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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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云南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2-5
ISBN:9787222087620
作者:阎连科
页数:326页

章节摘录

  卷一  风  1.关  雎  说起来,从京城的精神病院逃回到耙耧山脉时,我走得并不快,可时光却在我脚下汩汩湍急,飞溅而流失。这让我想起我的新著《风雅之颂——关于〈诗经〉精神的本根探究》(在以下的故事中,我可以简称这部专著为《风雅之颂》吗?)里的一句话——每个人无论你最初沿着人生的新途走到哪儿,最终都只能沿着老路走回去。  我以为,《风雅之颂》是一部伟大的专著,它重新揭示了一部经书的起源和要义,为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重塑了精神的家园与靠山。其中的每一个字,都贵如金玉,掷地有声。它的完成,耗费了我五年的光阴。清燕大学那片松树林中教研室的枯色瓦屋,我搬进去时收拾得窗明几净,墙壁上白如天空,可等我离开时,窗棂上已经再次红漆剥落,露出了缕缕木痕。那雪白的墙壁,也布满了灰尘污垢,如同沾上了粪便的巨大抹布,挂在屋里的四周。  当然,《风雅之颂》这部专著给我带来的还不只这些。它给我最大的回报,是今年夏天我提着书稿回家时,看见有一堆男人女人的衣服,胡乱地扔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我妻子赵茹萍,正和当时还是副校长的博导李广智,躺在卧室里的床铺上。赵茹萍粉白红润,只是稍稍有些臃肿(也可以说,她的丰满恰到好处)。可是李广智却骨瘦如柴,一身黝黑。他趴在我妻子身上,宛若一只晒干的虾米缩在一条白条鱼的身上。这一黑一白,一肥一瘦,一明一暗,让我当时就想,他们难有性高潮的到来。  他李广智哪有这能力。  我站在卧室门口,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提了《风雅之颂》的书稿。洋洋五十万字,刚刚改定誊毕,分量半尺多厚,字迹天热烦躁,其思想犹如四块砖头。大功告成,胜利归来,我想提着这兜儿伟大,突然站在我妻子面前,借以炫耀显摆,邀功领赏,可是她却正在和校领导同床共枕,偷欢取乐(大白天的)。我家在校区东南的家属楼里,4号楼,3单元,306室。窗外的箭杨树,旗杆样刺破青天,有几枝青绿,正在我家的窗玻璃上动情动意,搔来挠去。我惊愕地看着,他们俩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缩成一团,肩并肩地团在一块,都脸色惨白,浑身哆嗦不止,便觉得我回来得不算恰如其分,遇不逢时,有几分唐突和仓促。慌忙朝后退了一步,我看见他们同时去抓床头的枕巾遮盖身子时,二人的手关节碰在一起,有一片红肉落地的声音,在碎竹片编成的凉席上,一旋一闪放大了。  他们望着我,目光黯淡而忧伤,仿佛被俘的两个士兵,在望着一管黑洞洞的枪口。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和内疚,只好一连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写完这部专著我就回来了,我应该先打一个电话回来的,应该先跟你们打一声招呼再进来。  我说着朝后退缩着,仿佛我是走错了门,仿佛是一个男人尿急走进了女厕所。退到客厅转过身,我又扭回头来交代,喂,先把衣服穿起来,都先把衣服穿起来。  我便从屋里出来了。  轻轻关上门,我木在楼梯口。对面的墙壁上,粉上去的白色不到一年就干涸翘裂了,在我怔着目光看它时,它经不起我的直视和冷厉,哗一下,有块白灰从墙上落下来。这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我的脚步踢着我的耳朵了。这时候,我最怕有邻居走回来,怕他们问我说,杨教授,不回家你站这儿干啥呀?可是老天照顾我,没有安排邻居们这时走回来。  剩下的事,就是我家屋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还有拉凳子的响动声,和我妻子赵茹萍朝门口走来的脚步声。随后门开了,从门缝挤出来了我妻子那秋叶飘零的话——杨老师,你回吧。有话回来说。  转过身,我看见她的半张脸夹在一掌宽的门缝上。待我如期而至地要转身回家后,好像她还有一个开门迎接的动作样。进了屋,关上门,她站在客厅一边儿,穿了那年新买的淡色粉裙子,绸蓝腰带束着腰,还在胸前系了个欲要飞舞的蝴蝶结,样子像是要出门给她影视系的学生上课般,只是她的手里没有拿课本,胳膊弯里也没有夹她的授课大纲和准备给学生们播放的电影片。她的双手无力地下垂着,交叉在小腹前,手心向上,胳膊微弯,仿佛生怕双手兜着的一兜儿空气会从手上漏下去。瞟了我一眼,把头勾下时,没来得及细加整理的头发,有一缕乘机散漫地耷在了她的前额上,使她的脸上如同一块白布上流过了一行儿墨。结婚十几年,我已经42周岁,她已经35周岁,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有今天这样让人同情的模样儿,这样招人喜爱的可怜样,如同我的学生论文不能通过而不送礼只是站在我的面前哀求着。我把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去,看着副部级的知识分子李广智,这时他再也不是那个管着京城一所赫赫名校科研和教学的副校长,再也不是科学院院士的西学专家,再也不是全国所有大学博士点审批小组的权威组长了。他完全成了一个做贼被人当场捉住的小老头。虽仍是身穿西装,可里边白衬衣的脖扣儿还未及扣起来,领带还如一根草绳样拿在他手里,脸色铁青如夏天正旺的萝卜皮。我猜想,往日我不在家里时,他会如主人样坐在我家的沙发上,享受着我妻子给他泡的龙井和削了皮的大苹果。可是今天他不了。他虎落平阳了。他把半拉屁股挂在沙发对面的一张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不时地瞧瞧屋门口。  他的目光提醒了我。  我过去把半开的屋门关起来(把屋门里边的暗锁扣上了),折回身,我像我家的主人样,坐在我家乳白色人造皮的沙发上。想说啥,却只叹了一口气。又瞅了一下他们俩,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倚着沙发盯着我放在地上的书稿沉默着。  我不知道逮住他俩通奸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屋子里的闷,像空气都凝成了铁或石头般。人也已经被铸在了石头或铁里。空调还开着,可李副校长脸上有了汗(有些可怜呢)。我妻子的脸上也挂了几珠汗。我脸上没有汗,只是手心有些热。双手捏着时,像捏了两包儿水。松开时,凉气哗哗从手心钻进了手掌里。在清燕大学读书、教书20年,从没有过的酸楚和惬意,这时从手心沿着胳膊流遍了我全身。我再一次望了望他们俩,和他们看我的目光相遇时,他们的目光谨小慎微、颤颤抖抖,如在惊恐中伸出来试探安危的龟头般,看一眼,就敏锐快捷地缩将回去了。  ——杨副教授,我错了,想要怎样你就直说吧。  我的天,他开口说话了。声音微细,潮潮腻腻,如从校园的荷湖那边飘过来的水蒸气。原来他在学校演讲或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做报告、念文件,声音可不是这样子。那时候,他洪亮如钟,振聋发聩,会法语,通英语,在剑桥大学主攻过西方哲学和美学,读博期间就翻译了西方哲学最难译的几本书,后来还译了一大批西方的探索小说和最新的美学论著,撰写了《西方美学史》、《西方哲学发展史》、《剑桥、牛津教育比较论》、《欧美与中国美学比较论》等一大批的学说和专著。在清燕大学哲学系从教18年,他带出来的博士生将近八十个,后来理所当然地当了学校的副校长,学生们就大多只能在礼堂听他演讲了,很少能在教室的讲台上,看到他的神采、风采了(我曾经想有机会去近距离地听他一节课,可最终还是没听上)。再后来,他就几乎不再给学生授课了,成了这所赫赫名校忙上忙下的领导了。先是学校管行政、杂务的最后一名副校长,后来是管教学的第一副校长(高高在上,权重如山)。当我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和这位西学大家接触时,他却面对面地坐在了我面前。无论如何说,眼前这个矮小精瘦、眉毛少许发白,额头上有些谢顶的老头儿,让我和那个声名如雷的校长对不上号。我盯着他的脸,如同盯着一张悬在我对面半空的菜青叶(似乎那青菜青的脸上还有一种我行我素的坚毅和刚强),就那么看着他,琢磨着他脸上到底有没有我行我素时,他又开口说话了。  