,无知的团结一致,野狗掐架一样的主义,成功人士,美白润肤水,语言速成班,求职一点通,政协委员,敌对分子。这些已经到来的就是那些即将到来的——这一切都是摧残着平和的暴力。对于一个人来说,和平是远远不够的,要有“平和”——“那是你心里独有的感觉”,是你“在心窝里所感到的”。如果“我们被手持胶皮警棍的家伙抓到”,就永远失去了。要是我们被美白润肤水和求职一点通抓到,也一样永远失去了。保灵无法忘记少年时代钓鱼的美好时光,钓鱼就是他的平和。可是总有那么一个必然到来的日子,让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钓过鱼。和保灵一样,钓鱼、看漫画、无所事事地游荡、幻想,每个人都有过对未知不抱有恐惧的平和。小说的结尾,保灵离开了小镇——“四十五岁的胖男人不可能去钓鱼,那种事情不会再有了,无非是一场梦而已,一直到死,我都不会再钓鱼了。”回到和老婆纠缠不清的生活里,他琢磨着结束争吵的种种方法,可是,他“要知道该选哪种就好了。”应该说奥威尔是悲观的,他对往昔平和时代被埋葬抱有宿命般的态度。但另一方面,语言的轻快和置身事外的嬉笑怒骂确确实实赋予了这本小说愉悦性。读这本小说的时候,我像一个在电影院里观看黑白喜剧片的观众,笑得喘不上气儿来。当电影结束,我却发现自己永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胖子保灵留在结尾的选择题,这道题像是一口透不上来的气儿。

保灵先生表示他宁愿自己是一个萝卜

1938年冬天的乔治▪奥威尔,带着糟糕的身体状况和记忆,离开西班牙内战的硝烟,在友人资助下,与妻子来到北非疗养。期间写下了这部小说。二战爆发前的火药味儿并没有渗透到小说的字里行间,这或许是因为北非的温暖气候?奥威尔用了一整本书的篇幅缓缓而叙,指向这种预感战争即将到来的忧虑。书中的主人公保灵,一个没什么盼头的中年人,在一潭死水般的中产阶级生活中,敏锐地操上了这一份完全用不着他来惦记的心。每个人都难以抵挡对于美好往昔的追忆。尤其是当眼下的日子越变越坏的时候。在乔治▪保灵揣着手里那17磅私房钱突发奇想要回去一趟童年故里的时候,故事线索更像是小人物一时兴起的一次逃逸。中年危机的味道远远盖过时局不稳的如履薄冰之感。之后奥威尔用了长到令我这样浮躁的读者所难以忍受的篇幅,任由保灵先生在唠叨完自己干瘪乏味的中年生活后,又把儿时父亲惨淡经营的乡村种子店,和自己在一战时荒唐无谓的“参战”经历,给一一回忆了个遍。当种子店那破败发霉的气味,以及被误派至荒芜小岛领着军粮填着表格度日的无聊感,把我对于“愉悦感”的阅读期待消磨殆尽的时候,我们的主人公——哦我的老天爷——保灵先生才终算是一拍大腿,“想到了一个很棒的主意”——我要回下宾菲尔德!在去时的乡村路边,他莫名地被景色吸引而下车,在野地里游荡着摘报春花……一个秃了顶的中年胖子!缓过神来以后他对自己的蠢相也吃惊不小。但他同时也感受到“一种颤动”——感到心里还有不寻常的激情。“我不想女人,甚至不想返老还童,只想活着。”“不论你在追赶什么,别再追了!冷静下来,喘口气儿,让一点点平和掺进你的骨头里。没用,我们不会那样做,而只会继续做着操蛋的蠢事。信心被毁成碎片,而骨头里本该是骨髓的地方,却是空的。”保灵先生脑袋并不糊涂。他知道人类这种两条腿的生物的可悲之处,绝没有四肢着地那样对大地的谦卑之情,你要是告诉他们说事情正在变坏,他们反而会跳起来,难以置信地叫道:“什么?!你才意识到?!!”保灵的可贵之处在于他知道自己冒着傻气,他知道自己秃头、衰老、大腹便便,知道再没有姑娘要看他一眼。但他是“脖子以上那部分还能运转的人”之一,从不怀疑坏日子即将来临。他明白无误地宣称:我想要的,是平和与安静。平和!是的,这无关乎乡愁。下宾菲尔德是一个符号,旧式的生活,人们就像一个个萝卜似的呆板。但萝卜不会害怕恐惧,不会整日介担心经济衰退和战争爆发。也可以说,这恰恰是最典型的乡愁。“整天东奔西走!永远为了一点点钱你争我抢,永远是嘈杂不已的公共汽车、炸弹、收音机、电话铃的声音。”