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帖:南朝歲月

出版社:印刻
出版日期:2010.10
ISBN:9789866377945
作者:蔣勳
页数:256页

章节摘录

  蓴菜鱸魚───────代序  南朝畢竟過去了,美麗故事裡人物的灑脫自在隨大江東去,只有殘破漫漶的手帖紙帛上留著一點若有若無的記憶。後代的人一次一次臨摹王羲之南朝手帖,其實不完全是為了書法,而是紀念著南方歲月,紀念著一個時代曾經活出自我的人物,懷念著他們在秋風裡想起的故鄉小吃吧。  虱目魚腸  ────小吃,比大餐深刻,留在身體裡,變成揮之不去的記憶,是可以讓人連官都不想做的。  做大官,常常就少了小吃的緣分。  剛從上海回來,想念起台南赤崁的虱目魚腸。  如果在台南過夜,通常一大早會到赤崁樓後面一家小店吃最新鮮的虱目魚腸。魚腸容易腥,稍不新鮮,就難入口。因此一大早,五、六點鐘,剛撈上來鮮活的虱目魚,才能吃魚腸。新剖的魚腸,經沸水一汆,即刻撈起,稍沾鹽醬,入口滑膩幼嫩,像清晨高山森林的空氣,潮潤有活潑氣味,吃過一次,就成為身體裡忘不掉的記憶。  唐代歐陽詢的《張翰帖》裡說到大家熟悉的一個人「張翰」──「因秋風起,思吳中菰菜鱸魚,因命駕而歸」。  張翰當時在北方作官,因為秋天,秋風吹起,想起南方故鄉的鱸魚蓴菜羹,因此辭了官職,回到了南方。  因為故鄉小吃,連官也不做了,張翰的掙扎比較大,我慶幸自己可以隨時去台南吃虱目魚腸。  「鱸魚蓴菜」因為張翰這一段故事成為文化符號,一千多年來,文人做官,一不開心就賦詩高唱「蓴菜鱸魚」。  辛棄疾的句子大家很熟:「休說臚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  季鷹是張翰的字,他幾乎變成漢文學裡退隱的共同救贖了。然而,私下裡,我寧願相信那一個秋天,張翰突然辭官回家,真的是因為太想念故鄉的小吃。  小吃,比大餐深刻,留在身體裡,變成揮之不去的記憶,是可以讓人連官都不想做的。做大官,常常就少了小吃的緣分。  張翰  ────他們的故事留在《世說新語》中,與南朝文人跌宕自負的「手帖」,  一同成為江南美麗又感傷的風景。  張翰出身吳地望族,他的父親張儼做過吳國的大鴻臚。吳國滅亡,江南許多舊朝的士紳期望跟新的西晉政權合作,紛紛北上求官,其中包含了陸機、陸雲、顧榮、賀循、張翰。他們的時代比王羲之稍早,他們的故事卻一一都成為後來南朝王羲之那一代文人的深刻心事。他們的故事留在《世說新語》中,與南朝文人跌宕自負的「手帖」, 一同成為江南美麗又感傷的風景。  我喜歡《世說新語》裡三段有關張翰的故事──  第一段是吳國滅亡不久,南方士族的賀循應西晉新政權徵召,北上洛陽擔任新職。賀循是浙江紹興人,北上時經過吳的金閶門,在船上偶然聽到極清亮的琴聲,賀循因此下船,認識了張翰,成為好朋友。  張翰問賀循:「要往哪裡去?」賀循說:「去洛陽擔任新職,路過這裡。」  張翰說:「吾亦有事北京。」當時南方人都把北方新政權的京城稱為「北京」。  張翰因此即刻搭了賀循的船一起去了京城,連家裡親人也沒有通知。  這一段故事收在《世說.任誕》一章,似乎是認為張翰跟賀循才初見面就上船走了,連家人也不通知,行為是有些放任怪誕吧。  張翰行為的放任怪誕更表現在他的第二段故事裡。  蓴菜羹、鱸魚膾  ────張翰的三段故事都像「手帖」,一帖一帖都是南朝歲月的美麗故事。  《世說.識鑒》一章記錄了張翰秋天想念家鄉小吃的故事。  當時北上的張翰已經在齊王司馬冏的幕府裡作幕僚,齊王位高權重,野心勃勃,正在權力鬥爭的核心。那一個秋天,張翰忽然「見秋風起,因思吳中菰菜羹、鱸魚膾」,感嘆地說:人生貴得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  人要活得開心,如何為了權力財富跑到幾千里外被官職綁住!  張翰因此回家鄉了,《世說》把這一段故事放在〈識鑒〉,因為司馬冏不多久兵敗被殺,張翰逃過簒逆同黨一劫。  《世說》這一段故事並不完全,《晉書.文苑》有張翰的傳,也正是歐陽詢《張翰帖》抄錄的文本。  當時張翰跟同樣來自吳國的同鄉顧榮說:「天下紛紛,禍難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難。吾本山林間人,無望於時。子善以明防前,以智慮後。」  《晉書.張翰傳》說得明白,天下紛亂,災禍接連不斷,有名望在外的這些吳國舊士紳一定是新政權攏絡的對象,張翰用了四個字「求退良難」,退都退不了,退不好也是要獲罪遭難的。「求退良難」令人深思。  〈文苑傳〉裡的句子,歐陽詢《張翰帖》也有脫漏。張翰要顧榮小心,要多防備政治鬥爭的可怕。顧榮很感嘆,握著張翰的手──「榮執其手,愴然曰:吾亦與子採南山蕨,飲三江水耳。」  顧榮後來並沒有福氣跟張翰一起退隱,沒有福氣「採南山蕨,飲三江水」。  過不多久,西晉政權因為權力鬥爭,分崩離析,永嘉之亂(三一一年),顧榮回到南方,結合南方吳地士紳豪族,輔佐晉元帝司馬昱在南京建立東晉政權,那時候王羲之大概十歲左右,隨家人逃難南遷。  顧榮與王羲之的伯父王導是穩定南方政權最關鍵的人物,顧榮這些南方舊士族,在北方做官,膽顫心驚,小心翼翼,在政權鬥爭夾縫裡求生存,飽受委屈。一旦西晉滅亡,王室南遷,晉元帝也要靠這些士族支持才能穩定朝政。  《世說》裡有一段故事是耐人尋味的──  「元帝始過江」,晉元帝剛在南京稱帝,感慨地對輔佐他的顧榮說:「寄人國土,心常懷慚」。剛移民到南方的「外省人」皇帝司馬昱覺得是「寄人國土」,心裡老是懷著慚愧不安。  元帝的話也許是一種試探,顧榮歷經朝代興亡,在政權起落中打滾,他的反應是有趣的,他即刻跪下,向元帝說:臣聞王者以天下為家──  顧榮講了一番漂亮的話,安定元帝的疑慮,他的這一段故事被放在〈言語〉一章,《世說》認為顧榮言語敏捷得體,我想其實是吳地舊臣長久養成的一種圓融的生存本能吧。  