他说,杨副教授,你放心,今年内我把你的副教授晋升为教授行不行?  说,还有,我保证年底报批你为国家级的模范学者。评上模范学者了,奖金是5万元。  说,你如果想当你们教研室的主任或者系里副主任,我还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他这样说着,像给我开了一串清单样,觉得条件可以了,价码够高了,他已经力所能及了,最后把目光软软硬硬地落在我脸上,等着我的回话和讨价与还价。可却在他看我时,在他等着我的回话那一刻,我看了茶几旁我的那堆书稿后,朝他淡淡笑了笑(笑得软弱无力、意味深长),说李副校长,我的《风雅之颂——关于精神的本根探究》写完了,有了这部专著,我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再需要了。你要从心里觉得你错了,觉得对不起我杨科了,要真心实意悔改了,我有三件事请你们为我帮个忙——一是我思想不解放,你和赵如萍的事情请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二是我观念还不新,求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我说着悲从心来,想要哭出来。然就在我将要泪流满面时,心里蠕动一下子,我鬼使神差(计从心来)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晴天霹雳地在他面前跪下去(我跪得猛烈而有力,像倒下的一棵树要征服一座山),跪下看着他,也看着惊怔在一旁的妻子赵茹萍,重复说,我以一个知识分子的名誉,一是请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二是求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三是我跪下来请求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  2.汉  广  从京城的精神病医院逃出来,一夜之后火车把我扔到了耙耧山脉下。  初秋绿野的清新,泛滥成灾地朝我扑过来,好像旷野上一团一堆的绿气,长年累月找不到一个闻香的人。沉闷了,死寂了,以为秋天的生命要荒废虚度时,我背着行李从车站走将回来了,自天而降出现在了山脉上。比起京城郊野的庄稼,要晚熟许多的玉米棵,把田野和荒地连成一片儿,扯地牵天,从我脚下铺展到我目所能及的天边外,起起伏伏,荡荡动动,海面样不着边际(大而无当)。有一股热辣辣的青稞气,香得我鼻子疼(我有鼻炎)。还有一股黄土的甜味在我舌尖上跳来荡去,翩翩起舞。我放下手里的旅行包和一个大提兜,在路边站了站,很夸张地对着田野和已经平南至顶的日光扩扩胸,舒舒展展撒了一泡尿,然后从山脚下朝着山坡上走。  我臆想,玲珍一定会在山坡上的那棵柿树下面等着我,翘首以待,望眼欲穿,不时地把手棚在额门上,朝着山下望一望。那树下有一块一尺见方的青石头(是沙岩石),石头上不知哪年哪月刻出一个“禾”字来(我家寺村许多人家都有这样的刻字石),摆在那儿被人踩久了,坐久了,“禾”字已经模糊得如同枯枝败草了。我想没人时,玲珍会站到那块石头上,踩着那个“禾”字朝着远处望,见面前一路空旷后,再如当年割草的少女样,爬到树杈上,极目遥远的地方盯着某个行人大半天。也还许,她不会再去爬那柿树了。毕竟早已风吹叶落,岁月枯荣,不再是可以爬树的那个年龄了。  然而无论如何,她在那树下翘首以盼是不需说的了。  看了看放在我脚边的大提包(那里放着我的衣服、物品、钱和《风雅之颂》的书稿),朝山上瞅了瞅,我又开始提着大包小包,继续朝着山坡上爬。我已经从旷野的气息中,闻到了二十年前的盛夏里,老柿树那干裂枯皱的树皮味,还有靠西那一孤枝上,涩得舌头发白的柿子味。在那个柿子将黄的季节里,我离开耙耧到清燕大学读书那一年,玲珍就把我送到那棵柿树下。我们走累了,坐在那树下歇息着,背倚着柿树身,望着夏天像望着一湖热滚滚的水。那时候,山脉上空旷无人,只有我们俩,我便拉了她的手。她的手红润柔软,指甲缝里隐约有条月线泥(我的指甲里也有很厚的泥,耙耧人的指甲缝里都有泥)。我看着她指甲缝里的泥,摸着她肉嘟嘟的手掌上的一行儿茧,像一片暄虚的土地上,凸出来的几块野石头。就那么,摸着手,摸着她的茧,她的手心汪汪洋洋出汗了。我的手心也汪汪洋洋涝成了灾。有一对乌鸦在我们头顶叽叽呱呱地叫,漆黑的声音落下来,摔碎成一片豆粒似的透明在我们面前滚动着。汗粒也在我俩的脸上滚动着。那时候,我凭着莽撞和勇气,大胆地把她揽在了我怀里。她也小鸟依人地偎在了我怀里。可却只一会(爱情还如刚出土的苗芽儿,未及蓬勃就遇到冬日了,遇到寒风了),不知为何,她突然从我怀里把身子挣出去,把手从我手里抽出去,还把身子朝我的远处挪了挪,然后望着我,脸上肃静得如洗过水的一块板。  我说你咋了(那时我把怎么说成咋)?  我说不结婚就不能搂搂吗?搂一搂我能把你吃掉吗?  我说不搂就不搂。一辈子不让我搂我也无所谓。  我把目光从她那张涨红的脸上移开来,投到一片收割过的田地里。田地里的麦茬儿,一行行高高低低竖在日光下,晒久后,有丝丝微白的烟雾在那茬儿上升腾着。对面的山坡上,有两个担着麦捆的人,一步一步朝着远处的村落里走。  叹口气,我把目光收回来,将头倚在了柿树的身子上,眼睛微闭着。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就从我身后传来了她有些发狠的话——  你走呀!  ——去不去?  ——跟着我。  她就提着我的行李,朝柿树以西的田埂儿下边走去了。  田埂儿大约几尺高,她从一缓处走下去,把东西放在田埂儿下,望着田埂儿对我说,你下来。  我也就从那缓处地走下去,站在她面前,不解地望着她。望着日光在她脸上晒出的汗,看着她涨红如血的那张脸,看见她鼻尖上的汗珠儿,小米粒样一个挨一个;还看见她因为想说啥儿没能说出来,使她那急速颤抖的两个嘴角儿,像没了头而又想飞起来,却只能扇着翅膀抖动的红蜻蜓。盯着我,她就那么抖了一会嘴角儿,终于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她说你上学要走了,想摸我看我就摸我看我吧。豁上了。摸哪儿都行,看哪儿都行,趁这梁上没有人。  说着话,她就动手去解自己的上衣扣。她穿的是那年月在耙耧那儿有些时尚的的确良布衫儿(浅绿色,如被水浸泡过的草的色),那是我们订婚时,我娘去镇上给她扯的订婚布,是她自己进城做的小翻领(只有城里人才穿的样式儿)。解那扣儿时,她的双手有些抖,把第一个扣子解开来,又把第二个扣子解开来……我看见她胸前的皮肤完全和她脸上不一样,细白如粉,嫩红如绸,闪着日照的肉香,仿佛汉白玉的石面发着柔美的光。接下来,她胸前的大红兜兜露将出来了,轰隆一响露出来,如砰的一声在我面前燃起了一团火,使我眼前犹如太阳飞来砸在了我的眼珠上,眼角灼疼,眉毛糊焦,眼球上有水被烤干的“吱吱吱”的声音。还有烙铁烫着嫩皮的焦燎味,血浸血流的艳红味,骨裂骨碎的腥白味,它们一群一股钻进了我的肠胃里,心肺里,魂灵里。到末了,有一股力量就把我看她的目光推着揉着按倒在了柿树那一边。  我把目光扭到了一边去。  她就那么竖在山坡田地的那道堤埂下,露着红兜兜,露着兜兜以外的上半身,露着她光洁的皮肤和云柔乳白托起的两团儿红,任她丰满饱胀的年轻,在静寂中生龙活虎地逼视着我(似乎是睥睨着我这个村里解放几十年才考上大学的第一位大学生)。到末了,她用怪异的目光盯着我,却用柔顺的口气问我说,杨科哥,你不是想看我、摸我吗?  ——你把脸扭过来看我摸我呀。  见我呆在那儿不动弹,她又抬高嗓门说,杨科哥,你考上大学了,你考到皇城最好的大学啦,在家时你一直都想摸我,都想让我解了扣子给你看一眼。你看呀。你摸呀。你把脸扭到一边干啥呢?  3.终  风  那间县城旅社的小屋里,灯光如同被年月蚀旧的纸。有一股霉味在屋里的墙角、桌上、床下堆砌着,待我推门走进去,霉味热情地围上来。玲珍坐在床上靠桌那一端,脸上挂着无端的疲惫和失意。夜已经深不见底,和没有头尾的胡同样,连城街上月寂人稀的脚步声,也大得房倒屋塌地响。我用20块钱在那旅社包了两间房,我一间,她一间。可我睡不着,躺在床上就看见她的红兜兜、白皮肤,看见她说话时的嘴角,上下翕动如花红的蜻蜓飞在我眼前。  明天一大早,我就要坐头班汽车离开县城,离开耙耧山脉,到九都市里坐火车往皇城那里读书了。去奔我的事业、我的前程了。就要在这城里和她分手了。前寺村和后寺村那儿忙得很。整个耙楼山脉都忙得如同着了火。麦是割倒了一大半,可都还摊在田地里。没割的需要割,割倒的太阳晒一天,就必得立马挑到麦场上。到了麦场上,又要连三赶四打好晒干灌入仓。大忙的天。火烧般的忙。可我却要到学校报到去。还要早几天儿去,到那陌生的皇城做些安顿的事。  就走了。  爹不送我,娘也不送我。她爹、她娘也不去送我。两家人委派一个玲珍单独去送我。两家人说好让她把我送到九都火车站,可在县城时,她要去厕所,我给她指了路边公厕墙上写的一个“女”字让她走进去,她到那里愣一会,却一抬腿走进了男厕所。等忙不迭儿地退出来,脸上挂着羞红和恼恨,见我就决然地说不往九都送我了。  