撇去炸弹这一项,保灵的抱怨在今时今日听来真是再熟悉不过。杜心源老师在代译序中评价乔治保灵的回乡之旅为“在和这个世界一起沉沦之前作了一次无谓的挣扎。”当然,乔治对他笔下的乔治还不至于太过居高临下地用“无谓”这样的字眼。在平实的第一人称叙述中,可以感受到作者对主人公的喜爱之情。这个老胖子即将面对的可是战争!那可不是保灵回家后面对的老婆冷冰冰酸溜溜的猜忌,那是战争!保灵一战的时候被征兵,行政疏漏把他闲置在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岛上,倒是免了战火之虞。无聊之至,开始读前任军官留下来的一些书。然后做起了很多人羡慕的“专职工作”——读书。看到这里读者表示难以自拔地两眼放光。然而,且听保灵是怎么说的,“但是——我怀疑你能否明白这一点——真正将我改变,真正给我留下印象的,更多来自我所经历的糟糕透顶、了无意义的日子,而不是那些书本。”奥威尔写的是战争的荒谬,而不是什么中年危机或环境污染。保灵的下宾菲尔德之行最终变成一场失败的可笑追忆,他只是个推销员不是文艺青年,目睹心心念念的儿时钓鱼塘变成臭水沟,反应只能是骂娘而不是从哪儿升腾起一抹淡淡乡愁。当他看到家乡大刀阔斧的改造,各种拙劣可笑的仿制建筑;当他坐在嘈杂的小酒吧里喝着威士忌的时候;当飞机演习意外坠毁,小镇上极短暂的以为战争爆发的骚乱马上平复成喋喋不休的闲聊扯淡时,他再一次,明白无误地感受到了同一种荒谬感。(坠机造成的惊慌与措手不及正如保灵隐隐所虑,非常精准的欲扬先抑,并且将结尾留至书本之外)。回程的路上,保灵突然感觉心情好了一些。他对这一切的看法是:“逃无可逃”。……至于说这是“本世纪最让人愉悦的一本小说”,愉悦在哪儿?你还是去跟人造鱼肉罐头说去吧。

波提欧斯先生

早在创作《动物农场》(1945)、《一九八四》(1949)之前,奥威尔在小说创作上就达到了一个高峰,这便是出版于1939年的《上来透口气》。在这部很有现代味的小说里,奥威尔给了读者以另外一种印象,虽然已经有了后来作品中表现出来的预言家特色,但又亲切、幽默、怀旧。书中的主人公保灵是个卖保险的中等阶层人士,一度有怀旧情结。奥威尔以保灵的口吻,对现代社会及人们生存处境的方方面面进行了用笔俭省而独到的描写,尤其针对诸多不满意之处,如污染、无序的城市化等,文字恣肆,嘻笑怒骂,使这部书读来畅快,又不乏警世意义。书中塑造了十几个分布于社会各阶层的人,大都采用漫画手法,却取得了栩栩如生的效果。本文想谈的,便是主人公保灵的忘年交波提欧斯先生。波提欧斯是位退休公学教师,跟小说主人公保灵住在同一街区,“只跟他的书本和烟斗为伴……是个博学的伙计,懂得希腊语、拉丁语和诗歌等等”,在本街区代表的是“文化”。他认为过去的两千年除了济慈和华滋华斯少数几个诗人,根本不应该存在。保灵之所以能和波提欧斯成为朋友,是因为保灵虽然是个商界中人,但还是有不少精神上的追求,如书中所写:“你要是住在像我们家那样,多多少少是女人和小孩泛滥成灾的地方,偶尔出去一下,到那种单身汉的氛围里待一待有好处,那是种书本、烟斗加壁炉的氛围,还有那种典型的牛津大学的感觉,即除了书本、诗歌、希腊雕像,别的什么都不重要,自哥特人洗劫罗马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不值一提——有时那也不失是一种安慰。”但保灵这天晚上去找波提欧斯可不是像往常一样,是去寻求安慰的,事因他刚听了一场关于时局的演讲,明白与德国的战争不可避免,因而忧心忡忡。波提欧斯照例欢迎他,在提到自己对楼上女人开收音机不满时,他很有其人特点地提到在古希腊雅典曾通过的针对乐器的法律,之后又念起一段古典文献。若在平时,保灵受够了工作和家庭生活时,跟波提欧斯先生聊上一聊挺有好处,但是那天晚上他想谈谈希特勒的问题。等到保灵终于提起这茬事时,出现的是这样的对话——波提欧斯反应很吃惊:“希特勒?那个德国佬?我亲爱的朋友啊!我根本没怎么看待他。”保灵又说:“可是问题在于,他操蛋得很有可能让我们在他完蛋前好好看侍他。”