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桥词典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5
ISBN:9787020064632
作者:韩少功
页数:371页

章节摘录

  江△  马桥人的“江”,发音gang,泛指一切水道,包括小沟小溪,不限予浩浩荡荡的大水流。如伺北方人的“海”,把湖泊池塘也包括在内,在南方人听来有些不可思议。重视大小,似乎是后来人的事。  英语中的river(江)与stream溪),就是以大小来分的。而近在海峡对面的法国,fleuve指入海的河流,riviere则表示内陆河或流人另一条河流的支流,与大小无涉。可见四海之内名理多异,不是一一对应的。  马桥人后来也明白了大小,只是重视得似乎不太够,仅在声调上作一点区分。“江”发平声时指大河,发入声时则指小沟小溪,外人须听得次数足够多了,才不会搞错。我刚到马桥时,就发生过这样的误会,按照当地人的指点,兴冲冲寻江而去。走到那里,才发现眼下哗啦啦的“江”窄得可以一步飞越两岸,里面存一些幽暗的水草,有倏忽而逝的水蛇,根本不适合洗澡和游泳。  人声的江不是平声的江。沿着入声走了一阵,一下走进了水的喧哗,一下走进水的宁静,一下又重入喧哗,身体也有忽散忽聚的感觉,不断地失而复得。碰到一个放牛的老人,他说莫看这条江子小,以前的水很腻,烧得,可以拿来点油灯。  罗江△  马桥的水流入罗江,村子距江边有小半天的步行路程。过渡  有小划子,若船公不在,过河人自己把划子摆过去就是。若船公在,五分钱一个人,船公把划子靠到对岸了,稳稳地插住船头篙,站在岸上一一收钱。点一张票子,就蘸一下口水。  攒下大一点的票子了,他就垫进一顶破旧的呢子帽,稳稳地戴在头上。  过河钱无论冬夏都是一样。其实,夏天的江面要宽得多,水要急得多。若遇到洪水时节,漫漫黄汤遮天盖地而下,昏黄了一切倒影,向岸边排挤一叠又一叠的秽物,还有一堆堆泡沫塞在水缓的浅弯,沤积出酸臭。但越是这个时候,岸边的人倒越多,一心一意等待着从上游漂下来的死鸡、死猪,破桌子或者旧木盆,还有散了排的竹木,打捞出来捡回家去,这叫发大水财。  当然,有时候也可能有一个女人或者娃崽,泡成了巨大的白色肉球,突然从波涛中滚出来,向你投射直愣愣的呆目,骇得人们惊叫着逃散。  也有一些胆大的娃崽,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篙,戳着白色的肉球,觉得好玩。  江边的人也打鱼,下吊网,或者下线钩。有一次我还没有走到江边,突然看见几个走在前面的女人,尖叫着慌慌张张回头就跑,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再仔细看,她们的来处,男人无论老少,也不管刚才正在挑担还是在放牛,刹那间全脱光了裤子,一顺溜十几颗光屁股朝河里跳踉而去,大吼大叫。我这才想起,刚才闷闷地响了一声,是炮声。这就是说,河里放炮了,炸鱼了,他们闻声而脱是去捞鱼的他们舍不得湿了自己的裤子,也不觉得这种不约而同的紧急行动会吓着什么人。  在马桥的太年里,我与罗江的关系并不多,只是偶尔步行去县城时得在那里过渡。说起过渡,五分钱常常成了大事。知青手里的钱都不多,男的一旦聚成了团,也有一种当当日本鬼子横行霸道的冲动,过渡总是想赖账。有一个叫黑相公的,在这些事情上特别英雄,上岸以后拿出地下工作者舍已救人的做派,一个劲丢眼色,要我们都往前走,钱由他一个人来付。他摸左边的口袋,掏右边的口袋,装模作样拖延够了,看见我们都走远,这才露出狰狞面孔,说他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给,老鳖,你要如何搞?然后拔腿就跑。