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顯祖新論》章节试读

《湯顯祖新論》的笔记-第92页

更新對湯顯祖的認識——讀鄒元江《湯顯祖新論》札記
文：子軒
　　讀鄒元江《湯顯祖新論》，更新了湯顯祖及其《牡丹亭》的一些認識，簡單摘要如下：
　　首先，學養問題。聽說有人崇拜湯顯祖，見他文史哲融會貫通，盲目推崇為天才，忽略了家世與環境。湯顯祖詩文和戲曲的素養從何而來呢？明代時期城市化、商業化，書籍流通也的確比從前方便了許多，因此不必把湯顯祖過份塑造成過目不忘的天才，但要承認他融化典故確有一手。鄒元江《湯顯祖新論》梳理出湯顯祖身世的一件大事，隆慶六年（1572年）除夕夜，因鄰家大火，波及湯家，將家中藏書四萬卷付諸一炬。有研究指出，湯家的藏書在當時是非比尋常的，雖未至於明代之冠亞，但卻極為罕見。年青時期的湯顯祖長期浸淫在這浩瀚的書海中，自然與其他士子的養份有所差別。這場大火影響深遠，湯顯祖也有詩《壬申除夕，鄰火延盡余宅，至旦始息。感恨先人書劍一首，呈許按察》憶述。雖然這場大火與湯顯祖《牡丹亭》相距26年，但可以想像家中藏書在他的黃金學習時期提供了豐富的材料，對他日後的戲曲創作不無影響。
　　其次，哲學問題。有見一些評論，以理學、心學或是三教哲學論述對湯顯祖及其作品的影響，雖是一途，但不能忽略個體的吸納和轉化。謹慎一點的，宜從湯顯祖的詩文作品尋索其思路蹤跡，以及對世界的認識和知識的思考。鄒元江《湯顯祖新論》從他的〈顧涇凡小辨軒記〉(1601年前後)勾出湯顯祖自己的哲學，湯顯祖曾提出「意識境界」一詞，我們讀王國維《人間詞話》時，一般說「境界」為王國維所創，或上尋佛家，明清時期對「境界」一詞的用法和脈絡看來遠比文學史的論述複雜，此處不提。湯顯祖的「意識境界」有種辨駁當時理學「守靜」的觀點，於是他提出「遇而後辨」，比較傾向「主動」。心的領會與認知很複雜，他提出的雖不新穎，但與主流論述有微差異。探究湯顯祖的思想，不可不察，尤其這篇文章寫於《牡丹亭》完稿後四五年之內，應還屬於湯顯祖的思索階段。
　　最後，「大三巴」問題。據鄒元江《湯顯祖新論》中的附錄一〈我們該如何紀念湯顯祖？〉，作者與徐朔方教授對話。以前徐朔方教授認為〈謁遇〉中【光光佔】中「香山嶴裡巴」指澳門的大三巴寺。後來周育德教授曾提出質疑，指出三巴寺是聖保羅(San Paolo)教堂的音譯，三巴寺俗稱大三巴，而且是1602年奠基，1673年落成，1591年的《牡丹亭》理應見不到這種教堂，他所據的是《澳門總覽》一書。徐朔方所據的是明末人吳歷《三巴集》，當中有《澳中雜詠》三十首，第一首自注「三巴即耶穌會之堂名」，對話中已指出吳歷所見的當不是湯顯祖的「香山嶴裡巴」，「香山嶴裡巴」應指1580年澳門大三巴山坡上的建築，但三巴寺理應未建，最後徐朔方也感謝了周育德的指瑕。這也更新了早期研究《牡丹亭》論者的一些看法。
2012年10月21日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