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岁月

章节摘录

　　家乡的水　　美不美，家乡水。我离开家乡几十年了。几十年来，家乡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使我梦牵魂绕，难以忘怀。我尤其难以忘怀的是家乡的水。　　我的家乡在黄梅。这是鄂东最东端长江北岸的一个小县，是早已名扬天下的黄梅戏的发源地。我们黄梅还有著名的四祖寺、五祖寺，是佛教禅宗胜地。小时候听老人们说，我们那里地处鄂赣皖三省交界，正是吴头楚尾，便很有几分地理上的优越感与自豪感。我们家乡的人爱看戏，爱唱戏。家乡的戏叫采茶戏。我从懂事的时候起，就知道这采茶戏达到了普及的地步。逢年过节，三五里就有一台戏。男女老少，差不多都会唱几句采茶戏，可谓戏剧之乡。从前，我们家乡常闹水灾，常有许多人外出逃荒，讨米卖唱，去得最多的地方是邻近的安徽。听说就是这样把家乡的采茶戏带到了安徽，后来便发展成为安徽黄梅戏。可以说，安徽的黄梅戏就是水把她从我们黄梅送去的。　　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世界上是三山六水一分田。那时候我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反正晓得我们家乡多的是水。有长江，有龙感湖、太白湖等大小湖泊，有许多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小河，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塘、堰、潭、沟、港、汉。水，给我们家乡带来了丰饶的鱼米之利和四通八达的舟楫之便，带来过数不清的野鸭和大雁，还有天鹅。但是，水也给我们家乡带来过无数的灾难。我们最爱的是水，最怕的也是水。我们祖辈有多少人因为水灾外出逃过荒，我不知道，但母亲常常跟我说，她小时候就到很多地方去讨过米要过饭。母亲姓梅，幼年父死母亡，由邻村王姓养父养母把她拉扯大。她曾跟随养父养母一家多次外出逃荒。从家门口顺江东下，一路讨饭，到过安庆、芜湖、南京、镇江。这些沿江城市的名称，我最早就是从母亲的口里听到的。我的父母一生爱水不离水，最后又都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水。他们给我们兄弟姊妹六人取的名字中都有“水”，或有一个完整的“水”字，或有三点水旁。我们的生命，我们的一生，都是与水紧紧相连的啊！　　小时候在家乡，我和小伙伴们最爱的是水。家乡的水，不知给了我们多少乐趣，多少收获。我们可以到水里游泳嬉戏，摸鱼捞虾，采摘莲蓬、菱角和满身是刺的鸡头。我们每年端午节，都到村后小河边看龙舟竞渡。尤其是夏天，那些塘、堰、潭、沟、港、汊，就更是小伙伴们天然的乐园了。这时候去放牛就更好了。我们村前不远，有一个大堰，堰里长满野藕菱角。大堰旁边有一大片草坪，那时还没有开垦为田地，是一片很好的放牛场。我们那里虽然旱地多于水田，但养的几乎全是水牛，黄牛很少很少，因为黄牛不会游泳，而水牛却天生的识水性，会游泳，虽然游的速度绝对不会快。我们放牛的小伙伴们可以任牛儿在草坪里或路旁沟边啃草，只要稍稍照看，不让它们吃了庄稼就行。这样，放牛伢们，小伙伴们，就可以三五成群地去嬉戏，去玩水，去打水仗。　　说到玩水，我小时候还有一次危险的经历呢。有一天，我和小伙伴们在堰边放牛场放牛，一起玩起水来。我们三个还没有学会游泳的小伙伴，也想到水深一些的地方去玩一玩，便想出了一个自以为巧妙的办法：一个骑在牛背上牵着牛绳，一个个头稍高一些的拉着牛尾巴，一个便跨在这被拉着的牛尾上，双手扶着牛屁股的上方。这跨在牛尾上的就是我。正当我们把牛往前赶呀、游呀，闹得非常得意的时候，那拉着牛尾巴的小伙伴，大概是双脚已经探不着底了，有些害怕，突然喊着“不行”，便把牛尾巴放了，我也就滑落到深水里了。在惊慌之中，我胡乱地踩着，划着，哭喊着，也不知道喝了几口水。千幸万幸的是，骑在牛背上的小伙伴终于抓着我的手，把我拉上了牛背，这才算脱离了危险。回家以后，因为庆幸自己今天总算没有出事，还是把我们玩的这危险游戏告诉给大人们了。他们又是惊，又是喜，又是骂，又是疼爱，又是警告，又是叮咛。但这次危险的经历还是使我暗下决心，赶快学会划水——我们那里管游泳叫划水。我躲着大人在浅水里学，泥浆水呛也好，蚂蟥叮咬也好，都不怕。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学会划水了。姿势当然是我们家乡传统的游泳姿势——狗刨式。这样，我便可以比较大胆地到水深一些的河塘堰沟里玩水了，但决不敢冒险。大人们常说，“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不能不格外小心呀！学会了划水，最主要的是能够骑着水牛到大堰中间去采摘莲蓬了。　　夏天放牛，采摘莲蓬是最愉快最开心的事了。堰边的莲蓬，莲子还没长饱满就被人摘走了。只有到堰中间密密的荷叶丛里去寻找，才能采摘到更多更大更饱满的莲蓬。有些莲蓬因为躲得十分隐蔽而没有被人发现，这样，莲子就会老得变黑变干。莲蓬干裂后，自然就离开莲房，撒落到水里，回到那肥沃的污泥中去，保存着孕育着她们的“出污泥而不染”的生命。但我们当时哪里懂得这些，只知道新鲜莲子米好吃而已。放牛伢们常常骑上牛背，把牛赶到大堰中间去，牛吃嫩荷叶，人摘大莲蓬。把摘来的莲蓬用绳子一个个串起来，挂在颈脖上。摘够了就回到草坪上饱吃一顿，吃得满口清香。如果摘得很多，就剥出一些莲米来，把裤腿或衣袖的一端用绳子一束就成了装莲米的袋子。太阳下山了，牛肚子吃得胀鼓鼓的，小伙伴们就骑上牛背，结队回村，带着丰收的莲米和莲蓬。　　P2-4

