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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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日期:1993
ISBN:9787506307475
作者:顾城,雷米
页数:368页

诗人的灵魂封在书里

这本书在正儿八经的书店已经难觅其踪了,至少在西安,深圳这一北一南两个城市的大书店是找不到。大概有一年时间吧,迷上诗人是在大四,六月别人都在忙着画毕业设计,我却窝在连风扇都没有的宿舍,一身汗又一身汗的看顾城的那些字儿。一年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二手旧书店发现角落里的《英儿》。当时真的很激动。可是,在网上读和正真拿着书一个字一个字细细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本书。。。很灵异。每次白天看完,只要是看顾城写的那一部分,晚上就会做奇奇怪怪的梦。不知是他的意念、文字表现力太强大还是我的生活和思想太乏善可陈,受不了这样的文字冲击。现在,我已经不轻易碰这本书了。也不敢想顾城在里面的那些话。只有一句,版权者的话:让死去的人如秋叶般静美,让活着的人如夏花般绚烂。要发表评论必须要点评价。。。真的没有办法评价,好奇的人可以看看,至少文字是美丽的。可是首先,你必须内心强大。

顾城背后的女人

我很钦佩他,因为他有才华,而且是让人极为惊艳的才华。然而刨除那些,他的天真,又让我出奇愤怒。因为我是女人因为他竟然是那样的在他妻子面前爱其他的女人。那么,那么爱。听说天才总是情商低的,一说是他们智商太高,情商只能低,上帝是公平的,这是庸人们安慰自己的说法,还有一说是因为他们智商太高,在人际上拐弯抹角拿到的好处远不如他们几分钟的思索,他们也就不那么在乎所谓人际了。顾城就是聪明到太超脱了。在诗歌中,他自由自在,什么现实,什么逻辑,都是狗屁,他只关心自己。而我对他愤怒的来源,也正是这种超脱。我无法否认他的《英儿》是一部浪漫的爱之作,甚至堪比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细腻,饱满的感情远胜于什么琼瑶张小娴一辈。然而,作为一个现代文明社会的女人,我又不得不批判他的任性。他伤害了两个女人。我理解又无法理解他的妻子,她有学识,也有才华,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会成为文学史上的瑰宝,因此她珍惜爱护他,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耐心。她很厉害,因为一般人身边出现了一个天才时,要么毁灭要么扶持,看似简单的的选择,伊坂幸太郎在《王者》却写的意外的残酷。她很厉害,可是她也是个女人。《英儿》里《气功》那一篇,她终于在顾城碎碎念叨英儿之后说了一句,那你就不想别的?顾城说这句话有一点点指责和抱怨的意思。然后剩下的全部属于了英儿。我替她悲哀。一个女人,家庭是很重要,丈夫也很重要,但是就应该为此舍弃自己的一生吗?跟着他,去小岛上生活,为了他,把另一个女人带来他身边,《英儿》里大篇幅的写下顾城和英儿的初夜,美好并令人反胃。我是女人,或许我实在是局限性了,无法做到单纯的表扬这个天真的诗人。我是女人,所以我无法将人和作品分开。我的局限性,我认了。只希望世界上每个人,每个女人都能得到真实的幸福。

吃多了的时候看

 还行,装疯卖傻那一代人的作品,文笔挺好,挺助消化。现在的小资可以看,看的时候配上一块奶油蛋糕,味儿越重约好的,再弄杯咖啡,可别就星巴克啊,最好是国产咖啡,配上国产奶粉冲出来的。

英儿 英儿

小的时候读过英儿,没有读懂,而且觉得特莫名其妙。今天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高高的摇摇晃晃的最后一排。读懂了,我拿kindle挡着脸,不知羞耻地流着泪。小时候原来我是一个蛋。现在孵化了,长着一些长的短的,有颜色的羽毛。长这个毛样子,这个时候再来读英儿,才懂了,明白原来顾城还是一枚卵。我曾经是,但以后再也不是了。原来躺在蛋壳里的感觉是这样的,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被透明的粘液包裹的感觉是这样的。破了就什么都流走了。孵化了,就是脏了。公车到了总站,我沿着人流不断的街道回家,不知道在哪里有爆竹突然响了,就那么一下子节日的气氛就来了。城市因为兴奋而蠕动了一下。我沿着有路灯,但仍然昏暗的街道回家。生命真不可贵,因为每个人都有。他死了,英儿死了,他们不要这个生命。脆弱的白色的壳。他们要自己捏破掉。温度太高,他们害怕那种恐怖的变化。我从小都怕死,只有现在我有那么一点不怕了。顾城那么绝望的活过,他死了。死得特别干净。我不太害怕了。我一路都在哭。节日的城市,应该有一种特殊的热闹。生命原来是这么不可贵,因为 人人都有。

树枝低了,树枝在长(附舒婷回忆)

我知道永逝降临 并不悲伤 松林间安放着我的愿望 下边有海 远看像水池 一点点跟我的是下午的阳光 人时已尽 人世很长 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 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墓床我第一次知道英儿是在几年前了,好像是鲁豫有约还是什么别的,到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连买了她的爱情伊妹儿都不记得写什么了,我想说这名字起的真有些俗气,至于她写的东西应该不是太好,不然我该有个印象。我在书店找过英儿,就是在那时候,但是哪都没有,今天在网上看,许多地方都是像一个口字一样的空白格,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还是有遗憾。我不想谈他们三人的感情,顾城作为一个能把文字用到这个地步的人指望他太正常是不可能,当然指望他太糊涂也不可能,各有各的难处,这是真的,只是这书写得真美,灵动着,像生物一样,用词都那么简明,但内里却只有他才完全知道的遥远和错乱。我看了谢烨和英儿的照片,以前的照片就是像以前的照片,看着有股悲兮兮的色彩,然后我看见墓床的最后两句,眼泪要掉了,好像不是字,是音符,没有填词的也能打动人。树枝低了,树枝在长。他真有点像贾宝玉,他比贾宝玉更甚。可是没钱,女人们光有诗啊爱啊的不够,为什么女人们光有诗啊爱啊的还不够呢?女人们不想被救,没什么可救的,但只要你伸手像外顾城就怕你脏了,这有点糟糕。他说了,没别的可给,房子,首饰,别的我能给别人也能给,你接受了我的就意味着你可以接受别人的,我能给你的只有死亡,话大约是这样说的,所以,他还真给了,他说要做到了。好像这是一开始就能知道的事,死亡,一直都架在脖子上,是血把纸染成了诗。不要去怪任何人,这只是一本书,作为一本书他已经足够好了,又何必把它丢进顾城最厌弃的生活中呢。————————————————————  顾城死的前一年,我见到他和谢烨,我还送了谢烨好几件衣服。我走的时候把我的衣服都放在床上,摊着让谢烨挑,你需要什么都挑走。她挑走了一件水洗的真丝磨砂的夹克,一件红衬衫,一件牛仔裤,苹果牌的牛仔裤。第二年就听到她出事了。她死的时候肯定穿着我的衣服,真的。因为他们在国外非常节省,非常非常节省。      后来我看到别人写的文章,我觉得很生气,里面好像对顾城有点误会,说顾城养了两百多只鸡,说他有嗜血的本性,居然在一夜之间把这些鸡都给杀了。这话是不对的。      事实上,是执法的小官吏上岛来,给他限定3天以内要把鸡剩下12只,如果两百多只就侵犯了他人利益。所以他们必须把这些鸡都杀了。谢烨跟我说的,说得非常生动,说他们怎么杀:舒婷啊,杀得真是血流遍地!她说,杀两百只鸡,3天以内必须要杀完。      那鸡放野了,放在岛上,抓到这个鸡都很困难。杀完了放在毛利人那个酋长那里。他们打猎人有那种大冰库,放在大冰库里面冰着。谢烨拿出来做鸡肉春卷,跟顾城到墟上去卖。他杀这个鸡确实是迫不得已,但是有人把他说成是嗜血成性啊,亲手养的鸡,一夜把它杀光。说得顾城原来就有杀人的倾向似的。      我觉得顾城其实很可怜的。真是很可怜。      开始的时候,谢烨跟顾城在一起其实很苦,非常痛苦。痛苦的原因是,顾城不要谢烨打扮,谢烨上海女孩子,爱美的天性,完全是得到最残酷的压制。顾城不让她戴耳环戴项链,穿衣服都要顾城审过。谢烨跟我们游泳,顾城就很不高兴,不喜欢她穿游泳衣在公众场所。我们游泳在一个美国佬的游泳池里,我,还有谢烨,还有艾蓓,反正很多人,而且里面可能还有北岛,还有几个男的诗人在一起,顾城就不下来,而且脸上很臭。我根本就没想到顾城会这样的。都是老朋友,有什么好忌讳的。      我就问谢烨,顾城怎么啦?谢烨就跟我讲:他就是这个鬼样子,他就是看我穿游泳衣不高兴。我就跑上跟顾城说:“顾城!”顾城还是见大姐姐的样子,顾城老叫我干姐姐嘛。我跟他说了两句,顾城笑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外国人,包括很多汉学家都认为,顾城的诗是谢烨写的,因为都是谢烨在外面出面,翻译啊,而且包括顾城的版权代理,都是谢烨帮他签帮他看的。他朗诵的时候,他上台之前,谢烨还给他提条给他改字呢。就像舒曼和克拉拉。这是不可能的嘛!但是外国人他不懂。他们觉得谢烨聪明又漂亮,又能应酬。像小说。他们那个小屋是他们两个人亲手盖的,吃了很多苦。顾城跟我讲,怎么从山上把石头搬下来,为了盖这石头屋,盖了洗澡,又没自来水啊,做个蓄水池在屋顶上,怎么艰苦。讲了很多这种事。这小屋是顾城整个的心血,作为一个男人,顾城到那时候神经也崩溃了。设想一下,如果顾城自杀,事情就会很圆满。他自杀,然后谢烨整理顾城的东西、遗物,出版,儿子也很好了。而且将来再结婚,在西方也是理所应当的。她如果不结婚,我们还要劝她结婚呢。一切是不是都很圆满了?我是觉得实际上人性是非常复杂的,这种一瞬间的东西,或者天性中间的东西,它的转换,外人是感觉不到的,你不能用常情来推测他们。所以说顾城是天生的杀人犯,是不对的。      77年8月份北岛给我写了第一封信以后,还没有见过面。到办了《今天》是78年年底。79年秋天,我忘了几月份,去了北京,才见到了北岛。然后呢,在80年的“青春诗会”上才第一次见到顾城和江河。      那时,我跟江河比较谈得来。因为我们老是一起开会。那时候江河跟北岛开始有点分歧了。79年见到杨炼。他们那时候很穷。在北京,他们两个来看我,顾城隔段时间就要到窗户看一眼。我说“干吗?”他们说自行车放在下面,怕人家偷了。我说:“你们怎么不坐地铁来?”他从他什么大院到我这里来,我住在京西宾馆,地铁就是一毛钱。他说:“我们就是没有一毛钱。”他们连一毛钱都没有。他们后来做的一些事情,我觉得非常有意思。有一次有人给他们寄了一笔稿费,很大,一百五十块。就很开心,跟谢烨两个人手拉手穿过一个很大的公园,手拉手去存在银行里。可是到下午就发现了,必须去领十块钱买白菜。然后就手拉手去领了十块钱。第二天早上,又发现他们自行车胎破了,就跟谢烨手拉手,又去领了十块钱。后来那个小姐就问他:“你能不能把下午的十块钱一起领了?”我觉得太好玩了!一百五十块钱对他们就是巨款。后来我就开玩笑说他们,他们一直走路鞋破了,再去领十块钱买双鞋子。      顾城一辈子都穷。一向为了这个钱犯愁。      他的稿费非常少。都是五块七块三块的。虽然和家人住在一起,让他自己生活自己买菜。顾城就做了一大锅白菜粉丝豆腐,天天跟他老婆两个人吃这个。一锅菜,中午吃剩了就晚上吃。后来92年到了美国,那时候顾城的精神已经比较异常了,可以看得出来。我们住在旅馆,旅馆的早餐是不要花钱的。我比较迟起来,拿了杯咖啡,拿了块蛋糕,蛋糕吃了一半,太甜了,就放了一半在咖啡盘子上。顾城把我的一半就拿来吃了。我以为顾城是傻,不懂,我说:“顾城,那边很多?”那早餐有很多东西啊,意思是你不要拿这半块,我吃剩的嘛。谢烨就跟我说:“你不知道,他今天早上吃了七块蛋糕了。”为什么呢,那个美国佬发给我们钱,三天发两百块,三天三天发。三天两百块美金,自己吃饭,早饭是旅馆给。晚上经常有宴请和Party,几乎都有,没有自己吃晚餐的机会。就一顿午餐,附近吃一碗海鲜面,有大虾,有鱼片,有肉片,一大碗面才四块九,加小费也不过五块五吧。这个他都舍不得花。他把七块蛋糕吃了,然后就去睡觉,睡到下午四点起来,准备吃晚饭。这是谢烨说的。我心里很难过。人家每三天给你两百块钱,等于一天有七十块钱吧,完全够你吃两顿饭的。但他舍不得吃。这不怪他,我觉得他是缺钱缺怕了。      他一直没过过好日子,一直都愁钱哪。      谢烨早就应该动摇了,早就应该离开了,她离开是没错的。但是从另外一个世俗的角度看,在那个年代里,谢烨如果不是跟顾城有这一层婚姻,她不可能在国外走。      一次,我们去逛一个小商店,谢烨看到一个玩具,是个小青蛙,摁一下,哒哒哒叫一下。下面写的是中国制造。谢烨就说,我这个买给儿子。才1.99美金。在国外,两美金,付小费都不止。她就出去了,就去付账。顾城就坐在地上,真坐在地上,就跟小孩子撒娇一样坐在地上不走了。我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以为顾城犯病呢,我赶紧过去,“顾城你需要一杯水。”谢烨就很生气,在旁边就哭了,说:“他就这个死样子,他就因为我买了这个东西,他就这死样子!”我就说:“我买了,我买给木耳(顾城和谢烨的儿子叫木耳—编者注)。我买了。”后来他不好意思,起来了,我们才一起走。我一路上一直在说他。他也不说话。他这个事情已经很异常。70年代未80年代初,我们这帮诗人中间,比较像男子汉的,在花钱上面,一个是北岛,再有一个就是顾城。北岛他很早是大哥了,我们到北京,到纽约,他都要请我们吃饭吃面,他付钱。他比较像大哥。他请我们吃饭,到他家去。其他的人都不会。有次印象最深了,大家去看我,那次北岛没有来,写诗的一帮朋友,一共6个人,到宾馆去看我。那时也不敢像现在开会,把一帮人全叫过去吃公家饭。那就到附近的饭馆,我请他们吃饭。好了,那一帮人就坐在远远的椅子上,说说笑笑,热闹,看着我去点菜,付钱,一盘一盘给他们送菜,送啤酒,北京那种黄色塑料杯的。花的钱极便宜,可是没有一个男子汉过来帮忙的。我当时觉得,北京人太混蛋了,根本不像绅士!如果在南方,女士跟一帮男士吃饭,即使我要付钱,也有人来和我争一争。如果没有争一争,至少来帮我端菜拿酒,哪有一帮人坐在那里看着我。我觉得北京人太没有绅士风度了。但是,只有顾城,拿了一张十块钱来跟我争,那十块钱非常小心地折得干干净净的,来跟我争付钱。当然我不会要他付钱。比较其他男人,顾城还是显得很有绅士风度。他比他们都穷。这事情我印象很深。所以我不认为顾城是一个小气的人!而是因为他确实太没有办法了。他那个小岛要分期付款,如果他没付款,银行要没收回去,拍卖,他就无家可归。木耳寄放在酋长家里,酋长就到法院去告他们不能负父母责任。顾城没有钱雇律师,他就替顾城雇了一个律师,酋长居然自己请律师跟顾城打官司。顾城说,为了表示他有抚养能力,他要象征性地每年给这毛利人酋长付一点他儿子的抚养费,不然要剥夺他的抚养权利,毛利人就想把这孩子接管。为了保住这个儿子,他必须还得付这个钱。所以他说:我在外面参加笔会,跑来跑去,所有的钱我都必须带回家去。  我觉得他最可怜了。  他做了一件力不从心的事情。力不从心的一个梦。  谢烨很苦。所以,后来我看他的文章,我觉得他是要放谢烨走,他是准备谢烨自己生活,他要跟她离婚。  在今天的中国文坛上,我最想念顾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只想说谢烨:人间只有情难死

