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学通信

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7
ISBN:9787301216422
作者:卢梭

内容概要

在《忏悔录》中,卢梭声称他本来有可能成为一名伟大的植物学家:“因为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哪项研究比植物学研究更适合我天然的性情。”
这部写于卢梭晚年的作品不是这位思想巨人的学术著作,而是一部通俗的植物学小品,原书名义上写给一个5 岁小女孩的,可谓书信时代的远程植物学实验课,文笔优美,对植物的讲解清晰有趣。
这也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撰写的最伟大的博物学经典。

书籍目录

《植物学通信》中文版序/I

第一封信/001
第二封信/014
第三封信/023
第四封信/037
第五封信/050
第六封信/069
第七封信/085
第八封信/098
通信续篇一/104
通信续篇二/109
通信续篇三/114
植物学术语词典注解/118
译后记/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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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2条)

  •     文/习习  奇怪的是,印象中,卢梭从没年轻过,他仿佛一直是个博学固执又忧悒的老头儿。他的忧悒会随时从文字中跳将出来——琐琐屑屑真实的怨愤、怀疑、忧伤,叫我觉得,卢梭这个老头儿其实非常单纯可爱。忧悒浓雾一样拉扯在他通常的日子中,他个人情趣的十分孤单的快乐被浓雾重重包裹,这叫人有些悲伤,因为他传达快乐时,你会在想,或许是竭力逃避时的强颜欢笑。读《植物学通信》时,在感受这本书中的老卢梭的时候,不自禁总让人想起《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中的那个老卢梭。  《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我购于1986年,那时的我除了能读出老卢梭一些散步的情节及碎散的想法外,一定无法更深地理解那本书,后来,扉页上有了这句话:“2009年3月重读,颇得益”。2012年,为了对应正读的他的《植物学通信》一书,我又重读了《遐想》中的“散步之七”,书目录的要目这样勾勒这节的内容:“植物学畅想——并非人迹未至的地方——旧日的重现”,再读这一节,我发现老卢梭在这节文字中谈植物很少,大部分内容依旧在抒发忧悒之情和忧悒之思,他不停地强调寄情植物的释然,可是,一个已然超脱的人怎么会不断强调这种情绪呢?不像陶渊明苏东坡“采菊东篱下”和热心做东坡肘子的旷达。这一节中有个叫人玩味的情节,老头儿散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里非常静,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陡峭的断岩,也有很多稀奇的植物,一种狂喜攫住了他,他暗自认为他前所无人地深入到了这个偏僻之地,像“哥伦布第二”,“我来到了一个就连迫害我的那些人大概也找不到的无人知晓的隐蔽所了,一种高傲的情思立刻涌进了我的遐想。”这时,他忽然听到一种似曾熟悉的撞击声,原来,离他几十步之遥,是一个工场。此刻,他先是生出了回归人群的惊喜,继而惊喜被痛苦取代,他认为即使自己躲进阿尔卑斯山的洞穴中,也逃脱不了那些执意加害于他的那些人的魔掌。在这段稍显荒诞的情节中,卢梭非常细致地描写了自己的心理变化,让我深刻而清晰地感受到,老头儿在孤独散步、遐想时内心密布的忧伤和脆弱。  这本小开本的薄书,我放在书柜中显眼的地方,将它归入可以一再读的书,恰好,在这本发黄的小书的导读页上,有个叫让·益普诺的人写的一段话:  “我重读了一遍《遐想》,但我们可以重读一百次,重读绝对不会是简单的重复,因为在你面前叨叨絮语的这个人是那样的近在眼前,他那抑扬的音调是那么多变,使你每读一次都觉得它在以新的方式使你激动。”  这段话与喜欢读书的人会产生共鸣:同一本书,在不同时段,每读一次,都可读出不同况味。  这本小书正文前有一张黑白插图:生长着树木花草的山野间,老卢梭身着燕尾服长筒袜戴着波浪银白假发套拄着木棍(看不清究竟是否是木棍,也许是很考究的文明棍,但我觉得一个落魄的人,又那样喜爱山野和植物,就算是西装革履,拄一根粗糙的木棍也不过分),仔细端详着手里的一株植物,画下配了《遐想》中的几句话“每遇见一株新草,我就得意地自言自语,‘瞧,又多了一种植物’”。