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冈地窖》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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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0年4月
ISBN:9787532749706
作者:[法]安德烈·纪德,André Gide
页数:268页

法国“鲁迅”的诞生

盛澄华先生在谈纪德时候说:“好吧,就在这炉边,我们来开始我们的夜谈。正像有时我念一本心爱的书往往一口气念到黎明,今夜,不消说,我也早准备好了烟与茶,如果你不倦的话,这夜谈少不得到天明。”我很喜欢盛澄华先生这样谈纪德,因为,我也认为纪德的确值得用一整夜时间去聊,而且,纪德事实上也最适合在暗夜来临时,煮上一杯浓浓的普洱,慢慢地聊。特别是读《梵蒂冈地窖》的时候。对于纪德固执地以极其犀利的笔法,去追求纯正的真,我总有些不忍的感觉,一个人用如此锋利地刀去撕裂社会和人性的丑恶面,溅起来血污,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落在他的身上,令人看见觉得恐怖。我喜欢庖丁解牛似的解剖法,只是,擅长庖丁刀法的人实在不多见,能见到的,便是纪德和鲁迅这样的痛快淋漓,同时也造成自己伤痕累累的人。而事实上,安德里·纪德便是法国文学史上等同于鲁迅在中国文学史上地位的一位作家。越是走近他,会发现这个定位越准确。《梵蒂冈地窖》这本书,被教宗定为“禁书”,纪德也被教宗定为“敌基督”,这就是伤痕累累,或许,他们不觉得是伤痕累累,事实上,若你写的书不能给你最期望的读者,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失败的。但若换个角度说,他们仅仅是想唤起民众,或许才能算是成功。《梵蒂冈地窖》的文字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一种冷冷的幽默,作为科学家的共济会会员昂蒂姆身带残疾,做着动物条件反射的研究,而纪德的笔下,他成了第一个讽刺品,举止滑稽,言辞粗鲁,对待动物残酷,然后,原本不信教的昂蒂姆因为一次所谓的“奇迹”,突然开始信教了,为此他得到了教会的颂扬,同时失去了共济会的资助。很显然,纪德其实对科学家也不见得抱有好感,甚至包括其实当时思想蛮先进的共济会,他都报以讽刺态度。这让我这个崇尚科学的人,就开始不舒服的。至于他一开始就讽刺教宗和教会,我则报以惋惜的态度,惋惜的是他攻击的对手是如此强大,而他又如此孤军深入,就好像螳臂当车一般。整本书里,纪德始终都是这样冷冷地挂着嘲讽的微笑,用诈骗集团来剥离着他心中认定了性质的教会和教宗,围绕德·巴拉利乌尔一家的各种关系人物:原本受共济会支助的患有风湿病的科学家却因为“奇迹”而变成虔诚天主教徒从而沦落贫困潦倒的昂蒂姆,及其昂蒂姆那个“可怜又可悲”异常虔诚状态的天主教徒妻子韦罗妮克,申请法兰西科学院院士的科学家昂蒂姆的连襟继任伯爵,然后,引出油尽灯枯才想到私生子的老伯爵,还有被诈骗组织欺骗的老伯爵的女儿伯爵夫人,以及她那被诈骗组织哄得团团转之后被莫名其妙推下火车而死的丈夫,再有,老伯爵那莫名其妙冲入火场救了两个孩子又莫名其妙萌生杀意而杀人的私生子,外加因仰慕英雄而委身杀人犯的继任伯爵的长女一位所谓大家闺秀,还有那位私生子的所谓老友实际上是诈骗集团的普罗托斯,普罗托斯的情妇同时也是私生子的情妇以及被谋杀的伯爵夫人的丈夫的情妇卡萝拉,等等,随着纪德的文笔一个个人物次第展开,上至贵族,下至流浪儿,等等颇为庞杂,书中所有人都很忙很乱很混淆却又极其有次序地挤在并不厚的书里,完全是可以写长篇小说的架构,但是,纪德只写到“一本新书从此开始了”。这本书奠定了纪德在法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无论是抽丝剥茧式的整个诈骗谋杀故事,还是层次递进地描述各种人物的生活和信仰,都有次序有目的地在纪德笔下展开又收拢,收放自如,开合便宜。纪德在掌控整个故事时,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突出了纪德对整个宗教社会的淡定从容冷静沉着的嘲讽。掩上书的时候,愈发感叹纪德的直白和敏锐,直白和敏锐的人,总是能将很多人不敢说不能说不会说的话说出来,颇有“直指人心”的犀利,但也因为过于直白的犀利到使得相关的很多受牵连因素显得分外无辜,比如科学研究,比如那个向往英雄的“大家闺秀”的爱情,等等。《梵蒂冈地窖》不是一个圆润的故事,更加不是美丽的故事,它其中描写的崇高信仰下的肮脏和借口忠于信仰下的诈骗的污秽,已经够纪德嘲讽很久很久的,而我在这个颇为清冷的深秋读完之后,同样感觉一种透心的寒冷,不得不用一杯暖暖的奶茶去温暖。或许,这就是盛澄华所指出的,“使你苦恼,正是我(纪德)的本务”,事实上,纪德的苦恼一定更胜过我们的,不然,他的笔下怎么那么多的不快乐呢?就像鲁迅也同样犀利地写着很多让我不快乐的文字。这本书让纪德成了法国的“鲁迅”,当然,他比鲁迅更有名,影响更为深远。有时候我想,他或许就是他自己那本《窄门》里那个追求崇高信仰而舍弃爱情的女子——阿莉莎。【原文地址】(以上文字略有修改)http://blog.tianya.cn/blogger/post_show.asp?idWriter=2996523&Key=973573811&BlogID=150117&PostID=27330283

