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学与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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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6-4
ISBN:9787563358946
作者:唐德刚
页数:261页

章节摘录

  当代中国史学的三大主流——在中国留学生历史学会成立会上的讲辞原稿在60年代里,我个人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院教了将近十年的“中国目录学”(Chinese Bibligraphy)。在史学这一部门之内,我把当今国内外学术界对中国历史的研究,大致分为三大派:一、中国传统史学派;二、中国马克思史学派;三、现代西方中国史学派。史学里本有“史实”(factual history)和“释史”(interpretation of history)两个重要部门。史学家治学的目的第一便是在追求真实的历史;第二步便是把可靠的历史事实“概念化”(conceptualize),以期逐渐摸索出历史事实演变中可能存在的“客观规律”(objective reality),或可能不存在的客观规律。“不存在”的本身也是一种“存在”、一种“规律”。事实上,杨振宁、李政道两教授就是研究宇宙中的一种客观不存在而获得诺贝尔奖金的,这对我们学历史的也应该有所启发。学术本是天下之公器。治学之人不应对任何一种学说未加深入研究,便囫囵吞枣地对它存有成见。各派学者之间应异中求同,同中存异;相互观摩,相互学习。绝对无法协调的理论也可和平共存,彼此尊重,是则是之,非则非之。学术不是政治,无相互排斥之必要;学术也不是军事,两军对阵,一定要以胜利第一的心情,不择语言,不择手段,非打个你死我活不可。作为一个目录学教师,我个人当年便认为我的任务只是对受教诸生把各学派做个客观、平实而详尽的介绍,不以私见去妄事臧否。同样的,作为一个名大学的研究生,学生本身也已经是个学者,学者便应有为学的独立见解。授课者只是把知识传播给他们,是非之间让他们自己去选择。大学教授不应自贬身份,降志辱身去替任何学派做言不由衷的喇叭筒。但是在我那十年教学期间,细翻手头教材,我对上述三派之间的“壁垒森严”和“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偶尔的隔洋对骂、口不择言的情况不能不感到震惊,甚至恐惧。我那时在哥大兼任中文图书部主任,上课堂往往是推着一两部书车一道去的。现炒现卖,任何佐证一索即得,资料是异常丰富的。且看中国传统史学就谈谈中国传统史学吧。我国传统史学家自左丘明、孔丘、司马迁而下,实是举世无匹的。我们试翻《四库全书总目》里的史部目录,看看那五百六十五种史学名著的“提要”(那一千五百八十七种“存目”就不必谈了);再去翻翻欧洲史学同一时期类似的书目,一比便知高下。“四库”(全书修于两百年前美国独立战争期间)而后,由乾嘉而清末而民初,由戴震、章学诚而罗振玉、章太炎、王国维、柳诒徵到缪凤林……这近两百年来的成就也是惊人的。所以许多对中国传统文明有自卑感的朋友们,也实在大可不必。但是史学——纵使是只研究中国历史的史学——毕竟有中西之分、有古今之别。上述的数百种名著虽是举世无双,在类别上说则只占四分之一。他们都属于中国传统史学这一范畴之内,属于线装书之列。线装书也是这一学派的最适当的代名词。可是线装书在世界传统史学上虽具有最崇高的学术地位,但线装书也有线装书的局限性。这里我不是说这些写线装书的传统史学的收山大师们的传世巨著之内,没有西方史学和现代史学的“法则”和“观点”,只是他们著作内的“现代法则”和“现代观点”却为他们的“传统光芒”所掩盖,使有心读者感到两者之间的分量不成比例。笔者不揣浅陋,曾试把当代传统史学这一派作了几项概括的叙述:第一是为“五经”作注,作者们完全接受传统儒教的“意蒂牢结”;第二是“人治”史学,把历史发展看成是君子和小人之争,英雄造时势远大于时势造英雄;第三,它是社会科学发展之前或早期发展的产品;第四,是以通史为主的泛论史学,除小考据之外,不注重专题研究。笔者作此概括之论,绝无小视传统史学之意。相反的,以上所举的几位史学家,都可说是我的前辈老师。他们白首穷经的功力,是我辈后学高山仰止的,也是后学辈所望尘莫及的。笔者曾另有拙作评大干张爰之画,认为大千之作是“宋元之下、明清之上”的。但是大千之作终系略带“现代新意”的“传统国画”,基本上是和梅兰芳的京戏一样还是传统艺术,他们都是传统艺术的收山大师。笔者作此持平之论,急于文艺现代化的朋友们还认为我对上述大师们有过誉之辞呢。总之,我国文明的传统是太光辉了;百年动乱,现代化的步调走得也太慢了。