他以为他是篮球运动员,摆渡的老倌子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不料老人不觉得快慢是个什么问题,扛上一条长桨,虽然跑得慢,离我们越来越远,但决不停下步来,追了一里,追了两里。追了三里,追了四里”……直到我们一个个都东倒西歪了挂涎水了,小小的黑点还是远远地咬住我们。谁都相信,只要没有杀了他,他今天不讨回这三角多钱,即便挥舞长桨追到天边,断不会回头的。他一点也没有我们聪明,根本不打算算账,不会觉得他丢下船,丢下河边一大群待渡的客人,有什么可惜。  我们无路可走,只有乖乖地凑了钱,由黑相公送上前去以绝后患。我远远看见老人居然给黑相公找还了零钱,嘴里大张大合,大概是骂人,但逆着风一句也没有送过来。  我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位老人。清查反革命运动开始的时候,我们的一支手枪成了重点追查的问题。枪是在城里“文化大革命”时搞到手的,打完了子弹,还舍不得丢,偷偷带到乡下。后来风声一紧,怕招来窝藏武器的罪名,才由黑相公在过渡的时候丢到河里,而且相约永远守口如瓶。这件事是怎么暴露的,我至今仍不清楚。我只是后悔当时太自作聪明,以为丢到河里就干净了。我们没料到上面不找到这支枪,根本不可能结案,相反,还怀疑我们把这支枪继续窝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没完没了的审问和交代之后,好容易熬到了冬天,罗江的水退了,浮露出大片的沙滩。我们操着钯头,到丢枪的方位深挖细找,一心想挖出我们的清白。我们在河滩上足足挖了五天,挖出了越来越阔大的范围,差不多在刺骨寒风中垦出了人民公社的万顷良田,就是没有听到钯头下叮当的金属声。  一支沉沉的枪,是不可能被水冲走的。沉在水底,也不可能什么人把它捡走。奇怪的是,它到哪里去了呢?   我只能怀疑,这条陌生的江不怀好意,为了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理由,一心妻把我们送到监狱里去。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感觉到它的神秘,也才第一次认真地把它打量,它披挂着冬天第一场大雪,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像一道闪电把世界突然照亮,并且久久凝固下来。河滩上有一行浅浅足迹,使几只白色的水鸟不安地上下惊飞,不时滑入冰雪的背景里让人无法辨别,不耐又从我想不到的地方钻了出来,几道白线划过暗绿色的狭窄水面。我的眼睛开始在一道永久的闪电里不由自主地流泪。  没有什么人过渡。摆渡的不是以前那个老倌子了,换成了一个年轻些的中年人。我们笼着袖子在岸边蹲了一阵,就回去了。  我猛圆头,岸上还是空的。  蛮子(以及“罗家蛮”)△  壮年男人别名“汉子”,是较为普遍的情况。马桥人更习惯把男人叫作“蛮子”“蛮人”“蛮人三家”。其中“三家”的来历不可考。古代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一语,其中“三户”似乎并非特指男人。  明明是一个人,却带着“三家”的标记,承担着“三家”的使命,这是不是楚地先人的传统,也不得而知。我曾经有一个想像:如果一个人的血缘来自父母两人,而父母的血缘又来自祖父母一辈的四人,祖父母的血缘又来自太祖父母一辈的八人……照此几何级数往上推算,只须几十代,全人类的巨大数目都可统括在先辈的范围之内,都是每个人共同的祖先。“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美好愿望,在这则简单的运算里完全不是虚畜,竟有了生理学的可靠依据。从理论上说。每一个人都是全人类的后裔,每一个人身上都收聚和总结了全人类穿越了几十代的遗传因素。那么一个人还是一个人吗?还仅仅是一个人吗?我在一篇文章里说过,“个人”的概念是不完整的,每个人也是“群人”。