這個顧榮後來壽終正寢,元帝親自弔唁,備極哀榮,《世說》有關張翰的第三個故事正是發生在顧榮喪禮上。  顧榮生平好琴,喪禮靈床,家人放了他平日常用的琴。張翰前往祭弔,直上靈床鼓琴。彈了幾曲,撫摸著琴說:「顧榮啊,還能聽見琴聲嗎?」大哭,也不問候家屬就走了。  張翰的三段故事都像「手帖」,一帖一帖都是南朝歲月的美麗故事。  手帖  ────這本書講「手帖」,講一些遙遠的南朝故事,  但是,我總覺得是在講自己的時代,講我身體裡忘不掉的的記憶。  魏晉時期,「手帖」是文人之間往來的書信,最初並沒有一定具備作為書法範本的功能。  因為王羲之手帖書信裡字體的漂亮,在他去世後三百年間,這些簡短隨意的手帖逐漸被保存珍藏,裝裱成冊頁卷軸,轉變成練習書寫、欣賞書法的範本,「帖」的內涵才從「書信」擴大為習字的書法範本。  特別是到了唐太宗時代,因為對王羲之書帖的愛好收藏,以中央皇室的力量,搜求南朝文人手帖。把原來散亂各自獨立的手帖編輯在一起的,刻石摹搨,廣為流傳,使王羲之和許多南朝手帖,因此成為廣大民眾學習書寫的漢字美學典範,產生《十七帖》一類官方勑定的手帖總集版本,也促使「帖」這一個辭彙有了確定書法楷模的意義。  因為「手帖」意義的改變,原來南朝文人書信的特質消失了。唐代的名帖,像歐陽詢的《夢奠帖》《卜商帖》《張翰帖》,都已經不是書信性質的文體,連字體也更傾向端正謹嚴的楷書,魏晉文人行草書法手帖的爛漫灑脫自在都已不復再見。  歐陽詢的書法大家熟悉的多是他的碑拓本,像《九成宮》《化度寺碑》,已經成為漢字文化圈習字的基礎範本,也都是楷書。  歐陽詢名作,收藏在北京故宮的《張翰帖》《卜商帖》和遼寧博物館的《夢奠帖》,其中或有雙勾填墨的摹本,但年代都非常早,不會晚過宋代,摹搨很精。  《張翰帖》近年北京故宮展出過,卷尾還有宋徽宗趙佶瘦金體的題跋。  王羲之字體的行草風格與他書寫的內容有關,因為是寫給朋友的短柬、便條,所以率性隨意,「行」「草」說的是字體,其實也是說一種書信體的自由。  《張翰帖》不是書信,是從《晉書.文苑傳》的張翰傳記中抄錄的文字,是嚴肅性的史傳,因此歐陽詢的用筆端正嚴格到有些拘謹,已經不是南朝美學的從容自由了。  《張翰帖》一開始介紹張翰「善屬文,縱任不拘」文學好,為人任性不受拘束。下面就是與顧榮的對話,結尾兩行是最美的句子「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鱸魚,遂命駕而歸──」一向端正嚴肅的歐陽詢,似乎寫到這樣的句子,也禁不住筆法飛動飄逸了起來。  宋徽宗曾經評論《張翰帖》,「筆法險勁,猛銳長驅」。高宗也曾經評判過歐陽詢的書法「晚年筆力益剛勁,有執法廷爭之風。孤峰崛起,四面削成──」  「猛銳長驅」「四面削成」「險勁」「剛勁」都可以在《張翰帖》的用筆看出。  特意從《晉書.張翰傳》裡抄出這一段文字,歐陽詢與許多初唐文人一樣,流露著對南朝手帖時代風流人物的崇敬與嚮往。然而,南朝畢竟過去了,美麗故事裡人物的灑脫自在隨大江東去,只有殘破漫漶的手帖紙帛上留著一點若有若無的記憶。  後代的人一次一次臨摹王羲之南朝手帖,其實不完全是為了書法,而是紀念著南方歲月,紀念著一個時代曾經活出自我的人物,懷念著他們在秋風裡想起的故鄉小吃吧。  每到江南,秋風吹起,也會想嘗一嘗滑潤的蓴菜羹,切得很細的鱸魚膾,但是都比不上在台南赤崁清晨的虱目魚腸。  收在這本書裡的許多篇章在講「手帖」,在講一些遙遠的南朝故事,但是,我總覺得是在講自己的時代,講我身體裡忘不掉的虱目魚腸的記憶。  也許哪一個秋天,可以磨墨寫一封信告訴朋友:清晨台南赤崁食虱目魚腸,美味難忘。  初安民兄誠摯豪氣,有俠士風,他創立《印刻》文學雜誌,我心中時時紀念著要為他寫一輯「南朝故事」。拖延數年,安民不以為忤。改日相約,一起去赤崁嘗一次虱目魚腸。  二○一○年五月廿四日八里 蔣勳記事  第一輯 平復帖/選文一篇  1  火箸畫灰──《平復帖》種種  【我一方面閱讀諸家不同說法,但是晨起靜坐,還是與《平復帖》素面相見。細看那一張殘紙上墨痕斑剝,禿筆,沒有婉轉纖細的牽絲出鋒,沒有東晉王羲之書法的華麗秀美、飄逸神俊的璀璨光彩。但是《平復帖》頑強勁歛,有一種生命在劇痛中的糾纏扭曲,線條像廢棄鏽蝕的堡壘的鐵絲網,都是蒼苦荒涼的記憶。】  《平復帖》大概是這幾年在古文物領域被討論得最多的一件作品。  《平復帖》唐代就收入內府,宋代被定為是西晉陸機的真跡。北宋大書法家米芾曾經看過,用「火箸畫灰」四個字形容《平復帖》禿筆賊豪線條的蒼勁枯澀之美。宋徽宗有朱書題簽,「晉平原內史陸機士衡平復帖》,題簽下有雙龍小璽,四角有「政和」「宣龢」的押印。  《平復帖》在元代的收藏經過不十分清楚。明清時代曾經韓世能、韓逢禧父子、安儀周、梁清標等人收藏,綾邊隔水上都有收藏印記。董其昌在韓世能家看過,也留下跋尾的題識。  乾隆年間收入內府,後賜給皇十一子成親王永瑆。清末再轉入恭王府,流傳到溥心畬手上,隔水上也有「溥心畬鑑定書畫珍藏印」。溥心畬為了籌親人喪葬費,轉手賣給張伯駒,一九五六年,張伯駒把《平復帖》捐出,收藏於北京故宮。  啟功先生釋文  ──── 一千年來定為陸機作品的《平復帖》似又重新需要釐清真正的作者,  或重新定位為晉代某一佚名文人的手跡了?  《平復帖》是漢代章草向晉代今草過渡的字體,古奧難懂,加上年久斑剝,字跡漫漶,很不容易辨認。啟功先生在六○年代釋讀了《平復帖》,雖然還有不同的看法,但目前已成為流傳最廣泛的釋文:  彥先羸瘵,恐難平復。往屬初病,慮不止此,此以為慶。  《平復帖》開頭一段釋讀比較沒有歧異。大概是說:「彥先」身體衰弱生病,恐怕很難痊癒。初得病時,沒有想到會並到這麼嚴重。  「彥先」是信上提到的一個人,自宋以來,也因為這兩個字,引出了陸機與《平復帖》的關係,因為陸機有好朋友名叫「彥先」。  麻煩的是,陸機親近的朋友中有兩個都叫「彥先」,一個是顧榮,顧彥先;另一個是賀循,賀彥先,都是同樣出身吳國士族,又同時與陸機在西晉作官的朋友。  其實繼續探索下去,陸機的朋友中可能還不只兩個「彥先」。