因此深植于传统之内的老辈学人(包括胡适之先生),是摆脱不掉传统的,事实上也不应摆脱——我们的传统也没有什么真正害人的“毒素”嘛。有些真能大幅度摆脱传统的学人,却往往由于传统训练不足,而流于浅薄皮相。这真是我们学术现代化过程中的待解之结。在文艺上如此,在史学上更是如此。再看中国马克思史学中国传统史学既有其崇高的成就,亦有其局限性,已如上述。中国马克思主义历史学亦有其两面性:一面是它原也是一种学术性的“突破”(breakthrough);另一面则是它的填表式的自我束缚,认为人类历史的发展有其“客观实在”的公式可循,其他一切皆是“上层建筑”,英雄是时势造的,圣贤豪杰也都是上层建筑,孔子只是个奴隶主的发言人。我把上述两派史学都加上“中国”二字,显示其特有的“中国性”(Chineseness)。马克思主义原是洋货,但是笔者在这里所特别提出的则只限于20年代以后,尤其是大陆政权易手以后,大陆上一术独崇的中国马克思主义历史学派。马克思是位有极深厚功力的欧洲史学家。但是他出生的日耳曼文化背景使他习染于“绝对主义”(absolutism)。绝对主义很接近日耳曼民族尤其是普鲁士人的民族性,因而它也是日耳曼学派的整个风气。绝对主义是一种极有说服力而也相当霸道的哲学法则,但它很难让社会主义国家以外的史学家所接受。性喜“实用”而讨厌“抽象”的美国哲学家约翰·杜威(John Dewey)则把他们概括为“普鲁士绝对主义者”(Prussian Absolutists),所以马克思历史学在国际史学界一直未造成气候。可是在今日中国大陆上却一枝独秀,已为大陆一般史学家所服膺。习惯成自然,今日已造成“罢黜百家,独崇马术”的局面。这一学术风气之形成,不能不说是五四前后新文化运动所促成的。新文化运动者,在打倒“孔家店”以后,无以善其后。因此那已有两千年习于“独崇”一术的中国学术界,乃另觅皈依,实在也是时势使然。再者,那些倒孔人士,在孔倒以后所提倡的科学、民主的口号,原是一滩混沌水。在社会科学的法则上说,这个口号本身就不科学,因为它语意不清,在治学上令人无所适从。举个例子来说吧,胡适的“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这一标语的本身,最多只能说是一条科学法则,白马非马,科学法则并不是科学。或以这法则来向胡氏发问,中国古代的社会形态,封建社会乎?奴隶社会乎?胡适派的新文化主义者,则对这一问题既无“假设”,也未“求证”。他们的态度是置之不理。胡适的学生、笔者的老师顾颉刚先生,曾用胡适的法则,大胆假设出大禹是一条虫。设问顾老师,禹是一条虫或是个大王爷,对中国古代社会的发展究竟有什么重要分别。顾老师亦未加说明。顾老师之说,为考据而考据也。禹是一条虫,略带新意则有之,谈起“社会科学处理”(social science approach)来,那就没有太大关系了。可是对这一问题的解答,马克思主义史学派就不同了。他们既假设,又求证,并说出一个“绝对真理”来——他们认为人类的社会发展是分为五个阶段——原始公社、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包括共产主义)——向前迈进的,这是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和客观实在。因此在这派史学家看来,历史工作者的任务,便是对这项“五段”发展的继续肯定,剩下的细枝末节的争辩和考证,都只是围绕这项真理打转的上层建筑。 因此,从整体上看,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派和中国传统史学派颇有其相似之处。后者的主旨是为“五经”作注,前者则为“五段”作注。“五经”和“五段”都是各该派完全肯定、不容丝毫怀疑的绝对真理。所以中国马克思主义派的历史学,实是一种“填表”的历史学,研究的是怎样把中国五千年的史实,填进这个五段论式的表里去。但是显而易见的,中国历史上未尝发生过“资本主义”,而“原始公社”又因混沌初开、文献无征,因此中华四千年史就变成“奴隶”和“封建”的两段论了。这两段如何分期,曾引起大陆上史学界一度热烈的争辩。最后总算是主将郭沫若亲自出马,才算得出个粗可服众的结论——郭氏把“奴隶”和“封建”两段的分期,安排在春秋战国之交。至于“封建时代”的下限呢,那就因毛泽东曾说过“解放前的中国社会基本上是封建社会”,郭氏乃把封建下限拉长到1949年。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派毋庸讳言的是相当武断的学术宗派。它的信徒们数十年来在社会改革中追求解放,而在学术研究中却作茧自缚,造成反解放的罢黜百家的局面,在社会主义国家的圈圈之外言难服众,造不出气候来,都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不论怎样,这一派的结论是出于社会科学研究的成果。中国之外,站在它背后的所谓“普遍真理”,还有千百万言颇足哗众的诠释,比起那缺少科学论证的中国传统史学和空喊“科学”而不见科学研究成果的新文化主义者们,它就要实际得多了。