我希望马桥的“蛮人三家”中的“三”只是传统中“多”的同义词。这样,“蛮人三家”就差不多是“群人”的别名,强调着个人的群类背景,也就暗僵了我的奇想。  “蛮”字流行于南方,很长时间内是南人的统称。有关的资料记载,春秋时代(公元前七○○年)有罗国,即;罗家蛮。《左传》说:“鲁桓公十二年,楚师分涉于彭,罗人欲伐之。”算是最早的痕迹。罗人曾定居今天的湖北宜城县西南,与西南方的巴国为邻,后称罗川城,见于《水经注》卷二八。罗家蛮又叫罗子国,曾以彭水为天然屏障,抗拒北方强敌,一见楚兵南渡,是不能不抵抗的,而且居然也取得过胜利。但楚罗大小悬殊,后者终非敌手。我们在《左传》中看到,罗人后来两次逃亡,第一次逃到枝江县,就是历史上“巴人”的发祥地;第二次是二十年左右以后的楚文王时代,再次逃到湘北,即现在的岳阳、平江、湘阴县一带。  江以人名,罗江就是这样获得了名号。  很难想像当年扶老携幼的长途迁徙。从史料上看,罗人到达这里以后重建了“罗城”,但今天已经了无痕迹。我怀疑罗江边上的长乐镇,就是当年的罗城。“乐”与“罗”在方言中谐音,可算一个线索。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也是我进山挑竹木之类的必经之地。它有贯串全镇的麻石街,有流淌于麻石上的甜酒香和木屐声,通向热闹而且湿漉漉的码头,也有一些似乎永远不会探出人面来的紧闭门窗。当地人说,码头下有铁柱,水退时才可以看见,上面还有很多模糨的古文。我当时没有考古的兴致,从没有去看过。每次都是累得两眼发黑,喝下一碗甜酒之后,倒在街边和衣而睡,准备继续赶路。譬好几次我都是被深冬的寒风冻醒的,一睁眼,只有头上摇晃欲落的疏星。  如果长乐不不罗城,那么可供查考的还有落铺、珞山、抱落、铜锣峒,它们也有一字谐音予“罗”,也都与我有过一面之交。这些村或镇至今在我的印象中还可浮现出古老的墙基和阶石,浮现出男女们眼中一闪即逝的躲避和戒备。  罗人与巴人有亲密的关系。“下里巴人”在这里是很通用的成语,意指他们的古歌。罗江的终端便是“巴陵”,即现在的岳阳。《宋史》卷四九三说到哲宗元事占三年(公元一○八八年),“罗家蛮”曾一度“寇钞”,后来由土家的先辈首领出来加以约束’,才告平静,可见土家与罗人是颇为合作的——而土家族被认定为巴人的后裔,已成史学家们的公论。另一个可以注意的证据是,土家传说里经常出现有关“罗家兄妹”的故事,显示出“罗”与土家族先民有不解之缘。  奇怪的是,我在罗江两岸从没有找到过名以“罗”字的村镇,也很少听说有姓罗的人家——除了我所在村子里一位姓罗的老村长,出身长工,是个地地道道的外来户。我不能不设想,一次残酷的迫害浪潮,一次我们今天已经无法知道也无从想像的腥风血雨,使“罗”字成为了这里的禁忌,罗人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姓氏,隐没自己的来历,或者远遁他方,就像某些史学家描写的那样,成群结伙,餐风宿露,去了湘西、黔、桂、滇以及东南亚的崇山峻岭,再也没有归来。从那以后,罗江有名而无实,只剩下没有内容的名号,成了一张不再发出声音的嘴,只是喷放出来无边的寂静。即便这张嘴被我们从墓穴里找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它曾经说过什么。  事实上,他们的国家已经永远失去了,万劫不复,渺无踪迹。只留下一些青铜器,已经粉化,一捏就碎。我在那里挖荒时;多次挖出大批的箭镞和矛头,只是都非常小,比书上看到的要小得多,显示出当年金属的稀贵,必须用得十分俭省。这些出土物被本地人见多不怪,不当回事,全都弃之地边道旁,小崽子们装上一篮篮的,拿来打架玩耍而已。我后来见到博物馆里一些森严保护下的青铜器的展品,总是有点不以为然。这些东西算什么呢?我在马桥的时候,随便踩一脚,都踩到汉代以前去了,脚下吱吱吱不知要踩掉多少文物珍品。  三月三▲  每年农历三月三日,马桥的人都要吃黑饭,用一种野草的汁水,把米饭染黑,吃得一张张嘴都是黑污污的。