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观念之变革

出版社:河北教育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1-9-1
ISBN:9787543442122
作者:陈祖芬
页数:304页

章节摘录

书摘    恩格斯说过,马克思是最大的经济学家,’可是他自己的经济一团糟。    一位朋友为说话而说话:“今天天气很好。”    “1970年的时候,我弟弟惟一的愿望就是但求有个好天气。”党治国说,“当时已经决定判我死刑了。家里人有什么办法?只求能从刑场拉回我的尸体。弟弟借好了架子车,可是我老家韩城离铜川有三四百里地,要是赶上雨天,那一趟泥地够我弟弟拉的!我既然必死无疑,家里人就退一步只希望有个好天气了。”    党治国好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淡淡的。也许他遇到的悲剧太多了?也许他们韩城人有判刑后发奋的传统?他的书桌旁贴一幅韩城人司马迁狱中写《史记》的画。党治国在狱中通读《资本论》三遍,自然还读凡能入狱的马、恩、列、斯、毛的著作。监狱里来了新犯人,每每叫党治国来一个节目——背诵《矛盾论》和《实践论》,一字不差。    读书之余便是写作。他这间板子加绳子的屋里,惟一可以进入80年代的,是他妹妹送他的一只红皮箱,箱里全是他写的经济学论文的手稿。在剪刀差、所有制等等的中间,扎眼地珍藏着一部精装本的《简·爱》。这是他第四次买《简·爱》了。抄走一本,再买一本。以他现在还欠债一千来元的经济条件,去买一本不知读过多少遍的小说锁于箱里,足见他对简·爱这个女士角的偏爱了。我不由望望箱边堆着的脏衣服,那么,箱里的简,爱便是这屋的单身男子的妻子。    没有一个个人问题是超越社会平均水平之上的。    他的个人命运和祖国的命运是完全致的。    1957年以前国家是发展的,他个人是顺利的。1957年国家受损失,他个人受挫折。1962年国家开始恢复元气,他摘掉了“右派”帽子。1965年国家兴旺了,他参加了先进技术传播队,能力得到发挥了。“十年浩劫”,他十年监狱。现在他落实政策不那么顺利,因为国家头绪纷繁、问题重重。    “国家、社会解放的程度,就是我自己解放的程度。只有解放至人类才能解放自己,这对我不是一种思想,而是一种不可逃避的命运。”    这就如同他说的,我们搞社会主义不是因为社会主义优越,而是因为这是一种规律。优越是指方案而言的——哪一种方案优越。而规律无所谓优越不优越——必须遵循它,早晚得遵循它,不遵循也得遵循!    党治国不能说已经获得了彻底的解放,如同我们的生产力也没有从不适合的所有制的束缚下完全解放出来。    “我们固有的体制适合搞政治运动,不适合经济发展。”党治国简直成了一个理论狂人。一开口就是体制、所有制,再不就是说:“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党治国咄咄逼人地、愣头愣脑地要人回答这些他整日思考的而别人未必感兴趣的,他以为是最重要的而别人认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他醉心的而别人无心的,他津津乐道的而别人无动于衷的问题。    他慷慨陈词,满脸涨红。别人应付他:“唉唉,是啊是啊,喷啧!”再不就是把别人吓得法怯的,一下子从大人变成了站起来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呐呐地:“我觉得么……”    他满脑门的政治和经济,满脑门的规律和所有制。但别人是凡人,需要了解一些趣闻,一些轶事,一些消息,一些共同感兴趣的现实问题,需要吃喝拉撒睡。    而他似乎只需要吃着政治,睡在经济上。他要和他周围一切的人探讨政治经济。他会吸引一些人,也会吓走一些人。    他的见地每每是独到的,但他过于急急地阐述他的观点,乃至近乎要强加于人。对于“经盲”,他的发问更是近乎发难。    他和一般人不一样,他是有些不一般;他和正常人不一样,他可不是不正常。    他关心的正是大众的利益。但是大众未必接受他的关心。    他希望大家都能透过现象关心本质。但是大家往往喜欢谈论现象,而无心顾及本质。谈论现象是一种情绪发泄的需要,顾及本质却需要苦苦地开动大脑。    他不是那种可以用计算机程序计算出来的人。他欠稳妥,欠含蓄。但他“虽有小偏,终有大成”。任何社会变革首先要找到实现变革的社会力量。要打土豪分田地找到了贫农,要打倒老革命找到了红卫兵。今天的改革如小平同志所说是第二次革命,我们需要透辟的经济理论家。    我找到了党治国。不过不是我找他,是他先写信给我,打动了我。我采访受苦受难的人的时候,容易掉泪。但不知为什么,采访这个经济状况一团糟的经济理论家的时候,我一滴泪都没有。是他不需要别人同情,还是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会变得只剩下粗线条了?    “我不是一个受苦受难的科技人员!不是要人同情的人!”他冲着我大喊,“我是个好汉!是个男子汉!是有思想的!尤其是经济思想!”    思想使党治国永远处于躁动不安的状态中,有时他为了理想忘却了现实,有时现实又催促他去追求理想。前不久他又写完一篇专门探讨所有制的论文:《社会主义所有制关系的发展》。文章观点大胆、新颖、独到。他提出的观点未必就尽善尽美、无懈可击。但是,即使其中包含一些真理的萌芽或片面的真理,也可以活跃我们的思维。