所以在“孔家店”既倒之后,它能乘虚而入,取而代之,实在不是没有原因的。在意识形态上站稳了阵地,再有武力做后盾,那么枪杆就要出政权了。  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派大致说来功力不足以罢黜百家,学理可能极其脆弱,但是除非中国史学界也出了一批杨振宁、李政道、吴健雄,能以科学实验室的方法,把它这个“客观实在”,反证出既不“客观”,也不“实在”,否则他们这套学理就要继续客观、继续实在了。但是今日专研中国历史的史学界,还未出过杨、李、吴;有之,则是一些吹胡子、瞪眼睛之士,或是些充耳不闻之士,大家老死不相往来,那就只有各是其是了。现代西方中国史学派至于笔者所说的第三派——现代西方中国史学派,到目前为止,其主要根据地似乎还扎在北美、西欧和日本。他族研究员之外,也包括大批外籍华裔学者。这批华裔学人在祖国由于学术宗派和职业容量关系,近三十年来被迫寄迹异邦,锲而不舍,今日与他裔学者相结合,竟亦蔚成(海外)大国,成为治中国史的一股洪流——少数学者返回台湾与本省史学家相互交流融合,亦颇足称颂。所以今日在台史学界的主流也属于这一派,但难免有少许政治干扰,尤其是在近代史方面。笔者把这派史学加一个“现代西方”这顶帽子的另一原因,便是这派史学原从“比较史学”开始,而发源于海外;更确切一点儿说,发源于明末清初的“耶稣会士”(Jesuits)。这些传教士原都是饱学之士,但是他们的饱学却是以基督教文明为主体,一旦碰到能与他们并驾齐驱、甚或犹有过之的非基督教文明,他们就难免发生“文化震撼”(cultural shock)。这种文化震撼形之于传教士书简,在欧洲也发生了余震,这样便引发了早期的“汉学”(Sinology)。学术文化之演进原如长江大河,是绵延不绝的。这些早期的天主教徒所奠的基础,便由19世纪的基督教传教士嬗递了下去,结出了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丰盛的汉学果实。在此同一时期,西方社会科学的进步是一日千里的。荀子说:“蓬生麻中,不扶而直。”20世纪在西方发生的“汉学”,也是当时社会科学里的“麻”中之“蓬”。社会科学的发展带动了汉学的发展,至二次大战后乃发展出今日几乎喧宾夺主的“中国学”(或译“华学”Chinese Studies)来。“汉学”本是白种学者的专业,“中国学”中,华裔学者也逐渐变成其中的主力部队了。这宗由“汉学”的社会科学的发展而逐渐导引出来的中国史学现代化,在五四时代本已开始滋长,并发生了左右分流的现象。北伐以后的“社会史论战”,便是场美不胜收的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派里早期的“百花齐放”,而所谓“30年代”,也是现代西方中国史学派收获最丰盛的季节。“30年代”在中国文艺史上和学术史上都是个里程碑,那是五四时代新文化运动所播下的种子,至此刚有幼苗滋长,继续下去必然会有个“百家争鸣”的成熟时期。可是这个光辉的30年代刚过一半,便被日本侵华的战火所摧毁了。抗战时期的艰苦是笔者这一辈中国同胞所亲身体验的。抗战之后,大陆政权易手,在历史研究上说就只剩上述的中国马克思史学派一家了。但是学术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政治力量禁止不了的。礼失求诸野,这一宗受西方社会科学影响的现代史学派在海外茁壮之后,在今日中国政府开放政策、留学政策之下又发生了倒流现象,这一远景,当另文续之以就教于方家。上述三派既各有短长,独立发展难免都有其局限性。所以我们希望今后中国治史者,能兼采三家之长,能铸造一个综合性的第四家才好——这也是我个人对贵会的一点期望。1987年9月5日清晨匆草——原载《传记文学》第五十一卷第四期中国前途在中国人自从1944年我在战时安徽省会立煌的安徽学院教授西洋通史开始,时至今日,我在中外各大学做历史教师,断断续续的已经有四十多年了。由于啖饭之需和环境所迫,我几乎把古今中外的历史,都一一地在黑板上擦过。个人所知有限,误人子弟,中外皆有,思之惭汗。但是个人教书却也因此养成一种比较教学的习惯——喜欢把各种不同的民族史排列起来做比较讲解。这种教学方式在历史科学里本来就叫作“比较史学”。只是我原本无心,而阴错阳差地误入此行,终于逐渐陷入而不能自拔罢了。通性、特性,必然、偶然从比较史学的观点来说,我个人总认为中国人和中国历史的发展,在世界历史的范畴之内是有其“通性”的。这也就是说,世界上虽种族各异、立国有别,但在历史的发展上是具有若干共同规律的。可是我们这个占有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庞大民族,由于种种因素的影响,其发展过程,当然也自有其与众不同的“特性”。因此我们这部中华民族史韵形成,便是在这“通性”与“特性”交互影响之下发展起来的。