这句诗出自于近代词人文廷式的《蝶恋花》:九十韶光如梦里,寸寸关河,寸寸销魂地。 落日野田黄蝶起,古槐丛荻摇深翠。惆怅玉箫催别意,蕙些兰骚,未是伤心事。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想写这篇文章,出自于一个偶然的念头,那就是谢烨的照片,她有一张很美的脸,非常美的脸,从前我认为薇诺娜·瑞德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可当我认识到谢烨的美之后,我惊觉,谢烨有种胜过薇诺娜的美丽,这当然不是说五官,而是说气质,谢烨有种神性的美丽:薇薇的美,就像是纯洁的天使,天真无助而无邪,对全世界有种毫无防备的恐惧和毫无保护的信任,所以她很容易被玷污,被人带入魔道。谢烨呢,她就如女神,脸庞就像“良心”这两个字本身。她很美,但不是惊艳的美,她的五官并不绝伦,只能说是清秀,脸型偏宽阔,颌骨也偏方。她的轮廓比较平坦,宽柔,这使她很难有那种锐利的清澈的眼神。而所有女星中,跟她气质比较类似的应该是奥丽维娅·赫西。不过实话说,赫西像少女,谢烨像母亲,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时我会觉得赫西的照片像极了自己的灵魂但始终对她无法怀有炽烈的热爱,但看到谢烨的照片时我却会感到一腔湖水一片大海一块血肉那般的悲痛,热情,还有温情。奥丽维娅是朱丽叶的扮演者,龙薇说,她纯洁得像鸽子,像初吻,像初恋情人。确实,她有那种特别美好的一派天真的笑容,就像第二张图中的笑颜,那里头你简直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会对世界信任还是不信任,因为对她来说世界根本没什么不值得信任的地方,不爱、不拥抱这个世界简直是不可能的。同时,奥丽维娅还是天主教徒,所以她的脸上你也能看到那种十字架一般的虔诚。我觉得安徒生的一段文字形容奥丽维娅的美很合适:“‘不是的,我只是在上帝的祭坛上看到世界上最美的那朵玫瑰花,”虔诚的老主教说。“我看到它像一个安琪儿的面孔似的射出光彩。年轻的姑娘走到圣餐的桌子面前,重复她们在受洗时听作出的诺言,于是玫瑰花开了──她们的鲜嫩的脸上开出淡白色的玫瑰花。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那儿,她的灵魂充满了纯洁的爱,她抬头望着上帝──这是一个最纯洁和最高尚的爱的表情。’”而谢烨的面容,却像是同一篇文字中的另一段话:“‘我知道这朵花开在什么地方,’一个幸福的母亲说。她带着她的娇嫩的孩子走到这位皇后的床边来,‘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世界上最美丽的玫瑰花!那朵表示最高尚和最纯洁的爱情的玫瑰,是从我甜蜜的孩子的鲜艳的脸上开出来的。这时他睡足了觉,睁开他的眼睛,对我发出充满了爱情的微笑!’‘这朵玫瑰是够美的,不过还有一朵比这更美。’聪明人说。‘是的,比这更要美得多,’另一个女人说。‘我曾经看到过一朵,再没有任何一朵开得比这更高尚、更神圣的花,不过它像庚申玫瑰的花瓣,白得没有血色。我看到它在皇后的脸上开出来。她取下了她的皇冠,她在悲哀的长夜里抱着她的病孩子哭泣,吻他,祈求上帝保佑他──像一个母亲在苦痛的时刻那样祈求。’”谢烨,就有这样一个纯洁母亲的脸庞。而且我觉得,谢烨的脸很像是达芬奇这幅画中圣母的容颜。那画的简介中说,幼年的耶稣想去怀抱那只羔羊,他的母亲玛利亚试图将他从羔羊旁边抱开,因为她知道,若是耶稣怜惜那只羔羊,他就要为了羔羊而上十字架——而身为一个母亲再有大爱,也许都很难忍受自己的孩子受到折磨。顾城说英儿像林黛玉,谢烨像薛宝钗,这是我觉得顾城说过的最扯淡的一段话。实话说顾城这人是很聪明,早年我看他的文字颇被吸引,他的灵气跟我能理解的那种灵气很像,所以对他也投射了一些自怜之感。只是,即便在那个时候,我都隐约觉得顾城的灵魂里有股权欲,一种流氓气和粗豪,甚至也可以说是,某一种肮脏;但我当时不能确定这件事情。直到我看见这段文字:‘’我欣赏他。他那都很有玩儿的性质,兴之所至,便全力以赴,兴如果走了,他也就放弃了;而越到后来,他也越胡说八道,越赤裸裸了。这个呢,如果从现实讲确实是极其可怕的,我们经历的就是现实。有一回我们开会聊,人家问我这个事儿:我说这事儿呵,就跟你碰上个老虎似的,你得赶紧跑,实在有本事有胆量你跟他打,你真在他统治下,你或者反抗或者逃避或者能忍就忍,反正你很难以欣赏的眼光看他。但是如果它成了个画儿上的或作品里老虎,你就处在了一个审美的位置,可以看它的皮毛,欣赏它的神气,它有它的魅力,甚至还有它的血缘……所以那时就是这样一个事情,从没有赶上过这么个时代,这么个出口,把这个瓶子一开,那可不就是什么吃人的事儿就都出来了?一方面是高度的放纵,一方面是高度的统治,要不然就平衡不住;统治这个系统我觉得几乎全靠另一个人才把持住的,要不然这个国家就不存在了。  作为个人色彩,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成为了一个统治者之后,却不安于做一个统治者,而还是想当一个造反者。他的悲剧不在于他斗争,而在于他获得了胜利。斗争是他的性格的时候,斗争时他是自由的,而当他取得了胜利,他就进了牢房。我碰到的所有西方人,可以说没有人是欣赏李逵的,因为他彻头彻尾地不符合西方的价值观。也没人欣赏水浒传,因为那里杀 人随便得就如同砍瓜切菜。中国人几乎是把生活当戏剧看的,我非常欣赏李逵。你看他们怀他像怀念一个明星一样。”首先必须声明一下我不愿意涉及政治,以上所有话语都是引用,并删改了一些关键字,不代表我个人的任何观点。但是话说过来,说到顾城所讲述的这个人,我觉得肯定不尽然像顾城所说的那样,晚年时,他爱读庾信的秋声赋,“顾庭槐而叹曰:‘此树婆娑,生意尽矣!’……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单就这件事来说,他心中肯定是有眷恋的,是一种悲怆的对于生命的眷恋,是一种落木秋风何处是的萧瑟的沉痛。而他的最后一首诗,“当年忠贞为国筹,何曾怕断头?如今天下红遍,江山靠谁守?业未竟,身躯倦,鬓已秋,你我之辈,忍将夙愿,付与东流?”其实也是苦叹,也是悲凉。怎么看待权力,其实最能反映出一个人性格的本质。我也会说权力,我记得有人问我ISIS为何能做成这么大一个组织时,我说“首先世界资源不平等,二八定律;其次人不是什么时候都是理智的,人也会发疯,也会自杀,ISIS利用的就是穷人们内心深处的那种迫人自杀的感情”。说完这些话,就自我厌恶得很。但有一点,我的立足点始终是“感情”,而顾城不是;他的立足点是,“玩兴”。顾城所说的,也是一个在中国尽人皆知的人,他描述他人的人格时,其实你能看得出,他很津津有味,也很啧然生趣,他是在尽兴地发挥他的洞察力,而且他本身就能聪明,对凡事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得个透彻,因此,凭着这种聪明,顾城将此人塑造成了一个只剩玩兴而对万事万物都无长情的人物形象,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自我投射,是顾城自身性格的缩影。而谢烨呢?——谢烨遇见顾城时,她怀抱的是一个梦想,她希望与她相遇的是一个纯净的王国,一片童话。她说:“我想死一回,把蜜水饮尽。”我还记得我曾看过关于她的资料,那里头说,她少年时是学校里最爱讲故事的人,可想而知她是怎样地愿意将她的灵魂沉浸在一片蜜糖之中。她爱上顾城,因为顾城说她“眼睛又大又美,深深的像是梦幻的鱼群,鼻线和嘴角有一种金属的光辉”;因为顾城说“太阳落山的时候,你的眼睛充满了光明,像你的名字,像辉煌的天穹,我将默默注 视你,让一生都沐浴着光辉。 我站在天国门口,多少感到一点恐惧,这是第一次,生活教我谨慎,而热血却使我勇敢。 ”于是,她回应给顾城这样的语句:“这几天躺在床上,天天看或者说是听你的信,也许我真从你那带走了灵魂,它 不时聚成你的样子,把你的诗送到我耳边,我好象一个住在海边的姑娘,听小石子在海水里唱歌。 你的信让我看见了将来,多好,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看看将来呢,我感到云 从松树上升起来,你一步步走上台阶,你就在我身边,我相信,这是命运,我们在 一起的时候很短,而命运是漫长的。 这会儿,起风了,风吹起我的头发,好象把我的灵魂也吹得飞升起来,我太高 兴了,真累。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你,像兄长那样站在我面前,你礼貌地带着我走 路,给我讲安徒生,讲法布尔的故事,讲路边的草怎么结出果子,瓢虫有多少斑点, 你神气地走在路上,好象整个北方都属于你,也许,你还要回到你少年时放猪的地 方,走被雨水冲坏的路,白石头美丽地显示出来,你的目光注视着它,穿过巨大的 天空,向东方伸去,苦咸的泪洒遍荒凉的土地,到处是白蒙蒙的,就像雪,像冬天, 你就在这上面走,越来越远,你还是相信有一个河岸,那里的土地被晨光照亮,曲 曲折折的,有许多鸟,许多大雁在那栖息,它们把头放在翅膀下面睡觉,你是属于它们的,你会飞,眼睛里映着我们的世界,而我只能躺着,躺在热砂子上生病。 真不想让你走得太远,我曾想过用手遮住你的眼睛,现在不了,真的那么做, 会使我不得安宁的。没人说你是坏人,火车开来开去上边装满了人,有好有坏,你都不是,你是一种个别的人。 ”……“你是属于它们的,你会飞,眼睛里映着我们的世界,而我只能躺着,躺在热砂子上生病。 ”她竟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样说道。她在交给他的信里,自称小烨。可这小烨,怎么可能想到,她所将心托付与的良人,不是那看似温和纯正的北方男孩,不是那一心一意缔造童话王国的坚正执著的人……而是一个,梦寐以求着一妻一妾生活,恨不得杀戮全世界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或撇开全世界好让那被他占有的、爱他的人全宠着他的伪君子?但是,谢烨真的是薛宝钗吗?看看谢烨这张脸,这双眼睛,你难道能认为谢烨是只因为在世俗中生活得好,就仅仅安于世俗生活的人吗?再多发问一句,难道一个“薛宝钗”,会甘心嫁给一无所有、性格暴戾、唯有诗情的顾城,而不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吗?我很难想象薛宝钗的脸;在我眼里,张莉的脸,甚至都有点小女孩气,是不足以演她的,87版的《红楼梦》我没怎么看,但就剧照和一些朦胧的印象来说,我似乎感到陈晓旭的气质比张莉更成熟,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比她大半个月。若说张莉有哪里跟薛宝钗相似,大约是那种颦笑间微微透着一丝锋芒锐刺,但又显然是淡然冷静的神韵。这样的脸,也可想而知,是一张“时宝钗小惠全大体”的脸……而谢烨的脸呢?你又怎么能用“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这样的句子写她?她的脸,敏感,柔弱,不够主见和坚定,在深层是柔弱的,而笑靥中带着一丝柔情蜜意,带着一种甚至可以说是喜气洋洋的对未来生活的爱和渴求,她容易付出,却不易转身。她的脸很难被形容为《红楼梦》中的任何人物,她就是她,如此特别。如要将她形容以其中的哪一派人,那她肯定是林黛玉、晴雯、龄官这一类人物的化身,“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当是她的自责,她的哀叹。她只默默地用眼睛看着你,始终无语。到此我不得不赞叹句,那个年代的演员选得真美,真适合,尤其是陈晓旭,眼睛里都是凝结的情韵。我虽然隐隐觉得,让晓旭来演黛玉,可能把她的愁绪演得过浓,而那种“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柔情婉转、风流万种则被带得没那么轻盈,而沉重了一些,但晓旭终究还是比现世的绝大多数人都更为适合。而张莉呢,她的脸有种天然的机灵劲,但又不带世故微尘,演《红楼梦》时更正当盛年,一张面靥堪称“华枝春满,天心月圆”,正是她最美的时候。但是,这两个人,显然都不像谢烨,也不会是谢烨。如果非要将谢烨比作《红楼梦》中的一个人,我觉得,她一半像贾迎春,一半像邢岫烟:若说她全然像贾迎春吧,她是灵动的,不似二木头的逆来顺受根源上其实是一种生命力的缺乏,懦弱里包含着冷淡;若说她全然像邢岫烟吧,她又不像是能写出“冲寒已经笑东风”这样强悍、凌厉的诗句的人,她身上有种让她受虐的东西,一种脆弱的、做梦的东西。——好了,放下《红楼梦》,继续说谢烨和顾城之间斩不断的因缘。我发觉,谢烨和顾城有两张气质、表情、态度都完全不同的脸——说句题外话,我从不认为顾城脱俗,我判断一个人是否脱俗是看他的神情是否在身边人当中见得着,譬如知名女星阿佳妮,事实上我觉得她的神态就很常见;而赫本就很难找;梦露、费雯丽更是只应天上有 。顾城的神情,我在身边人当中是见到过的,而且那人也是个俗人。让我熟悉的,是那种如刀般锋锐的眼光中微微带着一丝政治家似的审时度势、对未来的把握和估量;还有一股在关键时刻就会释放的流氓气。当然,身为诗人,顾城也多少有脱俗之处,那大概是他的脸上会呈现出一种北方奶油一般的纯朴真挚,头发微卷,眼神里有含着杀戮之意的清红,之所以说“清红”,是因为那种红就像从一个即将疯狂的人眼里逼出来的一线微笑,因为将疯,所以这时的理智带着极强的执著,反而比正常人的理智更为清澈。而且说真的——我对顾城厌恶不起来,虽说早知他其实是个自私偏执的角色,但一看他的诗,就情不自禁地赞叹:“这个人的灵魂真美。”所以,顾城也非俗物,只是他高估了自己,他以为他的灵气能使他彻底脱俗,其实他做不到罢了。而谢烨呢?我觉得,谢烨拥有一张温婉朴实的脸,你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心思的细密,但她却无法真的做到世故透彻,因为她的脸上同时还具有着一种对日常生活的满足和对幸福未来的轻信——而这,正是将她推进黑暗的深坑的东西。在跟顾城结婚后,两个人的性生活极度节制:这一方面是由于,顾城本人的精神洁癖,他还是感觉性接触是在亵渎着彼此的肉体;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谢烨亦不是一个特别在意情事的人。但这并没有破坏他们两人的幸福。在合照上,你能看出,谢烨的眼神是心安的,她跟顾城很快就形成了一种“母子”关系:谢烨照顾顾城的起居,顾城占据谢烨的思想,而谢烨满足于照顾这个长不大的“儿子”,甚至并没有什么情爱的心思。若说一直如此,生活倒也能持续。可遗憾的是,即便性生活并不丰富,他们还是很快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叫小木耳。幸与不幸,他是男孩。是男孩,就会遭到同为“儿子”的顾城本能的嫉妒;是男孩,就不能进入顾城的“女儿国”——但我之所以说这也是幸运就在于,他同时也因此,而不必进入顾城一手营造的变态和荒谬的“纯情世界”;而且我觉得最可怕的是,若生的是个女孩,藐视世俗如他,是不是会对这个初生人世的小女儿起不一样的心思?未发生的事我们不好估测,言归正题。面对这个令顾城不舒服的状况,他很快做出了他的判断:令谢烨送走这个孩子。而为免使自己遭到丈夫的逼迫,使孩子遭受丈夫的暴怒,谢烨这样做了;只不过,这么做的同时,她也写下了一篇文章,成为了后世用以控诉顾城和窥探他们两人生前的生活的一个证据:《在这丑陋和痛苦面前,我和你的柔弱相差无几》我只有亲亲你和你大睁着的眼睛,为你所有的惊异祝福。 我从来没有对你这样说过:“我亲爱的小宝贝儿。”我知道你从我的目光中,可以得到最准确的赞美和我无限深情的爱,我想一点点告诉你,让你懂得,你叫小木耳。 我不能为你挡住世界,挡住你小小的心需要承担的伤害。 在对山我的朋友那儿,你有了一个新的家,我还记得你对我的朋友说:“胖病了,妈妈伤心,我将留下来和你住在一起,我不要妈妈伤心。”那天我的朋友紧紧抱着你,说你是个可怜的孩子。 “一个好孩子。”我说,在这丑陋和痛苦面前,我和你的柔弱相差无几。我是多么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份难以承受的悲伤啊。你才刚刚过了这小小的三岁生日,我们相依为命。 你得到了一份新的爱,你依旧希望着胖会好起来,每一次你走过家门时对我说:“胖喜欢我,”每一次你对别人说:“胖是病了。”每一次你戴着红色的小尖顶帽子向我跑来,都会牵动我的心。 我在深深的忧伤中想你,在白色的沙滩,在绿色的草地,在你生病时去过的诊所,和那艘你无比喜爱的渡轮上,我无时不刻的思念围绕着你,并不遥远。在木耳被送走后,谢烨原本充实幸福的生活,好像一下子被一只暴力的手掀去了它表面的温柔,露出了它实际上并不温馨可人的实质,谢烨失望了。而在一个与顾城朝夕相处的女人感到灰心丧气的时刻,自然也有其他仰慕顾城的才华和声名的女人,从没尝过这种灰败的滋味,一心一意想驾着自己的身躯为车,闯进顾城和谢烨业已半朽的婚姻堡垒:她这么做,既是投机,也是尝试,所以,我们既不能说她完全是像一个天真的少女一样渴望着自己的身心被诗人优美的眼光所抚爱,也不能说她是个完全功利世俗对诗歌根本不感冒的女子而满心想着成名。她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她只是凡人。她做的也是一个没有多少道德观的凡人能做出并觉得应该做出的事情。她,就是在这篇文章的最后一部分即将讲到的人物,李英儿。写英儿,可以有很多笔法,从最世俗的角度分析她,也许是结论最正确的。在顾城笔下她是精灵她是仙女,在刘湛秋笔下她是可怜的荏弱的追求真情的女人,在更多人眼中英儿则是个无耻女子、邀名狂人、顾城和谢烨的童话婚姻中最为人不齿的插足者——这种种角度虽多,但都并不是我想写的角度。我想,既然一切的故事,诗是起因;那么以诗作为这篇文章的切入角,应当是最合适的。让我们来看英儿的诗:在想象中看见你看见天空里的云彩你的吻让我懂得天底下什么叫做爱情在想象的空间里想象你想象你让我无法安宁虽然,那么想念你还是渴望你自由得象云彩我的爱情是你的翅膀我说过现在,再说一次记住我的爱情记住没有人比我更加爱你更加懂得如何爱你再来看谢烨的:我不喜欢风 可也并不害怕 我将忘记它们 一直走向海滨的召唤 那有年老的船 有破裂的瓷和贝壳 蓝光闪闪的水面 覆盖着永恒的宁静 我将属于海 属于那些纯洁的生命 和波浪一起去奉献花朵 去热爱牺牲的珊瑚而这是顾城的诗:我不是去海岛取蓝色的水我是去海上捕鱼那些白发苍苍的海浪正靠在礁石上端详着旧军帽轮流叹息你说:海上有好吃的冰块在飘别叹气也别捉住老渔夫的金鱼海妖像水鬼胆子很小别扔东方瓶子里边有魔鬼在生气我没有渔具没带沉重的疑虑和枪我带心去了我想,到空旷的海上只要说:爱你鱼群就会跟着我游向陆地诗列举完毕。显而易见,英儿的才华与顾谢两人相去甚远,你去看她的诗,你会感到一种字里行间透出的本能的卑弱和贫瘠,还有诚惶诚恐。且看这几个句子:眼泪,是我幸福是我的痛苦是我的思念是我的你是我的处处强调的“你是我的”,反而让人感觉很没定力。至于:我已经把那些瞬息一次一次地叠起来看见我手中的纸蝴蝶了吗它是昨晚的那一次爱情它在黑暗里飞起来在晨曦的阳光里变成了光芒是有些许美,但美得频频盼盼,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有一步失态。这就让人想到李英儿不止一次地自比为林黛玉,将谢烨比作薛宝钗——我想比起林黛玉写下《葬花辞》的血性和凄美,她更像林黛玉的,怕是唯有一点,那就是林黛玉初进贾府时的处处小心,“唯恐叫人给小看了去”。你去看下图中谢烨和英儿的两张脸:右为英儿,左为谢烨。客观地说,一眼望过去,英儿确实比谢烨抢眼,但细看后就会觉得谢烨的五官潇洒大气,轮廓转角处截然如玉,眉形飞扬带傲,明眸清碧俊朗,鼻形更是料峭秀美;偏偏,她嘴角又向上翘着、脸型又是温润微阔的,所以她脸型和嘴唇的丰润柔美极大程度上缓解了这张脸本该给予观众的惊艳之美,但给这张脸庞增添了一种说不清的母性和神性,显得韵味无穷。而英儿呢,并非我偏见,她秀气是秀气,但说不上漂亮,若依相学的角度来分析,她的外貌属于典型的秀美中带有破损:看似眉清目秀,实则细观其眉,眉尾疏散如扫帚,不成体统;眼睛呢,眼角尖,眼头圆,眼角向下撇,显得有点苦命和凄凉,说得不好听一些是有点鼠相。她和谢烨都鼻带鹰钩,可以说两人都不是心思全然单纯的女子,但谢烨的鹰钩配合鼻囊的棱角,显出几分英姿;而英儿的鼻囊畔则撇下两道法令纹,再配合一张带着猜疑劲儿的嘴,整张脸,乍一看让人感觉挺吸引人,但看多了就会觉得有点卑琐,是不令人喜欢的。我这么说英儿,倒不是为了突显谢烨更美——实话说,谢烨的脸温婉中多少透着点凌厉,挺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是招普通人待见的面容。但英儿,怎么说,怎么说她呢?不妨看图说话:这两张是英儿年轻时的黑白照,公正地说,第一张挺美的,丰腮重颐,眼带卧蚕,鼻若凝脂,眼神中更透出一股朝气蓬勃的、清澈的理解力——实话说,也显得有点野心勃勃。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扫帚眉和尖锐过头的耳朵。英儿的鼠相在第二张中格外明显,眉眼中都透着审时度势和见缝插针的委琐。前两张都是英儿和他人的合照,图一左英儿,右文昕;图二从左到右是顾城、谢烨、英儿、文昕。为了对比,我特意放了一张谢烨和顾城的合照,当然,也是因为这张合照中的谢烨着实好看。看图说话,对谢烨和英儿的容貌就有了个鲜明的对比:图一中,英儿确实是比文昕水灵许多的,文昕呢,一眼看去就是憨厚又有几分老成世故的大姐;英儿虽说鼠相,但她的市井气和憨劲之中混进了些许机灵劲儿,只能说是机灵,离灵气还差得很远,不过已足以让她出挑于群。图二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谢烨清秀佳人,文昕老大姐,英儿差不多可以被形容为“有点风情的懒散少妇”那形象。图三,谢烨的气质如深秋枫叶,太通透,将身旁的顾城都衬得世俗。那么,再看英儿近照:图三,中间是刘湛秋,最右是英儿。说真的,英儿老了后还是挺美的,比她年轻时要有风韵了不止一点,也许是经历对人的改变吧?……在刘湛秋的笔下,她是个既楚楚动人、饱经疼痛,又有勇气反抗顾城“暴政”的受害者,我想,这多少应该是真的。因为,照片中的刘湛秋并不猥琐,眉目还可称之为清峻;而刘湛秋的诗,虽然不能跟顾城相比,但透过他的诗句,也能感受到几分那个年代的人的真性情。所以我猜,在跟刘湛秋在一起之后,英儿对他怀有的求爱讨好、知遇之情,不管其背后内心活动是什么,浮于表面、而又于漫长岁月之中渐渐累积的那点相惜相怜,多少也应该是真的。苦难,毕竟在人身上做出了质的改变。