死也不往九都去送了。  因为没认出厕所墙上的“男”字和“女”字,夜饭也不吃,躲在旅社的屋子里,直到要睡时,才取出一块干粮啃了啃。似乎一切都是从这次走错厕所开始的。她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了,再也没有羞红和对什么都欲说又罢的犹豫了。她变得说话直硬,腔调冷利,像恨不得立马把我送走后,她好飞快地回到耙耧山脉里。因为那里才是她的家。那里去厕所不消辨认“男”字和“女”字,走路不要分辨左边和右边。把最后一口油烙的干粮送到嘴里边,将手上、身上落的馍花儿捡起来,喝口水,咽了嘴里的馍和手上的馍花儿,她就把身子倚在桌边上,看着我,像盯着一匹欲要脱缰的马。看久了,看够了,似乎也把我看明看透了,便冷冷淡淡地问我说——  你今夜儿想和我睡在一起吗?  ——不睡在一起你走吧,我想睡觉了。  我回到对面我的那间屋,关上门,脱了衣,把灯熄灭掉,让暗黑铺天盖地把我包起来,但却睡不着,眼前总是光光亮亮地闪着她的红兜兜,和兜兜周围那云白洁净、柔嫩如绸的白皮肤。有一股细腻如丝的香,从她那间屋里挣着她的身子飘进我的屋。我在抗着那味儿,也在一口一口吞着那味儿。直到嘴唇发干了,喉里着火了,我就从床上折身坐起来,望着一屋子茫茫的暗黑发着呆。  说到底,那年我已经22周岁,她才18岁,正是《诗经》的《终风》那首情诗里的年龄和情景。也就呆到发痴时,我把鞋子提在手里边,光脚踩着走廊上的砖,到她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灯亮了。  门开了。  我又把门关上后,放下鞋朝她走过去。在她面前站一会,不言不语就去解她的衣扣儿。她没有不让我解她的衣扣儿,没有不让我去她的脸上摸,去她的额门上亲。她像在等着我的这些一模样。像没有力气抵挡我的这些样,先是有些意外地看看我,后就意料之中似的把头勾将下去了。我俩已经订了一年婚,在高考落榜的第三年,心灰意懒中,彼此两家都送了订婚礼。无论如何说,我是耙耧山脉前寺村唯一到镇上读高中的人,也是学习最好的人(虽是经过四年复读才考上大学的,可语文分数却是地区第二名)。她是后寺村最为水灵俏丽的人(虽然不识字,没读一天书),依着媒人的安排,我俩订了婚。当初和她见面时,我以为她是我面前春摧气鼓、欲要苞裂的一棵小树儿,个儿不高,也不胖,可浑身初春的饱胀,却似乎要哗哩哗啦炸开来,如到了季节的麦,到了季节的豆,到了季节任何带壳的果物儿。到现在,一年过去后,这棵小树豁然长高了,豁然长大了。她浑身的水汽和秀气,浓浓烈烈,占山占岭地把她湮没了。  把我湮没了。  我解着她的衣扣儿,双手哆嗦得和她白天解着自己的衣扣一模样。到末了,我没有把她的扣儿解开来,而是把那枚扣儿扯掉,扣儿滚落在了床下边。可无论如何说,她胸前的光洁和红亮,是又一次砰的一下崩裂在了我眼前。那红兜兜也呼的一下挺在我的眼前了。我终于可以那么近、那么清晰地看到我那年龄无可截止的渴念了。一瞬间,我怔在那屋里,双手发抖,喉咙发干,看着眼前的物物景景如呆了一模样。好在那痴呆只是一瞬间的事(时间短得没有一指长)。那一指长的时间过去后,我就粗野地用我的双手去抚摸我红彤彤的欲念了。  说几句落落大方的话,她那圆润饱满的乳房,真的像一对火热的水球从我的手上滑过样。我一碰到它,她便本能地朝后弹一下,猛地身子一歪站起来,推开我,脸上大块大块的涨红朝着地下飘飘旋旋地落。  她说,杨科哥,你给我说句实话,你会娶我吗?  她说,娶了也会离婚呀。  她说,只要你对我说句你这辈子会娶我,不变心,我今夜就把身子给了你。把我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给你,丁点儿不剩地都给你。  她话说得并不快,声音也不大,可一字一句,风声鹤唳,斩钉截铁,该重了重,该轻了轻。说完这些后,目光火燎燎地在我的脸上烧一会,看我一时不说话,便把那目光冷下来,淡下来,从我的脸上移到我的身上、腿上、双脚上。  她盯着我赤裸的双脚看一会,又扭头瞅瞅我进门后丢在门口的鞋,然后自己系着扣儿到门口,把那双鞋拿来放在我脚前,回身坐在了床沿上。  4.萚兮  就这样,我到清燕大学报到了。  四年的欢乐苦读中,因为中文系古典文学教研室教“《诗经》诠释”的赵教授,发现我的家乡中原黄河流域耙耧山脉那儿,正是《诗经》中一大批农事诗的发源地,还因为我在中文系大三的昼读夜耕间,有一篇《新考》的论文发表在了学报上(那可是惊天动地的一桩事),因此他就(有预谋地)鼓励我报考他的研究生。硕士毕业后,还又网开一面地让我考了他的博士生。这种顺水推舟、春暖花开的命运,让我一戴上博士帽,就留校成了这一名校的年轻讲师,成了最年轻的《诗经》研究界的半个专家。当然,也水到渠成地,成了赵教授家的如意门婿,成了赵教授寄予厚望的关门弟子(他最大的愿望是通过我这个得天独厚、勤奋好学的弟子,让《诗经》研究成为中国大地上的一门诗经学)。而我的妻子赵茹萍(赵教授家的独生女),她高中没有毕业(早恋而辍学),原本是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可我们一结婚(那时候我们过得门当户对、两情相悦,日子像开在蜂蜜上的花),她因为对学历和虚荣的要求与渴望,就夹着一打儿电影画报和国内外影人逸事的书,去报考了京城一家艺术学院的校外本科函授班(居然录取了,只是学费拔地而起,和这京城一夜梦醒后出现的摩天大楼一样高)。到后来,我因为对《诗经》研究的新意迭出,不断有分量超重的论文问世,而提前晋升为学校副教授。而她也因为对一大批国外影帝、影后的趣闻和身世的探究与着迷,而又成了那家艺术学院的校外函授研究生(学费高得比摩天大楼还要高,把我所有的稿费都用尽了)。再后来,这个国家的事情悄然间猛地不同了,忽快忽慢、转瞬即逝的变化,让你以为刚到黄昏天却大亮了,以为太阳刚刚升起,却又星月满天了。  那一年,茹萍刚拿函授本科毕业证,这个学校与时俱进地准备成立影视艺术系。又一年,茹萍刚拿到了她的函授硕士学位证,应运而生的影视艺术系,因为她的文凭和父亲,使她得以调到系里当老师。再一年,她刚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家关于电影艺术探讨的四篇论文取长补短(我也狼狈为奸地帮了她的忙)、穿插组合成自己的专著寄往出版社,她就成了清燕大学影视艺术系有重要理论专著的副教授。  也就在这几年间,我的命运水来可以土掩,而兵来不能将挡了。在国家的GDP上涨到百分之八时,我发表论文易如反掌,稿费单隔三差五地寄到中文系的古典文学教研室。到GDP上涨到百分之十时,我发表论文却是只有铅字而没有稿费了。到了GDP上涨到百分之十二那一年,再发表论文,不光不给稿费,编辑部和出版社还会倒打一耙,反过来向我索要发表和出版的经费了。  问题不知道出在了哪儿,如同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患有癌症那样——我不知道为何别人发表我的论文,反而要向我要钱了。原本在文科还是重中之重的古典文学课,曾几何时,我去讲授“《诗经》解读”的大教室,也算是高朋满座,蓬荜生辉,可在不知不觉间,以《诗经》为代表的古典文学课,成了这个社会的木乃伊,除了研究再也没观赏和实用价值了。不知道为何,连续几年里,我遮遮掩掩,又争争夺夺,让系里上报把我的副教授晋升为教授时,学校的评审委员会,都先后堂而皇之地把我从晋升的名单上一刀抹掉了,像冬天一来我就应该草枯叶落样。  我不知道这个国家和世界发生什么变化了。  不知道我曾经顺行于世的命运的船头弯在了哪儿。可毕竟,我是来自于这个社会最底层的耙耧山脉人,坚韧、执著、忍让、奋斗的美德,在我身上如种子早已埋在了土里那样,只要捕捉到点滴的阳光和雨水,就必然会生根、开花和结果。也就风吹雨淋地到了5年前,到了那年夏天第三次我的名字从晋升正高的名单上霜打叶落时,晚上我和她睡在一张床铺上,枕着一个枕头时,她从我怀里挣出身子来,在暗黑中说了一大段意味深长的话。  杨科,她说我没有什么要求你,父亲退休了,他不再希望你当什么学者和专家了(难道我不是学者、专家吗?),也不希望你有一天当有权有势的系主任或者校领导,他和我只希望你能卧薪尝胆,扎扎实实写出一部专著来,凭借这专著,顺顺利利评上正高,当上教授,说起来我赵茹萍的丈夫也是清燕大学名正言顺的正高职博导就行了。说完这段话,她从我身边趿着鞋子离开床,走出去坐到一片黑暗的客厅里,把我留在卧室中,像把一只孤独的绵羊送进了密不透风的圈里样。然后我们一里一外,沉默一片。我躺在床铺上,她坐在沙发上。到那沉默黑黑暗暗,堆积如山,压得我筋断骨折,透不过气儿时,我也从卧室走出来,站到她面前,看见她在模糊中抬头盯着我(眼睛又大又圆),又说了两句温和而冰冷的话。  她说,姓杨的,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天我是教授了,我的丈夫还是副教授;我是博导了,我的丈夫还只能给本科上大课,只能可怜兮兮地带几个被人挑剩下的硕士生。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人对你另眼相看一回吗?  ……