徐邦達先生就認為「平復帖」裡的「彥先」是另一個叫「全彥先」的人。這一點早在《昭明文選.李善注》裡就已經提到。文選裡有陸機陸雲兄弟為「彥先」寫的〈贈婦詩〉,〈李善注〉指出這個「彥先」不是顧榮顧彥先,而是全彥先。  三個「彥先」使探索《平復帖》的線索更為複雜,各家說法不一,一時沒有定論,這幾年隨著《平復帖》二○○三年在北京展出,二○○五年在上海展出,討論的人更多。有人根本否定《平復帖》是陸機所書,大概也以為依據信裡「彥先」兩個字,斷定《平復帖》是陸機真跡,而「彥先」此人是哪一個「彥先」還不清楚,寧可存疑。  但是各派說法都同意《平復帖》是西晉人墨書真跡,的確比王羲之傳世摹本更具斷代上的重要性。《平復帖》還是穩坐「墨皇」「帖祖」的位置。  啟功先生對《平復帖》的釋讀目前是最廣泛被接受的。他解讀的「彥先羸瘵,恐難平復」,──因為彥先病重,身體衰弱,正與《晉書.賀循傳》裡描述的「賀彥先」的身體多病衰弱相似,也自然會使人把彥先定為賀循。  但是《平復帖》裡的「彥先」,依據這麼一點點聯繫,就斷為「賀循」,當然還會使很多人迷惑。而因此連接上陸機,也一定會讓更多人對《平復帖》的真相繼續討論下去。二○○六年五月的《中國書法》期刊甚至有人提出──晉代讀書人為表示「榮耀祖先」,不少人都取名「彥先」,「彥先」是晉代文人非常普遍的名字。如果此說成立,《平復帖》上的「彥先」就不一定是顧榮或賀循,因此也不一定是陸機的朋友,一千年來定為陸機作品的《平復帖》又重新需要釐清真正的作者,或重新定位為晉代某一佚名文人的手跡了。  「佚名」書畫  ────作為西晉人的墨跡是目前比較確定的結論,至少有了時代的斷代意義。  中國的書畫收藏一直習慣把作品歸類在名家之下。唐宋以前不落款的書畫,陸續被冠上名家的名字。許多幅山水冠上了「范寬」、「郭熙」;許多幅馬,被冠上了「韓幹」;許多幅仕女被冠上了「張萱」、「周昉」。當然,許多「帖」,就冠上了「王羲之」、「王獻之」。  沒有名家名字,似乎就失去了價值,使書畫的討論陷入盲點。連博物館的收藏都不能還原「不知名」、「佚名」「摹本」的標識,其實使大眾一開始就誤認了風格,書畫的鑑賞可能就越走越遠離真相。  許多人知道長期題簽標誌為王獻之的名作《中秋帖》,其實是宋代米芾的臨摹本,大家也習以為常把宋米芾的書法風格混淆成王獻之,相差六百年的美學書風也因此越來越難以釐清。  《平復帖》是不是陸機的作品尚在爭論中,但是作為西晉人的墨跡是比較確定的結論,至少有了時代的斷代意義。  右軍之前,元常之後  明代大鑑賞家董其昌在《平復帖》的跋裡說:「右軍以前,元常以後,為此數行,為希代寶。」「右軍」是王羲之,東晉大書法家;「元常」是鍾繇,是三國魏的大書法家。董其昌的斷代很清楚,認為在三國和東晉之間,就這麼幾行字跡,代表了西晉書風,讚美為「希世之寶」。  其實以近代更精準的說法來看,不僅鍾繇的名作《宣示表》不是三國原作,連王羲之傳世墨蹟也都是唐以後的臨摹,要瞭解晉人墨跡原作的書風,《平復帖》就顯得加倍珍貴了。  讀帖  ────「帖」中原始字句的曖昧迷離、若即若離,構成讀「帖」時奇特的一種魅惑力量。  一整個夏天我在案上擺著《平復帖》,每天讀「帖」數次。  讀「帖」不是臨摹。「臨」「摹」都是為了書法的目的,把前人名家的字跡拿來做學習對象。  我喜歡讀「帖」一方面是因為書法,另一方面是可能是因為「文體」。  「帖」大多是魏晉文人的書信。在三國時,鍾繇的《宣示表》《薦季直表》大多還有「文告」「奏章」的意義。  《平復帖》以下,「帖」越來越界定成為一種文人間往來的書信。王羲之的《姨母帖》是信,《喪亂帖》是信,寥寥廿八個字的《快雪時晴帖》也是信,十五個字的《奉橘帖》更是送橘子給朋友附帶的一則短訊便條。  這些書信便條,因為書法之美,流傳了下來,成為後世臨摹寫字的「帖」。然而,「帖」顯然也成為一種「文體」。  書信是有書寫對象的,也並不預期被其他人閱讀,也不預期被公開。因此「帖」的文體保有一定的私密性與隨意性。  王羲之的「帖」常常重複出現「奈何奈何」的慨歎,重複出現「不次」這種突然因為情緒波動哽咽停住的「斷章」文體。在《古文觀止》一類正經八百的文類裡看不到「帖」這麼「私密」、「隨性」卻又極為貼近「真實」「率性」的文體。  「帖」是魏晉文人沒有修飾過的生活日記細節,「帖」不是正襟危坐裝腔作勢的朝堂告令,文人從「文以載道」解脫出來,給最親密的朋友寫自己最深的私密心事,因此,書法隨意,文體也隨意。  因為書信的「私密性」,「帖」的文字也常在可解與不可解之間。我們如果看他人簡訊,常常無法判斷那幾行字傳達的意思,每個字都懂,但談的事情卻不一定能掌握。  《平復帖》當然有同樣的文體限制。  「彥先羸瘵,恐難平復。往屬初病,慮不止此,此以為慶。」啟功的釋文到這裡都沒有爭議,但是下面一句──「承使唯男」,繆關富先生的釋讀是「年既至男」,王振坤先生再修正釋讀為「年及至男」。  三種不同的解讀,不僅是因為草書字體的難懂,不只是因為年代久遠的殘破,也顯然牽涉到大家對「彥先」這個人的生平資料所知太少。  「承使唯男」,啟功的解釋是「彥先」雖然病重,還好有兒子繼承陪伴。  「年及至男」則是認為「彥先」還在壯年,應該可以無大礙。  因為對於「彥先」這個人始終沒又真正結論,這兩句解讀的歧異一時也很難有即刻定論。  《平復帖》一開始提到的「彥先」就有了爭議,後面提到的「吳子楊往」就爭議更大。  啟功認為陸機非常欣賞「楊往」,「威儀詳跱,舉動成觀,自軀體之美也。」繆關富先生的釋讀剛好相反,認為陸機要殺楊往。  文字的釋讀,變成依據「帖」上隻字片語,彌補擴大歷史空白,有點像丹.布朗用一點蛛絲馬跡敷衍出一部《達文西密碼》小說,《平復帖》近年的討論爭論越來越大,也像一部推理小說。  「帖」中原始字句的曖昧迷離、若即若離,構成讀「帖」時奇特的一種魅惑力量。  禿筆賊毫,火箸畫灰  ────死灰上的線條,卻都帶著火燙的鐵箸的溫度,  《平復帖》把死亡的沉寂幻滅與燃燒的燙熱火焰一起寫進了書法。  我一方面閱讀諸家不同說法,但是晨起靜坐,還是與《平復帖》素面相見。細看那一張殘紙上墨痕斑剝,禿筆,沒有婉轉纖細的牽絲出鋒,沒有東晉王羲之書法的華麗秀美、飄逸神俊的璀璨光彩。但是《平復帖》頑強勁歛,有一種生命在劇痛中的糾纏扭曲,線條像廢棄鏽蝕的堡壘的鐵絲網,都是蒼苦荒涼的記憶。  「禿筆」、「賊毫」是歷來鑑賞者常用來形容《平復帖》的辭彙。「禿筆」是沒有筆鋒的用舊了的禿頭之筆,「禿」是一種「老」。「賊毫」是毛筆筆鋒的開衩,分岔的線,撕裂開來,像風中枯絮斷枝敗葉,彷彿天荒地老,只剩墨痕是淒厲的回聲。  也許還是米芾說的好──「火箸畫灰」。僅僅四個字,彷彿嚴寒的冬天,守在火爐邊,手裡拿著夾火炭的金屬筷子(箸),撥著灰,畫著灰。死灰上的線條,卻都帶著火燙的鐵箸的溫度,《平復帖》把死亡的沉寂幻滅與燃燒的燙熱火焰一起寫進了書法。