你再去看英儿的眉眼,法令纹更深了些,脸上那些许鼠相依旧,却已不再让人感觉到肤浅可厌、取巧世俗;反倒是她眼角多添的那几道透着疼痛的笑纹,让人对她的好感更深了些。而图二中,英儿身上的风情多已不再,她已是明显地老了,而年龄的增加使她的胶原蛋白流失、使肌肤绷得更硬更紧,倒也使这张本身就有三分女干部气味的脸庞,多了点风度。我试图揣想过她对顾城和谢烨的感情:简单地说,她是怯的。原因很简单,她是闯入者,自身对顾谢两人携手创造的诗歌世界充满渴望;但她本身又不够柏拉图,伪装是可以,但日子久了,自然是无法闯入二人之间久已形成的那座坚固的堡垒里。请看上图中的三人,这张照片并非合照,而是把英儿和顾城谢烨两人的面容剪贴在一起:其实,说句真话,即使我不喜欢英儿,我依然不得不承认,这是英儿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在黑白照中,她怀里抱猫,笑得内敛,却也盈盈……我看到这里,不禁在想:或许,不,不是或许,英儿是真真正正将自己最好的一段年华和她浑身上下的所有灵气全都贡献给顾城和谢烨、贡献给这对夫妇两人的;尽管,确也带有她自己的目的。她写:“我不知道如何可以/可以在你的呼吸里睡着……从未有过的轻盈啊/陌生,使我象鸟一样活跃/陌生,有谁在人生中/像我一样体会过陌生的欢乐呢/如果,你也曾经为陌生而庆幸/那么你也一定有过非分的爱情”。这些诗可想而知,多半是写给顾城,那个使她危险、使她亢奋的男人;而不是写给她后半生那个温暖疲惫的怀抱和摇篮,刘湛秋的。这句诗借鉴的痕迹也很明显:谢烨的“我相信,我是幸福的/甚至幸福得不能呼吸/不能回答你的询问/我等得太久,已经变成了/一片山谷,已经变成了/山谷中泉水和云雀的歌声”;顾城的“多少年了/我始终在你呼吸的山谷中生活/我造了自己的房子修了篱笆/听泉水在低语时睡去/紫花蕊间有透明的脚爪”;同样是顾城的,“在你的爱恋中活着/很久才呼吸一次/远远的荒地上闪着水流/村子里有树叶飞舞/我们有一块空地/不去问命运知道的事情”。顾城曾当着谢烨的面对英儿说,“谢烨是我造的,而英儿你是天生就是和我一样的。”多伤人的一句话。多年以来,英儿一直在潜意识里兴致勃勃地将这句话当顾城最爱她的证据,正如她习惯于拿薛宝钗和林黛玉的故事当顾城最爱她的证据。其实这正是底气不足的体现。两年前,我也曾因为这句话特别替谢烨伤心,感觉顾城负了她;如今想起来,才忽然有一道如闪电般的直觉,让我觉得:恰恰是这句话证明,顾城最爱的是谢烨,而不是她。理由很简单:什么是爱情?——爱情首先就不是自恋,而是自我对他者的态度。在此我必须澄清两点:首先,顾城所谓的“英儿天生和我一模一样”是句瞎话,在顾城和谢烨的诗歌当中,才可见到真正的“血缘”:是的,从顾城的“现在,他们走了/不要问,好吗……北冰洋里的鱼/现在,不会梦见我们/我累了,真累/我想在你的凝视中/休息片刻”,到谢烨的“我爱上了一堵墙/一堵大石头墙/他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却能挡住讨厌的风/我和墙站在一起”;再从谢烨的“屋子里飘动着白色的纱巾/老人的话在桌角微笑/我想从空气中得到姓名/我的心像一个责任”,到顾城的“灯都睡了/都把自己献给了平庸的黑暗/影子都回家了/走吧/没有谁知道你需要这种忠诚”——两人笔墨之间的亲缘,何其紧密,何其相连。顾城笔端那浅浅的冷峻、对世俗的疏离,与谢烨笔下那天真的感性、浪漫的幻想、隐忍的恬淡都恍如一体;而在两人的诗中,你都能看到相似的一种态度,一言以蔽之,就是谢烨诗中的一句:“我从空气中得到姓名,我的心像一个责任。”从空气中获得姓名,是对形而上学投入的忠诚;而将心灵当成责任,则是对信念毫无保留的担负。……而在英儿那大白话一般的诗歌当中,只能看见软弱、轻浮,岂可看见半点对于理想主义真正怀有的血性和担当呢?其次,如果说英儿哪里像顾城,那决不是诗,而是人。顾城自私自利,而又精致聪明,终其一生渴望“精美地被爱”(摘自《英儿》);在这点上,英儿跟他是一模一样的。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英儿“抛弃”(实际上是逃命)了顾城之后,顾城会变得如此疯魔:原因很简单,顾城在英儿身上,看见了他自己最不希望在自己身上看到的那一面。我们来看英儿本人笔下纪实文学《魂断激流岛》中的话语:这些话,写得非常客气,非常柔软,非常漂亮,还带着一点怀柔惜弱和柔情温情;实话说写得也很理性,从剖析顾城杀谢烨那一点上就能看出,谢烨这个傻女人一辈子都没认识到顾城骨子里的流氓劲,或说认识到了但欺骗自己视而不见;可英儿一开始,就看得非常清楚。果不其然看下一段,她不假思索地提到了顾城笔下的那只老虎,还有顾城爱说的那个字,“刀”。我知道顾城和谢烨有许多共鸣,但我敢肯定,在刀这一点上,顾城和谢烨,是绝无共鸣的。再看顾城本人于《英儿》中的话语:“英儿:现在想,能看见你也是幻梦一般。我太极端,写书一页一页把我打开,才知道我早就疯了。我不是爱,我是在梦想一个女儿世界,我的爱是微不足道的。我梦想着洁净,想让她杀死我,除了我心里的一个地方,其它愿望都是不洁的。我爱是因为我渴望,也是因为我恐惧。我怕世界把他们拿走,女孩被碰了,我的心就会发抖,因为那是我的心。我是不值得被爱的,所以我不会爱人,只有世界倒过来的时候,我才会凶起来,我不会爱倒会恨,世界把女孩子毁坏了。我终身与世为仇就在于此。我与我自己为仇就在于此。我喜欢好女孩和好女孩在一起,过去不知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那是我唯一实现爱的可能。我生下来就错过了。生下来有些事让人高兴,有些事让人动心,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空气是动人的。爱我我是感激的,我希望她爱我心里温和的冰雪,我不太希望她把我当男人去爱,我想相互照耀使阴影消退。由于不可抑灭的愿望和火焰,我永无得救的可能。我只能梦想一种看得见的生活,看她们在一起……现在我没事干了。我有最好的妻子、家、地,和一点钱,可这没用。我是为那件事活着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过,我只知道我爱,爱得莫名其妙。谁看我都疯了,因为我不承认生活,不承认它安排好的一切——包括诞生,这种人怎么还活着呢?……人受不了的时候本可以死,可是我死不瞑目。我的另一部分还活着,还笑,和别人在一起,没完没了。 把心给了别人,就收不回来了,别人又给了别人,流通于世。我站在那长得奇怪。我不能保存我的心,我洗过的手都是不洁的。我的血里有腥味。火,热烘烘的,我很想说你要我吗?把这火熄灭。让我像满天大雪,为你跳舞,一直铺到屋檐下边,你走过的时候没有脚印。我很想说,至少你把我带走吧,我的心是配得上你的,它是天上来的。 可是她把它像汤料一样放到锅里去了……这是我最怕的事,结果就是这样。我不是预备给你们爱的。我不是他,那个世界的人,你们都不认识我,就把我当人了……你要我吗?我的爱、不是人所能承受的。我看见你,我说:我爱你,我想让你走进来,到我的牢房里来。我说的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我要给你我所有活着的日子、我说的是,我要给你灵魂和死亡。没有人需要这个礼物,一个也没有……我是属于死亡的,我知道。但是我并不爱它,我希望有一个灵魂得到我,我希望我能得救,不大寂寞。我不知道灵魂和灵魂在一起,是不是依然是死亡。但我知道,那是我渴望的。那是死亡所不能制造的事情,生活不能创造爱,死亡也不能创造爱,可是在我们相遇的时候,这一切成为可能。”这些言辞,美好感性,按道理说,应该有很多句话被划重点——遗憾的是我一句话都不想划。因为这些所谓的情话,全是疯话。什么叫情话,什么叫疯话?——区别界限并不很明显。但我觉得,顾城的以上言辞,只有一个中心,统统只有一个中心,那就是,他自己。而他不停强调的所谓反抗生活、爱与死亡,说实话虚伪得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所以他说,“我是属于死亡的,我知道,但是我并不爱它……我希望有一个灵魂得到我,我希望我能得救,不大寂寞”这类鬼话。为什么我说顾城不是真心渴望死亡?拜托,他并不是一心一意要自杀的好吗?他当时在狠狠背叛了谢烨、英儿又丢弃了他之后,甚至还一度洗心革面、“决心改过”,渴盼着谢烨一如既往忠心耿耿地跟他回来,陪他和他们的儿子小木耳一同过好日子嘞。顾城这个人的灵魂,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是他确实干净,所以直到如今,即使我确实看透了他的人品,仍然无法讨厌他,一看他那北方男孩醇厚洁净的诗歌,就情不自禁地喜爱他、想要原谅他;而他的缺点呢,是他太“干净”了——这种“干净”决非善良,而是对他人与生俱来的残忍和无视,理直气壮地活在他人为他提供一切生活所需的所谓“白茫世界”里。佛家说“天龙八部”,虽然我不信佛信基督,但可以暂时套用这个观点:顾城的冷酷狠绝,早已超出了凡夫俗子的世故凉薄,而抵达了“天人”的境界——那种生而为天人浑身不染尘的天经地义、冷漠无情。但他到底又是以肉体凡胎投身人世的,所以他本质上,绝非天人,而是另一种跟天人很相似的生物,阿修罗。且看阿修罗的百度百科定义:“阿修罗易怒好斗,骁勇善战,故俗谓战场为‘修罗场’。其男身形丑恶,女端正美貌,而其宿敌正是天人。佛经中经常讲到“修罗”,身列六道之一;六道为: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人道和天道为善道,阿修罗本性善良,也是善道之一,但因其常常带有嗔恨之心,执著争斗之意志,终非真正的善类。男阿修罗于各道中,常常兴风做浪,好勇斗狠,于诸天中,不时攻打天王,以谋夺位。 女阿修罗貌美,时常迷惑众生,使难修行。故此阿修罗虽然不用受苦,但死后堕落三恶道机会甚大,故渐列之为恶道。转生到阿修罗道者,其前生虽无大恶行,但轻慢心很重,非常的骄傲,不是瞧不起他者就是忌妒别人。阿修罗道不似其余五道,并无具体化身,而投身在人、鬼、畜生、天道之中,因业力牵引,他们可有胎、卵、湿、化等四种投生方式。卵生者身在鬼道,能以其威力展现神通入空中;胎生者身在人道,投生原因是其本在天道中,却由于降德而遭到贬坠;湿生者身在畜生道,住于水穴口,朝游虚空,暮归水宿;化生者身在天道,藏身于青空冥冥。”若此文当真,那么,顾城大概就是真真正正投生在人世里的一位“阿修罗”吧——因此他才会有那样看似怪诞的女儿国梦想。原因其实无他,只因阿修罗道中男丑女美,而生性骄慢的阿修罗爱极了女色的美丽,反而厌弃自己的男身……如此一来,种种云云都能解释得通。只可惜故事,毕竟只是故事。……1993年10月8日,谢烨在新西兰漂流岛上被其丈夫顾城以斧头杀死,顾城随即自缢身亡。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共死同生?最后,引用一篇比较世俗、全无文艺色彩的贴子为结:“李英确实天生就是当小的……谢烨陷进去太久了,其实没必要,都是命不好。谢烨有本事,人际关系处理得好,如果不是被顾城追到手,在中国这样的是必然吃得开混得好的,而且她挺有魅力,对男人是种吸引。可惜,她被顾城看上了,而且还追到手了,于是她原本光辉的未来就此完蛋;最倒霉的是她还真有精神上的追求,这就更完蛋了。让艺术家忽悠着了的人,一辈子也就毁了。而顾城还偏偏就是能在精神上让她佩服、让她追随;她追随的时间太长了,回不了头了。她真是倒霉,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至于李英,其实这种女的多得很啊,生活里多的是,其实真的不稀奇。相比比谢烨,她是运气太好。我不是说李英有多么邪恶,我不想说这种话,这女的不怎么厚道,做人不地道,但是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利用的就利用,这其实是人之常情,小聪明嘛,这种人多的是啊。她说谎是不希望自己被骂,她当然不希望自己被骂了,她如果能看得开,不计较自己是否被骂,她也就不是普通人了。她若不是勾到了顾城,她也就做做一般的二奶了,也就勾引一下刘湛秋这种二流诗人了;到最后,也许下场悲惨。但是现在呢?人在国外混得挺好。你说李英不好,没办法啊,这种人就是靠做小活着的啊,不靠做小她怎么活?你说不该,可人得生存,有什么本事,就得靠什么本事,你说不该那没有用!她该怎么活还得怎么活。顾城是自己笨,被这种没内涵的女人忽悠到了,那怎么办呢?她有原始的诱惑力嘛。人都是这样。你说顾城有内涵,不该被没内涵的女人忽悠,嘿,我看顾城就是一个标标准准彻彻底底的沙文主义者,他被这种没内涵的风骚女人勾走,正常得不要再正常了。都是运气,李英运气好,偏偏是她勾引顾城,偏偏是她成功了。谢烨运气不好,她被顾城勾引到了,而且一陷经年,无法自拔。谢烨最后的心情我能理解,她回不了头了。回望过去,太长太久了,她想重新开始,她已重新开始不了。过去太沉重,她付出得太多,也牺牲得太多,无法回头,无法上岸。要说惨,谢烨是真的惨。顾城的精神世界本来就和世俗生活不靠边,他有他自己的世界,本来就不会过得和正常人一样。但谢烨呢?她本来可以作为一个世俗的人,活得极有光辉。我在理性上反对李英的做法,内心却并不是那么想要批判她。人性中有一些自私、任性,这是人之常情,常见现象。李英在感情上不顾他人感受,介入他人婚姻,这是很自私的;但是在生活中,也许你我在感情上没当第三者,但在别的方面就完全没有自私之处吗?——我觉得,恐怕是找不出这样一个圣人。所以我说,李英身上的缺点,自私任性等等,都是人之常情,并非罪恶滔天。我从前认为李英做人很坏,主要是信了顾城自己、顾乡以及文昕的说法;现在却觉得,李英的人品问题实在不好说。顾城、顾乡就不谈了,当事人和当事人亲姐姐的说法很难客观;而文昕这个人呢,我觉得也很有暧昧之处,她是顾城的粉丝,而她自己的好朋友,居然奇迹般成功地和顾城谈起了恋爱,她会有什么感受?我觉得是女人都懂的。所以她的话,也不可信。我觉得吧,一个年轻小美人,真是立定心思要搞点钱,绝不会搞不到,一样是当小三,何苦非要和两个穷诗人去搞婚外恋?所以我想李英,对刘也好,对顾也好,一定是有真情实感在里面的;她对诗的喜爱,也肯定是真心的(这点我认同)。但是人活着,要吃饭、要交水电煤气费,她必然要考虑物质上的问题。感情上追逐真实和物质上要求丰足并不矛盾,可以共存。她能有出国的机会就出呗,能有出书的机会也写呗。都是很正常的事。李英说,顾城把她描写成很骚的女人,她从不知道顾城有这种想法,我相信她这话是真的。第一,我想很少有女人会自认为自己很风骚,就像男人也不会自认为自己是人渣一样……;第二,李英也不是真的那么风骚,首先风骚本身,就是个有歧视意味的词语。什么叫骚呢?性欲旺盛?喜欢恋爱?滥交?——她确实是在感情上很任性,不顾他人,但她的男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谈不上滥交;至于性欲旺盛,那更是谁都不知道。顾城描写李英的那点事儿,我个人认为,已经算得上人身攻击了,完全不知真假,我更偏向于那是顾城的偏见和夸张。他说不定认为,女人只要不是性冷淡,都是风骚。李英的感情事确实很复杂,但也说不上特别夸张,她这样的人很多,在有魅力的女性身上,风流事太常见。所以我认为,对于出轨,最该谴责的人绝非小三,而是出轨的那一方,在这件事里也就是顾城。小三只是辅助,出轨方才是主因。李英只是辅助,主要因素还是顾城对感情的不负责任和极端以自我为中心,如果说李英介入他人婚姻是自私,那么顾城就应该叫做极端自私——用一句烂俗的话说,世界上很多诱惑,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向诱惑低头。小女生暗恋已婚教师,这事很多吧,你能能说小女学生很下流、很犯贱吗?人家也就是那么一念。婚姻中一方出轨,只因为,那一方自己想出轨,而不是被所谓的小三勾引;你自己不想出轨,哪怕小三是林青霞,她也勾引不走。”引用完这篇文章,我不说什么,从头到尾看完这上中下三篇的读者们,大概也知道她的哪些观点跟我一样哪些观点跟我不一样。我就说一点,小三英儿, 现已去世的这个生前饱受唾骂和诟病、现已逝世的这个女人的晚年,是否真的就像此作者说的一样,纯粹是“运气好”?还是其中,另有隐因呢?以下文章摘自凤凰网:“‘我愿意为她做一些事,为了她的形象,我要洗刷去她生前背负的内容。’刘湛秋是《诗刊》前副主编,这两天,他在忙着准备英儿的追思会,他告诉成都商报记者,他在诗中对英儿说:‘社会上一些人,还给了你另一个头衔。’记者问及给了英儿什么头衔,刘湛秋很愤懑:‘说她是第三者,外界说她是顾城的情人,是狐狸精,临死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这种人。顾城那本书《英儿》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影响了这么多人,对英儿影响太大了。因此她一生都怀疑历史。’而这样的头衔,究竟是如何影响了英儿的后半生?刘湛秋回忆,顾城的书被寄到英儿的父母那里,英儿的父母接受不了,所以英儿写完《爱情伊妹儿》后就远走他乡……英儿有时去到国外的唐人街中,依然听到各种非议。刘湛秋感觉,有时唾沫都可以把英儿淹死。他说自己在这个时候一直陪伴英儿。搬去悉尼后,也会有人问英儿如何看顾城,她会淡淡地回答说,‘挺好。’因为,她不能说她没崇拜过顾城,但她绝对不是顾城书中所描绘的那样的形象。她和刘湛秋结婚后,两人绝口不提顾城,刘湛秋说:‘我们从来不会提,否则双方不愉快。为何要找一些不愉快的话呢。’提到外界、包括顾城朋友对英儿的指责,刘湛秋说,他和英儿问心无愧。‘她是好女孩,我离婚不是为了她。我见的女孩多了,都是有目的的,但我见过一个不为名不为利的。就是英儿。我们真心相爱。’所以,刘湛秋说他在构思一篇文章《最后的日子》,他说自己会实事求是地把故事写出来。英儿在生命最后的三年半里,他们很少分离。有时候,她会病痛流血,有时候,她平静地睡着了,他认为英儿面临了太多病痛的折磨,是心力衰竭而死。英儿最后的日子并不好过,2010年,检查出得了鼻咽癌后,英儿多次有轻生的念头,‘她多次想自杀,几次想逃离我去死,被我发现了,我说不论怎样,你是我的知己,不要放弃。直到她去世前,我都一直寸步不离,她每天想很多,甚至吃药、跳海,这样离开不连累我,最后,我发现她不对劲,问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刘湛秋说,他发现英儿偷偷写了半年日记。后来,2011年,她回到中国,英儿有时候脸会发麻,有时候会疼痛,有时候鼻腔不通,眼睛也看不见,还吃不进东西。后来瘦到已经变形。两人四处求医。‘我认为她去世的时候是已经好转的时候,她身体趋于好转,所以她是以最好的方式离开的,在梦中去世。’”……而这个结局,何其像英儿自己所写的诗:从未有过的轻盈啊陌生,使我象鸟一样活跃陌生,有谁在人生中像我一样体会过陌生的欢乐呢……如果,你也曾经为陌生而庆幸那么你也一定有过非分的爱情而全文结局,我想做这样的结语:“我从空气中得到姓名,我的心像一个责任。”——对形而上的忠诚、对信念的执著、对自我的迷恋、和对牺牲的无悔,正是这四者,决定了顾城和谢烨的一生。这也是他们今生的底色,白,不是雪花的白,而是浪花的白;看似坚硬忠贞,实则柔弱易碎,凄凉、而并非苍凉的白。之所以说它并非苍凉,是因为,顾城和谢烨的悲剧,毕竟是一种“诗性”的悲剧:他们的全部愿景都建立在“激流岛”这个诗性理想国的基础上;而其全部悲哀,也都是基于这个理想国的破碎和幻灭。顾城比谢烨错得更进一筹:谢烨至少拥有过对真实生命的实感;而顾城呢?他文采飞扬,名扬天下,但他却从未像任何一个正常人那样,勇敢地拥抱过最真实的、见血见肉的人生。所以临终时他说,“人哪,多情多苦,无心无愁。天老不让我过日子,我只好写东西。现在创作达高峰,出口成章,也只是做事罢了。 ”……他终究,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而所谓的“尽兴而为”、“天性虚无”,都是他的天赋,加上与生俱来的自私与残酷,为自己、为谢烨、为英儿,编织出的一个可怕而又美丽的幻想。全文完结,以此图为奠,纪念所有虚掷一生为空茫的孤独者:以Lady & Bird的《See Me Fall》歌词作为全篇结束:Right here coming to life在这里重生No one to blame不需责备谁Right now up and about现在我站了起来,A minute of fame像一分钟的光火I’ve been staying alive我曾经活过So many days这么多天No fear, happy or wise不恐惧,不幸福,也不理智All through the way一直以来,我都是如此But I thought there was something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存在In life to live for让我为这些东西而活着But if you hear me fall但是如果,你听到我堕落的声音If you hear me fall如果你听到我堕落的声音If you see me walk upon a bridge如果你看到我行走在桥上Then don’t recall然后,请你不要回忆But if you hear me fall但是如果,你听到我堕落的声音If you hear me fall如果你听到我堕落的声音If you see me walk upon a bridge如果你看到我行走在桥上You’ve seen it all你已经看到了这一切Right here coming to life在这里重生Nothing to blame不需责备谁I’ve been up and about under the rain我已在雨里站了起来But I thought there was something in life to live for但我明白,生命是为什么而活着Yes I thought you were something in life to live for是的,你是我生命的意义But if you hear me fall但是如果,你听到我堕落的声音If you hear me fall如果你听到我堕落的声音If you see me walk upon a bridge如果你看到我在桥上行走Then don’t recall然后,请你不要回忆That you see me你看到我了And if you hear me fall如果你听到我堕落的声音If you hear me fall如果你听到我堕落的声音If you see me walk upon a bridge如果你看到我在桥上行走You’ve seen it all你已经看到了这一切