梵蒂冈地窖

读完这本书,真正是心灵的震撼每个人都在世上行走,可是我们想要什么,我们到底为谁付出,我们得到了什么?每个人都有无动机主义的意识,只不过不一定是英雄,也不一定是罪犯。其实这样活着也不错,在有足够的办法维持生命的情况下,让机会决定自己,只不过不去刻意追求机遇,因为越想得到冒险,就越得不到。

纪德人生片段之《梵蒂冈地窖》

纪德是我很喜欢的作家之一,读他的作品不能急,按顺序来,你觉得你阅读的是纪德的作品,其实,你审视的更是他的一生。从《帕吕德》到《地粮》到《背德者》到《窄门》到《梵蒂冈地窖》到《田园交响曲》到《伪币制造者》到《俄狄浦斯》到《新食粮》,还有两个对他影响重大的人的传记《奥斯卡 王尔德》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传》。当我第一次读到《俄狄浦斯》时,我真是惊住了。被放逐的俄狄浦斯不就是纪德自己吗,即使眼盲流亡,他也不埋怨,他说:“我建造了自己的城。我珍视它超过珍爱我的妻子和儿子。在我之后,我的思想会永生永世住在这里。临终这么孤寂我也心甘情愿。我尝到了大地的恩泽,想想将来的人类也很欣慰:在我之后,人类多亏了我,将承认自己更幸福,更善良,也更自由。我所做的事业,是为了未来人类的幸福。我不枉此生。”我为这个任性而伟大的人而感动。《梵蒂冈地窖》中最受关注的就是拉夫卡迪奥了。拉夫卡迪奥年轻,生机勃勃,在不存在任何利益的情况下,把阿梅代推下了火车,这种无动机的恶的行为在纪德的作品中是新的出现。这种无动机的恶的行为陀的《死屋手记》也有提及,犯人提到自己由于脑子里的一个无意识念头杀人而入狱,狱中的犯人们出于无聊而打架犯事儿。与陀描述的犯人不同,纪德笔下的拉夫卡迪奥,鲜活明亮,为了救出火灾中的孩子不惜冒险,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做出了不可理解的事情。这种对比更向我们表达了纪德“反理智”的思想。反理智,反宗教,反压抑,这是我眼中的《梵蒂冈地窖》的三种人物的三种形象。昂蒂姆,就是这么一个讽刺宗教的形象。当科学家终于信仰了圣母之后,作为圣母在人间的现实存在--宗教,在利用了昂蒂姆攻击了共济会之后却失信了他,没有了救助,昂蒂姆陷入了贫困。在另一方面,普罗托斯的关于被囚禁的教皇这个谎言为什么没有被拆穿呢?这三年教皇颁布的政令使伯爵夫人偏向普罗托斯,朱利于斯在教堂会见教皇未成的经历使他相信了阿梅代所说的,最后昂蒂姆有感于自己的经历背叛了宗教。这种种的一切都使真实的教皇被质疑。纪德一直是反宗教的,但是这不代表他是无神论者,他信天主,有信仰,他不相信的只是这个机构,扭曲了天主意志丑陋的机构。书中朱利于斯是一个纽带式的存在,他就像一条线,把所有的人都串联到了一块儿。除此之外,最初的朱利于斯就是个没个性的人,中规中矩,没有恶行也没有善行。书中有个小细节能很好的说明这个人,当朱利于斯一家和昂蒂姆一家在餐厅时,昂蒂姆又生气了,玛格丽特心里遗憾她姐姐不能好好的利用昂蒂姆这一特性,因为在自己家,朱利于斯从不生气,就算是玛格丽特无理取闹他也不生气,看似无可指摘却使玛格丽特更生气,因为他满足不了玛格丽特相当好人的心理。纪德是不提倡这种压抑的善的,幸好,最后,他笔下的朱利于斯也看清了。朱利于斯在和拉夫卡迪奥聊天的时候说:我正在酝酿的这本小说完全不同。从前我要求笔下的人物合乎逻辑,始终如一,为了保证这一点,我首先这样要求自己,但这违反自然。我们宁可伪造生活,唯恐与我们最初的自画像不相似,这是荒谬的。我们这样做,可能将最好的东西歪曲了。个人主义,在纪德的书中随处可见。熟悉纪德的应该知道,这种个人主义继承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想。这里的个人主义类似易卜生主义,并不是指自私自利,它说指的与其说是“利己”倒不如说是“利他”。保有自由的思想,遵循自己的内心,为他人的幸福努力,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个玄辞冷语的纪德