也就是在同一天。所有的人都要磨刀,家家户户都霍霍之声惊天动地,响成一片,满山的树叶被这种声音吓得颤抖不已。他们除了磨柴刀菜刀镰刀铡刀,每家必有的一杆腰刀,也磨得雪亮,寒光在刃口波动着跳荡着爆发着,激动着人们的某种凶念。这些刀曾经在锈钝中沉睡,现在一把把锃亮地苏醒,在蛮子即蛮人即蛮人三家们的手中勃跃着生命,使人们不自觉地互相远离几许。如果不是人们把刀柄紧紧握住,它们似乎全都会自行其是,嗖嗖嗖呼啸着夺门而去扑向各自的目标,干出人们要大吃一惊的事情——它们迟早会要这样干的。  我在心里把这一习俗,看作他们一年之初准备农事的仪式,不作干戈的联想。但不大说得通的是,准备农事主要应该磨锄头,磨犁头,何以磨腰刀?   刀光一亮,春天就来了。  三月三是刀刃上空气的颤动。  马桥弓△  马桥的全称是“马桥弓”。弓指村寨,但包括村寨的土地,显然是传统的一种面积单位。一弓就是方圆一矢之地。马桥弓约有四十来户人家,还有十几头牛以及猪狗鸡鸭,偎着大小两片狭长山谷里的水田。这个村子的四至是:东接双龙弓的田土,可遥望罗江。北向天子岭的起伏山脉,与岔子沟以天子岭上的水流走向为据,骑岭分界。西邻张家坊。南通龙家滩,并有小‘道与六十年代建成的长(沙)岳(阳)公路连接,如果坐汽车去县城,就得走这条路线。从马桥的弓头到弓尾,得走上一个多时辰,这不能不使人惊讶:古人是何等的伟大雄武,可以一箭射出这么大一片地方?  一代一代下来,莫非人的个头越长越小?  马桥弓据说原来也叫妈桥弓,但除了一张旧契据上有过这样的写法,没有更多的证据。把它当作前人一时讹写的结果,也是可以的。进入现代以后,记录比较清楚的建制沿革大致是:   一九五六年以前叫马桥村,属天子乡;  一九五六年至一九五八年叫马桥组,属东风合作社;  一九五八年叫十二生产队,属长乐人民公社(大社);  一九五九年至一九七九年叫马桥生芦队,属天子人民公社(小社);  一九七九年以后,人民公社撤销,马桥村随天子乡的一部分并入双龙乡至今。  马桥的人大多姓马,大致分作上下两村,也就是上下两弓。上弓以前富人多一些,马姓也多。这样的情况并不太常见。相反,这附近张坊的人姓李,龙家滩的人姓彭,村名的姓氏并不统一,曾经让我奇怪。我粗略地统计,这种情况在这个县大概占总数的一半以上。  ……

书籍目录

自序编撰者说明主要人物词条首字笔画索引江△罗江△蛮子(以及“罗家蛮”)△三月三▲马桥弓△老表△甜△碘酊▲乡气△同锅△放锅△小哥(以及其他)△神仙府(以及“烂杆子”)▲科学▲醒△觉△发歌△撞红△觉觉佬△哩咯啷△龙△龙(续)△枫鬼▲肯△贵生△贱△梦婆△嬲△下(以及“穿山镜”)△公地(以及“母田”)△月口△九袋△散发△流逝△马疤子(以及“一九四八年”)▲打醮△打起发△马疤子(续)△荆界瓜△一九四八年(续)△军头蚊△公家△台湾▲浆△汉奸▲冤头△红娘子△渠△道学△黄皮▲晕街△颜茶△夷边△话份△满天红▲格△煞△豺猛子△宝气△宝气(续)△双狮滚绣球△洪老板▲三毛▲挂栏△清明雨△不和气△神△不和气(续)△背钉△根△打车子▲呀哇嘴巴△马同意▲走鬼亲△火焰△红花爹爹▲你老人家(以及其他)△茹饭(春天的用法)△模范(晴天的用法)△打玄讲△现△嘴煞(以及“翻脚板的”)△结草箍△问书△黑相公△黑相公(续)▲磨咒△三秒▲莴玮△放藤△津巴佬△破脑(以及其他)▲怜相△朱牙土△罢园△飘魂△懈△黄茅瘴△压字△懒(男人的用法)△泡皮(以及其他)△民主仓(囚犯的用法)△天安门△狠△怪器△放转生△栀子花,茉莉花△亏元▲开眼▲企尸△嗯△隔锅兄弟△归元(归完)△白话△官路△后记附录:关于《马桥词典》的对话

作者简介

《马桥词典(修订版)》遴选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以来成就突出、风格鲜明、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家,对他们的作品进行全面的梳理、归纳和择取;每位作家的作品为一系列,各系列卷数不等,每卷以其中某篇作品的标题(长篇作品以书名)命名。《马桥词典(修订版)》是该系列丛书的其中一本,供读者阅读赏析。 
