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病人”

出版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6-03-01
ISBN:9787300071183
作者:杨念群
页数:465页

章节摘录

  历史学家本善于讲故事,可我们又不得不承认,生活在今天的许多历史学家越来越不会讲故事了,本该是讲故事的场所放眼望去充斥着被现代观念肢解过的所谓“历史”的残肢断臂。而一次偶然的机会又使我不得不相信,一个普通的故事也许仅仅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情,在特定场合讲出的某个故事却能改变一个人看待历史的方式。  下面是一个触动了我个人心弦的例子。1995年,一位人类学家朋友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开口居然是:从前有座庙!这开头猛一听让人好生失望,有点像“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那则早已在儿时就知道答案的绕口令。可他说这庙就像个“身体”,仿佛有生老病死的周期,还有历史记忆。那是甘肃一个村里的孔庙,20世纪50年代修水库时给拆了,80年代一些老人硬是凭着对礼仪的记忆把它修复了起来。修复的这个空间中所发生的许多事情,就像是不断通过唤起历史以抗拒残酷现实的过程,并由此实现了生命的一个完整循环。他说:“你看看!这庙不就像个‘身体’吗?” “孔庙”被当做身体当然只是个象征性的说法,说明庙宇不仅具有建筑意义上的视觉轮廓,而且它一旦与历史和现实的某个场景相连接,比如和庙宇从破毁到修补的过程中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相连接,就会像一个具有生老病死的“身体”一样,变成一种现代变迁的隐喻。  身体!身体!当我的思绪还没有从庙宇成为“身体”的比喻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与身体直接相关的历史联想随即扑入了脑海:中国人的“身体”自近代以来一直被视为病弱不堪,“中医”似乎对此无能为力。西医却能通过独有的切割技术使身体从损毁状态得到复原。这种治疗方式总被比喻成整个中国社会就像一个病弱的肌体,经历了一个由弱变强的向近代蜕变的过程。遭遇表面和内部的损毁而达到治愈的状态,绝对是外科手术传人中国发生的一个结果,但这个过程绝非简单的是一个生理现象,而是承载着太多的复杂隐喻。也就是说,当西医的第一把手术刀切入中国人的身体时,它就变成了一个“现代性事件”。  谁都知道,中国人接受西医在很大程度上是以“身体”破损为代价的。第一批操起手术刀切割中国人身体的并不是纯粹的“医生”,而是以行医为名的“传教士”。在他们看来,“身体”由破损到复原的过程应与拯救灵魂的信仰同步才具有意义,而在中国人的眼中,靠破损身体诱导所谓“信仰”无异于古代传说中残杀人身采炼药物的“盗魂者”。可也就是对这些“盗魂者”的被迫接受,最终似乎又变成了中国人的一场宿命。  早期教堂和医院的神秘空间就曾经引起过中国人关于“采割”人体以入药的无数想象,这种想象甚至一直延续到了新中国建立后的政治话语的表述当中。