罗豫/文从人民文学版、花城版到上海译文版,这已是近年见到的第三套纪德作品集。这位不喜欢别人“描绘我创作生涯的曲线,揭示其演变……”的法国现代经典作家,因其每部作品都具有独特风格,姿态变化多端,给翻译家提供了宽阔的舞台。然而相较《地粮》、《窄门》、《伪币制造者》等几部名篇,无论是后来的文学大家,甚或是纪德本人,都很少提及《梵蒂冈地窖》这部所谓的“讽刺性作品”,连中译本的出版机会都寥寥可数。只有独具慧眼的盛澄华先生一语道破:“纪德藉《窄门》成名,但真正传导‘纪德思想’而使之具体化,普遍化的,则是由《梵蒂冈地窖》一书对第一次大战后的一代所产生的影响开始。”从《窄门》到《梵蒂冈地窖》,故事虽然都有色彩浓重的宗教内容,却如若出自两人之手。《窄门》中虔诚的主人公用大段大段的宗教话语表达自己的情感矛盾,《梵蒂冈地窖》写的却是一场假宗教之名的骗局。《窄门》具有明显的青春特色,情感强烈真挚,人物内心颇多纠结甚至不乏青涩之处。《梵蒂冈地窖》则是中年成熟之作,内敛稳重,笔力老辣,对教会多有入木三分却并不露骨的讽刺。野心勃勃的科学家昂蒂姆遇圣母显灵,皈依了天主教;昂蒂姆的连襟——学者朱利于斯,发现父亲有个私生子拉夫卡迪奥,大为震动;拉夫卡迪奥的旧识普罗托斯参与了一个诈骗组织,声称罗马天主教皇被人绑架,关在梵蒂冈地窖里已达三年之久,而坐在教皇位置上的,是一位几个共济会会友推举的、长相貌似教皇的冒牌家伙——借此在拯救教皇的名义下诈骗钱财。昂蒂姆的另一位连襟阿梅代心怀热忱前去解救教皇,被普罗托斯玩弄鼓掌之上。这场精心设计、几近成功的骗局却被拉夫卡迪奥扭转。拉夫卡迪奥的角色类似《天下无贼》中的傻根,他是这场骗局的“风暴眼”,周围人个个都符合古典作品的人物形象——有出身背景,有自己的理性和激情,这些构成其行为的逻辑依据。在这个一切都合情合理的世界中,拉夫卡迪奥是个异数。他是私生子,跟母亲一起长大,母亲的朋友在他成长过程中轮流扮演类似父亲的角色,他的所作所为神秘、晦涩,充满矛盾。他在火车上一时冲动,毫无理由地杀死了素昧平生的阿梅代,普罗托斯取走了他不慎留下的物证,意在胁迫他敲诈朱利于斯,却被警方逮捕,有口难辩。教会高层的一举一动鲜为常人所知,普通教士易于冒充,信徒虚荣愚忠,教廷喜欢借助名人的皈依壮大声势,却吝于兑现承诺,这些都是普罗斯托帮派得手的原因。教会丑态毕露,但纪德对当时已逐渐兴起的科学也并无好感。脾气古怪的昂蒂姆用小动物做愚蠢残忍的实验,表面在追求科学真理,其实是想扬名立万。然而不论是对宗教还是科学,对信仰还是理性,拉夫卡迪奥这个人物给出的一击是致命的,他的经历表明,人的行为是可以没有动机的,人是可以没有善恶是非,仅凭一时兴起杀人的。拉夫卡迪奥是随后到来的反理性时代的某种先声,一个世纪后,当我们都会说:“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的时候,逻辑上讲,恐怕也不会为“杀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这样的观点感到惊讶。而另一方面,诸多小说般离奇的死因却被用来解释各种蹊跷的社会事件,闹到最后,总是真假难辨而娱乐精神永存。