前言

  蓴菜鱸魚───────代序  南朝畢竟過去了,美麗故事裡人物的灑脫自在隨大江東去,只有殘破漫漶的手帖紙帛上留著一點若有若無的記憶。後代的人一次一次臨摹王羲之南朝手帖,其實不完全是為了書法,而是紀念著南方歲月,紀念著一個時代曾經活出自我的人物,懷念著他們在秋風裡想起的故鄉小吃吧。  虱目魚腸  ────小吃,比大餐深刻,留在身體裡,變成揮之不去的記憶,是可以讓人連官都不想做的。  做大官,常常就少了小吃的緣分。  剛從上海回來,想念起台南赤崁的虱目魚腸。  如果在台南過夜,通常一大早會到赤崁樓後面一家小店吃最新鮮的虱目魚腸。魚腸容易腥,稍不新鮮,就難入口。因此一大早,五、六點鐘,剛撈上來鮮活的虱目魚,才能吃魚腸。新剖的魚腸,經沸水一汆,即刻撈起,稍沾鹽醬,入口滑膩幼嫩,像清晨高山森林的空氣,潮潤有活潑氣味,吃過一次,就成為身體裡忘不掉的記憶。  唐代歐陽詢的《張翰帖》裡說到大家熟悉的一個人「張翰」──「因秋風起,思吳中菰菜鱸魚,因命駕而歸」。  張翰當時在北方作官,因為秋天,秋風吹起,想起南方故鄉的鱸魚蓴菜羹,因此辭了官職,回到了南方。  因為故鄉小吃,連官也不做了,張翰的掙扎比較大,我慶幸自己可以隨時去台南吃虱目魚腸。  「鱸魚蓴菜」因為張翰這一段故事成為文化符號,一千多年來,文人做官,一不開心就賦詩高唱「蓴菜鱸魚」。  辛棄疾的句子大家很熟:「休說臚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  季鷹是張翰的字,他幾乎變成漢文學裡退隱的共同救贖了。然而,私下裡,我寧願相信那一個秋天,張翰突然辭官回家,真的是因為太想念故鄉的小吃。  小吃,比大餐深刻,留在身體裡,變成揮之不去的記憶,是可以讓人連官都不想做的。做大官,常常就少了小吃的緣分。  張翰  ────他們的故事留在《世說新語》中,與南朝文人跌宕自負的「手帖」,  一同成為江南美麗又感傷的風景。  張翰出身吳地望族,他的父親張儼做過吳國的大鴻臚。吳國滅亡,江南許多舊朝的士紳期望跟新的西晉政權合作,紛紛北上求官,其中包含了陸機、陸雲、顧榮、賀循、張翰。他們的時代比王羲之稍早,他們的故事卻一一都成為後來南朝王羲之那一代文人的深刻心事。他們的故事留在《世說新語》中,與南朝文人跌宕自負的「手帖」, 一同成為江南美麗又感傷的風景。  我喜歡《世說新語》裡三段有關張翰的故事──  第一段是吳國滅亡不久,南方士族的賀循應西晉新政權徵召,北上洛陽擔任新職。賀循是浙江紹興人,北上時經過吳的金閶門,在船上偶然聽到極清亮的琴聲,賀循因此下船,認識了張翰,成為好朋友。  張翰問賀循:「要往哪裡去?」賀循說:「去洛陽擔任新職,路過這裡。」  張翰說:「吾亦有事北京。」當時南方人都把北方新政權的京城稱為「北京」。  張翰因此即刻搭了賀循的船一起去了京城,連家裡親人也沒有通知。  這一段故事收在《世說.任誕》一章,似乎是認為張翰跟賀循才初見面就上船走了,連家人也不通知,行為是有些放任怪誕吧。  張翰行為的放任怪誕更表現在他的第二段故事裡。  蓴菜羹、鱸魚膾  ────張翰的三段故事都像「手帖」,一帖一帖都是南朝歲月的美麗故事。  《世說.識鑒》一章記錄了張翰秋天想念家鄉小吃的故事。  當時北上的張翰已經在齊王司馬冏的幕府裡作幕僚,齊王位高權重,野心勃勃,正在權力鬥爭的核心。那一個秋天,張翰忽然「見秋風起,因思吳中菰菜羹、鱸魚膾」,感嘆地說:人生貴得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  人要活得開心,如何為了權力財富跑到幾千里外被官職綁住!  張翰因此回家鄉了,《世說》把這一段故事放在〈識鑒〉,因為司馬冏不多久兵敗被殺,張翰逃過?逆同黨一劫。  《世說》這一段故事並不完全,《晉書.文苑》有張翰的傳,也正是歐陽詢《張翰帖》抄錄的文本。  當時張翰跟同樣來自吳國的同鄉顧榮說:「天下紛紛,禍難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難。吾本山林間人,無望於時。子善以明防前,以智慮後。」  《晉書.張翰傳》說得明白,天下紛亂,災禍接連不斷,有名望在外的這些吳國舊士紳一定是新政權攏絡的對象,張翰用了四個字「求退良難」,退都退不了,退不好也是要獲罪遭難的。「求退良難」令人深思。  〈文苑傳〉裡的句子,歐陽詢《張翰帖》也有脫漏。張翰要顧榮小心,要多防備政治鬥爭的可怕。顧榮很感嘆,握著張翰的手──「榮執其手,愴然曰:吾亦與子採南山蕨,飲三江水耳。」  顧榮後來並沒有福氣跟張翰一起退隱,沒有福氣「採南山蕨,飲三江水」。  過不多久,西晉政權因為權力鬥爭,分崩離析,永嘉之亂(三一一年),顧榮回到南方,結合南方吳地士紳豪族,輔佐晉元帝司馬昱在南京建立東晉政權,那時候王羲之大概十歲左右,隨家人逃難南遷。  顧榮與王羲之的伯父王導是穩定南方政權最關鍵的人物,顧榮這些南方舊士族,在北方做官,膽顫心驚,小心翼翼,在政權鬥爭夾縫裡求生存,飽受委屈。一旦西晉滅亡,王室南遷,晉元帝也要靠這些士族支持才能穩定朝政。  