童话诗人的爱,把人间当做天国。

文字是美丽的,诗意的,诗人的爱是炽烈,天真,容不下一丝世俗。爱的如此纯粹,以致,人间难以接纳这样的爱,结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英儿,这本书却决定一个悲剧。夫妻合著,当妻子手中敲打出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爱,精神和肉体的,难以想象。英儿,顾城是写忏悔录,是准备杀死自己的,当做遗作来写的。可是,诗人的真,让这本书,即使再控诉英儿的绝情,也是带着无尽的爱。连同那赤裸裸的欲望描写,写尽一个男孩对女性身体的崇拜,和无法控制原始的冲动。爱,被神话,被诗人升华到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如此纯粹,英儿,不再是现实中李英,她是顾城想象,顾城的梦想。我始终不愿意,相信童话诗人是邪恶的。他对死的执迷,源于他对现实的梦的破灭。女人都是世俗的,女人需要不仅仅是爱,女人是世俗的。他不懂世俗的世界,不懂生活的哲理。

文明社会的闹剧---关于顾城,英儿

我想,一个人晚节不保足以留下身后骂名无数。天才与疯子,天堂和地狱,都是一步之遥。无法以常态眼光看待所谓天才,天才内心也失衡了。 他的童话世界瞬间倒塌,“大眉毛”爱神要的不过是张绿卡,诗人成了刽子手,诗歌化成小斧头,砍掉了妻子的头,也砍伤了很多酷爱诗歌的读者的心。杀妻比诗才更轰动文坛。死去人的灵魂还未安息,十年后女主角再度提起了笔,借着昨日惨淡的爱情光辉,叙述着原本没几人要看的爱情多角恋故事。《爱情伊妹儿》,听上去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猎奇的读者冲着“顾城”大名会翻它几页,对那次血腥惨案记忆犹新的人,恐怕都不愿意去读。死去的人容易获得原谅,活着的人往往招人厌烦,谁会去注意昨日黄花们的泛滥爱情,大牌明星们的八卦,我们都看腻了。“英儿”的名字,早就成了一块“红颜祸水”的招牌。有的浓痰还堵在喉咙里,倘若书里有不当句子,马上会射在扉页中年妇女的照片上--------曾经的英儿,现在的麦琪。我相信诗人顾城所有的真,包括他抡起板斧时彻底绝望的心情。一个男人的精神世界大时可以容纳天地,小时只剩眼前两具红粉骷髅,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明晰杀戮的虚无。死亡本身就是最高的审判,我们为自己和诗人找着各种理由,从顾城逃逸到激流岛,然后建立自己的理想女儿国,种种他自认为愤世嫉俗与世无争离经叛道的行径,不过是书商们大发其财的道具罢了。所有自以为伟大的爱情故事,在别人眼里,终究是场暧昧不堪的笑话。张爱玲的尖刻,使我觉得沉默的重要性和必然性。我依然十分喜爱顾城写的《英儿》,尤其是前半部,爱情在他眼里纯净明媚,痛苦动人,我记起那些鲜亮活泼,散发着晶莹露珠光泽的句子。“那些雪的感觉,温柔的身体的感觉,鸟在月亮里飞的感觉,都好极了。我喜爱精神的光辉。”我看得到诗人的用心,他用心营造着唯美世界,他爱着的两个女人:妻如他的母亲,情人如他的缪斯神。我看到顾城纠缠而鬼魅的钢笔画的英儿像,简洁传神的线条,感觉得到他画时面对着浓眉大眼少女时的款款温柔。爱神走了,母亲般的妻杀了,诗人也自杀了。天地瞬间十分黑暗,良善的人表示理解或同情,仅此而已,并非认同。善良一般作用到那种地步,况且都死了,便不再追究。文明的力量,也仅限于此。为此我又好好想了一下,还有哪些杀妻的男人。数不胜数,太多了。李煜会为小周后写下“相思泪,留人醉,几时重”缱绻句子,写下“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千古绝句,最后仍是一杯毒酒赐死她。理由是亡国了,君亡妃亦亡。词人深爱的小周后,不过是李煜精致词笺的一滴泪,笔下的一缕芳魂,历史的一个苍凉手势。同样怀着深情杀妻的,还有个叫李隆基的男人,“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杨贵妃,被他三丈白陵赐死在马嵬坡。注意这个赐字,连死都是赐的。再爱又如何。一个男人的政治失败要由一个弱女子来承担,难怪鲁迅要说“历史,都写着吃人二字。”我同样相信他亲眼看到心爱女人死亡时的悲哀与伤感。人性中的分裂早已是不争事实。“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会有时,此恨绵绵无绝期。”呤唱了几个朝代,人们早已淡漠了故事本身,追根究底是考据学家的事,我们喜欢的,不过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爱情,或者只是喜欢爱情本身。不管是笼罩着君王深情面纱的杀妻,或是天才诗人手里的斧头,显出几分凄厉的艳美都是现代文明社会编排的一出闹剧,剧中的人亦不由自主地迎合潮流节拍,因此,麦琪的书在黄金书屋点击率飙得挺高,至于白居易的《长恨歌》,更是脍炙人口。尖锐冲突,人性矛盾才有卖点,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恐怕得杀了总统才能上报纸头条。一切都是那么合理化的野蛮,凡夫俗子的情爱纠葛,到了时尚文明手里,转眼便是一出戏。热闹过后,还剩几页发黄的纸。很快成了历史。顾城在天有灵,会像《英儿》书中骂得那样------“装什么蒜呀,装蒜!!给你们一点好,又开始装蒜。”

我看《英儿》,我看顾城

n年秋天,纯粹得仅见的诗人顾城遽然自绝。一株奇异也是硕大的秋菊堕地,带着血氛,但同时绝对显现着静美。因为顾城及其诗,在八十年代初就凸现在文学和青年面前,他死后,他的生活及情感世界之谜很快被渐次揭开,我于是很快形成了对顾城之事的全部感觉(一切评价都在其中)。这个感觉是非常强烈的、深刻的,细致入微的。早就想把它写了出来,但似乎是浓郁了一些,需要起码的时间来积淀,于是一直没有动笔。现在我已看了一些主要角色的全部“申诉”,我发现,这些资料并没有改变和超出我最初形成的全部感觉。我对顾城的关心,决不是凑热闹。他的死并没有引起很大的热闹。中国热爱、关心诗歌的人没有欧美多。值得欣慰的是,中国仍然有一流的诗人。有一流的诗人而少一流知音,这就有些矛盾,这个矛盾是为数不多的诗人容易发生悲剧的社会根源。重提顾城之事,更不是参与对一个名人的新闻变故的津津乐道式的讨论。直截地说,是对人性中与诗结缘的部分和艺术中最初纯的部分的探究。顾城之事这样一个极端的例子是这种探究百年不得、千年难遇的标本。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城的形象和他背后曳着的影子,将越来越值得善于思想的人们去寻味,顾城那种童稚空明的艺术和艺术哲学将在中国文学、文化史中越来越被人们清楚地认识,顾城在世界艺术殿堂中的地位需要我们的想象力。顾城是痛苦的。他的痛苦,不仅是纯真颠狂的性格和作为诗人的痛苦,致命的更是他清醒时的理性的痛苦,是的,他的理性的痛苦。这几乎被人们忽略了。顾城不光是有着极端的童心和诗才的人,他也是一个有一定入世才能,甚至某些世俗生活本领的人。“他可以在课堂上讲自然哲学,评价诗歌,回答各种隐含锋芒的提问。”(《英儿》)顾城与“英儿”、谢烨的矛盾从根本上说是诗人的精神世界与世俗的矛盾,世俗的这方面自然包含着很多世俗的目的和追求,最后又衍生出残忍和阴谋。我要提出的是,顾城是意识到自己的疯狂性格的。“一个人能理解自己的疯狂荒谬,同时所有理性又为这疯狂服务,一步步把生命推向极限,这就不仅仅是疯狂了。”(《英儿》)他甚至清楚他的才能、价值:“我不得不为他惋惜,因为他毕竟是我遇到的少有的、一个有先天才能的人。”他最后意识到英儿在“利用”他这一点。他提到英儿在北京恋着别人时又说爱他。他甚至可能已发现了他妻子可怕的“城府”,他发现了作为最能停泊他灵魂的港湾的妻子的某种考虑。他发现了。关于顾城之罪。一些资料已证明,顾城并非“杀”了其妻。谢烨命结于他,该怎样看待这件事?有人说,什么诗人不诗人的,他是失去良知和理智的凶手,只是一个凶手而已,他应受到道德的谴责,他是法律面前的罪人。这样的看法不能就算错,但不尽然。我们必须看到,作为一个人的顾城,他及他的妻子们已经不再受原来所凭依的法律和道德规范的约束,他们(不是他)寄身于一个新的国度,而在这个国度,也很难说他们就全然确认并接受了那里的法律和道德规范。无论是在地理上,还是在伦理、道德、法律、社会上,他们似乎处于一个边缘状态。在人性与非人性、人情与非人情的界定上,正常人与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个共同的前提,但这个前提比较难以确定。作为诗人的顾城,这才是问题的本质所在。无论怎样谴责他,当一切成为历史的时候,顾城首先是作为一个诗人存在的。这个必然的推论提醒我们,现实的前提与历史的前提并不是一致的。现实中,我们要把顾城首先作为一个人看待、要求,在历史的卷册上,他首先是一个诗人。历史是大海,宽容一切,尤其善待诗人,就如人们宽宥屈原的自尽和普希金的决斗。至于谁是诗人,甚至不由知道他的人的多寡决定,说个模糊一点,也是由历史决定。《英儿》太真,用通常的标准来衡量有不好的东西,可是让人又觉得它美极,简直是给了文学审美和整个美学分析提供了一个新的登峰造极、难以言尽的宝库。《英儿》的形式太美了,是梦,是真,是水,是云,是风,是雨,是树,是花,是小说,又是诗,既规整又自由,既伤残又完美,是自然化育出来的美的舒卷自如的表现。它是世界文化画廊里的又一个放射玫瑰色霞光的奇峰。文学的形式美的全面和最高的追求似乎不过如此。

精神病でも恋がしたい

借用动漫《中二病でも恋がしたい》的题目,取这篇书评叫《精神病也要谈恋爱》。你说顾城厉害吧?当然。泡到他老婆后,又搭上英儿。更神奇的是,居然还能她们和睦相处,虽然不知道事实怎么样,但是表面上应该是的,这也足以证明顾城的牛逼了。你说顾城愚蠢吧?有点。鱼与熊掌从来就不可兼得,他倒好,不仅如此,还跟他老婆分享。 我们总是希望有一个爱我的人和一个我爱的人。顾城是一个天真的男孩,却是个幼稚的男人。他这种人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游戏规则,他可以不顾世俗,为自己和心爱的人搭建一个城堡,就像生活在童话故事和电影情节里。在爱情里的人总是盲目的,可是有一天,梦终究会醒的。这个世界如此现实和物质,人总是借着爱情寻找靠岸的感觉。不管是雷还是英儿,她们心中必然也有一种焦虑,她们不能像诗人那么纯粹,她们不能只有爱,她们也终究不能像顾城一样喜欢什么就选择什么。所以到了最后,英儿离开他去和一个老头结婚,雷也要选择带上木耳跟别人走。顾城再牛逼,也不过是想要个妞。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最珍惜,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才会念念不忘。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有一步之遥。一个人究竟是天才还是疯子取决于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才。如果顾城跟我们一样庸庸碌碌,还是干这样的事,我估摸着他也早就被唾沫星子给淹没了吧。不管是天才还是精神病,他还是要恋爱的啊。顾城被我们记住是因为他的勇敢。他敢于喜欢什么就选择什么。当他失去一切的时候,他又敢于选择死亡。FIGHT CLUB里的一句话形容起来特别恰当:It's only after we've lost everything that we're free to do anything!他敢,而你不敢,我不敢。这就是他最大的牛逼!米兰昆德拉曾说:“世界上所有的不朽都是和死亡相联系的。”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们也该用它寻找下光明了吧。

绝世文字

仅仅因为文字,我喜欢这本书。能写出这样文字的顾城在整个中国几乎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孤独而且绝美。他让我看到可以把中文运用到这样一种程度。这本书展现了顾城的诗歌以外的文字才华,也展现了他太多个人情感,非常隐晦的含蓄的交织杂乱的,也体现他本身敏感甚至体现病态的精神状态。但无论如何,顾城是杰出的,抛开道德而说。这本英儿是证明。

孤独者

《英儿》不是什么爱情宣言,而是一个孤独者的独白。借着《英儿》这本书,通过对激流岛三人生活的回忆,顾城用自己的逻辑,对自己进行了定义和解剖。他幻想出了一个女儿国,他想要在他的女儿国里构建纯粹的一切。但这一切是反抗升值的,社会的生产的事物,伦理。他以这种反自然、反社会的理论支撑着活着。他把世界和自己对立起来。所以自然的,他死了。他像是一个疯狂迷恋天空的人,为了接近天空,他选择了一个晴天,爬到他所能找到的最高的山,做好一切准备,然后走到山崖边,跃起,跳下去。他的人生就是为了跃起的那一刹那。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每个人都要追求点什么。普通人为名为利,为吃饭为延续生命。而顾城是为了脱离世界,获得他哲学观里的最纯净的生活。在他的理论里,女孩子是“上天无尘的花”,但“这些花都不要土,让她们离开土”。这怎么可能实现呢?顾城也深知其中的不可行性,但他非要这么做。像飞蛾扑火,既然光明的代价是死亡,那么就拿生命去换取这一刻的美丽吧。他是一个孩子,在他的世界里,正与反,美与丑,那么分明。孤独者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人。顾城是一个孤独者,游离于世界之外的“零点的鬼”。孤独者与常人的的区别在于,他们所追求与常人不一样。他们超脱世俗,看得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他们成为了天才。但又因为他们与世俗格格不入,现实的阻力在他们身上又表现得越加明显,他们受困其中,他们挣扎,所以变成了疯子。《英儿》写下了整个他变成疯子和魔鬼的过程。他真的是小说、电影里的人物,那么典型,那么纯粹,那么偏执。只可惜只有他活在小说里。有一部德国电影,叫《香水》。它讲述了一个十八世纪的嗅觉天才格雷诺耶为了保存住这世界上最完美的香味——少女的体香,不惜杀死数名少女,用各种方式保存味道的故事。这个故事给了我极大的震撼,这个故事的重点不在道德,不在评论格雷诺耶这个臭名昭著的杀人犯所做的事到底是多残忍和可怕。影片通过他在嗅觉上的天才为前提,极致放大了他对气味的追求,这种追求超越了伦理、道德甚至一切,所以他杀了人,做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香水。顾城和格雷诺耶在这一点上简直一模一样。大家总是会谈论起顾城和雷米的那个悲剧,对顾城是不理解甚至谴责。我们可以抛开道德和世俗的评定去看格雷诺耶,为什么不能不带任何评定地去看这个人,仅仅是看这一个人本身。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爱、他的恨、他的感动、他的悲伤,真的只源于对美的追求。这种追求与道德无关,与世俗无关,只和心有关,人性有关。顾城是一个孤独者,一个自觉的孤独者。读着《英儿》的时候,我似乎能看到顾城的样子。他高兴的时候,会坐在强劲的风吹拂的草地上,闭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而他难过的时候,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蜷着腿,看窗外下的雨。想到这些,一种心酸的感觉油然而生。顾城到底是被谁杀死了?英儿?雷米?自己?突然想起了芥川龙之介的小说《地狱变》。主人公良秀是一个性格怪异的画家,奉旨画一幅地狱屏风。屏风画满了人和各种动物在地狱受苦的景象,画得惟妙惟肖,但惟独中间一块,要画一个槟榔车从空中落下,有一位身着华服的嫔妃被困车中,良秀无论如何画不出来。他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不可能完成。为了良秀的画作,大公为他点燃了一辆槟榔车,让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坐在车上,活活被烧死。那是良秀最心爱的独女。但良秀的反应却出乎人的意料。一方面,良秀因为女儿被烧而痛心,而另一方面,他又被那火烧的槟榔车的美而震撼。这和格雷诺耶、顾城何其的像!良秀在地狱屏风画完之后悬梁自尽。杀死他的凶手是谁?是大公所代表的这个丑恶的世界,他深知良秀的弱点,才安排了这一出好戏。那燃烧的槟榔车和少女也代表了画家高贵又纯真的灵魂。顾城也是一样的。他的死是死于自己的固执,自己自相矛盾的自然哲学。也死于这个世界的虚伪和世故。是英儿和雷背后那高高耸起的现实的浪潮。他被淹没,然后窒息了。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世人他的纯洁,这就是《英儿》。电影《香水》的最后,格雷诺耶没有死在被判决的刑场,因为他的香水让所有的人迷醉。他回到了那个他出生的、全欧洲最臭的巴黎里最肮脏的鱼市,他把全部的香水倒在身上,他被那些衣着褴褛的人膜拜。然后,被吃掉了。他被吃掉了。《英儿》是顾城手里的全部香水,它释放了他这一辈子的美好,一辈子的幻想,一辈子的童话,也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件准备。他还是那么天真固执地想要告诉世人他的想法,全部的想法。然后,他被吃掉了。

“习惯用手去拿杯子,手没有了一样,就像在手术后,被拿走了心”

“我多少年啦,我始终在 在你呼吸的山谷中生活 我造了自己的房子,修啦篱笆 听泉水在低语中睡去 我感到 时间变得温顺起来 盘旋着爬上我的头顶 你一直在很小的热带岛屿上放羊 在清清楚楚的羊齿植物中间脱着疲惫的鞭子”,觉得读英儿比读他的诗更有感觉,他确实是个疯子,神经质,自私幼稚长不大的男人,但是他的文字很美,很忧伤。