文学中的残疾人形象

文学中的残疾人形象王爱雪/译安德烈·纪德,于1869年出生于法国。与夏目漱石、岛崎藤村属于同一时代人,但因其卒于1951年,所以更具有于现代作家的风范。他深受基督教影响,毕生探求生命该如何度过。这部《梵蒂冈地窖》,标题奇妙,是一部有多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物登场、复杂而又规模宏大的讽刺小说。此作品被世人誉为“新小说”的先驱,但作者本人则将其归类于“滑稽剧”。作品富于幽默感。如文章标题所示,整体的背景情况如下:“罗马天主教皇遭到秘密结社绑架,被囚禁于隔着地下回廊的……。”作品中透露着奇特的讽刺批判。实际上,这是一个名为“百足组”的作案巧妙的诈骗团伙所制造策划的骗局,他们以此为把柄,企图从富裕的夫人那里骗取高额钱财。文中所描写的教皇和高僧虽然都是冒牌,但因为其背景描写了教皇周边环境,所以文章最初发表时,遭到教皇厅方面的强烈谴责,并被基督教信徒列为禁书。在第五章开头部分登场的人物是一位身体患有残疾的生物学家。昂蒂姆,46岁,拄着拐杖,有时候双肩剧烈哆嗦,是一个丑角角色。他研究老鼠、麻雀、青蛙等动物的趋向性,并且拥有社会声誉。他无宗教信仰、从科学万能主义出发,为了进行研究而毫不在乎地对老鼠进行绝食观察,但是这受到他那拥有虔诚信仰的妻子的干扰。“你这不是捣乱吗!你又喂给它们饵料了啊。”他生气地这样说。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他无法原谅上帝。但是他妻子却为了丈夫而每天在路边的圣母像面前祈祷。知道了这件事的昂蒂姆勃然大怒,他呱嗒呱哒地下了螺旋楼梯,向圣母像走去。就在那里,遇到了经常为自己捉来实验用的老鼠、昆虫等的贫穷少年,少年正在拜圣母像。他给了少年五里拉钱,想要拜托他做点事,但却遭到少年的断然拒绝。气得发疯的昂蒂姆举起拐杖就向圣母像打去,将圣母的一支手臂打断掉落。觉察到自己很幼稚愚蠢的行为,昂蒂姆很懊悔,于是他拾起那支断臂放进口袋,回了家。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听到敲门声睁开眼睛时,他发现穿着白色衣服的圣女微笑着站在旁边。圣母靠近枕头旁边,伸出她的那支受伤的断臂触摸了他的身体。由于那是一根铁管的假肢,他感到了剧烈的疼痛,然后就醒了。凭着直觉,他起身下床,发现自己能够不靠拐杖而站立,并且能独立行走了。于是,他叫醒了妻子,与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发誓从此笃信宗教。然而,这时出现了一个问题。社团的一个会员,至此都向相关杂志投寄思想方面的稿件,并且,他还将财产管理也委托给了结社。因为他开始拥有信仰,而无法取回自己的财产。于是,他去了天主教堂,诉说了全部,请求教堂的的援助。教会里的著名学者对他说,热烈欢迎他抛开异端而开始拥有信仰,经济上的问题是小事一桩,只要通过枢机卿相国务卿呈报上去,就不用担心。这时,昂蒂姆的表妹,接受了一名陌生修道僧的来访。那个僧人装模作样地小声告诉了伯爵夫人一条重大消息,说为了救出教皇而准备组成十字军团,现在需要夫人的高尚的援助,并索要六万法郎。伯爵夫人被这样的名誉冲昏了头,她到处奔走。从伯爵夫人那里秘密得到消息的阿尼卡尔夫人(同样是昂蒂姆的表妹)将此告知了丈夫阿梅代。阿梅代无法坐视等闲,而匆忙赶往罗马。百足组的情报网非常了得。当阿梅代在罗马车站下车时,一个男子迅速靠上前,“嘘……”,男子将食指竖起在嘴边并且恐吓阿梅代说,“如果你随便乱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就这样,男子将阿梅代强行带走了。在此状况下,昂蒂姆的表弟(小说家)很为昂蒂姆的事而担心。因为从那之后,教会就杳无音讯,昂蒂姆已经非常贫困潦倒。昂蒂姆变得非常胆怯,但是这时却又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振奋精神。更为确切地说,他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健康。他是从暂时的梦中醒来了。“不,我自己有足够能力处理我自身的事。我今天晚上就给的首领写信,从明天起重新开始写科学记事。”关于昂蒂姆的记述至此结束。事实上,本部长篇中最为重要的人物是那个叫拉夫卡迪奥的私生子。他最近从父亲那里得知,自己是小说家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作者纪德通过拉夫卡迪奥这一形象,描写了“无动机行为”这样一种行动。拉夫卡迪奥曾经在街上偶然发生的火灾现场里,勇敢地跳入火中营救被困孩童,不留姓名便离去。但是,在文章临近结尾处,拉夫卡迪奥在火车上却把对面的男子推下火车,致其摔死。被推下火车的便是匆忙赶往罗马的阿梅代,也就是可以称为拉夫卡迪奥的表哥这样一个人物。更进一步说明,蜈蚣组织的首领就是拉夫卡迪奥的坏朋友普罗托斯,拉夫卡迪奥本人也是其同党。从这如同纠缠在一起的绳子一样的人际关系中,我们可以发觉无法救赎的人类群像。应该说,这是经由作者看透世间虚伪的洞察力而描写出来的。重新审视其中的昂蒂姆这一人物形象,我们可以得知,对作者来说,信仰与身体残疾也是他所关注的一个重点。昂蒂姆脆弱的心灵、曾经做了奇迹般的梦又觉醒,由此,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的合理主义。综观全文,安德烈﹒纪德那终生批判天主教的强硬态度令人喟叹。

梵蒂冈地窖中的妙文~~

1.玛格丽特大概害怕乱发会暴露什么虚假的东西。2.他充满优雅的精神,由于这一点,他的情欲才没有滑下斜坡,否则,小说家的好奇心大概会使他放纵自己。3.他克制不了亵渎的怪癖。4.纯净的暮色能抚慰他叛逆的心灵。5.昂蒂姆泰然地承受打击,这种泰然的神态来自真正虔诚的心灵。6.平庸的环境,毫无价值的装潢使他扫兴,他的好奇心失去了支撑,减弱并让位给了厌恶。7.问题并不诡诈,卡罗拉的外表并不鼓励对方拐弯抹角。8.这书用适于挫伤一切兴趣的套话赞扬这些书。9.一件放肆的快乐在他心中爆发开来,喧嚣至极,他以为声音传到了体外。可是没有,肉体这件衣服很结实,无法渗透。10.孩子,家庭是个封闭的大东西。11.他说,欲望或幻想是转瞬即逝的需要,而饥饿会不断重复,等的时间越长就越迫切。12.我还有某些技巧,可以借它摆脱困境,然而我愈需要用它,就愈厌恶用它。13.需要是我行动的障碍,我追求的从来就是对我无用的东西。14.正直的人要求的是全部。15.夫人,害怕在您需要解脱的那一天,天主也会让您贫乏的灵魂在天堂门口焦急地等待。16.她前面的生活像是一条阴暗沉闷的大道,两旁种植着嘲笑和侮辱。17.在社会学问题上他只有新年而无专长。18.阳光在葡萄藤间嬉戏。19.我们为什么有时毫不犹豫山地披上罪恶的衣服,假装迎合罪恶的欢乐。20.用罪恶来掩盖德行。21.我就这样不停地考虑笔下人物过分的逻辑性和不充分的决心。22.您就不知道尊敬使我们变得多么盲目吗?23.处于奢侈,出于消耗的需要,出于游戏,因为我认为最无私利的心灵并不一定是最好的。24.所谓无利益,我指的是无动机。恶,人们所称的恶,和善一样都可以是无动机的。25.利益并不总是人的动力,存在无利益的行为。26.人间让他感到厌烦。这是一种他尚未经历过的朦胧状态。他在街上遇见的人都显得极端平庸、讨厌和丑陋。27.一直听到心灵里……一直跟进地狱。28.昂蒂姆处于怪癖的孤独当中。29.这声音使橘室出现了蔚蓝的天空。30.孩子的声音仿佛像天使,其实他是刽子手的帮凶。31.总之,宇宙具有令人放心的和善性。在生物最令人吃惊的运动中,人们可以一致看出这个因素在完全支配一切。32.赘疣一旦被暴露,似乎就不需要再克制自己了。33.它们是古怪好奇心的牺牲品。34.这种夸大其词的抱怨大概使他的火气消散的更快,因为他在餐桌上显得泰然,大方的甚至朝他的另一半伸出和解之手。