《世說》裡有一段故事是耐人尋味的──  「元帝始過江」,晉元帝剛在南京稱帝,感慨地對輔佐他的顧榮說:「寄人國土,心常懷慚」。剛移民到南方的「外省人」皇帝司馬昱覺得是「寄人國土」,心裡老是懷著慚愧不安。  元帝的話也許是一種試探,顧榮歷經朝代興亡,在政權起落中打滾,他的反應是有趣的,他即刻跪下,向元帝說:臣聞王者以天下為家──  顧榮講了一番漂亮的話,安定元帝的疑慮,他的這一段故事被放在〈言語〉一章,《世說》認為顧榮言語敏捷得體,我想其實是吳地舊臣長久養成的一種圓融的生存本能吧。  這個顧榮後來壽終正寢,元帝親自弔唁,備極哀榮,《世說》有關張翰的第三個故事正是發生在顧榮喪禮上。  顧榮生平好琴,喪禮靈床,家人放了他平日常用的琴。張翰前往祭弔,直上靈床鼓琴。彈了幾曲,撫摸著琴說:「顧榮啊,還能聽見琴聲嗎?」大哭,也不問候家屬就走了。  張翰的三段故事都像「手帖」,一帖一帖都是南朝歲月的美麗故事。  手帖  ────這本書講「手帖」,講一些遙遠的南朝故事,  但是,我總覺得是在講自己的時代,講我身體裡忘不掉的的記憶。  魏晉時期,「手帖」是文人之間往來的書信,最初並沒有一定具備作為書法範本的功能。  因為王羲之手帖書信裡字體的漂亮,在他去世後三百年間,這些簡短隨意的手帖逐漸被保存珍藏,裝裱成冊頁卷軸,轉變成練習書寫、欣賞書法的範本,「帖」的內涵才從「書信」擴大為習字的書法範本。  特別是到了唐太宗時代,因為對王羲之書帖的愛好收藏,以中央皇室的力量,搜求南朝文人手帖。把原來散亂各自獨立的手帖編輯在一起的,刻石摹搨,廣為流傳,使王羲之和許多南朝手帖,因此成為廣大民眾學習書寫的漢字美學典範,產生《十七帖》一類官方?定的手帖總集版本,也促使「帖」這一個辭彙有了確定書法楷模的意義。  因為「手帖」意義的改變,原來南朝文人書信的特質消失了。唐代的名帖,像歐陽詢的《夢奠帖》《卜商帖》《張翰帖》,都已經不是書信性質的文體,連字體也更傾向端正謹嚴的楷書,魏晉文人行草書法手帖的爛漫灑脫自在都已不復再見。  歐陽詢的書法大家熟悉的多是他的碑拓本,像《九成宮》《化度寺碑》,已經成為漢字文化圈習字的基礎範本,也都是楷書。  歐陽詢名作,收藏在北京故宮的《張翰帖》《卜商帖》和遼寧博物館的《夢奠帖》,其中或有雙勾填墨的摹本,但年代都非常早,不會晚過宋代,摹搨很精。  《張翰帖》近年北京故宮展出過,卷尾還有宋徽宗趙佶瘦金體的題跋。  王羲之字體的行草風格與他書寫的內容有關,因為是寫給朋友的短柬、便條,所以率性隨意,「行」「草」說的是字體,其實也是說一種書信體的自由。  《張翰帖》不是書信,是從《晉書.文苑傳》的張翰傳記中抄錄的文字,是嚴肅性的史傳,因此歐陽詢的用筆端正嚴格到有些拘謹,已經不是南朝美學的從容自由了。  《張翰帖》一開始介紹張翰「善屬文,縱任不拘」文學好,為人任性不受拘束。下面就是與顧榮的對話,結尾兩行是最美的句子「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鱸魚,遂命駕而歸──」一向端正嚴肅的歐陽詢,似乎寫到這樣的句子,也禁不住筆法飛動飄逸了起來。  宋徽宗曾經評論《張翰帖》,「筆法險勁,猛銳長驅」。高宗也曾經評判過歐陽詢的書法「晚年筆力益剛勁,有執法廷爭之風。孤峰崛起,四面削成──」  「猛銳長驅」「四面削成」「險勁」「剛勁」都可以在《張翰帖》的用筆看出。  特意從《晉書.張翰傳》裡抄出這一段文字,歐陽詢與許多初唐文人一樣,流露著對南朝手帖時代風流人物的崇敬與嚮往。然而,南朝畢竟過去了,美麗故事裡人物的灑脫自在隨大江東去,只有殘破漫漶的手帖紙帛上留著一點若有若無的記憶。  後代的人一次一次臨摹王羲之南朝手帖,其實不完全是為了書法,而是紀念著南方歲月,紀念著一個時代曾經活出自我的人物,懷念著他們在秋風裡想起的故鄉小吃吧。  每到江南,秋風吹起,也會想嘗一嘗滑潤的蓴菜羹,切得很細的鱸魚膾,但是都比不上在台南赤崁清晨的虱目魚腸。  收在這本書裡的許多篇章在講「手帖」,在講一些遙遠的南朝故事,但是,我總覺得是在講自己的時代,講我身體裡忘不掉的虱目魚腸的記憶。  也許哪一個秋天,可以磨墨寫一封信告訴朋友:清晨台南赤崁食虱目魚腸,美味難忘。  初安民兄誠摯豪氣,有俠士風,他創立《印刻》文學雜誌,我心中時時紀念著要為他寫一輯「南朝故事」。拖延數年,安民不以為忤。改日相約,一起去赤崁嘗一次虱目魚腸。  二○一○年五月廿四日八里 蔣勳記事                

内容概要

蔣勳
福建長樂人。一九四七年生於古都西安,成長於寶島台灣。中國文化大學史學系、藝術研究所畢業。一九七二年負笈法國巴黎大學藝術研究所,一九七六年返台。曾任《雄獅美術》月刊主編,並先後執教於文化大學、輔仁大學、台灣大學、淡江大學,並擔任東海大學美術系創系主任七年。現任《聯合文學》社長,近年更專事兩岸美學教育的推廣。
著有藝術論述《漢字書法之美:舞動行草》、《從羅浮宮看世界美術》、《天地有大美》、《美的覺醒》、《身體美學》、《美的曙光》、《美的沉思》、《徐悲鴻》、《齊白石》、《舞動白蛇傳》、《舞動紅樓夢》、《舞動九歌》、《孤獨六講》及有聲書《破解米開朗基羅》等;散文《島嶼獨白》、《歡喜讚嘆》、《大度.山》等;詩作《少年中國》、《母親》、《多情應笑我》、《祝福》、《眼前即是如畫的江山》、《來日方長》等;小說《新傳說》、《情不自禁》、《因為孤獨的緣故》、《祕密假期》等書。

书籍目录

蓴菜鱸魚───────代序
●虱目魚腸
●張翰
●蓴菜羹、鱸魚膾
●手帖
第一輯 平復帖
1 火箸畫灰──《平復帖》種種
●啟功先生釋文
●「佚名」書畫
●右軍之前,元常之後
●讀帖
●禿筆賊毫,火箸畫灰
2 平復帖──陸機
3 陸機──「華亭鶴唳」
4 會稽雞
5 顧榮──「彥先」
6 賀循──彥先
7 晉人殘紙
8 鬼子敢爾
9 羊酪與蓴羹
第二輯 萬歲通天帖
萬歲通天(一):姨母帖 初月帖
●姨母帖──哀痛摧剝
●初月──卿佳不?
萬歲通天(二):癤腫帖 新月帖
●癤腫
●新月帖
●雨濕熱,復何似?