内容概要

唐德刚,1920年出生,安徽合肥人。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硕士、博士毕业。长期从事历史研究与教学工作,并对口述历史的发展有很大贡献。著有《李宗仁回忆录》《顾维钧回忆录》《胡适口述自传》《胡适杂忆》《晚清七十年》等,另有包括历史、政论、小说、诗歌、杂文等多部作品。

书籍目录


自序
当代中国史学的三大主流——在中国留学生历史学会成立会上的讲辞原稿
中国前途在中国人
文学与口述历史
小说和历史——1988年6月7日在台北耕莘文教院讲稿
也是口述历史——长篇小说《战争与爱情》代序
海外中国作家的本土性
论中国大陆落后问题的秦汉根源——1987年在西安“周秦汉唐史学研讨会”宣读之论文
清季中美外交关系简史
撰写《李宗仁回忆录》的沧桑——《李宗仁回忆录》中文版代序
桃园县的“下中农”
《通鉴》与我——从柏杨的白话《资治通鉴》说起
从“人间”副刊谈到台湾文艺
杀一个文明容易建一个文明很难——对汉字拉丁化的意见
前人著史后人评——在中华民国建国史讨论会上的发言
《红楼梦》里的避讳问题——《胡适口述自传》译注后按
曹雪芹的“文化冲突”——“以经解经”读《红楼》之一
海外读红楼

编辑推荐

《史学与红学》编辑推荐:写历史必须用文学来写,并与新闻合作(新闻是当前的历史),才能把未被科学征服的百分之二三十保存下来。现在搞历史要像桃园三结义一样,把历史、文学、新闻三位结成一体变成刘、关、张三兄弟,就可以写成很好的历史了。笔者当年为大学所收的孤本、珍本,当今都价值连城,是该大学今日的“校宝”——我们为哥大所收的“红学”书目,仍不失为当今世界名藏之一。年前,当周策纵先生告诉我渠有志召集一世界红学会议,并嘱我撰文随喜之时,我曾抽空专程去哥大一访旧藏。我发现……足供一红学“待赠博士”完成其论文初稿,而毋须旁求。《红楼梦》是个无底洞,专门问题,一定要靠专家来答复,通才先生是不能信口胡吹的。

作者简介

全书收录了《李宗仁回忆录》的成书过程,《文学与口述历史》的文章和《小说和历史》的讲稿,16万字的《战争与爱情》的序言,《红楼梦》的避讳问题,还有论读《资治通鉴》,论《中国时报》“人间”副刊,桃园县的“下中农”的生活,等等,都是极可一读的文章。唐德刚文笔好,极枯燥的题目也写得十分动人,容易阅读,这种优点是难得的。而每篇每个问题都是为人所关心的,足以为读者解感,这又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图书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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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7条)

