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镯子/5个8岁系列长篇》书评

每一个八岁都殊途同归

这篇小说不时让我想起《城南旧事》。同样是一个童稚天真的小女孩，在孩童与少女的分界线上认识到的世界。最初开始明白一切并不如想象中的水晶剔透，开始初识离别，忧伤，然后逐渐告别孩提时代。不同的是，也许是因为这个故事浸泡在江南水乡的氤氲气质里，比《城南旧事》多了许多妩媚温柔，也比林海音笔下更多了化不开的哀婉。石梅香，小姑娘的就是水乡泽国才有的韵致。如果作为童书，我在想，这个故事会不会有些太沉痛。饱受虐待最终含冤投井而死的秀秀，本就不聪明最后还被毁掉的呆小二，一辈子小心持家却永远没能得到太欢心的母亲，生为孝子却终于不堪忍受而在纳妾之夜逃走的父亲，深爱父亲却没有名分的外室芸姨，还有完全在活在旧世界里直到失去孙子的权威老太。在这个梅雨潮湿的季节里，唯有小梅香天真无邪，没有任何杂念，不识忧愁。故事的最后，秀秀跳井而死，呆小二彻底失去心智，父亲和芸姨私奔而走，唯留下母亲和太，还有梅香，面对接下来告别八岁的时光。八岁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吗？在这之前，孩子还是孩子，在这时候，孩子却也算不上大人。然而在这这个短暂的分界线上初识人情冷暖，却又看不真切。于是懵懵懂懂，喜乐哀愁都不能分明。梅香想，“原来一个人要是对另一个人的恩情太重，那就是个大大的负担，一辈子都翻不过来”，尾生哥哥走的时候，梅香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这世上的人就是这样子，除了爹和娘，别的人都是身边飘来飘去的云，飘过来的时候，粘乎一阵子，飘走的时候，也就结束了。人只有腿，没有翅膀，能追上风。”一举一动之间，好似已经明白，却又不明白。到了爹和芸娘出逃，梅香还是只有倚门大哭。因为即使明白，小小身躯却也抵抗不了世事艰难。可是每个孩子都是在这样对世界粗浅的认识和深深的无力之后，才会慢慢长成大人的样子。所以即使是梅香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生活里唯一的忧愁是找不到猫和完不成作业，慢慢地她也要经历另外的世界。有一个我印象很深的小细节，因为不会踢毽子，梅香的女同学们都取笑她。她一个人慢慢地，慢慢地回家。让我突然想起每个人都是这样长大的就像英子一样，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所以明白黄蓓佳为什么要写“五个八岁”系列，因为每一个八岁面临的道路都各不相同，但是都通向一个殊途同归的终点叫做成长。成长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事，在还未明了之间，旧日已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