波提欧斯说:“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要关注他,不过是个冒险家,这种人来了又去。昙花一现,绝对是昙花一现。”但保灵未能被说服,波提欧斯又说:“我亲爱的朋友!‘日光底下无新事’。”当保灵又说出他对现实和未来的忧虑时,波提欧斯不愿听,只是重复说着“日光底下无新事”。后来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读给保灵一段关于公元前某个希腊暴君的事。此时的保灵已经看出来了,当上百万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和战后可能出现的情景担忧时,“可这儿还有这位博学之士,一辈子跟书本生活,让自己沉浸在历史中,直到最后从毛孔往外流的都是历史,根本看不到世界在变。他认为希特勒无关紧要,拒绝相信另一场战争正在迫近。不管怎么着,因为上一次战争他没有参加,所以在他心里没留下多少印象——他觉得那跟特洛伊之围比起来,根本就不入流。他看不到人们为什么要为标语、大喇叭和囚衣操心”。波提欧斯又像以前一样读起同一首诗时,保灵有了顿悟的感觉:“我突然想到,也许看到的许多在周围走动的人全是死人。我们说一个人死了,是指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以后,而不是在以前。那似乎有点武断,毕竟身体中的某些部分还在运作——比如说头发还要生长几年。有可能的是,当一个人的头脑停止思考,不再具有吸收新观念的能力时,他就真的死了。波提欧斯老先生就是那样,极其博学,极其有品味——但是他没能力再改变,只是一遍遍说着同样的东西,有着同样的想法。像那样的有很多,大脑死了,内部停止了。只是在同一小段轨道上前前后后活动着,越来越衰弱,就像鬼一样。”就这样,奥威尔为我们塑造出了一位完全生活在学问的象牙塔里、完全拒绝关注现实世界的老学究。也许从另一个角度看,波提欧斯先生是位令人尊敬的老师、学者,但显然在奥威尔的眼里,这种人生态度是不足取的。作为读者的我们,因为听惯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古训,恐怕也会认可奥威尔的态度。而我们对波提欧斯这样的人也不陌生,所以说,奥威尔寥寥几笔刻画出的波提欧斯先生挺有代表性呢。

胖子保灵的自杀式怀旧

1938年,一个糟糕一如平常的一月的早晨,45岁,有着两个孩子,身材已经开始发福的保险业务员乔治•保灵,兜里因为揣着赛马赢来的17英镑——瞒着妻子希尔达的——这一天便有了些和平常不大一样的意味。老爷车在大修,不用跑业务,去公司送了几份文件后,又取到了新假牙。口腔里装着新假牙,兜里有闲钱,用了平常不敢用的餐——好次另外一回事,抽着情有独钟的雪茄,酒也喝过了,保灵岂止心满意足,简直觉得焕然一新!霎那间,保灵的灵魂像是有点出窍,满街的人皆像梦游,唯他独醒。独醒的保灵看到了不远的将来:战火、硝烟、毁灭、死寂……更远的战后:凋弊、艰辛、屈辱、仇恨、标语、摧残……保灵的先知先觉感,并非全部缘自突然降临的哲学力,他经历过。保灵参加过一战,负过伤、扛过带星的肩章——做过冒牌上等人。战争也将他彻底抛离了在土生土长的镇子上开辅子、经营辅子的旧有生活方式。战后经过二十年的打拼,以经济和社会地位而言,保灵的家庭在所居住的伦敦郊区的艾里斯米尔路,处于平均水平。可是现在,下一场战争的预见,令他黯然神伤。突然,一张“佐格国王的婚礼被推迟”的海报,或者街道上的声音,又或者马粪的气味……一发不可收拾地唤醒了他对漫长成长岁月的记忆。怀旧的闸门一旦打开,一泄千里。承载保灵成长记忆的故乡,英格兰中南部牛津郡一个有着两千人的集镇:下宾菲尔德,一下子占据了保灵全部的精神世界,也占据了几乎整本《上来透口气》——从保灵的现实窘况,作者轻灵滑入主人公生机盎然、意趣丰饶的成长岁月,然后真的卯足了劲,让保灵一气扎回了他所怀的那个旧中。保灵以17英镑作旅资,悄然回到了故乡。 “我踩下油门。单是想到回到下宾菲尔德,已经让我精神一振,你会了解我的感觉。上来透口气!