内容概要

阎连科,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作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情感狱》《最后一名女知青》《生死晶黄》《日光流年》《受活》《坚硬如水》《为人民服务》《风雅颂》《四书》和《阎连科文集》12卷等。曾先后获国内外各种小说奖二十余次,作品被译为日、韩、英、法、德、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挪威等二十几种语言,发行近三十个国家和地区,是中国在国内外最具影响也最具争议的作家之一。

书籍目录

目   录
卷一 风
关雎
汉广
终风
萚兮
卷二 颂
有瞽
良耜
噫嘻
泮水
卷三 雅
出车
都人士
十月之交
绵蛮
白驹
卷四 风雅颂
卷五 风
式微
晨风
蒹葭
东门之枌(fen)
匪风
卷六 雅
菁菁者莪(e)
斯干
思齐
白华
小明
南山有台
卷七 颂
噫嘻
臣工

有駜(bi)
卷八 风雅颂
卷九 雅
大田
车辖
隰桑(xi)
渐渐之石
小弁
桑柔
白驹
鸳鸯
卷十 颂

天作
时迈
有瞽(gu)
卷十一 风
东山
草虫
甘棠
芄兰
葛藟(lei)
卷十二 风雅颂
后记三章

编辑推荐

  1、 这是一本内容荒诞至极的讽刺小说,小说对知识分子对面现实的无能为力但又无限意淫刻画得入木三分,淋漓尽致,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  2、 《风雅颂》是阎连科老师已出版作品中唯一以知识分子为主角的小说。  看了《风雅颂》初稿的人说:“阎连科,你朝中国当代知识分子光亮的脸上吐了一口恶痰,朝他们丑陋的裤裆狠命地踹了一脚。”我说:“不是。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没有那么强的力量。我只是写我。只是描写了我自己飘浮的内心;只是对自己做人的无能与无力,常常会感到一种来自心底的恶心。”