我投入文学写作已三十年。回顾身后这些零散足迹,不免常有惶愧之感。以我当年浓厚的理科兴趣和自学成果,当一个工程师或医生大概是顺理成章的人生前景。如果不是“文革”造成的命运抛掷,我是不大可能滑入写作这条路的。我自以为缺乏为文的禀赋,也不大相信文学的神力,拿起笔来不过是别无选择,应运而为,不过是心存某种积郁和隐痛,难舍某种长念和深愿,便口无遮拦地不平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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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5条)

  •     看了这本书,仿佛,就在一个个围着马桥展开的叙述里面,你如一个漂泊很久的游子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故乡。很久以前,我们丢失了鲜活开朗的民间对话形式,和一张张如在眼前的乡亲们的面孔。而在这里,一切味道都是那么熟悉,一切感觉都是那么亲切,我想无论是马桥或者他乡,也许都是我们每每记起的温暖和回忆。
  •     《马桥词典》是一位长辈推荐给我的。品读过这本书后,才明白了他的深刻的用意——告诉我蛰伏的力量。马桥词典是以十年浩劫为主要历史背景,一位下乡知青的视角和大多韩少功先生的亲身经历为原本的一本“故事集”。从书的第一个词条“江(gang)”开始,马桥的地理条件、文化习俗和人际关系便逐渐为读者呈现出来;到书的最后一个词条“官路”结束,所有的小故事即像一块块拼版,最终为我描绘了一整幅有关马桥的历史、贫困、奋斗和文明画卷。文中的主人公——“我”,在马桥历经其数年间的变化,最终又回到了原来应有的生活。从不经意间,也许会发现“我”所吃的苦、受的累和经历的挫折,也让我隐约看到了这位长辈的一些经历。他正当风华正茂,却被派到偏僻之所,无施展才华之机。大病三日之后,潜心苦学,勤练书法,修身养性,不坠心智,韬光养晦,最终抓住机遇,成就一番事业。想想现在的我,不免有几分相似。“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家的感受必定不会太相同。但我仍力荐这本《马桥词典》,也许你也会体会到马桥的魅力,体会到蛰伏的力量...
  •       说来惭愧,我以前一直以为韩少功的《马桥词典》真的是一本词典,因为作家编词典也并非个例,梁实秋就编过《远东英汉大词典》。而且我想,韩少功这本词典一准也是中英对照的,既然有《牛津辞典》怎么就不能有《马桥词典》呢?“牛津”对“马桥”,牛唇对马嘴,渡口对桥梁,那叫一个工整!所以啊,那天看到这书跟其他小说放一起,就觉得放错了地方。不料拿起来一看,原来我的猜测与联想全是牛唇不对马嘴,书里写的是他下放的村子---马桥,六七十年代的事情。  中国的社会比较均质,象此地贫富差别悬殊,彼地也大致相似。六七十年代,真正的均贫富,社会的均质性更强,我这个北方妞看着书里的南方事,并不陌生。不光不陌生,还很亲切。比如马桥人对远处任何地方都称为“夷边”,俺村里的人则对非本地话一律称之为“羌话”。妈妈到外地上大学,回村时候在路上跟三大爷打招呼没注意用了普通话,三大爷说:“嗬,出了几天门,还学着‘羌’了啊!”把妈妈羞得满脸通红,地里干活的妇女都笑得不行,中午回家吃晌饭,全村人都知道了,直谈了好几天。当然都是面带鄙夷:才吃了几天公家粮,就忘了本!  韩少功说,“马桥人的一个‘夷’字,流露出明显的华夏血统,如果没有暗藏着他们对任何远方事物的轻蔑和不以为然,那么就伏下了他们对任何远方事物的好奇和兴致勃勃。”说得很对,村人对远方的人和事,这两种态度是兼而有之的。