萬歲通天(三):廿九帖 ?酒帖 一日無申帖
●美,通過朝代興亡
●王獻之《廿九帖》
●王慈、王志
第三輯 十七帖
1 周撫
2 旃罽帖
3 三希堂
4 靜佳眠──適得帖
5 東籬
6 遠宦──救命
7 寒切
8 上虞謝安
9 王謝堂前
10 積雪凝寒
11 得示帖
12 奉對帖
13 榜書
14 伯遠帖
15 妹至
16 容止
17 執手
18 噉
19 平城京
20 大福
21 小津
22 花事
23 書空
24 永和九年
25 苦楝
26 聲明
27 蛇驚
28 智永
29 手帖───────跋
東坡《臨江仙》───────附錄
●夜飲
●東坡
●鼻息雷鳴
●此身

作者简介

帶領您與諸帖素面相對
進入一千七百年前
看流雲舒卷,看積雪凝寒,看花開爛漫
也看見──最荒謬絕望的時代 最率性真實的人生
「手帖其實不是書法,手帖是洞澈生活的空靈明淨小品。」
這些「手帖」──文人間的書信便條,因為書法之美,流傳下來,成為後世臨摹寫字的「帖」。然而,「帖」更是同時具有「私密」、「隨性」卻又極為貼近「真實」、「率性」的文體。曖昧迷離、若即若離,構成讀「帖」時奇特的一種魅惑力量。
●陸機《平復帖》●王羲之《十七帖》、《適得帖》、《遠宦帖》、《快雪時晴帖》、《寒切帖》、《嚴君平帖》、《漢時帖》、《成都城池帖》、《蜀都帖》、《鹽井帖》、《旃罽帖》、《藥草帖》、《上虞帖》、《服食帖》、《積雪凝寒帖》、《姨母帖》、《二謝帖》、《得示帖》、《喪亂帖》、《頻有哀禍帖》、《憂懸帖》、《兒女帖》、《妹至帖》、《執手帖》、《初月帖》、《衰老帖》、《轉佳帖》、《極寒帖》、《如常帖》、《得涼帖》、《蘭亭序》●王徽之《新月帖》●王獻之《中秋帖》、《廿九帖》、《奉對帖》●王薈《癤腫帖》●王慈《?酒帖》●王珣《伯遠帖》●王志《一日無申帖》……………
南朝畢竟過去了。美麗故事裡人物的灑脫自在隨大江東去,只有殘破漫漶的手帖紙帛上留著一點若有若無的記憶。
那是殘酷到無法想像的年代,那是嚎啕大哭的年代,那是人性被摧毀絕望無告的年代,痛到心被貫穿,痛到肝被貫穿,痛,卻無可奈何──正是王羲之的手帖裡重複用得最多的字──但在這樣的年代中,那些以「奈何」「奈何」手帖作為生活註腳、互通親友間平安聲息書信的南朝文人,卻還是可以「仰觀宇宙之大」,看流雲舒卷,看積雪凝寒,看花開爛漫。更重要的是,在他們充滿艱難、困頓、折辱、劇痛、磨難的生活境遇中,仍然努力地活出自我,更相信文化是長久可以傳承的理想,相信手寫的墨跡斑斑可以傳遞美的生命信念,並為「美」作最後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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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手帖南朝岁月》,书皮是白色的底,映出了巨大的“手帖”二字,王羲之的“手”与王导的“帖”字,风格各异,但配合在一起,显得很美,“手帖”二字下方是王献之的《鸭头丸帖》,相较于他父亲的字,“笔势变化更多,线条流走速度更快,以行书走向狂草,更多书写上的自由”。观此书之封面,便可得知它要讲述的主要内容了,与书法有关,与帖有关,更与那段岁月有关。这时再把视线转到左下方,“南朝岁月”四个字用斑驳的墨迹印出,让我更觉得那段岁月经过时光变迁,如梦如幻,引人深思。  我读过的这本书是台湾原版书,纸张很厚实,竖排的繁体字读下去,很有历史的厚重感,也与介绍书法作品交相辉映、形成一体。  去年8月之前我并不知道蒋勋老师,因为去法国,在路上看到同行的小两口手持一本《蒋勋的卢浮宫》,同我们的台湾导游在前往巴黎的途中讨论蒋勋这个人,听他们说蒋勋也当过导游,我误以为蒋勋是导游,回国后在学校图书馆借到了《蒋勋的卢浮宫》,才知道蒋勋。也正是这本书让我喜欢上了蒋勋的作品,他让我这个非艺术专业的人饶有兴趣地认识了那些卢浮宫藏品,后来一发不可收,陆续从不同渠道阅读了他的作品大概有15册左右。《手帖南朝岁月》是我刚刚读完的一本。  南京古名建康,这里是三国时期吴国,东晋,南朝宋、齐、梁、陈的都城,是所谓的六朝古都。蒋勋老师把它们统称为南朝,这本书主要讲述这些朝代的书法名家的书信—手帖背后的故事,所以叫南朝岁月。  代序讲述了张翰归隐的故事,讲他辞官回乡,是因为想念家乡的小吃,我不知道他的这个初衷是否真实,但至少因为这点,他躲开了后面可怕的政治斗争,避免了获罪遭难。蒋勋老师用张翰的故事引出了后面大大小小的话题,中心的思想似乎都在开头的代序里点出来了:那个朝代是一个“残酷到无法想象的年代,那是嚎啕大哭的年代,那是人性被摧毁绝望无告的年代,痛到心被贯穿,痛到肝被贯穿,却无可奈何”,蒋勋认为在那个时代里,手帖是他们的生活注脚,他们努力地在这种环境中活出自我,在互报平安的手帖中写出他们的真实心境。  有很多评论,批评蒋勋的作品不重史实,欠考据,我不是学历史的,也无从评判蒋勋的作品是否依照史实而作,但我认为蒋勋老师的优势,我喜欢读其作品的缘由,在于他总是用特殊的视角,以优美的文笔,来写出艺术作品的解读,传达美的讯息。比如这本书,参照上段所述的视角,我可以读懂原来一头雾水的南朝文人手帖的美,能够领会他们写的手帖是文字,但不仅仅是文字,他们“在残破斑驳的纸上,墨痕如烟,笔势线条从容自在,没有太多技巧上的卖弄做作,却在平实里透露了雍容与优雅”,写出了他们的心境。  这本书有大量的笔墨都在王羲之上,这很正常。因为提起书法,大家都会想起他,想到《兰亭序》。不过有趣的是,蒋勋老师直到本书快终了的时候才提及了“永和九年”的那段故事,我想,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想在书的末尾再突出主题:如何在那个年代复杂的政治环境中存活,又如何在这种环境中保有自我,王羲之和蒋勋老师的解读给出了答案—宇宙虽广、自容何处——“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二是《兰亭序》本身是真是假,无有定论,书中的故事大概也难分难解,千古风流人物都将随着大江东去,不过你我“走在兰亭的路上,微风吹来,还是可以仰观宇宙之大,这一个春天,也如永和九年的那一个春天,一样花开烂漫”——这大概才是蒋勋老师本书的主旨。
  •     冬至前数日,终于收到一个月前预定的几本台版书。刚拆出来,手就被蒋勋的新书《手帖—南朝岁月》牢牢锁住。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几乎都拿着这本精装的阔大册子反复翻看,不忍释手。这实在是一本精美典雅的的书。 记得知堂在一篇文章里写过,说是一本书的美,一半取决于它的外在形式,这句话来说《手帖》,再合适不过。书衣用纸厚韧,封面用集字法印出书名两个大字,背景则是王献之的《鸭头丸帖》,浓淡映衬,古意阑斑;封底则是《李柏文书》,颓乱不羁,粗服乱头的本色之美。除下书衣,是白色布面精装封裹,书名与作者更用凹印,且饰以粉白颜色填充,则更如明月照积雪一般。说句不恰当的话,只摩挲这封面内外,也会相信这是一本美丽的用心之作。 其实在此之前,一直不大喜欢蒋勋的书。总觉得他是外道生涯,有“执象而求,咫尺千里”的迂阔。比如把他的《写给大家的中国美术史》与李霖灿先生的书一比较,高下立时判然。蒋先生是爱好者的门外旁观,望穿秋水,空里大嚼;李先生则是法相庄严,登堂入室,棒喝俨然。所以见到他的《天地有大美》《孤独六讲》《汉字书法之美》什么的都只是站着翻看一时就径直走开。等后来再知道他还热衷于给一班阔太太开美学讲座,谈《红楼梦》,对他就更不以为然了,不由得想起“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衙”的陈眉公来,哪怕满身风雅,却终是穷措大寒酸像了。 直到看到这本书,才觉得蒋勋的文字还是开始耐看起来,或者是年华渐老的缘故,里面有一些寂寞,自我的神色在,而我觉得这尤其是一本好书所必需的特质。 写这类文字有隔与不隔两种写法。不隔是当行人语,能出能入,像宗白华,李霖灿先生就是个中高手,还有扬之水写古诗文名物考证,都能所知者深,所述者真;隔的写法是看热闹,就像旧北平听戏的那些老人,某角尚未上场,挑帘欲出时便能喊出一声精彩的好来,同样也是高人。