作者简介

杨科是清燕大学的教授,教授古典文学,生活清苦。在他妻子茹萍的冷嘲热讽下,他决定闭关著书。然而著书归来,等待他的是妻子的不忠,但他息事宁人,以一种卑微、矛盾的心态放过了他们。他把稿子送到出版社,出版社要求他支付出版费,他决定威胁妻子的情人——副校长。接着六月四日沙尘暴袭击京城,他带领学生抗击沙尘暴,后被媒体大肆报道,学校为平息事端,哄骗他把他送到精神病院。他在精神病院一待就是半年多。他逃出精神病院回到学校,却得知学校和老婆双双将他扫地出门。他只好回到家乡耧耙山脉,然而村里以前暗恋他的姑娘却在镇上开了酒家,并且已嫁人育子。他无处可去,到镇里的天堂街上给小姐们教授《诗经》,给她们钱让她们不要从事这一行……
暗恋他的女子死了,他心里无比空虚,觉得她的女儿应该要嫁给他……在她的新婚之夜,他掐死了她的丈夫。为此他逃向大山里面去,却因此发现了传说中的“诗经古城”。后来陆续有学者、教授和小姐进入该古城,这里成为一片人家“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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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6条)

  •     一个建立在正常现实的异常现实,真实又荒诞的存在。你会发现这本书的人性与真实,似乎那么的“自然”,也许都有不得已的苦痛吧。风雅是个p,这世道,他们和你,会一样,不会一样,会一样,而你你只能走着,看着,说着,唱着,直到路的尽头,才不这么荒诞。我的大学——成也诗经,败也诗经。知识分子副教授杨科一个人独力构思,沉迷五年写就《风雅之颂》,只为想赢得全世界,等他转身惊醒,苦闷的发现自己换来一个彻底失败的结局。这本来是一个很自然的事实,却变成了超自然的不解释,一部《诗经》让杨科尝尽了甜头,也吃尽了苦头,要知道什么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年因为《诗经》一篇文章的新考,被古典文学系赵教授寄予厚望,在他几番不折腾的提供机遇,杨科成功的蜕变,成为赵教授的关门弟子,还成为乘龙快婿,并且是大学里的最年轻的讲师,以及《诗经》研究界的翘楚,搞论文拿稿费的无限,一时风光无两,可是时过境迁,昙花一现的灿烂诗经渐渐埋入日趋黑暗的死角,于是杨科的副教授始终脱不了副,发表文章还要倒给钱……于是他想干一票“五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的买卖,可是他能歆享5年的孤寂,他老婆赵茹萍却被第一副校长李广智睡了,不堪可有可无的守活寡,以及内心改变生活的渴望。每个人都有一种困境,这困境完全是自己所设计,杨科成为装进套子里的人。也许所有的改变和妥协,最终都只是为了一个长久的不变和安宁。当年决绝背弃订婚的玲珍,迎娶老师的女儿,却也让那个她种下念念不忘的苦果;5年孤独写作依旧还是一季颗粒无收的荒年;忍气吞声的戴绿帽还是被背叛;放下尊严的承认错误,还是被精神病……这样一个足够吊诡的现实就像一把钝刀,慢慢切割着脆弱的心,肢解他的身体各部的坚实。而因为慢,所以又有着难以察觉的疼痛,可是当麻木期一过,就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也许当你负债累累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无所有更是最幸福的。杨科和我们应该学会的是怎样隐忍与接受,而不是去寻求什么公平和对等。这人生那还有什么平等可言,自己比“同龄人”要费得百般努力去争取那个机会,稍不注意就真的废了。我的乡村——荣也摸头,辱也摸头。杨科被精神病,被辞职,在精神病院的讲学收获的是现实中一直期待的“欢迎”,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因为精神病人根本不懂《诗经>,只是在演一场鼓掌的闹剧,杨科倒成了上台耍猴的把式。其实现实的知识分子又何尝不是处在一个尴尬的边缘之间。苦心苦力研究学问,礼遇却得不到多少,反而是一个不进明退的存在,这也为后文许多的教授们与知识分子,涌入诗经古城埋下伏笔。而当他飞越精神病院,又躲进耙耧山,可是荒诞依旧上演,他苦心劝学天堂街小姐们,大年夜十二金钗裸衣听学,这些个场景总是透露着一份难言的心酸。等到蓦然回首,我们发觉大多时候我们只是被牵着鼻子走。不如让那百感都随流水去,一身不被浮名束,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     “没有爱和爱情的,不被爱和没有爱情的人们,其实是我们现代的弃婴,没有奶汁的孩子,如同我们这些过年不能回家只能住在宾馆的人。”这句话该是这本书的书眼。“真的是每个人无论你最初沿着人生的新途走到哪儿,最终都只能沿着老路走回去。”这是不是知识分子精神家园的回归呢?现在说实话真话的作家已经很少很少了,而敢于说实话真话的人只是需要勇气,我欣赏这样的人,哪怕你说得有太过分了,夸张了。当然客观讲这本书的缺憾和不足还是有的,当我辈要省耳目,不被浮云遮住望眼却是一本好书。(一)现代知识分子的“集体精神病”有病当然得治,怕只怕有病还当自己身强力壮,看别人病入膏肓。从这点看,阎连科的小说被查了又查,封了又封不稀奇。早在100前,鲁迅就已指出,国民的劣根性和国人的丑陋,再后来一批“乡土”作家的活跃,到沈从文先生《边城》的问世,都提到一个精神家园的问题。知识分子“性能力”的缺失,寻根文化里对于精神支柱的寻觅。说明知识分子“集体的精神病”。读在开头时,心里还是为杨科感到一份对于知识分子的惋惜和心酸。从作者一个很有意思的动作“跪”可见一斑,在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学校副校长通奸时,他跪“一是请你们下不为例?二是请你们下不为例?三是我跪下来请求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再跪茹萍,三跪李副校长,跪那些小姐......杨科是怎样一步步,从这么低微但有着就知识分子骨子里的尊严,到后来跪已经完全没有意义,沦为杀人犯,不得不逃离本不属于他的家。刻画人物的心里很是入木三分。可是他总不愿意相信生活的黑暗和肮脏,还总是想着茹萍的好,只要她有那么一丝悔改,就原谅她,原谅所有人,殊不知人家是多么轻贱杨科这个“副教授”。“逃回”耙耧山脉,前寺村找寻童年的“玲珍”却忽然间离奇逝世,过年了。他终于醒悟,这个“逃亡的前寺村”,他也不属于这儿,他又逃到“天堂街”整日和妓女厮混,一步步的从一个高高在上,体面的高知识分子,沦为“嫖客”。在城市没有人欣赏他,没人尊重他,更没有真心的把他当做城市的一份子,在农村得到了虚伪的夸张的尊重,但是孤独,没人真正的理解他,当然也不会真的接纳他。逼得他退到了“天堂街”,而天堂街也被“国家扫黄打非”把这个世界上最后一遍“天堂”摧毁。最后(其实有另一条隐线通往死亡),作者想了一个理想中知识分子的家园---“诗经古城”。让我想起沈从文先生从都市到乡村,最后退至山林。这一城市和乡村之间的矛盾,也体现在杨科这个显得不伦不类,居无定所的知识分子里。这是文化的漂泊更是思想精神的流离。