盛澄华介绍纪德:“使你苦恼,正是我的本务”

*盛澄华(1912-1970):浙江萧山坎山人。曾先后于复旦大学外文系、清华大学外文系、北京大学西语系任教。国内最早研究纪德的权威专家,与纪德交情匪浅。译有《地粮》《伪币制造者》。(摘自《纪德研究》一书)十一月十五日各报刊出这一段短短的消息:【中央社斯德哥尔摩十一月十三日合众电】诺贝尔文学奖金已赠与法国作家纪德。瑞典学院宣称:该奖金所以赠与纪氏,系因其识见远大及在艺术上之重要作品。纪氏著作中以爱好真理及在心理上之敏感表明各项人生问题。不说这短短的消息将如何引起世界各地热烈的报导与纪载,即就这东方古国的古城——虽然今日已在寒冬的冷落中——来说,文艺界的朋友们一见面也都以这消息相互传达,更有一部分朋友不以认识“纪德”这名字或他的一部分作品为满足,而还想多知道一些与他有关的一切,因此本刊编者特约笔者赶写一篇介绍性的文字,说是应景,也无不可。我对这番盛意始而踌躇,最终却也直爽地接受了。踌躇而终于接受的原因说来也很简单:如果光为介绍纪德,我可以不必太谦逊地来领受这项使命,正像介绍我熟悉的朋友某先生和其余的张先生李先生见面一样。问题是要使张李两位真能认识并理解这位朋友,本身已是极难有把握的一件事情,何况今日处某先生地位的却是一位负有象征本世纪时代精神的伟大作家纪德。六十年来的写作生活已使这位今日七十八高龄的老作家和全世界文艺爱好者沟通着某种精神与思想上的融流。三十年来纪德在世界文坛的地位与声誉——本次大战后纪德已被认为不仅是当今法国而是欧陆最伟大的作家,而一部分批评家已把法国在第一次大战至第二次大战这一阶级的文学史称之为“纪德时代”——不能不使今日忝为纪德相知之一的笔者对这介绍工作感到沈重与无措。谈到纪德便不免有“纪德与我”之嫌,这才使我踌躇,使我有点尴尬。设想落在一个你自己相稔者头上的荣誉,如何能使你不感到内心的喜悦,而这喜悦不拘你自己如何想掩饰和隐藏,当人问起时,你总难免就要露出马脚(虽然我知道这荣誉在当事人纪德可能看得很淡,这以后我要解释为什么)。人性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因此我也就索性不作避忌,这样也许反可以说得自然一点。好吧,就在这炉边,我们来开始我们的夜谈。正像有时我念一本心爱的书往往一口气念到黎明,今夜,不消说,我也早准备好了烟与茶,如果你不倦的话,这夜谈少不得到天明。让我们先忘去我们所要谈的是一个世界性文学奖金的得主,算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或说是你我所尊敬的一位作家,一个前辈。我先把我在两周前刚接到的一封航空信取来翻译给你听:亲爱的远地的朋友:我只有极短的一点时间来写这封信:一来由于我改编的剧本正在排演,使我忙得不可开交;二来我急须赶往瑞士(拟于头场上演后立即启程),我打算在那儿和女儿相聚。但我极愿意你知道你(八月十七日)那封可爱的信以及你和你一家人的相片所带给我的快乐。夫人显得很温柔,而你的四个孩子都非常可爱。我打算在瑞士让我女儿替我们拍几张相片(我手头没有一张满意的)给你寄去:她的,我的,她丈夫及三岁的小依莎培尔的。我们正等待着即将出世的她弟弟或妹妹。我将转达你对约翰·朗培尔与佳德玲的问候。在巴黎,时刻不断受着零碎琐事的困扰,我简直无法做出一点使我自己称心的工作;但我希望到瑞士后(信请由纳沙德转)能好好开始工作。欣慰地获悉你已转到北平一个大学执教。没有一个国家有像中国那样更是我所希望去的……但我已年老,如今已年老,如今很怕长途旅行的疲累!可是能再度和你见面,能由我自己亲口向你夫人致意,向你孩子们微笑……这对我该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别怀疑我忠实的友谊,亲爱的译者与友人。你的纪德 这信是十月三日从巴黎寄发的。(……)纪德此刻想来正在瑞士。他一向不长住巴黎。他永远在启程中,永远离开巴黎,却又永远回到巴黎。巴黎七区凡诺路副一号的一所公寓顶层是他的寓所。他爱住高楼,无疑为使自己身心永远保持空旷与豁朗的感觉。一八九八年答辩巴蕾斯(M.Barrès)的一篇短文是这样开始的:父亲是于塞斯人,母亲是诺曼第人,而我自己偏又出生在巴黎,巴蕾斯先生,请问您教我往何处生根?于是我决定旅行。纪德和法国十九世纪另一个伟大的作家福楼拜一样,是南北父母的结合品。北方人的深沈持重使纪德倾向于内心体验,南方人的明朗辉耀使纪德倾向于官能的乐趣。纪德不仅会合了南北地域的特征,同时父母双方家庭的宗教背景也恰好相反:纪德的父亲出自南部朗格多克(Languedoc)的新教家庭,而母亲则是北部诺曼第(Normandie)的旧教家庭。“论不同,”他在自传中说,“无过于这两家;论不同,无过于法国这两省,它们在我身上汇集了它们矛盾的影响。”他把自身这种对立性的遗传因素看得很认真。