曹禺在新中国建立后写的第一出话剧《明朗的天》中,代表美国文化侵略象征的燕仁医学院的办公室就充满着令人不安的阴郁气氛:“尽管这间屋子里人来人往,却总不能留下来人的温暖,人们走进来,立刻就感觉到一种阴暗逼人的冷气,仿佛在这里只能谈着病和死亡。”z这种沿袭下来的对医院进行“采割人体”式想象的真实性仿佛很快由剧情的推动得到了证实,一个老工人得了软骨病的妻子被貌似慈善的美国大夫悄悄做了人体试验,不明不白地惨死。死因是她的胳膊被绑上盛满虱子的盒子,成为斑疹伤寒试验的牺牲品。随着“罪证”的不断出现,知识分子的觉醒接踵而至。医院里的老教授发现用于研究培养的田鼠被带到美国后,浑身沾满了毒菌,又重新被美机空投到了朝鲜,成为发动“细菌战”的新证据,这位老教授也由此认清了美帝国主义的真面目。就这样,原始的“采割”故事终于被革命式的浪漫文学改造成了现代民族主义的激情想象。  早期进入中国的西医传教士都认为,中国人的疾病是没有建立类似基督教西方世界那样的道德秩序的一种反映。因此,身体患病实际上暗示着中国的一些风俗习惯的丑陋和低下正影响着中国人的生命状态,只有通过灵魂得救,才能真正治愈身体的疾病而得到新生。西医传教士的观点来源于西方中世纪的以下理念:疾病的隐喻具有道德劝谕和惩罚的意义。内心最深处所恐惧的各种东西如腐败、腐化、污染、反常和席弱伞都与疫病画上了等号。疾病本身变成了隐喻,然后借疾病之名,这种恐惧被移置到其他事物上,疾病于是变成了形容词,具有被当做隐喻使用的最广泛的可能性。它们被用来描绘那些从社会意义和道德意义上来说不正确的事物。  得病的身体作为一种文化的隐喻载体,内涵和边界日益扩大,甚至暗喻着中国国土疆界被频繁侵害。“身体”疾病通过西医的治疗实践逐渐变成了形形色色的国家政客、现代知识精英、地方士绅和普通民众发挥想象的场所。知识精英通过西医使中国人的身体经破损而复原再造的历程,痛楚地感受着被凌辱的命运,想象着自己的国家就像“病体”一样受人污辱、歧视和践踏,进而又把被治愈的病体想象成“民族再生”的符号。民国二年的一位报章作者曾经这样写道:“吾侪之社会,自与欧美人之社会交通以后,外围事物,多所改变,权利腹削,势力失坠,此为外部侵害之疾病。然外部之侵害,常乘内部之衰弱而起,则吾侪对于社会内部之疾病,不可不研究其疾因,考察其病态,以定治疗之方法。”  治理社会变成了一种“医疗”行为,尽管这种“再生”式的治疗明显是模仿的结果。单个病体的治愈被放大为一种群体乃至国家的行动,就直接地从接受西医治疗扩及所有与西方文明相接触的事物,而且是否接受这些事物几乎变成了评价此一行为优劣的唯一尺度。甚至“革命”也变成了一种“治疗”隐喻,如中华民国成立之初就有人说过:“吾闻历史家论革命之性质也,日国家政治上之革命,犹至于吾人身体上施外科之大手术也。” 在整个19世纪和20世纪初的西方,疾病隐喻变得更加恶毒、荒谬,更具有益惑性,它把任何一种自己不赞成的状况都称做疾病。本来被认为像健康一样是自然之一部分的疾病,成了任何“不自然”之物的同义词。甚至在中国人看来很“自然”的审美之物,都有可能被归入病态的范畴加以改造。对“缠足”的态度就是个例子。西医传教土对“缠足”不自然状态的判断,改变了中国人日常生活中对什么是“美”和什么是“丑”的观念。对“缠足”丑恶的理解是建立在病理解剖学的基础之上的。“缠足”审美经验的构成往往和触觉与视觉有关,缠足布是从视觉向触觉转换的一个中介物。在解剖学看来,这东西恰恰遮蔽了缠足肉体的丑恶,必须予以摘除,解剖学中的透视法用暴力解除裹脚布的过程,也就是破坏“缠足”在触觉与视觉之间建立起的审美平衡的过程。