这是对现实的无限焦虑,这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读来的凄凉。(二)风雅颂的荒诞构思和叙述方式作者自己也说过这本书的构思只是他自己漂浮的内心,和做人的无能和无力,是一部精神自传。那我们就不能死盯着书内容故事的荒谬和莫名其妙。我想作者写得东西表达都很隐晦,需要细细读去他要表达的真实目的。如本书的高潮,玲珍的死和他的衣冠冢引来的各色蝴蝶,虽然作者有交待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我们可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梁祝。那么这个时候,面对这样比较不合常理的事,作者是想祭奠死去的小时候的美好,是想对曾经深爱过的人和现在的人的对比,还是对于传统文化的死亡的悲叹?书中太多这样荒诞的情节,十二妓女裸体在杨科面前听诗经的课并报以最大的掌声,这时杨科想起了自己的学生,他是在讽刺他的学生都是妓女,还是在对比这样的待遇差别?等等等。我只想说,每一个作者都不是傻子,也许他要表达的跟我们想得不一样。但别说真言不存在。本书的叙述方式也是令我眼前一亮,写对话时,他只写一人的话,而省略对方的话,这样的效果有时让人忍俊不禁,有时又发人深省,倒是别有滋味。全文都以一个看似跟本节有关的《诗经》中的诗目作为题目,这实则是一条线,也暗暗的和故事情节相吻合,更是对逝去精神文明的哀叹,对于风雅之颂高雅和故事情节的恶心形成鲜明对比。(三)风雅颂中现实讽刺意思虽然,这本书提到的问题也许已经有点老生常谈:环境问题,高校的黑暗和势利,人心的歹毒和人面兽心,甚至对于妓女的问题,制度的问题或者说文化精神的问题等等等。并非阎连科首先提出这些问题。但精神家园的失落,社会思想状态的沉沦和迷睡,依然在困扰着每一个活着的人。读到这本书,最多的地方,就是作者满腔的不满和质疑,对自己的恶心。那么能轻而易举的读出讽刺意味,是在所难免的。面对虚无的精神家园的没落,阎连科作为一个骨子里有着旧知识分子习性和思想的人,懦弱,浮夸,没有承担,逃避责任和灾难,也就是在书中的化身杨科,而在我们周围知识分子圈里,有那么一群一群的“杨科”。这是一面镜子,看得见别人,也同时看到了自己。“我就走。走得人单影只,白雪皑皑,古诗城想过眼云烟消失在了我的身后边。”知识分子骨子里的想逃跑,想改变,看什么都觉得不起眼,无疑向镜子里的自己下身狠狠的踢了一脚。再说点吧。这本书给五分太高,给四分有点低,不过还是值得一读,我相信每个读者都是可以从一本好书或者一本烂书里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阎先生这本书还是很耐读,也不长,经典难成,一个小小的镜子还是可以当得。以这句话结尾“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能接受高深的知识,并不是所有的信徒都相信上帝的真言。但你不接受,并不说明知识不是愈发高深愈重要,并不说明听众减少,上帝的话就不再是真言。”
  •     读过阎连科的《北京,最后的纪念》以及《我的父辈》,这两本书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作家的文字功力与对文字的真诚,是值得我们学习与敬佩的,由此,也让我对阎连科这个名字有了深厚的兴趣。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闭门家中带孩子,对于文学都有些疏远,所以在读过这两本书,不禁是为自己竟然从未听说过阎连科的名字而感到汗颜了。由此也便听说了《风雅颂》这本书,也便知道了文学界对于阎连科这本书惹起的争议,也便不由地渴望亲自读一读,不知这书究竟有多大的魔力会引起如此连篇累牍的批判与褒奖。说实在的,这本书的书名正如作者自述,会让人产生一定的误会,会以为是一本学术性非常强的专著,但其实它不过是一部当代小说,借用着《风雅颂》中的多篇小诗为每一章节的题目,将一位大学教授研究《诗经》,却又被现实无情地抛弃这样一个故事巧妙结合在一起的小说。在看完小说后,特意去读了读别人对此书的评价,发现赞叹的尽管赞叹,遗憾的尽管遗憾,批判的也尽情批判,每部小说的读者,都有自我的视角,独自的审视,与不同的高度,所以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而我觉得自己似乎还达不到批判这样的能力,此书完成后,有人说这是在影射北大,所以自然不平。然而我们又知道阎连科本人并没有上过大学,所以这书中的大学是他想象中的大学,由此他觉得笔下的大学是“不伦不类”。我本人也没有进过大学的校门,因此作家笔下的肮脏与丑陋,其实对我来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状况。他笔下的主角杨科埋头著作,但却懦弱无能沉湎于自我,这倒是像极了印象中学者的模样,杨科在妻子在他闭门著作时,攀上了副校长,而他又极尽嘲弄地讽刺了自己导师的女儿做为他的妻子后如何一步步买下教授的学位,似在嘲弄大学中的弄虚作假一般,而副校长很快升为校长,同时他自己却被当作精神病送到了神经病院,逃离后回到故乡,在众乡亲面前摆出做学问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却极尽落寞,在一个个妓女面前做正人君子,背后却极尽荒淫,活脱像我们平日所听说的,既要当什么又要立什么的样子。以及当年抛弃订过亲的女人,之后却又渴望女人对他始终如一,而女人死后,又对她的女儿有了非分之想,这种种,都透着虚伪的两面性,以致最后几近疯狂。故事以第一人称来写,仿佛杨科是个冷静而有思想的人,但若以旁人的眼光来看,这几乎是可笑的,与常态的人难以相容的一种人。所以最后许多这样的人都去了诗城,在外人眼中,这几乎是个虚构的城。而这部小说,是不是在暗暗喻意,其实现实是如此肮脏,理想中的美好,总是远离人世。在读完此书,我是有点震惊的,是对大学的一种震惊,影射着谁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来评判,但是因为没有读过大学这样的遗憾,我对大学这样一种环境,总是充满着敬畏与神圣的目光的,不光是对大学,但凡是与文化有关的工作与人,我总是怀着一种遥远的膜拜,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便知道了一些生活的不堪与真实,其实这世界上原本没有一方真正的净土,而这本书,又真的让人如此近距离地领略了一番,不敢想象的状态。所以作者在后记中说,别人说他是讽刺了当代知识分子,而作者却说,我只是描写了我自己,对自己做人的无能与无力,感到一种来自心底的恶心。纵然我们大多数人不敢以知识分子自居,但是常常捧书与读书,却总觉得自己与身边的小市民有些不同,但是年少时对“小市民”这样的轻蔑,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便越来越少了嘲笑,而越来越希望,自己做个真正的小市民,敢大声笑,敢大声对骂,敢讨价还价,做自在的自己,敢承认现实的人生,而不是在纸上谈兵,不是思想的巨人现实的矮子。由此这本书,其实讽刺的不过是我们自己,对自己做人的无能与无力,感到来自心底的恶心,这是我读过此书后,对自己的一次批判。

精彩短评 (总计71条)