  •     黄山谷说:三日不读书,便语言无味,面目可憎。近来读书甚少,揽镜自照,果觉面目狰狞。悲哉痛哉,赶紧回到书斋,补修“读书美容课”。去年一年,买书不甚多,读书更不多。林林总总也有几十本不过翻过的陈货,我称之为“烂尾楼”。布旧迎新,先将去年的旧账清理掉。清一本,做个小笔记,也算是一个交代。先从唐德刚的《史学与红学》谈起。唐先生史学巨拏,是胡适的入室弟子,又在汉学氛围极好的哥大盘踞多年,在中国近代史方面的造诣是海内外公认的。不同于内地学者纠结与所谓的马克思史学观,一天到晚只知道转圈子的历史研究方法。唐德刚谈中国近代史,是因历史而历史,因事件而历史,因历史人物而历史,没有预做假设,没有横亘的真理。读他的书,对之前受惯“猪猡史学”教育的我来说,算是冲击。我罗里吧唧的谈唐德刚,其实没有必要。所谓“知者自知,不知者自不知”。回归正题,来谈这本书。这本书是唐德刚一些史学、红学的随笔辑录。随笔没有明确的体系,却能看得到作者真正灵性的东西。开篇谈中国当代史学的三大流派:中国传统史学派、中国马克思主义是学派、现代西方中国史学派。我对所谓派系倒不敏感。倒是唐文中说:中国马克思主义派的历史学,实是一中“填表”的历史学。这种说法实在深得我心。从小受所谓“社会进化”、“封建腐朽”这些理论灌输,但自己看看社会,却也真不知道所谓进化在哪里,所谓不腐朽在哪里。舞台换了一下,戏名换了一下,这幕戏其实是一样的。读老先生的书,从来都有一些惊喜。如先前读《袁氏当国》,看到了不一样的“二十一条”,不一样的民国官僚,不一样的国父先生……读这本书也一样,有一些惊喜的小发现。
  •     近来接连入手数部大部头的史籍,啃掉尚需一些时日。于是乎忙里偷闲,又读了一本唐德刚先生的文集——《史学与红学》。这本书内地版的封面做的相当漂亮,取了部分脂砚斋的评石头记的原文稿,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当然我读过这本书之后知道,书名虽然涉及了红学,但是书中内容论及红学的篇幅却并不多,史学方面的一些论述还是占了大多数。这到也没有什么可以非议之处。毕竟唐德刚先生是一名史学工作者而不是一名红学家。何况我买这本书也就是冲着他在其中颇有见地的史学评论去的。唐德刚先生在书中将当代中国史学分为三大主流,即传统史学派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派和海外史学派。三者之间不相互认可同时老死不相往来。虽然里面的文章很多都是他二十多年前所作。但是这些观点我今天读来仍然觉得很有意义。毕竟二十多年对于历史研究这个往往穷极一代人生命也未必能够的参透的事业来说,还是算不上多么漫长的时间。唐德刚先生当然不会对马克思主义史学派有太多的好感。他在书中对于大陆史学的一些牵强附会的观点嗤之以鼻。比方说对于传统中国马克思主义学者所说的中国存在奴隶制度一说,唐德刚先生就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同样,在马克思的著作当中论及的所谓封建制度,是不能够跟中国所谓的封建制度划上等号的。马克思所熟知的西欧社会的封建制度,最多应该跟中国秦汉之前的制度类似。