内容概要

杨念群,曾就学于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和清史研究所,1991年获历史学博士学位,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教授。主要著作有:《儒学地域化的近代形态——三大知识群体互动的比较研究》(1997),《杨念群自选集》(2000),《中层理论:东西方思想会通下的中国史研究》(2001),《空间·记忆·社会转型——“新社会史”研究论文精选集》(主编,2001),《雪域求法记——一个汉人喇嘛的口述史》(2003),《新史学——多学科对话的图景》(主编,2004),《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当代史学的反思与阐释》(2005)等。主要的学术兴趣是中国社会史研究,并致力于探究打通中国近代思想与政治社会关系的解释途径。

书籍目录

导言:医疗史的另一种叙事
第一章 救不了灵魂的医生
“医务传道”理念的起源与分岐
新殖民逻辑与“医务传道”的规模化
医院作为福音传播的的空间
沧州个案
“余先生”的故事
修复身体还是救赎灵魂?
灵魂拯救为什么是失望大于希望?
内心冲突的世俗根源
第二章 对陌生空间的恐眉与接纳
重设内与外的边界
“采生折割”:官方与民间的想象
反教话语的制作
谣言传播与教堂空间
病人是怎么样委托给外人的
医院与“委托制”
慈善组织与“医院”的区别
大树底下动手术
恐惧感的消散
. 对非常状态的控制
疯人禁锢史
虚拟的家庭
疯癫治疗与地方政治
第三章 “公医制度”下的日常生活
从“话语”到“制度”
与论先生
“警”与“医”:分分合合的轨迹
什么是“医学的国家化”
社会服务理念的诞生
从“临床医学”到“地段保健”
走出医院,走进胡同
别样的“圈地运动”
“兰安生模式”
医疗空间与地方自治
第四章 现代城市中的“生”与“死”
从生到死:空间仪式的传统表现
“吉祥姥姥”与“阴阳先生”
“添盆”和接生口诀
“洗三”的含义
死亡控制的时空技术
“出殃”与社会秩序
“街道政治”:生死场中的抗拒与变迁
生命的档案化
“调查员”取代“阴阳生”
死亡监控的训练
旧产婆洗心革面
训诫范围的扩在化
“产婆”档案中的多重声音
……
第五章 乡村医疗革命:社区试验
第六章 追剿“巫医”
第七章 中医自救面面观
第八章 防疫、社会动员与国家
第九章 在政治表象的背后
结论:医疗史、“地方性”“与空间政治想象”
参考文献

编辑推荐

  杨念群特别为“病人”一词加上双引号,用以说明现代“病人”观念跟传统的病人观念似乎已经是有着极为根本性的差别了——现代的“病人”在“罹患疾病的原始生物含义”之外还承载着“近代中国民族主义形成的思想和制度的内涵”。在这个意义上,一部病人观念成长的历史也就是近代民族主义在中国得以塑造的历史。

作者简介

本书的主要目的是探讨晚清以来的中国人如何从“常态”变成“病态”,又如何在近代被当做“病人”来加以观察、改造和治疗的漫长历史。“东亚病夫”的称谓既是中国人被欺凌的隐喻,也是自身产生民族主义式社会变革的动力,在这个意义上,“治病”已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医疗过程,而是变成了政治和社会制度变革聚焦的对象,个体的治病行为也由此变成了群体政治运动的一个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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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14条)