就像大海龟划拉着到达水面,伸出鼻子,往肺里吸进一大口气,然后再沉下去与海草和八爪鱼为伍。我们全在一个垃圾箱的底层闷着气,不过我有办法到上面:回到下宾菲尔德!” 一场不虚蹈的怀旧,结果又如何呢? “下宾菲尔德在哪儿?我不是说它被摧毁了,而只是被吞掉了。” “旧镇子并没有被毁灭,它在这一处那一处还存在,只不过围绕它的是房子而不是田地。” 奥威尔关于二战前夕英国城镇化无序发展和环境污染的描写,令我无限恍惚,这分明就是今天的中国嘛。 保灵驾车缓行在陌生的熟悉之地,童年记忆中的一切皆退而成为了鬼影:树篱、树、奶牛、马槽……眼见的,却是房子、房子、房子,无限扩张的粗糙的房子。“就像我同时身处两个世界,一方面,过去的东西像稀薄的肥皂泡一样闪现,另一方面,现实存在的东西在其中闪着光。”在面目全非的故乡,怀旧注定是奢侈的,徒劳的。保灵魂牵梦萦了几十年的宾菲尔德大屋后那个谁也不知道的大池塘,水被抽干了,大圆坑里堆满了罐头瓶,成了一个垃圾场。 “开车下山时,我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我(算)再也不会有这种回到过去的想法了。想重温那些童年景象有什么用?不复存在了。上来透口气!但现在是没空气了,我们身处其中的垃圾箱高到了平流层。” 恰如这样的呼应,小说在结构上,有着一个又一个完满的圆:时间、地理、人物、事物、场景、事件等等;而且往往一个高潮到达顶峰,眼见难以为继时,它总能峰回路转,进入下一个圆;小说文本绸缎一般顺滑,阅读的感觉轻快曼妙,停不下来。真的很难将其和奥威尔联系在一起。在一些忍俊不禁的句子或段落处,我老要想,孙仲旭是笑着敲下这些文字的吧? 听保灵——轻度自恋的胖子,有节制的话痨——絮絮叨叨地讲述他的人生,他的调侃和洒脱,有长期的困顿和奋争作基础,是千锤百炼的产物。因此胖子保灵贫归贫,但有根基、有厚度。所以这个长着肥肉、红脸膛、戴假牙和穿着不入流衣服的中年胖子,一点不让人讨厌。“如果有人从来就是个胖子,打会走路时就被叫做‘胖子’,我怀疑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深层的感情。”保灵不,保灵是后来慢慢变胖的,哈!“我外表是胖,但内在的我是瘦的。”瘦的内心与灵魂,呈现轻灵、摇曳、柔美之态——在一个胖子身上,多么动人!保灵的细腻、敏感、绵密、繁复与纠结,随着故事的推进,纷纷脱颖而出。它们真实极了,它们构成的胖子保灵,立体、丰满、生动。 保灵在叙事中——我知道是奥威尔,夹杂着大量透彻到武断的人生感悟,当然也不乏精准犀利的妙言隽语。换个说法,小说夹叙夹议,可那些叙述和议论,均不出自奥威尔,而是出自保灵。这种将写作者融入作品中人物,再将作品中人物置于特定社会和历史环境,无论是嵌入,还是置换,奥威尔原来早早就已出神入化、水乳交融、了无不妥。《上来透口气》中,奥威尔就是保灵,保灵就是奥威尔。一如《一九八四》中,奥威尔就是温斯顿,温斯顿就是奥威尔。 1938至1939年间,奥威尔旧病复发,去摩洛哥养病。《上来透口气》便创作于这一时期。逃出西班牙不久,奥威尔仍处于十分压抑的状态,又预感到战争即将来临,对未来充满恐惧,对命运充满不确定感,于是转而怀念起童年生活,怀念起那种虽不富裕,但平静、安全的生活来。但奥威尔又让保灵这趟怀旧之旅、自我拯救之旅,成为彻底失败的徒劳之旅,他撕毁这个仅存的慰藉的意义,杜心源在代译序中有析。他认为声誉建立在反极权政治寓言作品之上的奥威尔,通过这部《上来透口气》,展现出他对整个现代社会走向“忧心忡忡的警告”,是对人类行为的全面质疑,是对整个“现代”的怀疑。挑一些小说中令我怦然心动的叙或议,作一些不得要领的闲言碎语: “有些人在生活中的主要乐趣,就是预见生活中的大灾大难,”(P8)——保灵针对太太希尔达的有感而发。这样的人真不少,然后整个人生没有悬念地成为一场灾难。奥威尔有女性歧视吗?小说中的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不堪:一、爱尔西,保灵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一年期同居女友。