而秦之后的制度,按照唐德刚先生的说法,则应该叫做“中央集权文官制”,这是在西欧社会中所不存在的。而中国大陆的马克思主义学者则要生生地将这个历史阶段马克思创造的“五段论”当中,应该是值得商榷的。同样,唐德刚先生提到,马克思其人所处的环境有一种“绝对主义”,所以其理论就是设法在在社会变革中找寻一个所谓“真理”,即所谓什么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之类。从小接受马克思主义教育的我们也许很少能够想到,马克思主义其实不是真理,也远远算不上真理。在国际上的学术界中,甚至只能算的上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学说罢了。当然由于制度使然,所以从小接受这样的教育就国情来说也是无可厚非。但是,拥有一定的思辨能力之后,我想,对于这样的学说自然就不能够盲从了。当然唐德刚先生讲的未必全对,但是我想抱着马克思主义这个前提去研究历史,多少会显得偏悖。当然唐德刚先生也提出了他自己独到的想法,就是希望三种主流学派能够相互交流,从而产生一个融合三家之长的第四种流派。当然这仅仅是他的希望。而目前国内似乎也有不少思想前卫的史学家们慢慢朝着这个方向靠近。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开放程度的加深,唐德刚先生的这个想法应该能够实现。书中除了收录了对于史学流派的看法之外,还收录了唐德刚先生写作李宗仁回忆录的艰辛回忆,以及作者读《通鉴》的一些趣事。最后的数篇文章,自然是涉及红学范畴的了。作者也尝试着从考证派的角度,探究了红楼当中的避讳问题,以及曹雪芹的“文化冲突”,所谓文化冲突讲的就是书中关于大观园内众多女子脚的尺度问题。曹雪芹似乎对于大脚和小脚的描写的确是有意回避或者刻意模糊。唐德刚先生提出了很有意思的见解。“史学巨擘的活泼文笔,海外红学的独家视角”。书后编辑对于唐德刚先生这本书的评价我看还算的上准确吧。
  •     自从看了《胡适口述自传》,开始追买唐德刚的书来看了。海外学人行文有一套半文半白的风格,而唐德刚语多诙谐,读来甚喜。广西师大的这套书,封面简洁,也是我喜欢的风格。1. 唐氏把时下治中国史的学者分为三派:传统派、马克思派、西方派,各派老死不相往来,颇有见地;尤以对大陆上马派的批评深得我心。2.唐氏认为今日中国之落后,原因在于秦汉以降,中国从未有一个中产阶级;这个观点也有趣,不过不能解释何以唐宋元明时中国何以是最富庶的国家,当日有中产阶级否?3.唐对台湾七八十年代的文学水平大加赞赏,评价似乎过高了。当时大陆大概还是伤痕文学阶段,自不足观,不过台湾有传世之作么?本人文学修养欠奉,此说存疑。4.唐自称为红楼梦之“欣赏动物”,技痒之余,也不免考证一二。唐以社会经济的方法治红学,独出一格。考证起小脚与辫子,也可一读。唐对各种版本的分析那就得益于其史学功底了。5.唐与周策纵关于避讳的一番讨论,在胡适口述自传中已录。唐自知不敌,遂打个哈哈了结。倒也光明磊落。6.由红学议论而引发与夏志清的一场论战,大概是唐始料未及的事。另从网上下载了关于论战的电子书来看了。两位学者这一番大战,起因固然是夏小题大作,然而两位竟至于人身攻击并互扣政治大帽,读来不免骇然。