  •     医学人文话题近来渐有“显学”之势头,能在坊间轻易的选出十数本朝着这个方向使劲的书籍。而《再造“病人”》一书无论在深度或是广度上都在这个领域有着不容忽视的重要地位。一个月以来,断断续续一直在读杨念群的这本“新史学”丛书中的“拳头产品”,以前在博客里摘录了一些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一些史事(“采生折割”考据),这次在豆瓣的评论页贴一些更贴近当下生活的“中西医论争”、“医患关系”乃至“现代病人的最终形成”等一些论题和论点,以及潜伏于历史一角的某些鲜活“细节”,帮助豆友们更好的理解此书。   转贴如下:      P254   中医没有资格成为现代社会医学的最重要理由是,中医总是呈分散状态面向每个病人个体,而现代的“社会医学”应以群体体魄的改造为基本职能,最终指向保国与保种以及民族国家建设的终极目标。……仿佛以个体为对象的中医与以群体为对象的西医之间的差异,不仅关涉着迷信与科学的二元对立,而且也是亡国与救国政治分界线的标志所在。      西医拥有政治正确性      新医与旧医的核心区别在于是否拥有完备的卫生行政能力,以推行群体防疫和治疗步骤。而中医无法在调查死因、勘订病类与预防疬疫上有所作为,特别是在防疫这项大规模的群体行动中无所作为,从而根本达不到“强种优生”的近代政治目的。此乃中医的软肋,也是中医缺乏“近代政治”理念的表现。      指责中医有云:“以六气为致病之源,而不信微生物之传染,疬疫之行,委之天行,则卫生防疫之法,遂无下手之处,混虚损于痨瘵,合种种热性病于伤寒温热,而不能 识别疾病之个性,则调查统计之术,于是乎穷。”继续上纲上线,“更何论乎强种,更何论乎优生,是其对于民族民生之根本大计,完全不能为政治所利用。”--是否能为现代政治所用变成了中医能否继续生存的标准。      -----   P371   20世纪以后的中国思想界大多以骂“中医”为荣,丁文江自题一联说:“爬山、吃肉、骂中医,年来心不老;写字、喝酒、说官话,知难行亦难。”骂中医变成了五四以来西化知识分子的一项饭后运动。除了主角丁文江之外,还有陈独秀、余云岫、傅斯年等人的随声唱和。      与西化精英相比,MAO泽东倒是毫不掩饰对中医的喜好,毛在65年8月2日接见钱信忠和张凯的时候大谈中医的好处:“神医有三个好处:神药它保险,不会害人,没有毒;第二个好处是省钱,几个铜板就可以了;第三是给病人精神安慰,病也就好了”      -----   P391-392   中国传统的医患关系虽有自己双向选择的意向框架,但又有相当微妙的人情世故深隐其中。医家不持现代科学专门化的标准为治病依据,单凭经验诊病,均持有相当诡异的“开业术”,常常以平稳之方治半轻不重之病,以维持名声不堕。病家选择医生则常常迟疑不定,变化多端。      在传统的医病关系结构中,医疗的主体是病人,病人自由择医求药,甚至全家上场参与诊疗过程也是常见的现象,医生因被动诊治而很难树立自己的文化权威。有些西医传教士在乡村行医都不得不屈从于以“病家”为核心的诊疗习惯,以免引起乡民误解,出现过激行为。病人对医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医生自然对病人谈不上负责。      所以,西医传统医患关系改造中的重要一项就是界定医生对病人的权威和责任,同时改变中国病人在医治行为中的“主体”位置,使他们在治病过程中更具“耐心”和“ 信仰”。      病人“自主性”在西方的消失也经历了一个复杂的演变过程。19世纪以前,病人对自己的病情与治疗方式有相当大的自主空间。为了使尊贵的病家满意,医生必须使用日 常生活的语言来解释病情,而病人自我感觉到的症状更是医师关注与诊治的焦点。在 西方医学经过床边医学Bedside Medicine、医院医学Hospital Medicine和实验室医学 Laboratory Medicine的变化过程后,对疾病的定义也开始从病人自我感觉的症状转变为医生透过各种仪器如显微镜测得的病征。      即使是一位充满爱心的医生,其专业训练也将迫使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病人意外的病征、数据与检验报告上。病人自我感觉到的症状不再是医疗的重要依据,而医师日益专门化的术语更完全脱离了病人日常生活的世界。伴随着传统病人角色的消失,一个全新的被动的“现代病人”诞生了:他对自己的病情完全无能为力,惟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与忍耐。         +++++++++++++++++++++   这些道地的“揭示”,让你每每恍然大悟到拍案的地步,而且毫不深涩,说出来以后,感觉是人人都会明白的常识,一点就透。然而,如果没有史家大的关怀和洞见,没有一个广阔的视野和刻苦的考据工夫,这些常识就会一直被“梗阻”或者“遮蔽”下去,试问,谁来替你点透那层窗纱?     