英儿 英儿

小的时候读过英儿,没有读懂,而且觉得特莫名其妙。今天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高高的摇摇晃晃的最后一排。读懂了,我拿kindle挡着脸,不知羞耻地流着泪。小时候原来我是一个蛋。现在孵化了,长着一些长的短的,有颜色的羽毛。长这个毛样子,这个时候再来读英儿,才懂了,明白原来顾城还是一枚卵。我曾经是,但以后再也不是了。原来躺在蛋壳里的感觉是这样的,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被透明的粘液包裹的感觉是这样的。破了就什么都流走了。孵化了,就是脏了。公车到了总站,我沿着人流不断的街道回家,不知道在哪里有爆竹突然响了,就那么一下子节日的气氛就来了。城市因为兴奋而蠕动了一下。我沿着有路灯,但仍然昏暗的街道回家。生命真不可贵,因为每个人都有。他死了,英儿死了,他们不要这个生命。脆弱的白色的壳。他们要自己捏破掉。温度太高,他们害怕那种恐怖的变化。我从小都怕死,只有现在我有那么一点不怕了。顾城那么绝望的活过,他死了。死得特别干净。我不太害怕了。我一路都在哭着,因为我还不可救药地活着。节日的城市,应该有一种特殊的热闹。生命原来是这么不可贵,因为 人人都有。

一夜看完无法释怀

在旧书店淘到的书,已经很旧了,但翻开读了几句后,便不能掩卷。顾城是我心目中,最像诗人的诗人,至今记得他那句“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谈顾城的文笔没什么意思,因为那简直不用谈,即使是每句最简单的话,读来也充满意境。顾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或者是精灵。

顾乡给李英的信

读《命运的劫难》 ——写给李英 顾乡   李英(麦琪),真没想到要这样写出你的名字,要这样对你说话;我太惊讶那白纸黑字,要是谎可以这样撒,那永远教不会孩子白天黑夜,每天出门都要问问当日的东西南北了。若不是言辞还是那么美丽,一如你一惯的样子那样楚楚动人,我真要瞪炸眼睛也相信不了这竟真是你的手笔了。   真不知你现在会对我说什么,说你是不得以,还是一口咬定你“从不曾…”“从来就…”!真遗憾顾城、谢烨不能读了,去年三月谢烨在与顾城由北京返回德国后的电话中激愤地对我说你从无真心,一惯用人,交有若干男朋友,并且竟和刘湛秋有瓜葛时,我竟分毫不信,后来还是不信,直到最后他们回来继续讲起,我还是没信;是我太浅薄,还是你太深奥。是你逼我信了,你果真有许多眼泪许多心,你量着流泪挑着拿心,对你对人还都是“真”的,你用人,一个一个地用,你连我都用了,过后还不认账,可惜顾城、谢烨没能见识你编谎说谎的能耐和胆量这样大呢!   你在我面前的反应让我以为觉到了你的良心,我还真没有见过任何人能痛不欲生,如醉如痴,死去活来成你那个样子呢,你问我:“告诉我,是我杀了他们吗?”你哭得瞳孔放大,让我杀了你;你对着顾城的幻像几小时地说爱,说你魂里命里的爱,说你第一眼看见他就逃不出死劫的爱,说:“那时在北京,我就是要来,就是;什么也挡不住我!”“我第一次到岛上来是找你的,这次来还是找你的,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我的心放你那儿拿不走的。你让我别死,可我的心到你那去了!……”   眼下你这篇文章怎么了?听说你的文章时我刚同你通过电话,刚和你平常一样地聊过,我仍不信你会沾刘湛秋,你也说“什么刘湛秋”;你再次说谢烨完全知道你爱顾城有多深,让你走对你意味着什么,哪怕她对顾城说一点点呢?总之所有谈话让我不信你的文章,所以我说:“是她写的吗?”我说:“我不信呢!” 等看到你的文章已是十五天以后了。你不死了太是好事,五个多月里一直想着怎样阻挡你去死,文昕也为这个着急;但庆贺之余让我怎样面对又怎样解释你竟能编出这样一个大谎呢!你公然摆出了被害者的样子,公然拿出了遣责者的姿态,令人惊讶地厚颜无耻,令人惊讶地大言不惭,是的,你估计得不错,骂顾城最容易,也唯有骂顾城能“救”你,能让你既不死又形象灿烂,问题是,你好意思吗,两条人命呢,两条曾经照耀过你、成全过你、给了你你所期望的一样样东西的人命呢!你不肯担这个,也许因此,你才决心从头赖起。   无论他们去德前还是去德后,你太多次地说,那个会上你是怎样一眼看见了你“命中的爱”,你从此越不过去,对文昕你也这样说。顾城出国离开北京走了,你说你伤心死了,一定要来,不然你的日子没法持续,你就死在北京了。你说那时谢烨没给你什么印象,直到来新西兰之后才觉到谢烨不凡的光彩。你一直说爱是命里的,所以是一眼注定的,对你只有过两次,一次是你的初恋,到那个会时刚刚完结不到一年;另次便是那个会上顾城蓦的在你眼前出现。那时你是个“蓝色的”小姑娘,你天然无觉,谢烨回家后还对顾城说“那个小姑娘挺好”;此后你和文昕去看他们,十个月后他们走前你当着谢烨面对顾城“想什么就说什么”说出了你的死结;你与他们之后通信三年,朝夕相处一年零八个月,又通信;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在你对顾城对谢烨对我说你的命、你的爱、你的孤独、你的梦想,在你说笑话、讲故事所有的过程中,你何曾提到过那个会上还有个刘湛秋,你的生活中、你的爱情里还有个刘湛秋;你何曾让人想到可以去诬陷你一下你还曾有过一个刘湛秋呢?   你一直是个多纯的多骄傲的女孩儿,谢烨说:“别看她在顾城面前那个样子,她以前好象都没和人拉过手呢,和她那个男朋友都没有过。”你表现得脱尘拔俗、清洁如水,没谁你能看得上,除了你说的命中的两次遭遇,以前以后都不会有男朋友,更何况在你显示在顾城、谢烨面前的那样一个洁净的境界里连作为渣滓都难以进入的刘湛秋呢?在你们连绵不断的往往是妙趣横生的谈话里,刘湛秋顶多是个小丑样的“小诗僚”(你对他的称呼)极偶然地被你提一下,引不起谁的注意;一次顾城挖苦你居然和这位先生跳过舞,你笑死了,说你可不管是谁,只管跳舞,××会跳舞也一样,至今你那有声有色、无知无觉的好看样子还在,让谁能去猜想你还另有一番爱情并且已然在那样的跳舞中“萌发”了呢?   谢烨三年多前接我从北京上岛时就讲了许多你,说顾城听说你进了诗刊就担心你有大的家庭背景,你来了才知道你的家很单纯,父母只是普通的邮递员,顾城又担心你有门路,可你真就是什么都没有。后来我也听你讲到进诗刊,你去送诗稿便问:你们要人吗?答说“要”,你说:“我来可以吗?”于是拿了些诗稿去很快就办成了。我们都笑,说真是机遇,有的人托人找人送三年礼也进不去呢。现在是你自己说出来了的确有个刘湛秋!   难怪谢烨气愤,难怪顾城发疯,你不觉得你的欺骗玩儿得太残酷了吗?一本《英儿》由此诞生,顾城没法想象你同刘湛秋在一起的时候,又是怎么用那样清纯的文句写对他的梦的想往的,顾城在书里叫刘湛秋另一个名字或英儿的“上司”,你也从来知道此人一听顾城的呆话就会冷笑,倒是可惜顾城、谢烨还都不知道你在被顾城的呆话“穿透灵魂”的同时,还真正爱上了这位冷笑的“诗僚儿”(你曾经对他的称呼)呢!你为了辩解你不是“用人”,为了推掉你界入顾城、谢烨关系所害怕承负的责任,你一口否定你屡屡描述过的对顾城一眼注定的爱,令人惊讶地不知羞耻地在“星星”和“宁静的光芒”中搬出了刘湛秋。你可记得我去年十二月底回北京有可能认识文昕以前,你还再三痛诉文昕、谢烨“编故事”,还忿忿哭怨顾城“信故事”呢,这个“故事”不就是说你与刘湛秋有瓜葛吗?也许因为你意识到我很有可能见到文昕,你便给文昕写了信,你居然没有只字指责她“编故事”,反倒说了许多极为亲热的话,找了另外的道理为你辩解。现在是你自己出来讲这个故事,不仅证实了文昕“编”的故事,还讲得进了好几步;我真是很难过,你干嘛要让我觉得《英儿》太美化了你呢?   《英儿》是本什么样的书,它带不带有报复性、迫害性,用心去读就会明辨。我所知道的是,《英儿》是被你可怕的戏法儿逼出来的书,也是被谢烨“要死写完书再死”鼓舞出来的书,那里的声音是顾城灵魂里的声音,那里的文句是顾城用性命铺出来的。你比我更清楚它没有泼你一滴污水,他一点点写你清楚地留在他心中的样子,因为爱,因为怜惜,因为不信,他笔下的你实在比他知道的你美出好出许多,比现在让我知道的你就美出好出得更多了。这你也不干,你要你更美更好,可是你没那么美好,于是你必须说谎,必须造假,你居然以为“最基本的事实”也是如你人前人后的样子一样,可以变来变去的!   多可怕呀!你又是被骗的了,又是被强暴的了!你真敢说呀,不要忘了整部书是谢烨一字一字打过来的,一件件事我们都一起时常议论,你是什么样子在我眼前还清清楚楚,你真以为天赋予你写小说的才能,就是让你在昨天也可以为所欲为了呢!   你可能庆幸你来新西兰前把顾城写给你的所有的信都锁在了家里(顺便说一句,顾城在他的书里说了,那些信不是你的!),你从这里走时又拿走了所有你当初写的信,正如你对我说的:“信都在我这儿呢!” 于是你以为万无一失,事儿可以由着你随便说了,于是你决定出国、决定来新西兰成了“1989年夏以后,因为一些事,……”还“考虑和商量了很久以后,…终于…还是…”一付莫可耐何的样子,于是顾城的信又成了欺骗你的“帕拉图式”等等。可居然偏有几页你的信遗漏下来,顾城的信也有几页当初由谢烨和顾城抄写或复印的留在了我这里。仅从这极少残页里,也已经可以清楚看出你在怎样地说谎了。   最迟从1988年夏(而不是1989年夏)他们落脚新西兰不久起,你就急着(而不是需要“考虑和商量”“很久”)想来新西兰(或照你文章说“远离北京,出国”)了,急得甚至有要死的样子,害得顾城还要勉励你“我知道每天的生命,危险的生命,站住好吗?当个勇敢的小其”。   至于顾城怎样设想你的来的,他在信中如同他在你和谢烨面前做人一样,没有伪饰,没有隐瞒,用你“最干净,最虔诚,最不设防的心”(现在我真觉疑问,你有这种心吗?)就能“听”个明明白白,他的分裂,他的极端,他梦想中的“家”、“国土”、“城堡”,他对你近乎绝对的期望和纯心的爱,他就那样地跟你说了(现在真替他痛惜,居然是跟你说),别扯来“柏拉图”,也谈不上“海天星云般”“空寂又辉煌”,你比谁都知道那是从心中流出的声音,是最朴素最真切的声音,它生自你一惯(我还想说有意地)显示给他的印象所带来的期望,如果你不如他所想,那你为什么不警告一下他的期望呢?不说一声“不行,那不可能,你胡想”呢?相反,你一直迎和他的期望,你显得同他的梦想那么和谐,连谢烨都无话可说!现在你反过来起诉,说那时你“有一个梦想(可怜你还好意思用这个词),在新西兰宁净美丽的土地上,建一个小小的自己的家,周末的时候,工作结束的时候,可以去看望他们……”可为什么当时你不说呢?你与他们通了三年的信你不说,你只字不提你的这个同顾城为你描绘的你即将进入的“梦想”完全不同的另个“梦想”,反要不断地显示你读过顾城的信后的热情和急不可耐的响往之心,你就这样地折腾了顾城、谢烨两年,让他们千辛万苦地给你办成了所有手续,来到了新西兰。现在你那一直藏着不肯告人的“梦想”忽然光明磊落起来了,而且还 “那几个月一直不想走”、“考虑和商量了很久”等等,一付被绑架的委屈;我真不知你有没有良心,你竟可以做到对着顾城、谢烨的阴魂这样说话!  我将把你几页信中的字句抄录在文后,你自己也可以看看,别又说你的隐私权,因为你公然说谎。我也将很痛心地把顾城曾经写给你的话放在文后,不知你可有胆量再去读它。   才知你一向就有多聪明,你的每封信的确都是以“顾城和谢烨,你们好”开头的,可那说明的又能是什么呢,(你在他们离开北京前还当着谢烨的面对顾城说你逃不出死劫的爱呢,当然顾城不可能出现在没有谢烨的时候,而你就那样地说了也就尤其让顾城感动和让谢烨无话可说,你也知道顾城从此就逃不出你的手心了,果然一封封拿着心给你看的信就来了,你从此主动,胜卷稳操)其实无论顾城、谢烨还是你都再清楚不过,那些说“死”说“命”说“梦”的话是专说给顾城听的,是最能打动顾城也唯能打动顾城的。谢烨在接我上岛时就说,李英知道怎样让顾城喜欢她,说你的信写得挺美,都是顾城爱听的话,顾城看了信就说“李英和我哲学一样”。后来这些我们常议论,你也时不时地就说你“冲着顾城就来了”,你一直“不知道谢烨是怎么回事”。去年(93年)9月谢烨在回答记者她为什么帮你出国时说:“顾城为英儿那么伤心,英儿对他又那么好,我很同情他们之间的感情,成全他们未尝不可。”(见《九十年代》93.11期《最后的采访录》)可见谢烨不以为你那些信同她有多大关系,你在文章中自称的“很清楚的界限”也只不过是现在临时想出的为你当初用心的开托。谢烨对你每封信都放上她的名字的感觉是:“那当然了,她那么傻吗?她还要来呢,她能不巴结我吗?”   你也从来知道,顾城从没有除开谢烨的私人信件,你不写谢烨的名字,顾城就会生气,那你是何必?你信中对“你们”说话,可时不时地就变成了 “你”,这个“你”是顾城不是谢烨;可你也绝没有忘记与此同时常常赞颂关心谢烨一下,这时谢烨的名字要被专门提出来,而不是用“你”。你好象写信时就想好了留有退路,必要时你好赖账,向顾城赖,以至向世人赖,如今你真也拉开非赖不可的架式了。当初看是那样单纯的信,现在被你的狡辩弄得充满心计;我真不愿这样想。   可不这样想又能怎样想,你在耍弄了顾城甚至可以说也耍弄了谢烨那么久(这么说决不过份,顾城对你多么好,你也被感动了,谢烨对你多么好,你也无话可说了,你想高兴就高兴,想生气就生气,都让着你,你存下了你自己都说“在国内一辈子也存不下”的钱,并且一口也没吃过顾城谢烨曾经常吃的野菜,没做过任何苦活儿)直到他们都死了以后,居然能一口诬陷顾城强暴了你!我真是心惊肉跳我怎么为你辩护了那么久,信你纯美信了那么久,直到最后还同谢烨争了几句,直到最近还向朋友替你申诉苦衷;原来我实在是因为不能想象人心能这么坏才以为你应当很好的呀。让我怎么去相信那白纸黑字“顾城强暴”了你,居然会是你写下的呢!你当着谢烨和我的面就会去拉顾城的手笑着去碰触你的身体,顾城一直没能习惯,总是尴尬地本能地躲避,为此你还要不断笑话他,弄得他老不好意思;我心里惊讶,可只当你是天真烂漫;谢烨则向来视而不见,谈说自如,但过后也常对我说“你看,她就能这样,顾城他哪这样过呀?”或者“顾城不喜欢这样,可李英她纯真无邪耶!”有次说:“你就知道李英一来什么样了吧?顾城吓死了。我笑死了,我说笨蛋,叫你们‘哲学一样’!可顾城指望李英是真喜欢他耶!你知道顾城和我结婚半年都没有过,后来还是我觉得老那样不行的……”有回顾城在屋里睡觉,一会儿你也说你要休息便走进去,我挺担心地轻声问谢烨了句:“不是顾城在里头吗?”谢烨只瞥了我眼,让我觉得是对我说,这有什么稀奇;一会儿传出了顾城“咿约咳约别介”的声音和你嘻嘻哈哈的声音,跟着顾城跑出来,你也出来了,没事儿一样地跟谢烨说话,谢烨也顿时谈说自如了;那次谢烨送我回我的住处时讲了你与顾城的许多,其实你含泪含怨杜撰出的“初夜”以及前前后后是怎么回事,谢烨在接我上岛的当天就讲了,后来你们在不断的谈笑中也会涉及。我不是在写书,我不能细说那些事,但我要简单重复一下;并且今天看比当时看要清楚一些—— 你终于来到了新西兰,见到了你口口声声朝思暮想的“你们”,你感激他们,但放不掉实际的打算,你要到城里去,然后找份儿工作。你说不出口,于是你打扫房间,为那个其实你从来不信又一直装着充满热情的“城堡”做一件件事;同时你不断显出既满不在乎又温柔多情的样子,最后你特意去“山顶小屋”(顾城成天在那里钉房子),以你的殷切和热沈请求顾城的爱抚,并且终于让顾城第一次要了你,这时你以为可以提出你要走了(你在你的文章中煞费苦心,不仅布置出 “强暴”,还把你的“要走”放在了前面!)。而顾城却是那样地震惊,那样地执迷不悟和不肯通融;你忿忿不平。这时的顾城疯了,他不信、不能想象和接受他梦想了三年的“小其”竟然不是,他不能睡觉,询问谢烨,又去询问你,你不语;他用你刚刚向他渴求过的爱抚去问,你还不说话,他不惜用肉体去试,你没有抗拒(要知道谢烨与你只一板之隔)就又给了他,但你仍不回答他的问题。顾城困惑不解,早早起来(那一夜你不是“独自一人”的!)为你去采花,他回来时你哭了,对他说“走开”(这是你们后来津津乐道过不下十数遍的事,在你的文章里第一次成了“滚开”,而且还用了“喊”“嚷”“使足了力气”);你的,发自梦中“小其”的“走开”是致命的,顾城不知所措,一声嘶喊就倒下了;这是顾城与谢烨结婚由上海移居北京六年半后第一次发病。谢烨赶紧上前安慰他,说的是:没事儿没事儿,李英她小姑娘不懂事儿……于是你更加哭,更加说要走,非走不可了。后来顾城对谢烨说:“让她走吧,她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于是你们给朋友打了电话,让城里有人接应你。之后谢烨和你有了一次谈话。这次谈话谢烨多次给我讲过,你们后来的谈天中也提及过,谢烨直到她的最后一天还又讲了这事,很不同于你的描述。   谢烨从你到底为什么来讲起,说大凡出国来的就是奔大城市找工作,想着挣钱挣身份,她还真就看不起这样的,想不到你也打算这样,你原来怎么说的?你不是要顾城死吗?顾城那么认真,他还真就活不了了。谢烨说她说得你没话,从此不敢小视她。顾城听了这次谈话的后半截儿,然后对你说:走可以,回北京,不是去城里。当时给你买的恰是往返机票,回北京说走就走,比进城找工作还容易。但是你不答话了,再也说不出“走”字。   我到岛上不久,你便面临三个月签证即将满期,如果你真心要走并且走个彻底,这正是一个好时机;可你焦虑不安,我们都把钱转到你的账上,谢烨陪你去移民局办延签,你提心吊胆得自称几乎昏过去。总之你就这样十分努力地留下来了。你零零星星住过山顶小屋,上岛五、六个月后又去玻格家断续住过(都谈不上 “搬到”)一个多月,以谢烨的看法,你那是为了在她面前做个姿态。谢烨最后一天还重提你那时的这件事,说你去问她:“你知道不知道顾城去我的房间。”谢烨说她太懂你的意思,就回答你:“你应该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当下无话,谢烨这才缓下口气说:“你不想让他去可以跟他说,他会听的。”(《英儿》中也记了这段,可惜顾城太期望你们相好如姐妹,不愿把任何不悦加在你们之间,所以他只写了后边一句)于是你觉得需要有个姿态,就住出去下,渐渐又觉没有必要,就又住回来了。后来的日子也是你有你的说法。   你不比我不清楚,顾城最不能宽容的永远是他自己,对谁留情也难以对自己留情,因为他在这世上什么都不稀罕就稀罕一个干净,什么都不指望就指望有颗真心(或照他的说法,一个灵魂),更何况这时他是在对死神说话。你看了“初夜一”就以为有空可钻,心里一定庆幸顾城实在慈悲居然略写了这一段。你明白那个开端在顾城心里份量有多重,他是太难把你想得不好了;你不美好,那个开端不美好,比一刀刀杀他还让他难受;你是懂他为什么笔一到那里就恍惚过去了的,而你却要故意说“模棱两可”“莫明其妙”!你也许没有勇气细看这本书,那被你毒害过的性命发出的声音让你害怕,你居然不知道顾城后来还是做了回顾,看看《散页》(七)(其实“初夜二、三”里也有描述)吧,只是顾城说(那几章是顾城直接说给录音,之后由谢烨打下来的)时依旧是好大的不忍,他痛恨的只能是自己。但你至少可以明白,真实的声音是做作不出来的。   你真是握住了顾城的也握住了谢烨的弱点。你们北京告别的那一幕是顾城很想写又不忍写同时又是谢烨绝然不愿提及的,顾城从德国回来后还说到了这件事,他说“你不知道,我那时要在北京不走,英儿是可以和我一起死的”,“她说第一眼看见我,她的命就注定了,她的日子从此被那一刻挡住没法再继续了,她说了好多,说得我害怕,我们根儿里有种东西特像。那个时候不会是假的。”顾城说得入神,谢烨起身走开了。顾城说:“谢烨挺逗,忌讳说这个,我书里写了,她就变脸色儿了……不写就不写,何必呢。李英那时候真让我觉得她和这世界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后来我见了文昕才知道,谢烨为什么忌讳;顾城在听你那样一番讲之后说的一句话深深地刺伤了她;顾城说谢烨是他造就的,而你和他一模一样。从此她和顾城之间的天璧无隙的完美,便在她的心目中,在顾城的不知觉中被打破了。顾城还说了一番话,他被你说得已无法在你和谢烨之间平衡自己,于是他期望一个神话中的梦想能够解开这个难题,他讲起了《聊斋》……   你在去年年底闻知噩耗回岛来时特意对我解释过,说你和顾城之间有个误会,他在离开北京前对你说整部《聊斋》讲的就是一个“一个人有两个妻子”的故事,他以为你懂了,而其实你全无印象。我联想起你和谢烨经常拿“两个妻子”打趣,笑话顾城“诓了一个又诓一个”,你还说:还讲故事呢,两个妻子吧,美得你,人压根儿就没听见!谢烨也对我说起过:顾城现在天天晚上给李英念《聊斋》,想教她两个妻子和睦相处。于是我想也许真有一个误会。这回去北京见了文昕,说到你时我想用这件事为你解释,没想到我刚说有一个误会,顾城讲了《聊斋》之后说了一句话她不记得了……文昕立即接道:“呵,你停一下,你别说,让我说, 我知道顾城说的是什么,李英跟我说过……顾城跟她说最近他在看《聊斋》,那书里从头到尾说的就是一个故事,一个人一生可能会遇到两个好女子,而她们又相爱得象姐妹一样……”我非常惊讶!这么说你不是没听见,不是不知道,不是没印象!文昕说你当时复述给她时还很带着欣悦,没有把这话当坏话听的意思,与顾城的另句话一样,你觉得你的一番话让顾城很看重你,把你顿时摆在了和谢烨同等的位置上。文昕于是也更加感到担心,在你后来筹备去新西兰时,力主你不去;她预感你一去这个家庭就没好结果了。   顾城还沦落不到要用这句话要胁你的地步,顾城对你再度提起这句话时,已是“初夜”以后许多日子了,他想了起来,就问了你,你表现得毫无记忆。顾城也就只当当初你没听进去,也就只有甘认你后来把它当笑话说了。没想到这么一句话也会被你有意篡改精心渲染后,抓住当救命稻草。你可真是挖空了心思。其实有没有这句话并不重要,顾城三年的信,你的三年的信,已经把你的到来说得清清楚楚。你自然比我清楚谢烨的忌讳和顾城的不好意思,于是尽管有本儿《英儿》放在那儿,你知道你还是有机可乘,而且你也就果真乘了。   你形容的顾城“拼力以最后的疯狂对抗世界”,怕也太是过份,尽管自给自足是顾城的梦想,但他并非不清醒,不懂分寸,不知笑话自己;实际上他和谢烨在你到来之前,一直认真地平和地一件件地做着那些事,向梦想走同时又是把每一步踩在实地上的,成功或失败尽在意料和情理之中,他从没有因此失去精神平衡,更没有莫明其妙“对抗到不从世界里买一分钱的东西”,木耳也一直安好地同他们在一起。顾城后来的混乱,以致几度发病,你知道和鸡场、沼气池等等毫无关系,不安宁是从你的到来开始的。世上的种种功名利禄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争吵可以与他无关,但你和谢烨不可能与他无关,你说过的话为他制造的憧憬不可能与他无关,这才是他的要害所在。你来后,顾城曾一度受不了你买酸奶、巧克力,但从来也没说过不买粮食,否认“活着得吃饭”;应当说你自到这里来后从未愁过花用,你也说过“比在北京不敢说丰衣,至少是足食”。你拿“心远地自偏”自我辩护,顾城攻击的只是你引用这句话时的虚伪,而并非这句话本身;这你自是清楚。   关于你最后的走你说的原因也许是切实的,但你要顾城一个死也是切实的,你太知道他,你说:谁都不会死,顾城会死,谁都是假的,顾城是真的。你佩服顾城的真,你又痛恨这个真,你说“恨死了你的叫真儿”,你其实受不了和他度日,因为你拿不出这样的真来,但你同时也受不了他居然跟着谢烨走掉;唯有顾城死,能够解决这些受不了,能够给你些安慰;你要顾城为你死,你要谢烨看着顾城是为你死的;然后你的泪、你的心、你的生命都会一如你期盼的,开出纯结之花来,你的整个人生都将永远伴有阳光和骄傲,再不平凡,并且不必再担心任何不安全。现在你拿那封转给我的“无情”的信说事儿,而其实这封信顾城一直不知道,所有后来发生的和这封信没有关系。   那时通过两道只懂英语的人(如同你的门户)才能把话转给你。我再急,你的两位英语门户都不急,说你讲的不信顾城会死,这是“trick”(骗局),而且你已是西方人了,从此不说中国话了。你得知顾城要回北京时,赶紧骗他回岛,你断定他会上当,会被你的英语使者气得疯掉死掉。你没有想到的,仅仅是谢烨不会让顾城白白为你而死,并且这还成了你痛恨的《英儿》书的由来。《英儿》终于成了一本儿命铺出来的书,一直象写遗书一样地喃喃着那些永远过去了却又永远过不去的好的和不好的事情,而且最终付出了两条命的代价。   这时你又说中国话了,又不是西方人了,别人要死的时候我求你一个字音都求不到,这时却要有一本“献给中国女人”的书了。我倒是要等着看看那些也曾是在我眼皮底下流过的“岁月”将怎样地在你笔下“真实地公布于众”;尽管你以为两个死人已如你的私物一般,可以由着你折腾,可倒底我还活着,你不要太自负。   你还搬出了隐私权,自夸自己“征求”“本人意见”(其实你文章中两处提到我的事情写出我的名字就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虽然你与我很容易联系),却不提那时你这个“本人”何处可寻——你的英语门户直接了当地告诉我,不必挂牵李英,她很愉快,她不要顾城的任何消息,她已经是西方人了——那时你就跟不会再出现了一样。你的确只在等一个消息,一个不用我传达的消息;你没想到顾城的耐力这样长久——顾城说“她以为我坚持不住五分钟就得死掉或者疯掉”——没有想到等到了一个甚至是两个死,却还有一个不死的书跟着,让你觉得依然事事不能如愿,既不能摆脱昨天的重压,也不能随便换上一副面孔就轻松自在地活在明天。其实《英儿》书中只有“顾城”用了本人的名字,关于你,只要你不愿意,大概永远也不会被如此地披露出来。   你行文中特意提出“正是约翰帮助了”你和我(这时你不忘拉上我)取得了居留权,你想说什么呢?你想说不是顾城,不是谢烨,而是你现在的丈夫约翰。约翰(这个名字好生,你与我们一样一惯叫他“老头儿”的)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和为什么帮助的我们,顾城和谢烨做了多少事、费了多少心、付了多少代价,没他们有没有你的“绿卡”,有没有乐于来帮忙的甚至你能够认识的约翰,你即使不用心只要有记忆就自会掂量。   我是顾城的姐姐,但是我仍然要说,你对不起顾城,我还要说,你第一对不起的是谢烨。你自然记得那个会上,谢烨那时还没大碰触过那类场合,恰是顾城不在的半天,有人引了顾城一句诗加以嘲弄,谢烨是怎样忿然哭着站起,忿然哭着说话,又忿然哭着退场,跟着哭了很久很久;而你今天却大言不惭污蔑顾城“强暴”你!从你拿了她的衣服起,从你当着她对顾城凄凄婉婉说你的死劫你的命起,谢烨就说不出话。她太高傲,你又做得那么清纯无辜美好高级,她再不能平静,却弄不清错在哪里,恨你恨不出口,只有恨顾城;她被伤在命根儿上,可顾城直到最后还以为你的事没有伤她,还梦想你们确曾象姐妹一样,她也直到最后都无法把内心深处的难过讲出一句。   应该说,是你让顾城乱了,也让谢烨乱了,她弄不清心中莫明的烦恼、莫明的爱和恨,她要顾城写书,要顾城死,要顾城作为她的丈夫完整地为她死,她要报复,报复顾城,也要报复你,她全部的幸福、整个的骄傲被毁掉了,她要确有补偿。说实在的,她要顾城死比你有太大的权利,尽管她不赞成顾城的梦想,但她的确兴致勃勃全力以赴地跟顾城苦干了几乎三年,尽管她越来越怨恨,但她的心懂得不安,她最后一天留下的文字充满了依恋和惶惑,她为大×订房时不断说着的是 “真的对顾城很爱”和“心里很烦”。   是你破了她的爱,破了她心中的完美、心中的骄傲,破了还沾沾自喜,破了还不认账;拿了人的衣服拿人的家,拿了人的命还不算完,还要再拿。拿得天经地义,拿得清纯可爱,拿得无觉无辜,拿得人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最后还拿出带血带泪的控诉和宣言来了。   我真不知倒底该对你说什么。看你哭得那样惨痛,我对你说:千万千万活着,就算为我;有你,他们的一部分还在。怎么可能想到不久后竟让我对你说出这样一篇话来。回头读你当年写给顾城的诗,那份儿真切还在,它感动过顾城,感动过谢烨,你是踏着那些诗来的。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在那真切中竟读出了不祥 ——最完整的是自编的故事/想怎样结局/就有怎样的逻辑——你说。我相信那个真切的你还在,我不知她在干什么,她在面对你的这篇“白纸黑字”吗?在称赞这篇“自编的故事”的“完整”吗?李英,真的可惜呀,我们本来居然是朋友,我们本来果真是朋友吗?! 94年5月18日 新西兰W岛 出处:《我面对的顾城最后十四天》 责编:鹤莲