前言

　　本书初撰于1994年至1995年，原名《憨夫琐忆》，2004年收入拙著《憨夫诗文选集》出版（长江文艺出版社）。当时曾因某种原因，删去一章。后又拟恢复这被删去的一章，并修改增写，争取在适当的时候再出版单行本。2006年——我的七十二岁也是本命年的春天，即开始动笔修改增写，终于成现在这个样子，书名亦改为《黄金岁月——憨夫琐忆》。　　这《黄金岁月》原本是《憨夫琐忆》新增一章的标题，意谓：我退休已十四年，可算幸福安康，仍能读读写写，小打小闹，稍有作为，并预期这种状态还能延续若干年，这实在是难得的黄金岁月。后来又想，我们一生的岁月，其实都是黄金岁月。自幼就熟稔的一条古谚箴言有云：“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正说明，岁月光阴，比黄金还宝贵。过往的岁月如此，未来的岁月如此，现今的岁月更如此。既然过往的岁月都是黄金岁月，何不把这漫忆过往岁月的全部文字都冠以《黄金岁月》的书名呢？当然，这决不意味着，我在过往的岁月中，耕耘多么辛勤，收获了多少“黄金”，或者有多少闪亮的光彩——不，不是的；而只是说，我的已经逝去的岁月，都是最可宝贵的黄金岁月。虽然，诚如幼时常常听说的一句乡谚所云：“锄头口上出黄金”，只要辛勤耕耘，就会有黄金般的好收成。但是，我总感到，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由于努力不够，功夫不深，我的锄头口并未锄出黄金。然而我又想，即使如此，逝去的岁月，还是黄金岁月呀！　　当然，在我的已经逝去的还不算短的岁月中，既有快乐，也有忧愁；既有欢娱，也有悲伤；既有幸福，也有苦难；既有顺境，也有逆境；既有幸运，也有倒霉；既有小成，也有重挫；既有小智，也有大愚；既有笑容，也有眼泪……但不管怎样，已经逝去的岁月，都是黄金岁月。因为，苦难、逆境、挫折，等等，也都是人生的宝贵财富啊。正如人们所说的：苦难是财富，挫折是黄金。因此，将书名改为《黄金岁月》，就更有一层理由了。　　不过，虽改以《黄金岁月》为其名，却未改“憨夫琐忆”之实。我这憨夫仍是憨夫，我之所忆仍是琐忆，亦即仍是“憨夫琐忆”。　　新版还增收了三个附录，即作者长女黄燕红的几篇《童年轶事》、关于拙著《憨夫诗文选集》的评论（多有论及《憨夫琐忆》）、华中师大在线读者郝杰杰对作者的采访和作者近年所写的一些散文——姑名之日《憨夫散文》。　　权以此为新版题记。　　作者谨识　　2006年8月22日初稿　　2008年7月23日修订