  •     我们可能已经习惯于这样一幅画面:面带愁容的病人和家属穿行于医院的各个角落,严格按照诊疗程序为了治病而忙碌着。他们紧张地等候着一些仪器的结果和数据的颁布,因为这是唯一能确认自己和家人生命状况的依据。确实,现代医学以不容置疑的权威性,占据了中国人对待自身身体和世界的观念。经历一百多年的考验和选择,西医如今已作为病人们确诊和治疗的首选方式,而中医则在相对尴尬的边缘地带苦苦挣扎。面对自己的身体,中国人在两种医学之间的徘徊,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过程,或者说,现代中国的“医生-医院-病人”之间的“人-空间”体系是如何逐渐形成的,这其中透露着中国社会的何种变迁?这些问题,我们都可以在杨念群的新作《再造病人》中找到一些答案。医院和医生都是现代社会的产物,他们的神圣和权威如何穿越时空固定在我们的脑海中?我们不得不从西医传入中国的时刻说起。在这个复杂的过程中,杨教授为我们的回忆提供了一幅幅易于理解的画面。当第一名西医传教士来到中国,就彷徨在两种任务之间,他们一方面肩负着传播福音的终极目的,另一方面又只能将西方的医学知识作为一种手段首先输入中国人的观念当中。传教士们的苦恼在于,他们只能兼顾一方,并且发现,相对于医学的传播,传教的目标是更加困难重重的。在这里,杨教授用了一个看起来很深奥的词来概括他们身份上的紧张:“现代殖民品格”。他的意思是说,西医传教士初始的拯救灵魂的目的逐渐在西医科学话语被接受的过程中消退,殖民能力从宗教和观念的意义转向“科学”层面的凸现。西医传入之前,中国人始终相信,“治病”的根源在于“治人”。身体上的疾病来源于不和谐,或者某种非自然的因素。这与西方医学的分歧在于,西医针对的是人体的具体疾病及其症状,并不顾及疾病与身体之外的世界的关联。中国传统的治病方式,通常发生在家庭亲情空间之内,从患病到治疗,家人的参与和陪伴都是不可缺少的。因此,中国人难于理解封闭的教堂空间和手术的不透明性。流传在民间的种种反教话语,往往都是针对这种不透明性而制作的。如何让百姓消除恐惧,放心地将“病人”置于一个不可见的陌生空间内,传教士们选择了一种折中的方式,他们将手术台搬到大树下,以全程公开性展示了教堂内封闭治疗时所发生的一切。这样一来,“采生折割”的传言不攻自破,人们尽管还不能完全适应西医治疗的隔离感,但终于相信,那些蓝眼睛的洋大夫也许真能让人重获健康。当教堂和手术不再以邪恶的面目困扰中国人的心灵,国人内心择医观念的变化,正在宏伟而细细腻地与城市空间中医疗体系的建立互相渗透着。科学新医作为谋求国家救亡和城市建设的手段,开始不断纠缠于舆论的磁场中。这时候,杨教授把描述的场景,转移到了北京城中,那些传教士和老百姓之间的种种误解、排拒和接受的故事被广阔的城市空间所代替,在其中,原本掌握北京城内生死仪式的“产婆”、“阴阳先生”的生存空间一步步被侵蚀,象征着城市医学改革的“助产士”和医生出现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医院、卫生区、警察、“兰安生模式”,这些书写着民国北京城内居民生活的新鲜事物,再一次被呈现出来,在传统与现代的交替博弈当中,重新塑造了我们对医疗变迁的理解。要对医疗史和政治实践之间的关系作出梳理,总是要逾越学术分科和理论上的双重障碍。杨教授的高明之处在于,将二者都转化为一些场景化的叙述,其中又不失社会背景的揭示和理论上的思考。本书副标题中的两个关键词“政治”和“空间”,常常是令人觉得过于宏大而不敢触及的两个概念,这不免让我们好奇,在一本探讨医疗史的书中,“政治”和“空间”是如何与医疗发生关系的?中国现代政治的形成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就医疗史层面而言,中国人在选择和放弃的反复权衡中,不仅仅将个体的生命感觉转换为新的对疾病的科学认识,并且铭刻着个体与社会,身体与政治之间的相互介入。从民国时期中西医的激烈争论,到新中国医学格局的独特创造,国家面对医疗选择,往往以一种惊人的实用主义态度保存了中西医双方的合理性。有时候,我们需要某些一致性的情感来代替庞杂的思考,这时候,政治就不仅是意识形态和权力运作的方式,也是构造时间、空间,赋予生活意义的方式。在杨教授的书中,我们可以看到现代政治在中国的确立如何在医疗这一个侧面娓娓进行着。关于乡村医疗改革和赤脚医生的一个个故事,细菌战和爱国卫生运动之间的关联,都在杨教授的笔下成为鲜活的场景,历史被推进在我们眼前,政治变得不那么空洞和抽象,而是与我们的生活和经历息息相关的一些记忆。我们也许会对这样一本厚重的书望而生畏,但无论是完整地把握其中的概念和宏大的理论框架,还是只能寻找与自己有共鸣的某些片断,都可以从阅读中获得重回历史的乐趣,不管我们是否真实地身处过那些年代。
  •     都说,杨念群的帅在人大是出了名的。一顿饭吃下来,我似乎可以冒然定论:现在,没有几个史学教授可以有他这样的博学雅致;没有几个四十岁的男子可以有他这般翩翩风度;没有几个名家后代可以有他这般低调从容。“我也是做过几年少爷的人。”他打趣道,眼睛里闪过几丝顽皮。都说,文如其人,风度尤甚。年前,初次看他的《再造病人》,睡前信手乱翻,如坠到一条通往陈年的出口。书在手里,你很难放下,眼前是晚清与民国政治风潮,中西医的碰撞,以及由此折射的世人心态。它不是一种宏大叙事般地说教造势,更多是一种来自微观体恤的娓娓道来。没人乐意错过有趣的东西,何况它不时点拨着你心头的脉络。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静下心来读些史书,至少《再造病人》是难得的一本可以让你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看下去的书,行间有很多人祖辈父辈的身影,清晰到触手可及。它无关刻板生硬,语言可爱却不失严谨,将手举过头顶,空气中,沉淀在内里的文字上面有灰,可以不朽。此言尽不了,其文诉不了,何许不了了。我说,终此一书的心随如斯,终究是没有什么后悔的。