“我常自信自己所以不能不从事于文艺创作,”再引他自传中的话,“实由于藉此我才能使自身中殊异的因子求得协调,否则它们会永远相互斗争,或是至少在我自身中作不断的争辩。”纪德除写作,阅读,弹琴(钢琴是他一生中不曾间断的乐器)以外,另一途径即是旅行。像是为配合他生活中每一时期特殊的心绪,他不断从酷热的非洲或是温暖的地中海或是清冷的瑞士与北欧来回奔走。瑞士,尤其是他今日所去的纳沙德,一定能逗起他追怀少年时代的时日;瑞士,这坚贞,峻严,清冷,整洁的小天地,也正可用来象征纪德少年时代孤寂的心绪。如果我的记忆还多少可靠的话(因为我懒得再查),他十八岁时所写的第一部小说《凡尔德手册》像是就在纳沙德完成的。这小说的最后一句——也是凡尔德的绝笔语——记得是:“雪是纯洁的。”如果细细来谈这小说的前因后果,恐怕化整个晚上也说不完。我为说明信中“我打算在那儿和女儿相聚”这一句,就不免提及纪德的私生活,从而引申到为理解纪德思想与艺术所不可少的一些线索。第一纪德并无儿女,我是说他和他夫人并无孩子。他夫人原是他的表姐,于一九三八年初春故世。他回答我当年吊唁的信中说:“……是的,这伤逝使我几个月来凄怖地感到消沈,你读过我的作品,应能衡量这一位在我生活中所处的无限地位,我自身中最高的一切无不以她为指归……”纪德夫人不仅在他情感中占据一个无限地位,纪德很多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从某一意义论,也都可说是他夫人的化身。我已说纪德与他夫人并无孩子。他信中所说的佳德玲小姐,也即今日快有两个孩子的约翰·朗培尔夫人,却是一九三八年他夫人去世后才出现的。当纪德正式替他这位已成年的女儿办法律上认可手续时,曾使人们吃惊不止。我不便来叙述当代世界文坛的一位长者的私生活,如果纪德自己不在他自传的《拟序》中说过这番话:“我认为如果受人憎恨的确是其人的真面目,倒也远胜于受人爱戴,而所被爱戴的却并非真是本人。”纪德生于一八六九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那时他父亲是巴黎大学的教授(闻名世界的经济学者Charles Gide是纪德的叔父)。十一岁丧父以后,纪德的生活落入在三个严肃的女性的管束中:他母亲,他姑母和一位英国籍的女教师。由于体质嬴弱,自幼只受过短期的学校教育,其余完全在家庭中请私人教授。纪德自幼好学,由于高度的好奇心,逢事爱探求它的究竟。生活在三个女性严肃的环境中,纪德少年时期强烈的宗教情绪由于对青春期肉欲的压抑自然地步入一种神秘倾向。这精神状态最显著地反映在他最初匿名发表的小说《凡尔德手册》中。小说中的主人公凡尔德疯狂地追求着灵的境界以致使他鄙夷一切外在世界的诱惑。他那崇高的理想,崇高的梦景,意志的苛求,灵魂的探险,以及与外在世界隔绝后书本中的幽囚,十足刻划出纪德自身最纯洁的童心。当时纪德正又沈湎在对他表姐(也即日后纪德夫人)的爱恋中。但这恋爱过程自身即是一种最苛刻的灵的体验,直到日后纪德在《窄门》的故事中,在《伪币制造者》爱德华与萝拉的关系中,虽然这已是从另一角度所作的描绘,但究竟还都是少年时期心灵的余音。如果不藉非洲的酷热来融冶这空虚,落寞,与不安的青春,无疑纪德必然也将落入小说中凡尔德窒息的命运。纪德于二十四岁秋天(一八九三)第一次出发到非洲去旅行。他在非洲生了一场大病,却因此惊人地从沙漠中带回了他对生命的热诚。一八九五年他再回到巴黎,不久他母亲去世,他和他表姐结了婚。这摆脱了“自己”,摆脱了“书本”,在沙漠中所作的长途旅行是扭转纪德生活与思想的关键。他觉醒到过去自以为“圣洁”的生活,实则只是对现实的躲避,过去一味对灵的憧憬,对生活不仅是窒息,同时也是胆怯与虚伪。他彻悟到生活不能是单方面的。人这东西原是“明朗与阴晦的结合,一种遽难定断的笑与忧郁的混合品”。这觉醒与求解脱的最高表现即是一八九七年出版的《地粮》。把已往一笔勾销,他第一次觉醒到真正的教育应从“生活”开始。生活本身即是教育。一切疑虑都是多余的,抛开疑虑以后,人才能真正体验到生命的热忱。《地粮》中:欲望是有益的,同样,有益的是欲望的满足——因为欲望从而增添。我实在对你说,奈带奈蔼,每种欲望比我欲望中的目的物虚幻的占有更使我充实。对多少可爱的事物,奈带奈蔼,我用尽我的爱。它们的光辉由于我不断地为他们燃烧着。我无法使自己疲惫。一切热诚对我是一种爱的耗损,一种愉快的耗损。因为,奈带奈蔼,别停留在与你相似的周遭;永远别停留,奈带奈蔼。当一种环境已与你相似起来,或是你自己变得与这环境相似,立刻它对你不再有益。你应离开它。没有比你的家,你的居室,你的过去对你更有害的。在每一事物中你只应接受它所给你的教育,而让流泻自每一事物的欢情使每一事物枯竭。奈带奈蔼,我来和你谈“瞬间”。你可曾懂得它们存在时的力量?一种对死不够恳切的思念,是不会对你生命中最小瞬间给与足够的价值的,而难道你不懂得除非把每一瞬间和这死的漆黑背景相隔离,它是不会有这一种令人惊叹的光辉的。