内容概要

　　黄济华，1934年10月20日生，湖北黄梅人，笔名黄梅子，花甲之年自号憨夫。幼年在家乡读私塾、小学，后在九江读完初中二年级，回乡务农。1951年春到九江师范就读，从简师读到中师，1955年毕业时被选送考入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1959年毕业后留校任教，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与研究。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老教授协会、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诗词学会理事，杭州师范大学弘一法师·丰子恺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　　主要著作有《夏D尊丰子恺作品欣赏》（大陆、台湾均已出二版）《文学名篇选读》。主要参编著作有《中国当代文学》《当代文学采英》《当代文学创作潮流》《文艺创作知识辞典》《中外散文辞典》等。退休后，仍勤奋耕耘，相继出版《憨夫诗文选集》（2004）《当代文学审鉴卮青》（2006），长篇小说《牛午生》（2009）和本书《黄金岁月一憨夫琐忆》，尚有诗集《卣花吟》待出版。

书籍目录

代序：憨夫自嘲新版题记初版前言忆念家乡家乡的水家乡的山从私塾到大学“孺子可教”一年读了两所小学两年上了两所中学学做庄稼人到九江读师范去家庭的变故我的九江师范的老师们告别九江初上大学校园不再平静毕业前后三年大饥荒普遍的饥饿偷食、抢食与撑死饥荒终于过去下乡“四清”向家湾田二河翻来覆去偏要“革命”“大串联”去当了“黑笔杆”两次横渡长江又当“黑高参”“清队”被“清”“清查”又被“查”插队落户下放最“光荣”说走就得走天涯沦落人“敢教洪湖变粮仓”妻子创造的奇迹又被“清”了八十四天小女儿破摇窝犁尾巴风雪大转移难忘双泉继续下放原来受了蒙叉兹卡往被想到、被遗忘与“说清楚”抚摸“资本主义尾巴”终于回了中文系评职晋升一混外语关天降“灵丹”阳光终于照我家二混外语关惭愧与欣慰黄金岁月眼疾住院跳舞风波扩房与装修过年清明回乡扫墓老同学聚会乐在山水之间读读写写，出书赠书初版后语附录一：作者长女黄燕红《童年轶事》和外祖父外祖母在一起的日子跟随父母下放农村插队落户那山，那狗麻子李王老头附录二：关于拙著《憨夫诗文选集》的评论憨于情，尤憨于真黄济华《憨夫诗文选集》五人谈憨于情，尤憨于真——《憨夫诗文选集憨夫琐忆》读后别具一格，别开生面，别富情趣——读《憨夫诗文选集》后《憨夫诗文选集》读后感(摘要)十一老赐书赐诗作者，惠评《憨夫诗文选集》老教育家吴翼鉴先生的来信老姨妈贺延慧先生的来信老族兄黄耀武先生的来信并赐诗老友邓黔生教授赐评大学老同学包咏琴女士的来信大学老同学李桃云女士赐诗大学老同学曾宪森先生赐诗大学老同学吴平益先生的来信并赐诗中师老同学石圭义先生的来信老同乡程子文先生的来信老学生徐明德教授的来信台湾诗人、评论家朱学恕先生赐评三少(学生陈品伊、李丽、夏盛)读后感言摘要附录三：胡为乎结伴，愿作白头吟——华中师大在线记者对黄济华教授的采访附录四：憨夫散文当老师永远年轻愉快的金秋三日游李部长给我寄书来桂子飘香日，双节喜庆时重返大学讲坛一退甘休自在过2007：新年祈愿校园牡丹好，何必去洛阳生命的赞歌与生命的悲歌——写在四川汶川大地震之后健康长寿与个人可持续发展随笔湖光山色，烟雨朦胧敝帚自珍的理由——评论集《当代文学审鉴卮言》后记长篇小说《牛午生》后记憨夫博客《百花吟》前言《黄梅之子》小序黄梅蔡山家乡续修《黄氏宗谱》序新版后记

作者简介

谚云：“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锄头口上出黄金。”“苦难是财富，挫折是黄金。”作者将他已逝去的岁月，亦是黄金的岁月汇聚成《黄金岁月:憨夫琐忆》。因为人生就是一部书。

图书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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