精彩短评 (总计53条)

  •     杨念群学习西方概念并运用的能力极强,但是,似乎总是在“画虎”,有时候可能还“类犬”了。
  •     材料驳杂,逻辑欠奉,结论扯了一堆虎皮了事,只能看个热闹
  •     福柯哟福柯,多少英雄好汉把你敬仰!福柯哟福柯,多少学术著作向你模仿!
  •     受刺激了,于是飞速看完了这本书。好看!
  •     中医自救一文启发较大
  •     功能学派的老调
  •     非常有趣
  •     洋洋洒洒四百多页在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细节上过分描写,影响阅读质量,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有些启发的,教堂病院体系在实用主义的中国人面前的瓦解,中医在政府控制层面的弊端导致自身地位的迅速消逝等等
  •     从2015绵延至2016。仍觉有所辜负这本书。
  •     就不说赞的话了,扣一星在于整个处理的问题有点散乱,横向和纵向的铺展不够条理,然后对福柯理论的运用有点浮在表面。
  •     向本书的作者致敬!这本书的角度非常独特,讨论的是中西医的冲突,引证的资料来自与对社会不同历史阶段、不同角度的观察。既有大的历史背景和政治运动,又点及市井平民的生动故事。就个人而言,这本书完全跳出了我既往的阅读喜好,但读起来还是非常有启发!
  •     杨公子的文字的确不好懂,不仅要有一定的理论水平和知识储备,更需要足够的耐心
  •     当奇闻异事在看。讲红楼梦的老师说,我们怀念以前的时候会只记得好的,不好的会去补足,所以怀念描写都比实际要美。近几年正面描写中医的书籍,我觉得也有这种怀念体情感补足。而这本书,让我看到了历史上中西医冲突的真实状况。
  •     有几处怪怪的……
  •     失败之处:1史料不足。要写一部关于中国医疗史,并且要表现出和政治的关系,此书的材料3-7章节80%以上为北京和定县的材料。
    2拼接史料。作者对史料的运用完全的不讲逻辑,第一条史料在A地,第二条史料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跑到B地,而且让人误以为是同一处。
    3概念和理论的大杂烩。作者作为一名主动吸收西方理论的学者,在书中将各个学派的各个理论一锅煮,让人摸不着头脑。
    成功:1是一部能让人看得下去的书。
    2适应了当下大众读者群的阅读习惯,完全没有关系的史料竟然可以拼接到一起而且看似逻辑严密,只能算是电影的蒙太奇被大家误以为是正常的了。
  •     : R-092/4981
  •     3年前去完体验乡村医疗实践,回学校图书馆的某个角落找到这本书,读了快一个学期,是少有的不同视角,但真的很难读。重读的路上希望好一点~
  •     不太懂史学,不太懂后现代,于是不太懂后现代史学……=。=
  •     不清楚现在为何喜欢读这种小题小作的专门史。给七分吧
  •     一直都很怕看大部头因为没耐心,这是两三年以来看的最大部头了……应该(对一些人来说史料的关联论证或许琐碎,对我来说还是令人敬佩的,社会史研究的亮点不正在于史料的精梳细织与所谓社会学想象力之洞见的结合么。将中西医传统的历时动态互动纳入空间政治中考察,在空间与地方之互渗互构中重写医疗史,福柯生命政治、异质空间理论屡现,算是作者贯穿始末的灵感来源吧。
  •     我是学社会学的觉得这本书很值得读咯~~~
  •     当年写中医的公医化,翻了好多遍。
  •     看过前半部分,有点意思。
  •     为写论文读的。帮助最大还是来自史料以及来源方面。一是民国大学生毕业论文,再一个就是官方的判词档案。
  •     太难懂了TAT
  •     干货多 ,资料足,内容翔实有据。说白了,医疗观念也是一种政治意识形态。但要吐槽文字不好读。
  •     史料不错,但是我读得的感觉是各章似乎还是比较难很清晰地串起来。此外,外语材料年代过于久远,没有注意最新的研究。