顾城的绝笔

文/黄大 作为一个诗人,这是顾城写的唯一一部长篇小说,也是他的绝笔之作。这本书写完不久,顾城就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本书有两个版本,好像正式发行的那本是个删节本;另外还有一本全本,不知道是不是盗版的。但是我以为,对于《英儿》这本书来讲,如果想真切地体会顾城在书中表达的情感,读删节本会大打折扣的,因为所删节的文字正是这本小说最值得一看的地方,而且删去的那些文字所描写的性爱的情境是那么的美好。在顾城的笔下,性爱变成了诗意般的境界,带给你一种从没有过的感受,充满了新奇和美丽,像孩子一般的天真、纯洁,没有了动物原始的冲动,读这些文字的时候你会诧异和新鲜,性爱居然还可以这么写。这正是这本书带给我最新奇的感受和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也是我喜欢这本书的原因之一。如果看删节本你根本没办法真正去体会。  顾城的这本《英儿》是用诗体化的语言写成的,跳跃性极大;从另一个角度讲,更像一个人的呓语,很多时候你无法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需要你仔细去阅读,如果不懂也没关系,体会到他的意境就可以了。说实话我第一遍读这本书的时候根本没看懂,现在我依然似懂非懂。  顾城在小说中穿插了他的一些诗歌和他画的一些画。我尤其喜欢他画的画,看起来像是国画的工笔,虽然不知道那美丽的抽象的图画具体是什么,但依然被画的线条和构图所吸引。  提到顾城就不能不说他的诗歌。最早是什么时候读他的诗的已经记不清了。好在他的诗被广泛选摘,比较容易读到。大概十年前吧,顾城的父亲顾工为其出版了全集。我在书店发现后立刻买了一本。  最早比较系统全面选摘他的诗歌的的应该是那本《朦胧诗选》。书中比较全面地收录了中国朦胧诗著名代表人物的代表诗作。朦胧诗代表人物顾城、北岛、舒婷的作品当然占据了大量篇幅。说到朦胧诗,很多人把看不懂的诗都称为朦胧诗是不对的。朦胧诗是个特定时期特定的文学现象。简单说应该是在`77-`79年间,反思文革岁月的诗歌作品统称为朦胧诗。除了上述三位最著名的代表人物的代表作外还有很多比较著名诗人的的诗作。例如北岛的比较经典的句子什么高尚者的通行证卑鄙者的墓志铭(原句忘了),舒婷的《致橡树》,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等等。——据说顾城的这首诗是晚上睡觉时在黑暗里写在墙上的。当年在成都,据说万人排队抢购刊载这首诗的《星星诗刊》(《星星诗刊》是我从前非常喜欢的一本纯文学的诗歌杂志)。

因为诗人已死

最开始关注这本书是因为顾城的死,然后妈妈把书带了回来,我看到封底顾城戴着帽子的照片问妈妈,他是不是个医生,妈妈说这是他给自己做的帽子,然后,我开始看起了这本书,前后看了两次,第一次是初一的时候,那个时候还看不懂,后来是大一,觉得自己看完后母性大发,心疼这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孩——这个用黑夜给他的黑眼睛去寻找光明的孩子。后来,我又看了由冯德伦主演的讲述顾城的电影,我忘记了电影的名字,一直觉得那是冯德伦演得最传神的电影。《英儿》最吸引我的,不是书中的描写,而是书前面收录的顾城的手稿画。那绝对是天才的手笔,而天才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疯或早死。顾城两个都占了。之所以顾城会有那样的悲剧结尾,和英儿的离开有绝对的关系。英儿的离开,他理想中的女儿国也随之崩塌,他期望一个母亲一个情人,而她们有能相亲相爱的理想国度毁灭了,那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在这个真实的世间生存下去。想到最后,最让我感动的是雷米,她所扮演的角色是母亲,亲手创建了个王国给顾城,而一个弱女子挑起生活的重担坚持下去,她心里又饱含了对顾城多少的爱呢?最后却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英儿,虽然她参加成全了顾城的爱情,可我只能说,她就是个俗人。尤其是看了她写的书后,不足挂齿。我想,顾城也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的爱情,和英儿本人无关。

让人心碎的A书

GC是个天才,写诗如此,没想到写这种东西,也游刃有余。从来没有谁,把男欢女爱的场面,写的这么有诗意,这么浪漫温馨,让人觉得那就是爱情的一部分,没有通常的性的丑恶,没有条条框框式的道德的约束,更不是俗气的带颜色的盗版书刊。让人从中体会到自由,美好,超凡脱俗。我坚持不从道德上评论GC,他不是俗世之人,所以无法用俗世法来约束的。看中的,是他集合起星星、月亮和蝈蝈的队伍,一起出发的能力。因为文字,我缅怀他。

看得很郁闷

常人无法理解的感情模式

上帝已惩罚--说说《英儿》

《英儿》曾经一度是我最喜欢的书之一。不是为了日后那个俗气的英儿,而是诗人心中美的女神英儿。他用唯美的笔调赞美着心里的爱情。英儿是诗人爱的像征。其实诗人大多有这样的毛病,喜欢美化人,从而将俗世里肮脏的一切拔到一个高度。“她亲我,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我爱你了。我心跳着,真的吗,怎么会呢,真的。她说:我爱你了,爱极了。真的爱你称了,真的脸红红的。我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这个。但是怎么会是这样的,她把手伸下去,我被触动了。她像女孩子那样亲我,又温柔、又害羞、又大胆,嘴唇单薄而甜美,把舌尖绕着我的舌尖,比要她一千次都甜,可是我心里的惊讶并不消散。”这种大胆直接却又羞涩的语言,是我熟悉的。我非常能体会到诗人在爱情里的战战兢兢,“在她最后的叫喊中,我好像撞到一扇明亮的窗子,无人的楼上,风吹着它的光亮急掠过草地,掠过丁香树下小女孩淡色的衣襟,在一级级颤动暴裂,一片片狭长地跌落下来,刺痛我……那个遥远的下午,她并没有走开。”经历过爱情洗礼的诗人并没有得救,因为他爱的女人终究是现实世界里俗不可耐的一个,无论这个女人最初的一点爱情与崇拜来的多可贵。它很快地消失在海洋上。诗人惊世骇俗的故事,无非留下丑陋不堪的杀妻事件。后人或许都忘了真相是什么?也许真相本无所有,亦无所谓无。复杂的人性在欲望面前,本就不堪一击。单纯的聆唱在俗世里,也只是一朵开不出的小花。我把《英儿》整本里打印下来,抚触到里面诗人最真挚的热切。这是世人无法理解却又神之所往的国度。它需要映证者,将爱情降落在心灵深处。一切无需开始,亦无需结束。那些饱满、鲜艳欲滴的文字。没有痛只有爱,深深的爱在死亡面前,飞灰烟灭。我相信再无人可写出像《英儿》那种绝望而唯美的文字。它只属于顾城,一个充满痛苦与呻吟,在神的面前无法救赎的孩童的恶灵魂。恶是美的孪生兄弟。女人对他来说是母亲,是少女,是聆唱的对像。在这点上,普希金、顾城,都如出一辙。

有关厌弃

大一时候买的吧,后来还陆续收了他的诗集。最后的一本全集厚得跟辞海一样。只记得当时很快乐,想说,再没有比这个更全的了,不用再花精力收他的尸(诗)了。再往后,也没花一分钱给这个手刃自己妻子的疯子。这本辞海,是他在我书架上最后的“遗书”。如果没记错,内本诗集售价为36元。居然没丢,还在爸妈家里的书架上。去年回去瞄了眼,因为它太醒目,黑色磨砂包皮 。几年过去。有一天再拿起来,里面的句子竟是再也读不下午,居然是憎恶的情绪。也是,之前读太多太多回了。还记得有一件小事,一起毕业的同学有的念了技校,都在一个小城里,但我们保持了通信的习惯。有次随笔抄写《英儿》里的句子,收信人很慌,以为我有正经轻生念头,当即跑来问清楚。误会解除,我挨了顿骂。当时是怎样的句子呢,全不记得了。后来不知读到多少遍的时候突然就差把《英儿》扔进垃圾桶了,好像没。今年回家再找找,书架上找找。找到了再看看。实在恶心--还是留着别扔。同样的厌弃事件也发生在另外一个曾经迷恋过的作者身上,黄碧云。迷恋到什么份上呢,国内一直没有她的书出版,最早只能上网读到。7年前去欧洲,朋友正好买了房,唯独让我喜出望外的是打印机。几篇没读过的全部打出来,双面的,这样带在身上没那么重。回国转机落地的空档8个钟,这期间陪伴我的,就是故事里的内些人,许之行。。叶细细。。至今喜欢《爱在纽约》。这恐怕是唯一记得的短篇名字。其后有朋友的朋友从香港来,特意交代代买她的书,带来唯一一本《血卡门》,当时香港也出的不多。后来不知被谁借走,反正这本唯一的黄碧云是失踪了。读黄碧云的那些时光,保存的那些链接通通都借着各种原由丢失了。她的文字是有种魔力,能抽离你离开处当下的处境,如同抽离出自己,站在不远处回看。并非热切注视,是冷漠的眼。嗜疼这个词不好形容,但读时确有种快感,如同她所形容的各种伤和疼痛。只是后来这疼再也刺不到我了,我也再无法从她的文字里获得任何感觉了,都感觉过了。再后来有不认识的人寄放了好些书在朋友处,其中有几本黄碧云。然后这个不认识的人就去旅行了。朋友知道我都黄碧云,我也开口借,他就带了来。一直放着没读(梅毒?哈哈),有天闲下来,读了几页,又了放回去。还开玩笑说,要不你就说被人借走硬是不还了吧。没多久,又有天闲下来,拿起来的时候,竟然一页也翻不动了。那些读过的句子,那些熟悉的名字,突然就厌弃了。把书码好,放进袋子里,朋友来了立马交给他。很多厌弃都是突然发生的吧。厌弃一本书,如同厌弃一个人。因为曾经太沉迷,有天当你我得以进化或老去,回头再想亲近曾经的痛和快意的时候,却是怎样都不能够了。