今年是“双百”方针提出三十多年了。一个宽松的、发展人们思维成果的环境,正在形成。党治国的经济理论的产生和他这个理论狂人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人为的呼唤和扼杀,不过加速或延缓产生的时间。    能不能搞——个共产主义特区?他想。在强大的习惯势力面前,不能都搞先破后立,需要先立后破。只有实践自己的经济理论,把理论立起来,形成强烈对比,才可以春风至而冰雪消。    他是不是还带有空想的色彩?那么,马克思同志,请允许我提个问题,您看20世纪80年代中国的改革怎么搞?    马克思会说,提出这个问题的本身就是错误的。    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要靠中国人自己来探索。改革催促着经济理论的发展,呼唤着经济理论家。    终于,《文汇报》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标题:《我们能否贡献一个伟大的经济学家》。文中写道,这个问题对于当代中国“比‘我们能否贡献一个爱因斯坦’或能否贡献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和文学家’更为紧迫。”文章又写道:“中国经济体制全面改革的浪潮当是产生伟大经济学家的时代和国度。恰当的时间和地点正呼唤恰当的人。”    伊索寓言中有一个说大话的人,吹嘘自己曾经有罗陀斯岛跳得很远。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一文中引用了这个故事,他说生活本身会大声喊道:    这里就是罗陀斯,就在这里跳跃吧!    这里就是这玫瑰花,就在这里跳舞吧!    摩天轮继续在升高。海水的对岸就是香港。对岸的几盏灯过早地亮了,好像在有意向我炫耀什么。我们的经济发展会赶上香港的。我又想起刘卓礼的话——“改革嘛,想不通的人可以慢慢来。但我不能等着你!”游乐场里,坐在过山车里的游人风驰电掣般地掠过去了,坐在“水怪”里飞转着的游人更像是一群群飞鸟。甲子年伊始,我望着深圳湾大感海阔天空,甲子年岁末我坐在摩天轮上更感到天空任鸟飞。时代不一样了,连旅游观念也在引进,摩天轮等等花样翻新的机动游戏终究会成为内地游客的时髦娱乐。日本把隋唐文化“拿来”之后,形成自身的“国风”文化,又反过来影响中国。我们引进了两个西方人——马克思、恩格斯一系列的观念,结合中国人的实践,取得了中国革命的胜利。今天我们在引进现代化的观念之后,必将充实自己,强壮自己,从而反过来影响世界。    但是,中国千年来是由儒教道德观念主宰的。孔夫子曰:“小人喻于利”。“惟利是图”是近乎十恶不赦的同义词。近几十年来我们的文章中尽管充满了“马克思说”,“恩格斯说”,但独独不引用恩格斯在《论住宅问题》中的一句话:“每一个社会的经济关系首先是作为利益表现出来。”    这样,当1984年8月1日贝兆汉在厂庆招待会上提出了“爱厂、惟利、求实、进取”这八个字的白云山人精神的时候,会场自然喧哗了。其实在座的记者、作家们大都赞成用上“惟利”这个富于挑战性、开创性,富于时代感和地区感的词汇。但是真要用上“惟利”一词,肯定招来非议。尽管贝兆汉说要把“惟利”这个词注上新的含义;尽管因为不讲利、不懂利,我们几十年的经济不知损失多少亿;尽管日本的经济先觉者福泽谕吉在明治时代就明确提出“争利就是争理”,尽管利者,国家利益、集体利益、个人利益是也,干革命不就是为了这一个利?尽管对利的敏感、对利的竞争已是不可逆转的趋势;尽管正是“利”字的复苏,我们的经济才开始搞活……但是,没有哪位领导拍板,一个新的观念哪怕已经出生,已经存在,也像一个报不上户口的“黑人”似的,很难得到明确的承认。白云山人崇尚利是和崇尚开拓、崇尚创造、崇尚理想一体的。但他们没那么多工夫去解释、去纠缠、去争议。    贝兆汉还叫人查辞源、查根源,想考证一下“惟利”这个词。    但是,没有人敢把这个词入书啊。    今年10月1日的一个动员会上,贝兆汉也只好顺应大家的意见,把“惟利”改为“兴利”了。    平安无事哟!   “想提出来争议,可是这个头都没人敢开。”贝兆汉对我说。   “我写。”    ……

书籍目录

一、理论狂人
二、挑战与机会
三、全方位跃动
四、论观念之变革
五、选择和被选择
六、性格化与现代化
七、一个问题的几个答案
八、适应性危机
九、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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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观念之变革(陈祖芬的中国故事)》内容丰富,图文并茂,融理论性、知识性及可读性为一体,它不仅适合小朋友的阅读,同时对成年人来说也颇值得一读。

作者简介

《论观念之变革(陈祖芬的中国故事)》是陈祖芬的中国故事中的《论观念之变革》分册。书中以报告文学的形式,收录了陈祖芬大量的作品,这些作品内容丰富,涉及面广,文笔生动亲和,具有较强的可读性。书中除收录了文字作品外,还配有大量生动风趣插图,画面简洁,寓意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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