  •     3.5吧。虽然有趣,可是感觉一头一尾的理论和作为正文的故事有点自顾自,没有展开很密切深入的对话。
  •     刷了一遍,赞。缺点明显,优点难及,学习。
  •     想模仿福柯,却看不出作者自己的观点。阅读体验不佳。和《疯癫与文明》差距不小。权当开阔眼界了- -|||
  •     内容稍显庞杂,喧宾夺主的感觉。“片段化”的长时段。
  •     根本比不了《疾病的隐喻》。一百多年来,中国人不论是身体、制度乃至文化都在“西医”的眼光下被当成是患上了“疾病”,可问题是,我们一定要带着有色眼镜去审查我们自己吗?佛尔楚说,医学就是政治,政治不过是更大的医学。半殖民地国家最大的伤痛其实是患上了帝国主义播散的疾病,也即他们的思维方式
  •     福柯的中国版。作者英文不知如何,但中文肯定是文盲,“政治空间”翻译成“空间政治”……虽然如此,可以读读
  •     已经写得非常好了,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时间跨度太长,材料太多,概念和理论的使用和推理显得有些仓促。
  •     中医在近代受到攻击的最核心原因是医疗行政能力的阙如,特别是在预防功能上与西医的最终差别。这就决定了中医只具备个人救护的资格,而无法转化为集体的保健行动。
  •     史料运用很好啊…我不知道哪那些说理论不足的是什么意思,这本书本来就不是为了建构理论的。中医和西医的冲突根本上代表着两种话语体系的斗争,杨将此过程勾勒出,强调所谓的“病人”隐喻。中医并非韦伯意义上完全的巫术,不然早被西医所清除。直到今天,“病夫”的隐喻逐渐被民族崛起的话语代替,但是中医代表的复杂的儒家人伦体系,与西医代表的理性科学体系的战争仍在继续。
  •     对于中西医相互作用论述最详尽的书
  •     读此书最有启发的是作者的研究对象与切入角度,在医疗社会史方面的确大有可为。
  •     巫医之争
  •     杨老师的这本书果然是创新之作,力图打破学科的藩篱,阐释了通过医疗史进入政治史研究的新途径。福柯的影响也同时随处可见。虽然全书有碎片化的倾向,但在平衡材料与整体之间,确实颇具难度,自然不能求全责备。
  •     看看副标题我就应该停手的。。。马原第三本推荐书严重不符我的口味
  •     2012年9月标的想读,14年末去北京的火车上开始读的,在回美国的飞机上读完了。虽然我觉得作者想说的有点多,但很多地方还是很有启发的。有空把笔记放上来。
  •     尽管全书像是用同一个思路讲了一千件事,但产婆那章真的十分好……
  •     本书体现出作者试图克服历史学碎片化的努力,但全书理论痕迹较重,另外就是对史实的处理往往会有瑕疵,史料和他的论点似乎并不切实吻合。
  •     书名有待商榷,书中论及的多是医疗(伦理)观念与医疗空间的转变,“病人”这个提法似乎不契合,而且评判、想象的意味过重。副标题倒是颇契合,且充分说明了福柯在书中多么有存在感==从杨念群这书来看,所谓做“中层”,意义还是在发掘“故事”吧(可惜杨本人实际发掘的一手资料又不丰富,不少故事来自他人的研究,所以这书略略有些综述附体),理论和方法上不过是通过移植来引介罢了。
  •     有份量。细菌战---爱国卫生运动(国家意识)
  •     理论旅行的努力,但内容过于庞杂,实际上每一个主题都有继续深挖的潜力,期待后续研究
  •     过瘾
  •     整体不错,有细节,有理论。
  •     信息量超大,不少地方值得品味。写作风格很有意思。当然在正统历史学家眼中,杨著或许“理论”压倒了史实,但在跨学科的社会史视角中,这倒是很不错的表述尝试。
  •     一本优秀的医学制度学研究
  •     概念硬套的痕迹不少,然而瑕不掩瑜
  •     “想讲一个好故事”其实是相当谄媚的标榜,对历史学家和新闻记者来说都是如此。抖机灵是最难但又必须控制的冲动,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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