我使自己成为飘泊者,为的能和一切飘泊的事物相接触:对一切得不到温暖的事物我都感到爱怜,我热情地爱过一切流浪的事物。我不惜冗长地引述《地粮》,因为我始终认为纪德全部作品中要数前期的《地粮》与后期的《伪币制造者》最足代表他的特色。全部纪德思想已都在《地粮》中暗暗萌芽。由于强烈的诗情与意象,《地粮》往往被误认作仅仅是歌颂欲望与本能的一本书。诚然,它容易予人以某种放浪,过激,或竟极端具有破坏性的印象,但纪德积极,明朗,建设性的伦理观确是藉摧毁了一部分旧道德与旧传统才被建立起来。纪德始终令那些卫道或卫教的人士皱眉,不断遭受他们的围剿,正因为他的思想彻底地破坏了他们的巢窠。他不怕使别人或自己出丑,把一切腐烂搬了出来曝晒在美丽而赤热的阳光下。纪德几近六十年来的写作生活中前后发表小说,诗,戏剧,文艺论文,日记,杂笔等五十余种。我已说过纪德作品中以小说占主要。但他大部分的小说都是以“反面”作出发的,也即他自己所谓“否定性,讽刺性,或批评性的作品”。其中只有《伪币制造者》他自己承认是“小说”(Roman)。但这部小说在题材与结构上都是非常独特的:它不仅书中有书,而竟把“艺术创造”本身也作了其中的主题之一。小说家不仅采纳了“现实”,而更企图要表达出如何使“现实”成为“艺术”所经的过程。纪德的作品大体可说是刚性的思想配合了柔性的艺术。他的艺术中并无咆哮与呼号,自然更无口号。他以纤净峻严的文笔暗暗地道出了人生的诸问题。他作品所发挥的力量是内在的。它引起你的饥饿,引起你的焦渴;它引起你的不安,使你发生疑问,从而激动你去作进一步的探究与思索。假定一般作家的作品着重于“解答人生问题”,纪德的,则是“提出人生问题”。他的每一作品几乎都代表一问号。“使你苦恼,正是我的本务。”他曾说。从否定作出发的纪德,其精神却是勇往地肯定的。但奇特的是纪德作为“作家”的命运。纪德于二十二岁出版他的第一部小说《凡尔德手册》时也曾怀过一个少年作家一举成名的雄心,事实这书的出版并不曾引起当时文坛任何反响。此后几近二十年间的作品连《地粮》在内也都经历了同样的命运。他在《地粮》一九二七版序文中说:“没有一个批评家曾提到过它。十年中它正好销出五百本。”但这遭遇却像他初期在生活中的窒息一般替他觅回了意外的觉醒与解放。由于读者与批评界的漠视,正像一下子摆脱了他们的目光,从此纪德换回了无限的自由。和斯当达耳(Stendhal)一样,纪德开始想:我的作品是不能为同时代人所理解的,更后,多少年后……从而造成他一种殊异的风格,无限的广度与深度。此后他就一直抱了他的作品只为下一代而写的信念,因此他的作品初版时只印几十本或几百本。“对我,”纪德曾说,“问题不在如何能成功,而是如何能持久。”他的估计并不曾错误。隔着五十个年头来看,一切都成讽刺。我在今年春天收到的一九四三版的《伪币制造者》,一版即印十万部。战后纪德任何作品连在巴黎的书店都不易购得。一九三九年出版的《五十年日记》今年春天在巴黎黑市上售价一万五千法郎,而事实上还很难买到。自然,纪德的声誉并不从今日开始。他以一九〇九年出版《窄门》成名,而到第一次大战以后,年轻的一代方在他的《梵谛冈的地窖》(一九一四出版)中觅得了他们的理想,纪德才一跃而成负荷本世纪时代精神的代言人。三十年来纪德在法国文坛的地位最可比作当年鲁迅在我国文坛的情形,换言之,一面不时受敌对阵营顽固分子的袭击,另一面则是企图藉论争为一己获名利的伪前进分子的挑衅。但他对双方都从不还手,因此当乌云消散后,真理反愈显得明朗。三十年来纪德不仅是法国文坛的长者,青年们精神上的导师,而他的影响所及实并不止于文艺:一九二七年《刚果纪行》中揭发法国殖民地的黑暗,一九三〇年代这六十老翁思想的突然明朗地走入左倾,以至一九三六年发表《从苏联归来》都是涉及经济,政治,社会,而轰动世界性的事件。人们少不得因他的这些举动而感到困惑,而在纪德自己,由于把一己的真诚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对世俗的褒贬倒反处之泰然。在一生中他从不加入或附和任何党派。“对我,最主要的是能让我自由地思想。”“政治的险恶性在此:你所信奉的党派没有不把你拘囚起来;当你退出时,没有不显得是一种背弃;在党派中个人的真诚无从存在……”在长期战争的岁月中,我一直失去了纪德的音息。今年春天,他不知如何从美国的朋友方面获悉了我的地址,才又陆续开始书简的往还。他问我要我和一家人的相片,我寄了去,他寄回两张他自己的,而从这信中看来,不久也许我还能收到别的。我在结束这夜谈以前,再向编者与读者谨致我的歉意:介绍纪德,结果却像同时介绍我自己,我一开始就说不能不感到尴尬的就是为此。明天适逢纪德七十八岁的整寿,藉此遥向这位文坛一代的宗师敬致深切的贺忱。如果今日我们还“敢”希望有和平的一天到来,我们自更欢迎这位对中国怀着向往的老作家莅临。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夜 于北平西郊清华园