天真并非才能的一种

这本书看得很磕巴,像个时灵时不灵的灯泡,亮一下又暗很久。明明是个坏掉的灯泡,为什么自认为是霓虹灯呢。明明只能写些短句,为什么要写小说呢。书里有个很有趣的感觉,但似乎没人提到过。顾城很不喜欢女性把他作为一个男性来爱,并且总觉得女孩跟女孩在一起才是最美好的事。更明确的,他自认为自己的内心,是女孩子的。尽管他没有特别为自己的男性身份感到困扰,但心理上来看,很像是传说中的male lesbian.回到书本身来说,也许小说这个东西,真的不适合性格天真,没有逻辑只有感受力的人来写吧。而顾城的天真感,是儿童式的,并且因为不得不长大,扭曲成了儿童失望后的歇斯底里,同时又保有天生的懦弱。可能最大的意义在于,在坚持自己的愚蠢并拒绝思考这件事上,他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环境和无限的纵容。因此,变成了一个非常独特的标本。最好的是,这个标本还能把自己表达出一部分。在展示“天生的恶”这件事上,没有比不自知更能让人感受强烈了。

他是 疯子

还是不能接受把 妻子头 砍掉的事实 所以连这这本书也 很排斥的看完可惜了 那么多 的好句子

顾城:真实的杀人与用书杀人

顾城:真实的杀人与用书杀人前记:此文写于早年,近闻英儿于2014年去世,不到五十岁,这样,英儿终于在顾城死后,还是被他用他的书给杀死了。(为保持与顾城小说《英儿》中称谓的一贯性,本文中一律使用顾城、雷米、英儿这一习惯性称呼)。(一)从电影《顾城别恋》说起2006年,是顾城五十岁诞辰。我想纪念会掀起新的高潮的。《顾城别恋》是香港拍摄的一部电影,我一直下在电脑里,但很久没有看,因为对顾城,我觉得他就像是一种痛,终结了诗歌的纯洁性与童话性,它牵扯的问题太多,一惹上身,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顾城的身上,有太多的终极性的东西,这里,有两条生命的终结,有诗歌的终极,有异恋的终极,甚至,有一种所谓浪漫的自由主义的终结。这些东西,电影能反映得了吗?电影就像是一个盖子,我怕它会打开这个盖子,把所有的魔鬼都放出来,会叫人承受不了的。因为硬盘已满,我终于决定把这个电影消灭掉。电影是明智的。它无意去纠缠众多的事实与文化难题,只是用电影最庸俗化的手段,强化了两种恶心的东西:色情与暴力。在影片中,顾城的两次暴力行为,完全是电影强加的。一次是顾城一下子把血淋淋的鸡头倒在桌子上,使人隐约看到顾城的暴力情结早已有之;另一次是顾城在最后杀死雷米,用斧头一刀刀地砍着他的妻子。这两个暴力场面,是电影所擅长并可以诉诸于影像的,真实吗?恰恰相反。我们知道,正如电影中表现的那样,顾城在威克岛是养了几百只鸡,后来因为岛上行政当局不允许养二十只以上,所以顾城必须杀鸡。一个童话的诗人,一直标榜着与虫啊、鸟儿进行对话的诗人,却在这里展开大屠杀,的确有一种矛盾与悖论。所以,顾城在作演讲时,也有访者追问顾城,是否是他亲手杀鸡的。顾城解释说,他没有杀鸡,但是,有帮助雷米抓住鸡腿、合谋杀鸡这样的事。可见,顾城是没有直接杀鸡的行为的,但电影需要强化顾城身上的暴力,于是,出现了顾城把一摞鸡头扔下来的壮举。至于杀雷米的行为,我们从顾城姐姐顾乡写的回忆录中知道:现场发现的斧头上,并没有血迹,雷米头上的伤口也不大,很难说得清,是否是顾城用斧头砍下去的,如果是那些的话,雷米当时就应该死了,但雷米是抢救无效在医院死去的。然而电影需要血腥,需要暴力,于是,在电影里,就出现了顾城拿着一把大斧头,对着雷米大砍猛砍。除了暴力之外,电影就是强调了色情。影片中英儿的扮演者,是邀请的日本演员。可能因为日本是A片大国吧,所以,能出演三级片风格的女演员还是多如牛毛的。香港拍摄的电影《AV女郎》中,那些香港青少年梦寐以求的AV女星,也是请的日本AV女优来出演的。相比之下,日本女演员在表现性爱方面的镜头,更赤裸,更无顾忌。但正因为如此,影片中的英儿就显得很做作,完全像是一个三级片女星套上了头套,潜伏到良家妇女队伍中来了。很多情况下,电影纯粹是为展览日本女演员“脱下裤带子”的娴熟与自如。影片中,顾城在诗歌讨论会的间隙,一不小心,就跑进了李青(英儿在电影中的名字)赤身裸体的地方,见识了李青的身体。这种低级趣味简直令人无法容忍。很难想像,李青会敞着门在那里脱得一干二净,而且根据实际情况来看,李青的原形英儿与顾城相识在诗歌研讨会上的时候,还是一种精神上的心仪,根本不可能触及到肉体上的东西。况且这个研讨会上,还有顾城的妻子出席。影片如此恶趣地在李青的肉体上做足文章,就好像日本女演员的肉体不用白不用似的。到了威克岛上后,李青一天早上,突然来到顾城的身边,然后脱掉衣服,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身体,看了觉得好恐怖,于是,顾城自然地与她发生了做爱。从影片中的描写来看,完全是李青在勾引顾城,把一块肥肉放在了顾城的嘴里。而从后来英儿写的回忆录来看,是顾城先来到英儿的房间,根本不是目前这种电影中的李青送货上门的现象(下面将详细分析顾城与英儿之间的性爱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后来顾城与李青在山野里赤身裸体相依相偎的镜头,的确具备了三级片的那种无所不在地展示做爱的挑逗风格。甚至,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镜头,比如李青与雷米在一起的时候,李青的衣服突然滑下,全身裸露,雷米与李青相视而笑,这种对日本女演员的身体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偷窥,似乎是对聘请来的女演员的色情符号的最大程度的压榨。抢了色情与暴力头筹的这部电影,还能指望它有其它的闲心来刻划人物吗?从整个影片来看,电影缺乏对大陆生活的生活体验,更没有阐述人物之间的矛盾与冲突。顾城及身边的女人的关系,至今仍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那种相互矛盾与对立的表面现象,至今仍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电影根本没有能力去搞懂,它只能在外在的色情与暴力上做一些表面文章,就像把断箭从伤口外剪掉,留下里面的真正的伤痛而不去问津。影片的每一个场景,都没有戏剧性的对话,或者说影片不敢让人物去真正触及灵魂地谈一下,因为任何一种复杂的人物设定,都不是整个影片处理得了的。所以,很多场景,人物的对话都是一些皮毛的事情,从没有内心的交流。甚至在很多的场景里,人物都没有应有的反应。这种避重就轻的人物刻划方法,一方面显示出电影没有能力处理与诠释人物之间的恩怨纠葛,另一方面可能体现出电影也没有胆量揭示出真实的人际关系。所以,整个影片一碰到色情与暴力的时候,便可以展开最恶俗的想象,而到了关键的表现人物心理成份的时候,就局促、干巴得可怜。与这种浅薄的情节设置相比,人物的表演也缺乏生活化,人物表情都带有一种装腔作势的模式,表演太过,很多场景里人物的表演几乎是一种小品式的夸张性表演。在镜头处理上,过分明亮,一览无遗,缺乏一种力度,给人一种虚假轻浮的视效感受。该片导演陈丽英的拍摄水平只能说相当于业余水平,后来他拍摄的同样由冯德伦主演的《隐面人》同样可以看到他处理镜头的别扭,人物表演的极度不自然。(二)关于《英儿》看了电影,对顾城之死产生了好奇,便把过去买回来的《英儿》找了出来。这是当年买的,但从没有认真阅读过一次,只是看了其中一部分的情色描写,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因为顾城写这种情色的时候,是采取了一种隐讳的诗意的描写,其实并不容易入目,与当年同期轰动一时的《废都》相比,感官效应明显是逊色的。但是,这次因为有了电影的前期铺垫,再看小说的时候,顿时感到一种可怕的寒意。我想,看这部小说最害怕的,应该是小说的主人公英儿。后来,我看到回忆录,的确,英儿几个月都不敢看这本小说,直到她后来平静下来,才敢认真地阅读这本小说。这本小说,可以是一根钉子,把英儿像标本一样钉在那里。小说里充满着女人的隐私,包括英儿臀部上一颗痣,顾城都毫不隐讳地标注出来。所以,英儿在她的文章中说,她没有隐私,成了一个透明的女人。这种没有隐私的直接后果,就是英儿在国外的时候,不敢看到一个中国人,直到她回到国内的时候,看到中国人还是提心吊胆的。不能不说顾城这本小说有着强大的杀伤力。最可怕的是,小说中的顾城已经把自己设定成死去,他甚至在文章中,设想着他死去之后的状况。小说像一个不封闭的结构,顾城完成了活着的部分,而他死后的一切,包括英儿后来的作为,则继续地共同完成着《英儿》的创作。小说像一个巨大的行为艺术小说,顾城开始了文字可考的部分,但生活的部分,英儿及其他的人,都在卖力地继续着进行着创作。英儿越卖力,越显得顾城的力量的持久。英儿的所有后来的解释与自辩,都像是顾城的幽灵在借“人”还魂。英儿的悲剧正是在这里。她一辈子都无法超脱顾城的阴影。从整个顾城事件来看,顾城是可怕的,雷米是可叹的,英儿是可怜的,而顺带卷进去的刘湛秋则是可厌的。也许我感到了这一点,有一天晚上,坐在床上阅读该书的时候,突然寒意顿生,不敢把这本书再放在案头,而是鬼使神差地拿出了卧室。(三)顾城的悲剧之源是谁导致了顾城的悲剧?这可以说是众说纷纭的问题。有性格的因素,如认为顾城有精神病;有情感的因素,最主要的论点,就是英儿对顾城情感的欺骗,以及顾城妻子雷米撤走了他的精神支柱。在英儿与雷米究竟谁是顾城悲剧的罪魁祸首上,也有着很大的争论。顾城身边朋友与亲人写的回忆录里,都动荡不定地把目光锁定在英儿与雷米身上。比较典型的是顾城的好友文昕写的回忆录。这位女性在《英儿》中是以晓南的角色出现的。她在小说中是一个颇给人好感的女人,在所有的女人,都让顾城痛苦的时候,她在小说中扮演的角色,似乎是一种理智的、客观与中性的。顾城在小说中,似乎唯有把她作为心灵痛苦的倾诉者。文昕作为顾城悲剧中的一个目击者与当事人,她的情感是有变化的,特别是随着英儿出了几本自辩的自传体小说后,文昕对英儿的抨击力度加大,也直指英儿是导致顾城之死的关键原因。在开始的时候,她认为雷米负有顾城之死的责任。但是,文昕后来把更多的责任施加在英儿身上,并且以毫不妥协的语言,锋芒直指英儿。其实,文昕的指责是意气大于真实,即使在她的指责中,揭露出英儿谎言百出的本色,但是,英儿这一形象,仍然符合顾城在小说中揭示出的真实,而这种真实加上英儿在实际生活中的所作所为,都在共同地完成着这一悲剧性的角色形象。这就是我们上面所说的英儿可怜的判断。但是,这一切仅仅是顾城悲剧的外在的可视的部分,我觉得还不能代表顾城悲剧的真正源头所在。那么穷究一下,是谁把顾城一步步逼上了绝路呢?我在这里提出一个“文化法西斯主义”来,愿意由此从鸟瞰的角度,来认识顾城悲剧的成因。我不想写成一部论文式的东西,我只是想以最简单化的随笔的感受,延长我对《顾城别恋》观后的一点感想而已。什么叫“文化法西斯主义”?我想,就是文化本身会达到的那种强权、极权、剥夺别人话语权、蛮横以及引发的失去理智的崇拜等等东西。当文化强人用他的作品阐述他的理念的时候,可以说剥夺了接受者的思考。他是蛮横的,灌输的,强制的。我不想扩大叙述的范围。还是以顾城所在的诗界为例。当年,诗人像明星一样,受到读者的热烈的追捧,顾城等一些诗人到处巡演,所到一处,人如潮涌,读者蜂涌而上,雷米曾经叙述过,在某地演讲时,过分热情的听众围得水泄不通,雷米实际上担当了顾城保镖的责任,一个老诗人当场晕倒,醒来时,看到热情的听众,说了一句:“我的人民啊。”又继续晕倒。这个老诗人的口吻确实耐人寻味。在他的这句赞叹中,强调了一种“我”的中心意识,而人民是属于他的。一种多么狂妄与自豪的情感,浇铸在诗人的潜意识中。他得意于这种崇拜,以诗为契机,他拥有了一种极权,一种强权,一种高高在上的话语权,最终活化出一种文化法西斯主义的典型症候。并非没有学者认识到这一点。顾城之死,在文化界引起巨大的反响。各种人等对顾城的评判,几可汗牛充栋,但大多数王顾左右而言他,纠缠于细枝末节。值得注意的是,1994年第3期《读书》杂志上有一篇《人文精神寻思录》的三人谈话记录,其中参与谈话者之一朱学勤揭示了顾城之死里的阴暗一面:“顾城就是一例,他那样燃烧的人文热情,有法西斯成分。历史上的法西斯运动,在最深层面,是有人文热情推动的。”朱学勤继续对此进行阐述:“……以俯瞰裁夺的方式对待别人,对待大众,这样的人文主义者、道德理想主义者,有可能成为一个潜在的雅各宾党人,一个潜在的罗伯斯庇尔,一个高尚的侵略者、高尚的精神杀手。”这一段很反人深省。顾城那一代诗人的出现,是以一种反对“文革”法西斯的姿态而亮相的,但是,他们用以标榜的方式,就是命定了自己的革命性,自己的正义性,于是以人民的名义自居,正如那个诗人高声叫道:“我的人民。”他们的身上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有了这种使命感,便可以把自己的意念强行地塞给民众,担当起一种精英启蒙者的角色。正是从这种意义上讲,这些精英人物从另一个层面上,剥夺了大众的思考权利,这也是朱学勤所说的带上了“法西斯成分”。这是大背景下的顾城悲剧之因。文化中的法西斯意识,使得这些精英分子拥有了特权,可以超脱于法律与道德的约束与诘责,依恃着自己的高人一等的思想,恣意地推销自己的理论。有学者意识到了这样的困惑。这些精英人物,自认为掌握着终极真理,强行推销,当代中国的一些波澜,都缘于此,如何解决这样的困境?深感困挠的学者无奈之下,自我减压,认识到这种他们所自认为的终极真理,不应该强行推销,而是应该平等地予以推介。可以看出“文化法西斯”的存在,被学者们意识到了,但要真正地防范它,并不容易。这种内在的文化法西斯成份,是否是顾城光环产生的原因?一个诗人可以拥有特权,可以被当成英雄一样,到处招摇。他们与今天的明星不同,明星纯粹是外在魅力,而不是精英的灵魂的魅力。明星造成的是眼球的炫目,过目即忘,但精英不同,它还要在灵魂里产生激荡,引起反应。(四)激流岛上的“一女二夫”模式的背后是什么?从回忆录中知道,顾城与英儿的认识,就是在诗歌界举行的笔会上。《顾城别恋》也提到了这次笔会,但影片中的笔会,只是英儿施展裸体,诱惑顾城的一个场所。实际上,当时的英儿对顾城是崇拜备至的。回忆录告诉我们,当时雷米也参加了诗会,这一点上,顾城的确很体恤自己的妻子,但背后的原因,我想还有一个,就是顾城与雷米的爱情故事,也是他诗意童话的一部分。顾城写的是诗,而他的爱情,更是诗的行为艺术。今日看来,顾城与雷米的爱情奇遇,的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充满着令人叹为观止的浪漫奇迹。两个人相识在京沪的火车上,对面而坐,得以相识。这种只有在文学中才存在的爱情出现在生活中,谁不惊叹?顾城的这一段爱情故事,对女人更有杀伤力。当时诗会上,英儿、雷米、文昕居于一室,雷米讲述这一段爱情故事,可想而知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英儿闻听,欷嘘不已,这种爱情经过诗人夫妻的渲染加工,已经成为圣经一般耀眼的东西,“法西斯成份”也开始由此滋生了。作为女人身份的英儿能抵挡住这种爱情与意念的合二为一的冲击吗?看一看英儿对顾城的求爱吧。英儿到顾城家去之后,竟然当着雷米的面,向顾城倾诉衷肠。一般情况下无法想象的事情,竟然在这里出现了。作为妻子,雷米竟然听而不闻,如何来解释这样的关系?从情爱的角度,的确无法解释,但是,从精英制造的“文化法西斯”光环来看,就完全可以明白了。这时的顾城哪里还是人?他完全是一个神,一个文化精英的神。雷米没有把他作为凡人看待,于是,当另一个女孩对丈夫诉说爱情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一个妻子产生的本能的嫉妒,而英儿呢,她曾经说过:“顾城对我来讲是精神上的偶像。“ “和G(顾城)一起的时候,我感到是生命中的纯洁,”面前是一个神,她会觉得,她是向一个非人的神倾述着那种超脱的爱,她的眼中根本没有顾城的妻子的存在,神的光环已经遮掩了周围的一切东西。可以说,从这一刻起,就奠定了后来在激流岛的“一夫二妻”模式的基础。此刻的心态,同样可以解释到新西兰之后,三个人为什么竟然能相安无事。从顾城来说,男人总以为爱自己的女人可以相安无事的,以为自己可以肆意地挥霍女人的爱,当他看到两个爱她的女人和平共处的时候,他会得到一种特别的满足,也认为是天经地意的事情。于是,我们可以在《英儿》中看到,顾城是如何以欣赏的吟味的笔调,描写两个女人相亲相爱的那种世外桃源般的场景。从某种程度上说,继承了水做的骨肉的女人,的确可能为了一个共同的男人核心,扮演出那种表面上的和睦来。特别是这个男人被神化后,女人更愿意降低自己的地位,把这个男人供奉起来。激流岛上的这种奇特的一男二女的性爱模式,是顾城之谜中最令人困惑的部分。《顾城别恋》在处理这种关系的时候,显然也束手无策,电影采取了一种最简单化的办法,就是暗示英儿与雷米有同性恋倾向,在片中,她们两个人可以接吻,相互暧昧地恋恋不舍。而实际上,我们完全可能通过顾城所在的文化背景,感知到这种关系中的真实原因。雷米参与了顾城的神的形象的营造,而英儿直接被这个神的光环所吸引,两个女人在激流岛上最初的和平共处,正是因为她们的中间是一个神,一个太阳,这个太阳的光辉,足以遮掩她们的各自的光亮,让她们相安无事,于是她们情愿消逝自己,把自己全盘地拱卫给太阳。英儿在回忆录中提到,她到岛上见顾城,只是崇拜顾城,开始的时候,完全是一种精神上的膜拜。她没有想到会有性关系。那种讨论完全是柏拉图式的。后来发生了性关系,英儿也没有反抗。的确,在开始的时候,英儿的确是把顾城作为一种神看待的,不可能想象神也有性欲,所以,英儿很震惊。这一点,也符合《英儿》中的描述。把顾城看成神的,甚至包括顾城的姐姐顾乡。在顾乡所写的回忆录《我面对的顾城最后十四天》中,回忆了顾城生命最后日子里所发生的一些细枝末节,她当时已经意识到了顾城身上的那种自杀倾向,但是,出于一种极度的对弟弟的崇拜,她甚至不敢用平常人的理念去思想顾城经常挂在嘴边的死亡的内涵,使她把顾城的死也视着一种非人间的神圣化的东西。联想一下,后世人对海子之死的那种超脱的美化,其实与顾乡这种不敢以普通人对生死的观念去干预顾城的胡思乱想都有着相同的心理因素。在这种神化诗人的背后,却是把他们的生命非人化,从而不从人本的意义上去认真对待他们,而看成是一种仙化的超脱的东西,然后竭力去美化这种死亡。这其实带有了某种邪教的成份在内。但是,神的存在需要有土壤。文化精英的存在,需要有一个烘托的环境。而顾城到了新西兰之后,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造神的外在环境了,顿时神的光辉黯淡了。英儿与雷米在人多之处感受到的神的光辉,到了新西兰之后便一无所有了。这时候,只有这两个女人还在互相顶托着顾城这一个神,但是,当她们意识到,她们是顾城的唯一崇拜者的时候,深深的失落笼罩了她们。两个女人不可能捧起一个神,况且两个女人有了更多的接触,有了更多的沟通,对神的神话,经过长时间的冷却与冷凝,也使英儿与雷米清醒过来,于是,她们开始重新审视顾城了。物质世界的严酷是摒弃精神上的神话的重要因素,上层建筑必须有经济基础铺垫这是铁的真理。当英儿与雷米整天必须思考的是稻粱谋的时候,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浪漫的神话?看着《英儿》中写到两个女人必须依靠最没有技术含量的炸春卷、卖春卷维持生计的时候,看到英儿回忆录中对从事这些小贩职业的厌倦的时候,神话已经彻底坠落至凡尘俗世了。顾城需要神话。这是两个女人的共识。雷米竭力支持顾城重返现实生活,于是就有了顾城的德国之行。而被抛弃下的英儿,再也没有等待顾城回来。因为这时候,顾城在她的眼中不再是一个神,神话不能解决生计的问题。她不能在一个破灭的神话面前耗干自己的期待。从这一点上说,英儿没有错,后来她的所有行为,都在证明着,她没有错。毕竟,神话在现实中是没有意义的。英儿不过遵循了这一个现实主义的规律,在顾城的身边,只是她违悖生活常理,错的是她在顾城身边的这一段日子。两个吹捧神的女人,都彻底而完全地回归了人间,却把顾城抛在了空空荡荡的神坛上,成为孤家寡人。雷米走的是那样的坚决。当年与顾城的浪漫竟然被抛弃得这么毫不留情,雷米有了另一个男人,这对顾城是莫大的刺激。想想过去他是世界的核心,神话中的太阳,现在竟然连身边最忠实的月亮都跟人跑了,自己这个太阳还有什么?英儿简直像贼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英儿逃离顾城,就像一个间谍,不惜采用了假结婚的方式,来求得金蝉脱壳,从激流岛一下子藏匿到新西兰首都,隐名埋姓,她几乎预感到顾城会派人来暗杀她。实际上,顾城与雷米的确曾经商议过,雇佣杀手,杀了英儿。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这种心态结构,也许正用得上上面所说的“法西斯成份”来解释。两个最心爱的女人的背叛,彻底宣告了顾城神话的破产。可以说,顾城是难以接受的。这里我们不得不诘问男人与女人谁更浪漫?从最后的结局来看,女人选择了现实,而男人沉迷在浪漫中不能自拔。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是否具有通用性?其实女人的这种浪漫,只是男人的眼中所见。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只是在男人喜欢女人的时候才适用。《红楼梦》中的李嬷嬷不就是老化了的“水做的骨肉”么?她自私、庸俗、唠叨、贪财,完全是一个现实的唯利是图的女人,而实际上,李嬷嬷才是女人的真实。英儿、雷米在与顾城的关系中,扮演着奉献的角色,但是,她们的这种崇拜也使她们得到了好处,包括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东西,这种好处是支撑着她们的浪漫、觉得有意义的原因之一。如雷米因为顾城的关系,可以经常到处观光游览,包括出国。英儿也通过顾城的关系,到了新西兰。这是他们的现实的考虑。这种男人带来的物质的好处,加重了顾城的精神的优势,当这一切物质的好处不存在的时候,女人不能不唾弃这种空空荡荡的精神的东西。在最后的时候,雷米对顾城写的诗,几乎是嗤之以鼻的,她嘲笑顾城,也是嘲笑顾城的一无所能,她结识的那个男人,给她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照顾她,给予她物质的好处。雷米在这时候,与后来英儿的选择如出一辙,两个女人,竟然在对现实生活的选择上毫无差异,顾城与其说是被两个具体的女人抛弃,倒不如被现实的非神话欲求抛弃。我们不得不在这里承认这样一个悲剧的事实,女人的浪漫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的。女人的浪漫可能只是一种昙花一现的东西,女人最后还中离不开物质的东西。基因学的原理,也可以解释女人注重现实的可能性。而男人的浪漫是与生俱来的。他的浪漫不受物质的包括生育的困挠,所以男人的花心持续既久,且不断更新。在英儿与雷米退出造神运动的序列后,顾城是无法适应的,他只能生活在精神的浪漫的世界中。在他看来,两女一男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男人不能说不注重物质,但他最大的物质是两个女人,有了这两个女人,他就有了最丰沛的物质世界。所以,顾城无视贫穷,只要与两个女人吟风弄月就已经浪漫至极。只是,两个女人不能永远当不吃草只挤奶的牛,她们无法不断在贫瘠的土壤中,吸取营养喂养顾城。于是顾城精神上断奶了。《英儿》小说中,充满着死亡的意识,一个精神上死亡的人,发泄的都是死亡的阴郁的符号。(五)顾城为什么要杀人?奇怪的是,《英儿》这部小说,竟然是雷米记录下来的。这简直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很难想象,《英儿》中写到了顾城与英儿的性行为,而雷米怎么有毅力、有勇气面对一个丈夫与别的女人的那种疯狂的性行为,并津津乐道地表现出来?雷米不是没有嫉妒,顾乡的回忆录中,可以看出雷米对《英儿》恨爱交加的那种感受。而更可怕的是,《英儿》里写到了顾城将会选择死亡,其中有一段还用第三者的角度,表现了顾城死后的情景。好像顾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并且冷漠地观望着自己的死亡。这一切,竟然都是在雷米的眼皮底下完成的。顾乡的回忆录中暗示出,雷米是希望顾城死的,每当顾城提到自己将自杀的时候,雷米都是发出冷笑,并抛出一种顾城不会死、有本事就死一回的那种激将法的招数。很多人都在为顾城杀人辩护。主要有,是雷米逼顾城死的,顾城才被逼杀人的;顾乡的回忆录中,虽然表面上指责顾城,但是暗地里还是把责任推向了雷米,甚至,提供了一个细节,就是顾城在杀雷米之前,雷米主动与顾城发生了性关系,而雷米已经很久没有与顾城发生性关系了。顾乡提到,雷米不断地提出,她的男朋友就要上岛了,就要与她结婚了。这形成了一种这样的思路,就是雷米努力在刺激着顾城,让他自杀,然后,她便会得到《英儿》中的利益,包括小说中她被塑造成的对“英儿”的大度容忍的形象,身为顾城遗孀的那种地位。按照这种说法,当顾城意识到自己被雷米利用后,他下手杀了雷米。这使得顾城之死,充满了一种阴谋的味道。而诗人是无辜者。仍然无法搞清楚最后的雷米究竟是如何刺激了顾城,使他痛下决心,杀了雷米。按照原计划,是顾城与雷米友好分手,顾城回到北京,两个人不至于这样势不两立。也许按照那样的推理,顾城活着,对雷米是最为不利的。顾城回到北京,便会重新焕发神的光辉,而离神而去的雷米便会万人唾弃不得安宁,刺激让顾城死去,是她最好的办法。从目前最可靠的顾乡的回忆录中,的确只能得出雷米是阴谋的始作俑者的定论。文昕在她的回忆录中,也对雷米作了这样的指责。不管怎么说,雷米作为悲剧的主角,她并非是那样的光彩而无辜,这也为支持顾城论者,找到了借口与契机。(六)英儿的悲剧性走向和人性化的归宿。英儿没有死去,她活着,并且一度还很招摇。讨厌英儿的人很多,英儿当年的好友、曾经把英儿带到顾城家去的文昕,曾经著文揭露英儿的卑鄙与无耻。最简单的归类方法就是把顾城的悲剧归咎于英儿。似乎是她导致了顾城悲剧的出现。但是,英儿何尝不是一个悲剧的人物?随着对英儿的更多的信息的披露,包括她的那种令人生厌的回忆录的出版,都活化出了一个没有结局的英儿形象。英儿在努力地延续着《英儿》中没有完成的形象。正是我们上面说的,她越努力,就越无法抛弃顾城的阴影。英儿是理解《英儿》中的毒素的,她明白地说过,这部小说就是杀死她的利器。她想走出《英儿》为她确定的形象,但她无法超脱顾城,这是她的可悲的地方。她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中。英儿称《英儿》中的性描写是夸大其辞的,说顾城与她做爱的时候,其实是胆战兢兢,十分拘谨,充满着一种罪恶感,很多时候,是她以母性一般的怜悯鼓励他。而小说中的那个男主人公,只是性的力比多非常强盛,横戈立马,所向无敌,让英儿欲仙欲死。生理学研究告诉我们,男人喜欢夸大自己的性能力,意谓自己征服欲的强大,而女人则会缩小自己的性取向。综合一下,应该说,英儿不至于像《英儿》写的那样放荡,英儿说她与顾城更多的是一种精神的恋情的倾向,还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如英儿在《爱情伊妹儿》中这样描述与顾城的关系:“那是一种特殊的男女关系,它不是卿卿我我的世俗的爱情,从来也不是。在岛上,我们是把那种爱情当作世俗来摒弃的,我们渴望活得纯洁,于是性变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本来事情到此为止,但英儿似乎自己都被顾城描写的自己给同化了,后来,她在回忆录中写她与刘湛秋的肉体之爱的时候,完全采用了顾城这种纯肉欲的写法,激情洋溢地写她与当时已经六十多岁的刘湛秋的性爱,包括鸳鸯浴时的那种激情。她在否认与顾城的激情之爱的同时,却在表彰自己与另一个人的激情之爱。可以说,顾城表现的英子的性爱,后来英儿自己把这种同样的热烈移用到了与刘湛秋的关系上。可以鲜明地看到英儿把顾城笔下的形象挪用过来了,好像她不这样写她与刘湛秋的那种激情的肉体之爱,就无法像英儿一样。然而我们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能否与英儿做出那么花样繁复的性爱华章。这也是文昕对英儿如此大胆地描写与刘湛秋的所谓爱情表示质疑与唾弃的地方。顾城神话了英儿,把她表现成一个性欲女神,其实这里面有着顾城的自我的动机。表现一个狂放的女人,在东方文化环境中,并非是一个溢美之事。他要通过这个小说,来报复英儿,正如他曾经计划寻找杀手除掉英儿一样。他要原汁原味地展览着英儿的所有的隐秘,让她再也无法在华人世界里展示自己。英儿日后的生活,的确显示出了顾城的巨大的影响。在新西兰,英儿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出没华人圈内,甚至听到汉语都感到神情紧张。英儿要证明自己,她有感情,她并非是一个功利心十分强的女人。这也是她后来竭力标榜她与刘湛秋恋爱的纯洁性与持久性的原因。甚至她不惜改变历史事实,说在向顾城表白爱情的时候,就已与刘湛秋有了肉体之感。她想通过这种方法,证明顾城才是一个第三者,是顾城拆散了她与刘湛秋的爱。这完全是她日后对刘湛秋的一种安慰,也是自己一次失败的自我标榜。英儿的好友文昕,也对英儿的这种论调大加斥责,她直指英儿当时对顾城的那种迷恋与倾情,完全不像她现在这般的欲盖弥彰。比较一下刘湛秋与顾城这两个人,是很有意味的。刘湛秋初识英儿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他的诗歌透露出一种俗气,不忍卒睹,而顾城的诗是蕴含着一种轻灵之气,从纯粹诗歌的角度,刘湛秋可以说是一个土老帽,不知感情为何物,更缺乏敏锐的感受力。顾城则是一个天才,一个女孩面对这两个男人的诗歌的时候,绝对是要抛弃刘湛秋的那种浊诗,而要浸泡在顾城的那种天籁之音中的。顾城对刘湛秋也是不屑一顾的,他曾经对刚到激流岛的英儿说:怎么跟这种人交往。英儿在过去不了解顾城的时候,从诗歌这样的角度,她绝对是选择顾城的。没有一个女孩不喜欢神话,不喜欢净洁而通灵的东西。但是,女人并非超脱现实,她们甚至比男人更现实。当英儿穿透顾城的精神世界,看到了神话背后的败絮,她失落了。她说的很明白:“大概在这之前我是在寻找照顾的,一个可以照顾我的人,精神上的,生活上的。”但是,顾城不能给她以照顾,于是,她不得不重新回过头来,寻找写浊诗的刘湛秋。顾城只能给英儿以神话,而不能给她以物质的世界。在离开顾城、隐居到新西兰的时候,英儿唯一可以相识的男人,就是刘湛秋。刘湛秋在诗歌方面而言,不敌顾城的一个指头,但在生活中的能力,却是顾城难以望其项背的。在英儿的回忆录中写到,刘湛秋出公差到新西兰的很短的时间内,竟然四处联络为英儿贷到了房屋贷款,为英儿解决了住房问题,后来刘湛秋又把英儿重新带入中国大陆的现实生活,逐渐使英儿恢复了常人的生活。这种能力是顾城不可能给予英儿的。英儿能不卖命地报答刘湛秋吗?英儿的所有行为,继顾城之后,再次宣告了诗的死亡。诗的确无法改变现实生活。刘湛秋是有庸俗的地方,但英儿已经把他作为唯一的一个救命稻草,并且她也努力着,来报答刘湛秋对她的帮扶。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英儿的人性与善良的一面。她并非是一个不懂得施报的女人。这也是她的可怜之处。刘湛秋的很多行为都是与诗歌绝缘的,与顾城呈截然相反之势,而英儿对她的依赖,恰好讽刺了诗歌的可怜。看看刘湛秋的庸俗,想想顾城喜欢的女人,竟然与他混迹在一起,真是纯正诗歌的一大哭。在《人群中的狼--老威 卢跃刚 周忠陵对谈》这份资料中,老威讲述了这样一件事:“……李亚伟,他当时做《魂断激流岛》时,去刘湛秋那里要资料说老刘,给你的资料提供给我。老刘说不干。他说那你出一个价,你要多少钱?刘湛秋当时还没有想好。李亚伟说我一次性给你5万怎么样。刘湛秋眼睛一下子就大了,想到这么多钱,就马上掏箱子,什么都掏出来,包括英儿的通信,照片、日记、甚至爱情的信物,李亚伟很得意,他说5万元钱就把一个人一生的隐私都买断了。”后来刘湛秋在一起轧伤人的车祸中,同样表现得极不光彩,他的一些辩护词几乎不含基本的人道精神在内,与受害者讨论假肢的价格:“据他(刘湛秋)了解,北京假肢厂即可生产孙晓琪(受伤者)所需的大腿膝离断假肢,每只5880元,可用2年以上,但孙晓琪及代理人强调国内不能生产,必须用德国产品,每只2万元,只能用一年半。仅此一项,金额就有很大出入。……”顾城在现实中杀死了诗,刘湛秋在这里也灭掉了诗,之后两年,刘湛秋没有一首诗创作出来。一个可怕而富有意味的对应,在这一系列的前因后果中再现。当然刘湛秋很有自知之明,在《爱情伊妹儿》中,英儿写刘湛秋的内心之苦:“ 他(刘湛秋)说:‘像一点儿吧,可惜我的青春已经过去了,如果我的青春时代能够赶上今天,那么我一定可以做一些比较大的事来的,现在我老了。’说到这,他显得很忧郁……”刘湛秋的确具有顾城不具备的长处,英儿在比较自己与刘湛秋时说:“我是那种觉得活着几乎是负担的人,死反而更加具有一点儿意义,因为它起码向你宣布,你解脱了;而他是那种被宣布了死刑,心里想的还是晚上那场足球是不是能看上的人。” 英儿曾对女邻居说:“我还没有遇到一个比他还具备积极的生活态度的人。”可以看出,英儿的心态与顾城颇有一点相似,对死亡有一种病态的热恋,而纯真的诗歌往往就是建立在这种对生与死的超常而偏激的迷醉上,但这种感觉对于刘湛秋来说是不存在的,虽然他不会成为一个好诗人,发现不了隐秘的超常敏感的灵魂体验,但他无疑是积极活着的一个范例。现实生活中这样的生存方式,对女性来说,显得更有诱惑力。英儿需要美化刘湛秋,在《爱情伊妹儿》中她不惜自我欺骗,也相信着刘的谎言:“Z(刘湛秋)说,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别的女人身上用过爱这个字,这个字对于他来说是属于我的,我相信他的话,不是因为我的天真,而是因为我的理解。”在诗人的笔下,爱是一频繁出现的字眼,但英儿竟然相信刘湛秋这样的话,令人解颐。可以说,与刘湛秋在一起的英儿是一个物质世界里的女人,但是,我们却必须承认,她同时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尽管这里面有很多人看不惯的庸俗,至少她没有物质匮乏之忧。刘湛秋帮助她做到了。《英儿》之后的英儿,继续在瓦解着诗歌的不食人间烟火性,粉碎着精英文化里面的“法西斯成份”,从这一点说,世俗化的英儿,却是有着几分可爱的。我们不能要求所有的女人都成为水做的骨肉,很大程度上那是一种青春期涂抹在女人容颜上的靓丽投射到男人眼球后的误会,女人还有成为李嬷嬷的一天,那么,就给予女人物质的奶酪、银子及财富吧。刘湛秋可能是一个失败的诗人,但是他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一个让女人幸福的男人。顾城只能用带着寒气的通灵精神,超脱于物质之上,只会让人胆寒、敬畏。至少今天的英儿是让人感到温暖的,世俗的世界里还是温暖的,不会是《英儿》中的寒光四射,阴气逼人。我一直相信,所谓深刻就是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多想了几句而已。为了我们的活着,我们应该更加珍爱世俗,这也是我从更多的意义上同情英儿,原谅英儿的原因。如果顾城仍然爱英儿的话,我相信,在五十岁的时候,顾城应该高兴于英儿成功地完成了从神话到现实的转型。顾城只完成了《英儿》的上半部,生活中的英儿,继续写着这部小说的续篇,而且是用整个生命的行为艺术来完成这部作品的。英儿用自己的平淡,瓦解了文化法西斯的阴冷毒素,这一点,我逐渐把期待与柔软的目光转向了英儿。英儿与顾城合作完成了一个时代的作品,一个时代的字面上与行为上的双重作品。从神话开始,最后转向了人性。顾城激活了这一点。2006、5、7