本村人出门学“羌”当然大不应该,忘了“本”,外地人,说着“羌话”来了,却无端地羡慕,觉得自己太土气,是要被人笑话的,即使自己跟外地人同是农民也是这样。  从宇宙看来,地球不过是个村子,从全球来看,国家不过是个村子,从全国来看,省不过是个村子,从全省来看,县不过是个村子。既然都不过是村子,那么,一个村子,马桥,对社会对人类的看法,有时也直指本质。所以,解剖了这个麻雀,就解剖了当时的社会。儿子看这书,处处觉得好笑,合上书却叹一口气,说:好可怕。  一个时期的流行词,是时代的标志,如同时空隧道,通过它我们可以窥见那个时代的烟云,闻到那个时代的气息,血腥还是芬芳。写这种书,是反思的一种。一个人能细致而深刻地做到这一点,而且故事讲得引人入胜,实在令人敬佩。

精彩短评 (总计50条)

  •     大学里的第一本小说,印象深刻,力荐
  •     可以学习长沙话咧。
  •     哈扎尔辞典欲以乱花迷人眼,而马桥词典独因朴素合我心
  •     语言背后的故事总是那么精彩。
  •     为身边每一样东西立传 就可以真切留下痕迹吗
  •     一场来自湖南的零碎乡土意象盛宴。
  •     韩少功在《马桥词典》的形式上进行了成功的创新,115个词条是作者为了叙述语言哲学而精心安排的语言游戏,吸引人的同时也并没有像萨波塔的扑克牌小说《作品第一号》那样损害叙事的完整性。然而,小说结尾处对马桥文化的死亡担忧有画蛇添足之嫌。韩少功误解了语言和文化的关系,不应扩大普通话化的负面作用。语言是游戏的事实无法改变。不管马桥人改说普通话还是英语,他们习惯性的思维都已决定马桥文化的走向。关于语言的叙述,人的思维才是决定性因素,即使语言可以限定存在。
  •     语言的分量
  •     特别喜欢散发这一词条。人从停止脉跳一刻开始,属于他的名字及其故事就会溃散为回忆和传说中的碎片,再经过若干年,就会完全堙灭于人海,无法复原。人的散发是一个增熵的过程,即从有序的组织耗散成无序、匀散的状态,那时尸骨与坟泥早已无从区别。
  •     读完!!需要在重读
  •     地缘与时间的差异,决定每个人都有独特的词典。于我而言,乡音与普通话,是场持久的拉锯,前者愈加力不从心:少小离家,方言土,用得少,种种都不成其理由,我只是日渐被家乡文化放逐的过客,既无从经历词语背后的浑厚,也无法在听到时真切体验。漂泊无定,心无定所,或与此相关?
  •     跟哈扎爾比起來是差點啊。。
  •     大學時代的回憶,看過的第一本韓少功。為了記憶多給一星。還記得當時學校圖書館新館沒成立,設在教學樓第一樓一層,我借得這本書,管理員眼睛一亮,「呵,看這本書呀,有水平喔。」剛上大學的我心裡可高興啦。這本書拓寬了我對小說體例的了解和認知,雖然後來讀過了越來越多更好的作品,但是這本書的地位不可磨滅。
  •     #2016-1-8于图书馆荐书#豆瓣评分:8.6 作家韩少功:文学有副多疑的面孔,总是以公共性方式来再造公共性。语言是担负事实重力的跳高。方言仅仅是进入思想、情感与文化的入口。其实我经常在小孩子那里受教育,以更好让自己从文体中得到享受和解放。小说没有天经地义一成不变的文体。小说有小说的道德——审美道德(“确切”、“精确”、逼近真实)……
  •     《哈扎尔辞典》后找了找国内的所谓词典,果然有,体现的是地方语言文化。
  •     以马桥一村的方言拷问起整个人类语言大厦,只是修订版编辑自作聪明一定要把本来按照笔画多少而排序的词条强行找出一条故事线索。韩少功本来是反故事的,故事里的人物不过是语言的奴隶。再有就是这些知青出身的作家的共有的毛病:一定要把生硬的文论夹到好好的故事里……
  •     语言、人类学,最后一部分转到踏入马桥的那一天,来了一把不动声色的煽情。
  •     国人特有的抒情......让人尴尬,尽管沉重
  •     超对胃口
  •     你就一定写得出吗?