宽容的纪德,嫉恶如仇的纪德

和《窄门》相比,《梵蒂冈地窖》读起来不那么令人畅快。这两本书都是在火车上读的,《窄门》大约两个小时就读完了,这本《梵蒂冈地窖》则在每天上下班的火车上断断续续读了一个多星期。《窄门》故事一气呵成,叙事极为流畅,情节和情感因素都十分紧凑而统一。故事围绕“我”和表姐阿莉莎互相爱慕,对纯洁而炙热的爱情的追求过程而展开。这里,“我”和阿莉莎的爱情是两颗灵魂完美的结合。因为欣赏对方的德性,才情,享受对方给自己带来的灵魂的震颤和道德的提升而不断加强的爱情。而在这“完美爱情”之途上的阻碍,则恰恰是表姐阿莉莎对于更高德性的追求——对天主的牺牲和爱。纪德让天主之爱在表姐身上打败了世俗之爱,让她最终放弃了享受世俗之爱而皈依天主之爱。这种安排让”不信者“极为不解和惋惜,因为阿莉莎的选择在”不信者“那里是极为令人不解的,”不信者“无法同意有人可以放弃如此完美的爱情,况且,拥有完美的世俗之爱就一定会对主人公的天主之爱产生损害么? 我想对这一点,作为”不信者“之一的纪德本人也一定同样迷惘。因为他在书里把这种世俗之爱描写到极致,他对那种清洁、炽烈又带着一丝阴郁的感情描写,实在是我近年看到的最好的版本。与《窄门》相似,《梵蒂冈地窖》同样有一个鲜明的天主教主题。与前者传达的迷惘相比,这本书则是一册激烈的反教宣言。作者本人称其为”傻剧“,他在书里用极其冷峻的笔法刻画了天主教廷的种种腐败和虚伪,信徒的愚昧和盲目,以及其时道德生活的腐朽。书中比较有意思的地方有两点:一是揭示了当时科学与宗教的对立。从书中可以看到,纪德本人对两者都持怀疑态度;二是书中重点描绘了一种”无动机的行动“,书中私生子拉夫卡迪奥将素不相识的弗勒里苏瓦尔推下火车则是一种”无动机的恶“。这两点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并不是什么深刻的洞见。尤其是,在本书发表一百年后的今天,对人性恶的描绘,对拯救的失落与不可能性的思考,对科学的反思早已成为主流的今天,纪德当年的这种萌芽式的思考则显为殊为简单幼稚了。因此,为了对作者公平起见,还是应该把这本书放回它发表的时代背景中去看的。写这篇文章的初衷其实只是要比较《窄门》和《梵》两本书带着我的不同阅读体验,以及其背后可能揭示的东西。《窄门》是那种我可以一读再读的书,而《梵》则不是,因为上述原因,我对它所处理的思想不感兴趣,而它的语言又及不上《窄门》的隽永优美。然而我想对作者本人来说,《梵》同样也是重要的,因为有一些思考和观点,作家本人必须通过一本书来完成阐述。每一位作者都有权去用不同的题材和手法去追求对本人思想完整的记录与呈现,而读者呢,则有完全的自由去决定自己的偏好了。好在对自由的崇敬和追求永远是艺术的最高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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