  •     还没看,老师推荐应该不错
  •     很经典的小说!值得一看和收蒇!希望出更好作品!
  •     接续沈从文《八骏图》、尤凤伟《中国一九五七》的作品,为世纪之交的知识分子们立传的杰作。不够细腻,但足够直接。最荒诞的莫过于校领导举手表决杨科有精神病的一幕。
  •     并不适合消遣阅读,像是那种读了感觉“给你一刀”的作品
  •     这本书我在豆瓣上重复了,实际上我是看的这一本,把原来写好的书证贴上去。
  •     2015.4.1的确是给知识分子脸上一个响亮的巴掌,伪知识分子,两巴掌。懦弱的文人,在强权面前,有什么尊严?回到故乡,有一天故乡也会变样。另外把不符合主流言论的送到精神病院,果然用了几十年都好使。学术腐败和抄袭也有提起。
  •     还是阎连科的笔调!这次触及的是高校知识分子的现实际遇,文章有影射北京大学的意味,对中国学术界对于知识分子、对于学术思想的态度进行了可以说是猛烈的抨击与讽刺,但是由于对于这个圈子的情况不甚了解,所以在我看来是有些夸张,但如果用阎连科老师的内真实观去套这个作品的话,那么形式文字内容上的夸大,触及的现实却是很真实的,也说得过去。但是这部作品相对于日光流年,受活等作品来说显得不是那么流畅,有些地方显得太突兀而让人觉得不太真实。这部作品个人不太喜欢!
  •     如果一个人过于认真、专注。我们因为排异,总会把他们划入偏执和怪异的圈子。
  •     这本书满篇都是老知识分子的意淫,书写了一个人被社会抛弃是多么的容易,而梦想中的田园牧歌生活却是如此的荒诞离奇。留给他们选择的,只有离开与放逐,走向大山的最深处。
  •     荒诞得难以句读,最后还是没看完,超期还给了图书馆。
  •     不喜欢,不知道这种荒诞的写法有什么意义。
  •     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喜欢苏童的作品。
  •     一部好的小说应同时具备思想性、艺术性、文学性、可读性,本书基本上都努力做到,只是对成语的运用貌似信手拈来,各尽其妙,实则生堆硬砌,不知所云。
  •     給情節打一星(純粹只是個人不喜歡)給誠意和意圖打五星。 小說最後寫得很漂亮古怪,只是收得太快太緊,節奏少了和諧性。 後記尤為真切動人。
  •     一个脑洞大开的知识分子的自我意淫,他对杀死初恋女儿的丈夫没有一丝愧疚,却从没动过要杀死妻子情人的心,明明后者会来得更解气更划算。挺老套地讲了一个正常人是怎样被周围人归类为精神病,也确实揭了一些那个圈子里的短板。他通过知识训练形成的素养在社会中然并卵,所以就显得言行不一、畏首畏尾。而故乡及村民则被用来满足他的虚荣,所以他压根没想去问清玲珍和吴德贵到底是什么关系。
  •     这本书真的很有意思,我本来下载了看的,看到一半没了,幸好在当当买到了,简直让我欲罢不能,作者以自我嘲讽的语气描写整个人生跌宕起伏,诙谐的黑色幽默,让你沉浸在阅读的海洋中。。。。看好的亲们。。。下手那
  •     神实主义 阎连科 知识分子写真 在荒诞的现实中自省,更喜欢坚硬如水。
  •     小节标题的形式没什么意义 语言不太好 结尾不怎么喜欢
  •     14或15年阅读 阎连科的名气为何这么大 这本觉得文笔有点粗糙 纯想象的为了编小说而编 有点做作
  •     你国当代知识分子群丑图
  •     装帧尚可,但有数处错别字。
  •     再读,仍然不好
  •     书本的质量真心不错,很有古典的味道,摸着也很有感觉,内容还没看,老师推荐阅读的书籍
  •     lllllllllllllllllkllllllllllkkk
  •     我心中的诺奖获得者--阎连科
  •     谢谢第七印的赠书。
  •     乱世。
  •     北大肯定会炸毛的,不过难得地留了个还算光明的尾巴~
  •     读着感觉别扭,这样的小说没有太大价值!语言张力不够,啰哩啰嗦,即便作者想表达知识分子的虚伪也完全没有必要在语言上把一件事一句话故意拉长故意琐碎故意墨迹故意懦弱,这样的语言反倒失去了阅读的新鲜性和阅读的感染力。对中国知识分子的批判恰恰反映了个人的肤浅和哗众取宠,恰恰反映了作为知识分子的一员反倒污蔑自己的一种内心丑态,从阎连科的个人经历来说我觉得他缺乏一种文化厚重,即便叫风雅颂!本来现在纯粹的中国知识分子已经被文革流毒丑化怠慢的被经济时代瓦解消散的面目全非,既然不唱一首挽歌,何必再说三道四呢!也许这本书的价值正在与一种文化层面上的争议!还想说一句,觉得阎连科在外国的叫座似乎有点像张艺谋早期的电影,把一个蛮荒的愚昧的带着一种伪民间的国民丑态呈现于西方文明当中!
  •     荒诞到了最后也就成了现实
  •     当当的物流速度不错的讲,书也不错,就是稍微贵了一点儿
  •     越来越希望,自己做个真正的小市民,敢大声笑,敢大声对骂,敢讨价还价,做自在的自己,敢承认现实的人生,而不是在纸上谈兵,不是思想的巨人现实的矮子。——主人公杨科真是懦夫,还TM以为自己是知识分子,总想着影响别人,其实是不敢面对软弱的自己,随随便便就给人跪下,希望茹萍回心转意假装自己还被学校需要,还不如现实的小姐和校长活得自在,另外我总觉得得读完诗经再来看这本书,最好两个半夜竟然就一蹴而就了。
  •     不错的书,很喜欢阎连科的人和书,就个人而言,喜欢阎连科的作品更甚于莫言。
  •     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叙述者,确实不需要,这不能带来什么
  •     正如作者自己所说,倘若换个时代来审视小说的价值,那我想这本小说一定不会消失。怎么没人把他的书改成电影哪?
  •     原来风雅可以这样颂,不过确实看得头疼的一本书。
  •     是朋友推荐的很值得看的一本好书
  •     听说是本不错的小说,还没来得急看。
  •     对于这本书期待是很大的,所以一拿到书就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作为一个河南洛阳人,距离阎老师的家乡如此之近,之前却从没有听说过阎连科,我也深感惭愧。真的是读书太少了,太孤陋寡闻了。不过翻开第一页我就知道,我喜欢他的写作风格。朴素平凡的生活,真实情感的流露,而又温和抒情的言语,直面生活最本质的东西。
      
      批评家们对作者阎连科的评价还蛮高的“阎连科对中国文化、大学、乡村、知识分子和农民有自己的理解。他始终处于焦虑之中。《风雅颂》并不是对某个大学的具体批判,而是对整个社会思想精神状态的不满和质疑。”——批评家 王尧
      
      文章用诗经里面的诗名做了小标题,每一个小标题下都是故事剧情的走向,而又吻合了诗经里所表达的情感和意义。阎连科赋予了它们新的现实生活的寓意,并不是感觉像诗经那般唯美抒情,而是有了新的讽刺意味。
      