  •     断断续续8个月,每次只看一两篇。经常忘了人物关系,好在也不那么重要。读韩少功对马桥方言的剖析时常常被提醒起家乡的方言来,他太细腻又太会运用文字,以至于总觉得在看纪实考据或者散文什么的,最后几篇甚至读出了复调音乐,而忘了它是本小说。
  •     连绵,稳妥,平衡,耐读。
  •     没读完。。
  •     高中
  •     读书会的第一本书
  •     好玩。
  •     透过词语的重重迷雾,找寻其构建的生活内核。语言有了其自身的性质和生命
  •     2015年7月。于去往北京的火车上。
  •     有意思!湖南湖北江西的更应该看看!哈哈
  •     适合大部分人读得小说,做到这一点就不容易了。
  •     如果把很多议论感悟删掉更好
  •     在写法上,可谓独树一帜。语言鲜活,奇特诡秘可说是韩少功的一大特色。
  •     作为十里不同音的湖南人,边读书边回味家乡方言里的趣味性。而文学家又是别样的,在这些零碎的语言里拼凑出了故事,也戏谑着那些荒谬的时代。 讽刺中带着幽默,有人回味乡音,有人思考时代。
  •     韩少功大叔的脑洞之作→_→从来都是寻根文学的异类
  •     很有意思,每一个方言词汇引申出一个马桥的回忆,一部词典也便成了一部马桥的故事。结尾用“官道”的释义返回到初入马桥的那天,让故事里的一切变得意犹未尽,犹如初见。
  •     虽然有形式上似乎有抄袭的嫌疑,但是似乎隐隐看见了笔记小说分则叙事的影子。
  •     用词典的方式写了一部小说,没有特别完整的剧情,但是用一个个词条吧,整个马桥的故事联系在一起,形式很特别。 想说的内容写的是一个地方的,故事,很接地气,很有地方性。
  •     文字中传达出了理性的力量。
  •     智性和通俗的微妙平衡。喜欢书末的对谈。半部杰作。
  •     《马桥词典》不光从小说体裁上也从语言组织上更新了关于小说这个词汇的含义,让小说和词典有了特殊的关联。这本书里撰写了地方方言词汇是如何在一个时代里反映底层人对于大写历史的态度的。 一本有趣而且别致的故事书。
  •     鱼能认知水吗?人能认知空气吗?如果我们去思考那些对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比如语言,将会产生一种精神分裂的感觉,仿佛在隔着一层玻璃罩看人群。韩少功从个人角度出发,从马桥折射整个语言体系,分析语言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可能并非开宗立派的祖师爷,但毫无疑问立意端正,已经是个中佼佼者了。
  •     跟人类学调查札记一般的小说,真是厉害呐;看得小说越多,就越提不起笔来编自己的故事,看看人家,写得这么好了,我还写个屁啊!
  •     一次无政府主义的写作,主题的,文体的,结构的,远超莫言
  •     该买
  •     韩少功用词条展开了叙述,很别致,却又如同小说。
  •     争议之外,可读也,值读也。
  •     思想含量
  •     掐指一算已成书近20年了,给5星吧。作者是个有野心的人,通篇布局贯彻着自己的文化观、语言观,是每个人都该有的私人词典。对语言的反思贯穿始终,语言是表达,是描述,是交流,是权力,是暴力。。通过马桥方言勾勒出马桥人的生活方式,传统的、政治的、非商业的,有着与当今不同的价值判断标准。非主流的文化、大写的个人应该受到尊重。文学的意义就在于揭示另一种生活的可能、启发人们的想象力。
  •     读得完,与哈扎尔词典一样否?
  •     起势有大师风范,后稍有不继。叙事处、方言处妙绝。无论当时、现在均不失为奇书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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