他不能演,却会听。赵瓯北说“矮人看戏何尝见,都是随人道短长。”须知要把这短长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其实也不易,像梁实秋写小吃,齐如山写北平土话,都是如此。写这部书的蒋勋大约也可以算这么一位有意思的票友吧。 喜欢这本书另外的原因是这个点选得很对我胃口。晋人杂帖一直是我想看着玩儿而又没有机会细看的。记得十来年前,在读书的小城里,买到一册《淳化阁帖》的缩印本,好就好在有繁体的释文,一气翻完王羲之的那一部分,哈,迥异于前人后人的独特语气呈现出来。 随便选几则来看, “计与足下别,二十六年于今,虽时书问,不解阔怀。省足下先后二书,但增叹慨。顷积雪凝寒,五十年中所无,想顷如常,冀来夏秋间,或复得足下问耳。比者悠悠,如何可言。吾服食久,犹为劣劣,大都比之年时,为复可耳。足下保爱为上,临书但有惆怅。” “雨寒,卿各佳不?诸患无赖,力书,不一一,羲之问。” “奉橘三百枚,霜未降,未可多得。” 这些杂帖真是好文章,字也真是好字,远比后来的唐宋法帖,明清书札有生气。因为什么?一字系之曰“真”,这里的文字和内容都不是用作观赏品鉴的标本,而是随手写来,满涵情意的实用工具,他们随性挥洒,直陈其事,没有典故,没有骈俪,哪怕就是常常重复的“奈何奈何”,也真有丘山般沉重。 那几百年间即如宗白华先生所说, “这是中国人生活史里点缀着最多的悲剧,富于命运的罗曼司的一个时期,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南北朝分裂,酿成社会秩序的大解体,旧礼教的总崩溃、思想和信仰的自由、艺术创造精神的勃发,使我们联想到西欧十六世纪的“文艺复兴”。这是强烈、矛盾、热情、浓于生命彩色的一个时代。”那些自我觉醒的人们是向外发现了自然的美,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 真是这样,一部《世说新语》,那些世家士子,畸人酒客的自我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有力度,一句比一句更见性灵。哪怕是晋惠帝之愚,王戎之贪,曹阿瞒之诡,都是那么的真气许许。忍不住在书后的空白处,写了一段:“廿一日晨起至课室。闲中持此卷展读。窗外天地晦暗,云遮雾隐;远山若失,近树迷离;寒风拂面,清露湿衣。东方微亮,或初日之欲起;南山未归,是芝田之待犁。此卷书中多清醒而痛苦,高洁而孤独,傲岸而自足辈,亦是悲凉之雾,遍被华林者。览此种种,可拍手而笑,可啜酒而哭,可提剑而怒,著者之细腻文笔,穿插引论其间,则令花叶益增妩媚之姿耳。” 而蒋勋的写作,是把这些个手帖作为引子,融化在自己的文章意境里,是以古人的酒杯,浇自己的块垒。尽管可以说他的文笔还是有些刻意,像是苦心追摹大师的艺匠。最喜欢看的是他在解读完手帖后的一些题外闲笔。尤其是作为附录的回忆台静农,庄严等几位老师的文字,那种意在言外的隐忍自抑,很切合当时的时势和文人的心境。 总的来看,这本书还是很安静。书里晋人的手帖是在动乱癫狂的年月里留下的痛苦宣泄,而蒋勋的文字就是在浮华现实中一点自我感觉良好的独白。也许不够专业的解读,常常借题发挥的横逸,反倒成就了这本书的魅力,因为那些千年前的文字本身也是余裕的东西,没有故作高深的姿态。写到这里还是想起知堂在文章里说的话: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平和的现世里体味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大约放在手帖和蒋勋的书上,都还算合适罢。
  •     让我们来说说温柔,公子垂眉执扇拈花笑不语的温柔。在以尖锐放荡昭示个性的魏晋南朝来说温柔,就像是要讲儒学的傅玄,卞壶一样,要被时尚抛弃淹没的。确实也是这样的,像是王荟在桓温杀人时候表现出的不安不忍就没有哥哥王邵的从容自在好;陆云在被卢志有意称呼父祖姓名之后劝慰哥哥,也许他真是无心就没有陆机反唇相讥好。在那部昭示性格的世说新语里,温柔往往作为方正的对比,衬托出主角卓尔不群的冷峻从容。所以温柔不成英雄,它只能是无一能动的江水吧,怎么能够如同壁立千仞的高山一样震撼人心。在一开始,我们都喜欢出色,出奇,谁喜欢藏在平凡里矜持的温柔。就好像一开始,我们总喜欢嵇康,他那么潇洒那么不羁,直到很久才看见他托付了牵挂因而可以无牵挂的山涛。一开始,我喜欢看夏侯玄潇洒的从容就义,后来我喜欢看王羲之絮絮叨叨的谈一些小事,奉橘帖里得到下霜前好橘子的小欣喜,十七帖里和周抚絮絮叨叨的说蜀地的特产,你送来的邛仗被我分给老人们啦。一开始,我总喜欢陆机平复帖里那样秃笔贼毫,火箸划灰,生命这样燃烧,挣扎留下的痕迹,还有火的热度,后来我喜欢王荟的疖肿帖。米芾说过,南朝王氏书风,在平淡。平淡,像是每一次的呼吸,在生命还充满活力的时候微末的不足一提,但恶疾病苦的时候,才发现,畅快的呼吸,能咬得动坚果的牙齿,都是求之不得的平淡。他们失去的太多,故土离乱,家园涂炭,所以他们只能希望这一天,下一天粗疏平安,他们的愿望,只是伸出手去就可以执亲友的手,都好,就好。蒋勋这句话说的不错啊,那是他们的骄傲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残破斑驳的纸上,墨痕如烟,笔势线条从容自在,平实里透露了雍容与优雅,可见王氏家族子弟最好的教养与品格。在偏安的岁月,可以收到良好的教育,可以吟诵诗书,可以走在云淡风轻的山水中,可以与亲友徜徉周旋,可以书信往返,可以写出优雅安静的心事,可以相信文化的力量更大过于政权,可以通过一次一次朝代兴亡,相信有更久的东西,因此传承着没有中断的文化理想,传承着生命价值笃定的信念,传承着美,传承着生命之爱。我喜欢这书的装帧,有那么多手书的图,间隔粗疏,所以不逼仄,可以容你慢慢去读,去寻,正适合在寒切的落雪天窝在屋里慢慢的看。我也喜欢序言和附录苏轼的临江仙,那都是极浅淡的文字,但人生由浓转淡的时候,最堪回首说。我不喜欢的是夹杂着的日本游记,从平城京到小津,也许出版的时候已经努力与前文做过融合,但是它们依然格格不入。还有前文许多重复的地方,也许这是一一篇篇发表在别处的小文,但编辑应该用心一些,让它们看上去不那么絮叨。但这些都不能掩盖那些千年前浅淡的墨色,经过后人细心的勾填呈现在我眼前,它们不需要你去读懂,所以不刻意的潇洒,但是人同此心,读懂的时候,就更让人心折。

精彩短评 (总计52条)

  •     刚拿到手的,蒋勋先生的这一本《南朝岁月》手帖解说集。真心喜欢,爱不释手。让人不觉在先生娓娓道来的字里行间回到南朝,并无陌生。文人间的往来问候,虽是只言片语却也率真精致。手信,真情真性,当永流传。
  •     好书!就是排版看着难受。。
  •     第一次看蒋勋先生的文字,居然在那么多美轮美奂的手帖的背后能读出那么多的人文历史、悲欢离合,真是超越了一般人的见解。阅读此书会有多重收获。
  •     书到手之后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应该买精装的。很美,一口气读完。文章稍有重复,算是小瑕疵。最喜欢最后几篇写台静农、庄严、汪曾祺。
  •     感性文字。在诚品读完此书却没有把它带走。无论岁月荒烟野蔓,世事荆棘纵横。打动我的终究是晋人笔法的终极表现。
  •     还不错吧
  •     舍不得一次看完的书。
  •     排版很舒服,正适合慢慢读,是平淡,冷峻,战火,死生,也有从容和温柔。最喜欢的一篇竟然是结尾写东坡的《临江仙》。
  •     前面论陆机、王氏手贴,考据加鉴赏,颇能使人遥想南朝风流和士人心境,后半部就有点中学生作游记散文凑数的嫌疑了。书装帧不错,看书法本身就很快慰。
  •     蒋勋的有一本好书。以前拿到名帖,只看字临摹,不知文章内涵及背景。经过蒋勋的娓娓道来,对南朝以来名帖的理解,又猛进了一步。
  •     繁体版,竖排,很有传统文化意味
    蒋勋老师的书值得拜读
    就是价格过高
  •     这本书很值得一看。
  •     蔣公是不是年紀大了= =...講話有點碎碎念的...........