人非圣贤

接触顾城不多,难以想象他曾经掀起的波澜时间抚平一切,如今只有少数人记着他的黑眼睛更多的不知其人在逝者身后蜚短流长不是很龌龊之事吗 即使他们是历史只是想说,人非圣贤。这里的圣贤指的是神。《英儿》不是家长里短,也不是绝命遗书。是顾城将一生的诗意倾倒其中的最后最美的诗。荷尔德林语“诗人,作为神意的传达者,你需得早早辞别人世”可以称为诗人的人自古以来少之又少,诗人并非一个容易理解的称谓顾城应该算是诗人 在他简短清澈的语言里,定义了世间之美和神圣之所以能定义,是因首先他深刻的感受到,并深爱着。但无论如何,他始终只是神意之传达者,不是神。神的博爱是应当,人的博爱却不能被接受。人们把顾城错当成神,顾城又把谢烨错当成神。人永远不会是神。让我们记住诗人,他始终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上。

英儿 英儿

小的时候读过英儿,没有读懂,而且觉得特莫名其妙。今天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高高的摇摇晃晃的最后一排。读懂了,我拿kindle挡着脸,不知羞耻地流着泪。小时候原来我是一个蛋。现在孵化了,长着一些长的短的,有颜色的羽毛。长这个毛样子,这个时候再来读英儿,才懂了,明白原来顾城还是一枚卵。我曾经是,但以后再也不是了。原来躺在蛋壳里的感觉是这样的,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被透明的粘液包裹的感觉是这样的。破了就什么都流走了。孵化了,就是脏了。公车到了总站,我沿着人流不断的街道回家,不知道在哪里有爆竹突然响了,就那么一下子节日的气氛就来了。城市因为兴奋而蠕动了一下。我沿着有路灯,但仍然昏暗的街道回家。生命真不可贵,因为每个人都有。他死了,英儿死了,他们不要这个生命。脆弱的白色的壳。他们要自己捏破掉。温度太高,他们害怕那种恐怖的变化。我从小都怕死,只有现在我有那么一点不怕了。顾城那么绝望的活过,他死了。死得特别干净。我不太害怕了。我一路都在哭。节日的城市,应该有一种特殊的热闹。生命原来是这么不可贵,因为 人人都有。因为不敢爱,所以不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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