可他似乎打从年轻起就不十分待见她,虽然她既美也温柔。等到中年保灵也算衣锦还乡回到下宾尔菲尔德后,某天溜达时不期而遇——那个辅垫长得呀;下笔那叫一个损呀。“她臀部的变化让人不忍多看,至于她的腰部,则是看不到了。她只是一种柔软笨重的柱形体,就像一包肉。”人家的老公也不放过,矮胖秃头也都罢了,说人家浓密姜黄的胡须,“类似滤汤网”!如果要给《上来透口气》挑败笔的话,我认为这一部分算是,至少是铺垫和渲染都过了度。虽然也知道,奥威尔是为了让失败的保灵这趟怀旧彻底失败。二、太太希尔达,“一个意志消沉、了无生气的过时中年人物。”那叫一个令人生厌,不赘述。三、希尔达的两个“肺腑之交”:威勒太太和明斯小姐,一个以占便宜为人生主业的寡妇;一个小时候被牧师父亲管教到喘不过气来的38岁的老姑娘,“悲惨的典型”,“她们聚到一起时,这仨人!” “恐惧!我们在里面沉浮,这就是我们的基本特点。”(P17)——非常准确。恐惧与恐惧自不相同,但怕是谁都逃不掉。如果冥冥之中伸出一巨勺,说:众生,把你们的恐惧都交出来吧。勺里会出现些什么?巨无霸恐惧一定会讪笑小不点恐惧:你也配叫“恐惧”?! “往事耐人寻味,它与你片刻不离。”(P31)——片刻不离之说应该是基于生物学,每个人的今天,都由层叠远近的“往事”构成和导致。但从当下的意识和思维讲,“往事”的地位,取决于当下。当下强,则往事弱,反之。保灵接下去也说:“多数情况下,往事并非有形可具,而只是你记着的一系列事实……然后,碰巧的一眼所见,某种声音,或者某种气味——特别后者——会将你触动,”的确。启动往事的那些大小契机既莫名又无序,但气味,真的是百发百中。说往事,躲不开怀旧,而怀旧,正是作品的一大主题。怀旧,真是最具普适性的家伙。五湖四海,历朝历代,芸芸众生,哪代不怀旧?何人不怀旧?但怀旧这个物件,早已被人们把玩成了精致的过滤器,滤掉不值得怀的旧,剩下的,却是今天不复存在的、失去的、一去不回的。比如保灵父辈的生活,那种“死神和破产之间的比赛”,自然不是保灵所要怀的旧。他怀的,是那种安稳、踏实、没有战争的生活,是那些被砍伐的树木、清澈的河流与池塘、乡村的静谧悠然……最重要的,是内心的平和与宁静!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没钓到的鱼,”(P85)——没统计保灵用了多少篇幅来倾诉他对钓鱼的狂热与痴情,“从八岁到十五岁,关于这段时期,我记得的主要便是钓鱼……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关于池塘、河、鱼、鱼竿、鱼钩、鱼饵、鱼线等等一切与钓鱼有关的事儿,无一不避简趋繁。为什么?保灵说了,钓鱼成了那种——旧的——世事氛围的典型代表,“一想到钓鱼,就想到不属于现代社会的一些东西。”还有,“钓鱼是战争的反面”。这就对了。奥威尔为保灵所设计的钓鱼嗜好,是最好的怀旧和反战标签。被战争阴影笼罩着的疲惫不堪的“现代”人,你有钓鱼的可能吗?既便战火稍歇,“现代化”进程导致的环境污染,有供你钓鱼的清澈河流与澄谧池塘吗?而“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没钓到的鱼,”又远远超越了钓鱼本身,其话中之意可以被推至最大领域。 “我十六岁生日前不久,开始对人们所说的‘真实生活’略知一二,‘真实生活’,就意味着逆人心意。”(P106)——这又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理。“不管你在追赶什么,别再追了!冷静下来,喘口气儿,让一点点平和渗进你的骨头里。”可保灵紧接着又说:“没用,我们不会那样做,而只会继续做着操蛋的蠢事。”您呢? (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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