精彩短评 (总计64条)

  •     这本书没有太仔细看,但还是很不错的。
  •     分析红楼梦的部分,角度独特,值得一读!
  •     还行。忙里小书下酒拌菜,德刚辛辣正好醒脑。
  •     不是说不好,是跟自己心中不一样,因为原以为是论述史学与红楼梦的关系,没料到是讲座论述合集,史学、红学是里面的两个中心部分,分开叙述的。
  •     大开眼戒
  •     真性情
  •     中央集权文官制、最打动我的是那篇关于台湾农民的:耕者有其田也就有其屋、有闲打工、工业化、城市中产阶级:现代民主的基础保障。我更觉得老蒋与小蒋有可爱的一面了。
  •     唐德刚的书我看了几本,还是Oral History及为前辈撰写的回忆文章他写得最精彩。
  •     我想说的是,现在这本书封面已经不是这样的了。唐大教授的文章,是有一些新东西,很多大大陆无法看到的文字与题材,都能意外地在唐的书中找到,唐老语言也丝毫不顾及任何方面,这颇有史学家的风骨。
  •     繁体比较好,嗯。
  •     货不多。欧美大学中一个中等偏下的教授水准而已。
  •     还不是唐德刚的优品.
  •     史学部分很有意思,红学部分可以忽略
  •     我是唐粉我骄傲
  •     抛开作者对中国史学研究的三大分类是否合理,比较新奇的观点是对马克思史学的论述:先立论,再找史实去求证这个论点,以及该学派强调的“五段论”(原始公社、奴隶社会、封建制、资本主义、社会主义)。这种既假设又求证的史学观,传递出来一种看似绝对真理的假象,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年少时我们对课本上的内容深信不疑的缘故吧。
  •     我喜欢能轻松阅读的书。
  •     ”写日记,札记最能帮助记忆;纵是忘记了,也能一索即得。“
  •      唐老文字总有灵性。
  •     很轻松的阅读,体现的逻辑和观点与我心有戚戚焉。对于历史,追求客观,对于红楼梦的解读,很有一些新的启发,接下来要看一下胡适,夏志清的观点。
  •     题目里这个红学根本就是开玩笑么……
  •     : K207/0227
  •     史学观点独特,令人耳目一新。好书。大学期间读过一遍,现在又读了一遍
  •     一个晚上一口气看完了这本书,很不错,只是内容有些和他其它的书有些重合。
  •     不如他的长篇好看
  •     在火车上看的,忘得差不多了。
  •     票友。
  •     唐德刚文章合集
  •     作者的一些杂记。主要是他对历史文学、历史研究方法的观点和他对红楼梦的研究结果。由于长期身处国外,写法偏民国风,对没有古文基础的人而言,阅读起来比较困难。对历史没兴趣的话,红楼梦那部分倒是值得一读的。
  •     唐德刚的书没有次品,此书也不例外。
  •     几乎和史学没什么关系,红学就更扯不上了,记载的时老人家的一些写书过程和杂谈笔记,很有意思
  •     不错!
  •     《李宗仁口述史》的写作和出版经过尤其让人印象深刻
  •     唐德刚的杂文及演讲辑录。集中反映了唐的历史观。多为讲稿,篇幅不长,观点集中,看着不累。很能代表唐氏史观,《论中国大陆问题的秦汉根源》为其中最佳者
  •     唐德刚是个妙人。
  •     又一本红学书
  •     红楼梦的美人脚问题挺有趣的 期待李宗仁回忆录了
  •     唐德刚的书没得说,很流畅。很幽默
  •     其实关于红学的只有最后三篇,但观点却非常有意思,尤其是曹雪芹不肯写小脚一细节。其余关于史学的文章或讲演内容基本上也是典型的唐式风格,嬉笑而几无怒骂,谈笑间下笔如有神,读着就很过瘾。
  •     唐德刚的杂文一般,还是民国历史过瘾。
  •     翻过几篇,初看为文笔所吸引,续看则渐觉无味。
  •     每本都可以看。
  •     八卦的历史学家
  •     书非常好,值得一读,值得购买
  •     可怕
  •     对唐德刚那本《晚清七十年》心仪久矣,却遍寻不着,只好买了他的其它册子,果然是好读的,甚至某些内容有八卦之嫌。如《史学与红学》胡菊人为之作序所言,“感到像是读历史一样,然而又不像是在读历史,却是像观剧一样……现在这本《史学与红学》则是学术著作,谈的是重大的历史事件,由于唐先生的文笔有文学笔底,写的灵活,因而让读者不忍停下来……”然也。
  •     深圳图书馆,直接在广场半下午读完。
  •     最近在读的两本书--<书缘与人缘><史学与红学>,主要收录先生的一些讲稿、书序书评、回忆录和杂文,个人认为这类文字正是作者所长。有缺憾难称经典,但也会同时收获良多。(2013.09.04)
  •     六经皆史,应该是章学诚第一个提出的吧?
  •     不如《胡适杂记》来得酣畅
  •     散
  •     好书,值得细细品读,顶一下了哦。
  •     其实讲红学的内容并不多
  •     如果只看一本史书,那就去看资治通鉴
  •     这些观点在《晚清七十年》里面看到过
  •     从前言知道了,胡适先生在五十年代美国的时期的号召; 我现在好像只知道胡适49年前的事情,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     2010.02.18
  •     关于历史学与现代关切的随笔。《李宗仁回忆录》的曲折历程。《通鉴》的重要性。真正关于红学的,仅三篇,避讳、解读、海外视角。
  •     历史是根据实人实事所写的社会现象;小说则是根据实有的社会现象而创造出的虚人虚事,二者是一个铜元的两面。唐德刚老师的文章真是棒,关于文学,历史,新闻三者“桃园结义”之说引人深思。
  •     算是比较通俗的一本书吧,觉得看了特别在理,很有体会,间接观点也很读到。值得一读,也值得珍藏。
  •     红学可回顾的还有很多
  •     读通鉴一篇,文学与口述史一篇都很好
  •     唐德刚
  •     有点啰嗦
  •     内容很杂的一本书,里面有历史研究,文学评论甚至田野调查。看到后面有点儿乱,一下子转到了红楼梦研究。语言倒是不难懂,而且前面几篇关于历史研究的文章还是很值得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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