  •     对于书法确实不懂如我,这本书是比较好读的。除了从字的书写角度带你看帖,还会从章句措辞,文学及历史人情角度做一些补充。一如蒋勋老师其他的书,看起来像朋友聊天班轻松。
  •     信笔急就、腾挪跌宕、疾涩徘徊,关于问候、天气和生活点滴,魏晋风度,俳句、枯山水、小津的电影,也许书写已经定夺生命的情志。
  •     没唐诗宋词扯
  •     角度立意还不错,序言附录尤佳,对蒋勋的印象稍有改观,只是世说新语也好,碎碎念也罢,日本游记凑合了点儿吧?
  •     “雨寒,卿各佳不?诸患无赖,力书,不一一,羲之问。” 這些「手帖」──文人間的書信便條,因為書法之美,流傳下來,成為後世臨摹寫字的「帖」。然而,「帖」更是同時具有「私密」、「隨性」卻又極為貼近「真實」、「率性」的文體。曖昧迷離、若即若離,構成讀「帖」時奇特的一種魅惑力量。
  •     人人都是性情中
  •     还没收到该书,因为订的书分几个包裹寄来的,对该包裹的书错误点击了收货。以上评价是基于对往次包裹的综合评价。
  •     看的怅然,封面上这个手字,出自《执手帖》,”不得执手,此恨何深“。另,帖一页放不下,可以做成折纸可以打开那种吧;印在两页上,中间被装订进去了,打不开,看得很费力。
  •     無關重點:編校人員中有一名為“吳美滿”,倪亞達你還好嗎?XD
  •     太好看了。要说“学贯中西”,管理方面是宁高宁,艺术美学方面就是蒋勋啦。
  •     与其说是读帖,不若说是蒋勋和他的世说新语读书笔记,美术家的sense and sensibility,无厘头的想起中学教科书里对魏晋文人的描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孱弱无力,骄奢淫逸blabla,想来真是好笑,灿若星辰的文化不是有钱有闲的贵族创造却是拿镰刀锄头的什么先锋队?
  •     没什么干货,东拉西扯兼信口开河,还偏好肉麻兮兮的写景抒情...
  •     现在看了,除了印刷不错,全无可取。
  •     南朝人的故事,他自己的心情。
  •     闲来读一读这种“帖”真是舒适
  •     開卷有益
  •     其实陆机命运的转盘并不是从得罪卢志才开始转的。 早在陆机选择北上求官、而非留在南方远离红尘时,他的命运就大致朝向一个危险而受苦的方向去了。事实上,陆机、顾荣、贺循、张翰四个北上的南朝好友,也只有突然顿悟「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菇菜羹、鲈鱼脍」而早早退隐的张翰,还有命吃到怀念的江南菇菜羹和鲈鱼脍小吃而已。 而陆机,只在被问斩前说了: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 南方故乡羽鹤高亢鸣叫的声音,我还能再听到吗? 尽管如此,陆机想在乱世一展抱负不枉此生的想法并没有错,而他也确实努力争取机会。这么说来,即使走到终点,也不能说陆机在十字路口转错了弯。
  •     以世说新语开始,以汪曾祺结束。读着都是回忆。
  •     集子里内容相互重复的地方太多了呀 又仿佛不曾呕心沥血
  •     蒋勋都是三脚猫绣花功夫。然而今天随手翻南朝手贴,懂了他的市场在哪儿:抚慰中老年女性午夜寂寞心灵……跟美容院按摩师作用相当。
  •     浮世浮沉中让人安静阅读
  •     一直很烦蒋勋,但这书还算不错。序言尤其好,文字间穿插书帖墨迹的排版形式我也很喜欢,然而蒋勋干货不够啰嗦凑,以及生硬牵扯进来的日本游记还是没法让人不烦他= =
  •     蒋老也挺惆惆怅怅絮絮叨叨的。
  •     优美的文字背后有着哀伤的历史.想去买一本<世说新语>来读读看了.
  •     序言很不错。然而总体觉得没有书法之美给力
  •     蒋勋的文字初读很清爽,读多了也会有点腻。读完此书让我想读《世说新语》了
  •     前年读了一半,近日读完剩下的一半。写得真好!蒋勋的才性,擅于生命感悟和美学联想,某些人仅仅因他的一些史实硬伤就否定他,这是不公平的。该书前面写陆机的秃笔,中间写王羲之的喟叹,后面写日本手帖美学,附录写苏轼汪曾祺的酒,都情真意切,哀婉唯美。
  •     魏晋纷乱时代的文人间的短信情怀。有书法、有情谊、有等待、有离苦。
  •     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或请安、或问好、或抱怨,短短几行,寥寥几字,却给我们后人留下了一个可以想象的时代。不知道正在享受及时通讯的我们,又会给我们的后人留下一个怎样的时代呢?
  •     托@moongang 从台北诚品带回来的书,看完有一阵子了。今年看蒋勋的书看得上瘾,一连好几本,看得多了,便愈发感觉到某种刻意,大概可以告一段落了。以古人的字和酒,写自己的情怀,仿佛有追逐洒脱闲情世间之美而不得的落寞,看得心酸,却也更理解矫情的人往往喜爱晋朝崇尚南朝文人的原因了。
  •     寒天里喝热乎乎的薄粥的那种好法
  •     “庄严自述自平生有两大憾事:一是不能亲睹“三希”再次聚首,二是不能亲睹迁台文物重返故里。”.....读到这里觉得好忧伤
  •     魏晋时期正是书写载体变化,书法表现力加强,文人通过笔墨抒发自由天趣的时候;手帖其实是当时人的书信,三言两语随性的句子最是温暖体贴,然而这样的文字却是乱世杀伐中苟全的惶恐,于是人情更加可贵;看见山川静谧、四时更替、长风婉转、快雪时晴,万般相思托于纸端,千载后残缺信笺上的只言片语变得耐人寻味,蒋勋的阅读让我们看见千百年岁月流觞,仍然挥之不去寂寞的心绪,一直到陷落在造化尽头的宇宙洪荒;想起如此精美的书和文字,如若换成简体出版不知道要失去多少本来面目,便辗转得到这册台版,静静阅读,用心体味;我所生活的金陵,正是百代前南朝文人们凭歌起舞、回首顾盼的地方,今宵庚寅除夕,看这样的墨迹,忍不住落泪
  •     最赏《寒切帖》紫烟的意味。
  •     卿佳不?中冷无赖,不能自胜,不次,奈何奈何,顿首顿首。
  •     蒋勋那么多书里,看得下去的只有这本
  •     船过水无痕,笔过字有情。字里行间,来去无我。
  •     南朝有极致的美,也有极致的哀伤。陆机的华亭鹤唳讵可闻,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寒切,奈何,谢安的古意,王献之的张扬,蒋勋将书法、轶事结合着自己的经历、理解和情感一一剖析与你。看着从前临摹书帖的真迹影印,看着作者娓娓而道的历史,竟不由想要落泪。
  •     世说新语里面的故事突然生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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