      我还是个住在象牙塔里的孩子,还没有真正的接触到社会,还不懂得社会中的那些黑暗和潜规则,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些事情发生。但是小说里的故事却又像是真实的发生在身边,无声无息。看完标题下面的注解,然后再读内容,每一章节都是一个故事一个剧情,却又牵着我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开篇第一小节就让我很是震撼,面对妻子赵茹萍的出轨,以及和她偷腥的副校长,主人公杨科的心里五味杂瓶却很淡定很沉稳的面对这一切。然后在自作聪明的李副校长开出一系列“诱人”的条件下,原本是有理的一方,他却出人意料的跪下,求这一对偷情的人“下不为例”。我在想他是一种怎样的心理,他刚完成了自己的大作《风雅之颂》,他可以耀武扬威的站在这对偷情人面前尽情的鄙视他们,可以对他们嗤之以鼻说出任何难听的话,可以接受李广智的条件,甚至提出更多…但是他没有。也许是因为他很爱他的妻子,也许是因为他太爱面子而不愿在李广智面前表现出不安。但我想他最大的品质就是来自耙耧山脉农民人的淳朴吧,他认为他可以原谅出轨的妻子,他可以凭借自己刚完成的大作重新风生水起,不需要凭此要挟李广智帮他升迁。他不需要这些不正当的行为来帮助自己在学校在社会有一席之地,他想要凭借自己的才能来证明自己。
      
      而后回忆起当年走出大山到皇城读书是,未婚妻玲珍送他到县城火车站的那段路上所发生的事,也让我感觉他当年是个淳朴羞涩的大男孩。他不会轻易给出承诺,也不会轻易做不负责任的轻薄之事。但是后来到了大学,他还是抛弃了山里的未婚妻,而娶了对他有提拔之恩的导师之女。他说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是浓情蜜意、门当户对的。我却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平等的关系。
      
      很明显,是因了赵教授的喜爱和有意提拔(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才华),他才一路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当上了副教授。到后来赵教授退休之后,妻子赵茹萍更是说出了一番话“姓杨的,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天我是教授了,我的丈夫还是副教授;我是博导了,我的丈夫还只能给本科上大课,只能可怜兮兮地带几个被人挑剩下的硕士生。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人对你另眼相看一回吗?”我不知道一个男人看了以后有何感想,我是从中看到了一丝丝轻蔑,看的出,原教授之女从一开始就有一种清高自大,有些看不起这个山里走出来的丈夫。他的妻子赵茹萍高中因早恋辍学,婚后因为对学历和虚荣的要求与渴望,又因为一些恰逢时机,而成为了京城某家艺术学院的校外函授研究生;然后又因为文凭和父亲,来到了他们学校做老师,又投机取巧的走到了副教授职位。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可骄傲的,反而不明白杨科的软弱。也许这就是那些所谓知识分子的清高与懦弱吧,最后导致了他的精神崩溃。
      
      幸而前些日子买了本线装《诗经》,结合书里的小题,把诗经原文看一下,领会个中深意,然后再读文章。又是别有一番风味吖~呵呵。
      
      今天刚拿到书,看了卷一,小感一番。还望大家多多指点。
  •     很喜欢阎老师的作品,中国的知识分子若能以阎老师为榜样,中国就不用担心为什么我们国家出不了世界级的伟大作家!阎老师说过“作品一流就是一流,三流就是三流。”真正伟大的作品不是媚俗!
  •     一个研究诗经的副教授,上课无人问津,妻子娱乐国画课却人满为患,莫名其妙参加了一场学生运动,话说六月四号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日子,然后被学校坑了送到了精神病院,后回到家乡见到初恋情人。有的搞笑,有的觉得可怜,还有知识分子假正经的地方。
  •     对知识分子群体的反思和披露让人瞠目结舌。
  •     (•́へ•́ ╬)电子版看到一半就没了,找了好多版本都是一半,要吐血,我的专业书还一大堆没看呢(ಥ_ಥ)
  •     简直无语,根本不是正版,换货回来的依旧有质量问题。联系了客服,正在等待换货确认和上次寄回包裹费用的返还。很生气!!!!!!!!
  •     虽然有电子书,还是喜欢把书捧在手心的那种感觉。
  •     阎连科的语言超级好看(^3^)特别看到玲珍和杨科的衣冠冥婚,寒冬腊月下葬,引来无数只蝴蝶,我就呼呼地哭了T_T哎哎...老天爷是为玲珍一生的深情和等候感动了啊...这不是传说,这是真的!不过说讽刺知识分子,除了气愤杨科的懦弱,其实竟有种看堂吉诃德的感觉,反而可怜起杨科,总比其他那样畜生好...
  •     帮朋友买的 她觉得不错
  •     喜欢,一本好书,值得我们静心去看的。
  •     一家之言,看看而已
  •     为了追求形式而追求。为隐喻而隐喻。文笔太烂
  •     好书。我是通过【miaomiaojiao**** 喵喵叫】到当当购买的此宝贝,还额外省了很多钱,像这件商品我就获得了不少的**哦~很给力,不懂可以看左边的**教程哦:),【miaomiaojiao**** 喵喵叫】大家可以试试!
  •     3.最后各地“被精神病”的教授们,和一群被驱赶地四处躲蹿的妓女们在“诗经城”建立起了自己的一个小社会。这个社会或许是阎连科给我买设定的最美的社会。4.纠正一下,看书的版本。
  •     荒诞的现实主义风格!
  •     越到后面越糟
  •     虽然书名很装X,但是内容的确很吸引人,人性的卑劣,自私,社会的变态已经将一个正常人打入的深渊.力荐~~~
  •     真给阎连科跪了 用kindle 读的只有一半 忍不住直接买了书 读完感觉其实很无力 读的时候 不止一次的感叹 我操 居然可以这样 真没想到中国还有这样的作家
  •     辛辣之笔,知识分子、劳动人、做小姐的女性,人性的丑陋都无处躲藏。
  •     还没看,但书的纸质印刷看上去都很不错。
  •     阎连科的叙述风格很独特,有一种耙耧山脉的乡土气。这部书也很现实,很残酷,很直接。我最喜欢的是他的《情感狱》,农村小孩的成长小说。这部《风雅颂》是高校教授们光鲜背后的故事。当然,还有其它。
  •     好书值得经常仔细地阅读
  •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男欢女爱比什么都真实
  •     我突然就想起了海边的卡夫卡
  •     喜欢阎连科的作品,买来细读
  •     大一就在文学评论上看到这部小说了,然而多年后才看,读书真是讲缘分。感觉文笔跟莫言是一个路子,看这类小说总不会感觉很舒服,对人性的嘲讽几乎不留一点情面,让人觉得尴尬,无地自容。
  •     有点荒诞的剧情,但是中间有点黄黄的部分还是不错的。
  •     附庸风雅,很好的一本书,春节屯的书,看完了。
  •     我对内容好感兴趣,以阎连科的观察,是否真实的反映中国教育的问题,是否写出教师的群像。这本书相对阎连科的其它题材,应该是个另类吧。值得关注。
  •     知识分子的嘲讽颂,知识青年的强心剂
  •     喜欢阎连科老师
  •     平庸的作品。
  •     本书早有耳闻,读了阎连科在《七十年代》里的自述后对其兴趣大增。这本书不仅仅是对知识分子懦弱虚荣和堕落的讽刺,也是对作者自己内心的无情剖析,我能够感受到这一点。虽然无才无德无名,近年来愈来愈痛感自己的无能无力和无耻,并且在心底里对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感到恶心。作者很有勇气,语言也极有特色,但整个故事略显粗糙,对人物内心的探索还不深入,铺垫做得不够,情节发展过快,尤其是后半部分流于滑稽,这大大减弱了其严肃性和批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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