从看到这幅画起,我脑海中的卢梭便一直是这个样子,直到读到《植物学通信》这本书。这本书正文前还是有幅图,正是《遐想》中那幅图里的老卢梭,只是那幅黑白画被改成了版画,周遭环境被滤去,老卢梭成了一个正凝视着手中植物的黑色剪影。  开始写《植物学通信》中的信件,始于1771年,卢梭59岁,《遐想》写于1776年,卢梭64岁。这是卢梭晚年的两本书,也是我细致读过的他的两本书,难怪我觉得他没年轻过,但五六十岁算不得很老,那种苍老感大约还源于他文字中浓重的沉郁。完成《遐想》后的第二年,即1778年,这个写下对世界产生深远复杂影响并导致他大半生颠沛流离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社会契约论》、《爱弥儿》、《新爱洛伊丝》等著作的伟大启蒙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去世了。墓石上刻着:自然之子、真理之子长眠于此。《植物学通信》的写信时间先于《遐想》四年,读这本书时,我意外地看到,老卢梭是一个那么温情细腻体贴他人的人,虽然每封信中,他都重点传授一个方面的植物学知识,但言语之间,时时充盈着十分深情的关切,有时,甚至让人感觉他仿佛一个热恋中的情人。  此时,这个思想茁壮的天才,已经被几十年追踪和迫害搞得心力交瘁,但这些信件非常妩媚温暖。其实,对植物的热衷在他26岁成书的《忏悔录》中已有表达:“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哪项研究比植物学研究更适合我天热的品味”,再之后,因为他作品的思想锋利和激进,他被迫四处流徙,到他再一次定睛于植物学时,已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1770年,这位满腹忧伤虚弱不堪的老头儿重新回到巴黎——警方已经仁慈地暗示将忽视他的存在。惊弓之鸟的他选择完全寄情于植物。1771年到1773年间,他与年轻的勤学好问的艾蒂安·德莱赛尔夫人通信,交流植物学方面的知识,应德莱赛尔夫人的请求,卢梭教她四岁的女儿玛格丽特·马德莱娜学习植物学。面对两个温柔美丽的女性,与她们讲解那些同样温柔美丽的植物,对这位内心伤痕累累的老人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慰藉了。十年前,卢梭对德莱赛尔有过生活上的帮助,所以,信中,卢梭亲昵地称她“表妹”,于是,写给表妹的长长的有关植物学的八封信,结集出了这本《植物学通信》。  信件与读者总有奇怪的感觉,它让文字可亲可近,那种娓娓而谈,春雨般润物无声。《植物学通信》,实在太适合我这样对植物颇有兴趣和感情,但又缺乏植物学知识的人。读完这些信件,我方知,我对植物诸多感性的认识大都偏颇而且盲目。  卢梭严谨又深含感情的讲述实在令人心生惊讶和感动,一个颠沛流离的哲人、文学家,对非专业的植物学能进行那么精细的研究,这让我又想到写下皇皇巨著的《昆虫记》的法布尔,西方人对自然的人文精神的确由来很久,这情怀实在令人敬佩。  其实,也只有像卢梭这样的非专业植物学家,才能旁观者清地说出这样的话:  植物学最大的不幸,是一开始就被视为草药学的分支,结果导致人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发现或想象植物的药性上,而忽视了有关植物学本身的知识。  恰恰这正是泱泱东方大国的中国对植物研究的层面,在中国古代,几乎鲜有植物学的专著,和植物相关的,大部分都是实用性极强的药草学书籍。  让人饶有兴致的是,在《植物学通信》中,这位不辞辛劳的教导者,在每封信里,对植物知识的引入总显得那么自然舒服,老卢梭仿佛一个极有素养的教师,掌握着极好的以情动人的教学方法,他随时能设身处地的想到读信人的会在哪里疑惑和扭结,从而更加形象深入浅出地进行讲解。之外,他绝不囿于植物学知识的传导,他不停地将自己对植物的理解和情感传达给读信的人:  “我希望你获得的不是一种鹦鹉学舌式的给植物命名的能力,而是一门真正的科学,是能陶冶我们情操的、最令人愉悦的学问之一”。  “我亲爱的朋友,你一定不要把植物学看得比它本身更重要,这是一门纯粹出于好奇的学问,除了一个热爱思考、心性敏感的人在对大自然和宇宙奥秘的观察中所得到的快乐之外,它别无现实的用处”。  老卢梭深怕表妹成为一个只会满口拉丁语植物名词的植物呆子。  以前三封信为例,来看看老卢梭讲了些什么,是怎样讲的。  第一封信写于1771年的 8月22日,巴黎时值秋末,许多花儿开败了,但又有许多花儿迎来了最好的季节。信里,老卢梭首先赞扬了“表妹”让她的孩子学植物学这一行为:“不管对哪个年龄段的人来说,探究自然奥秘,都能使人避免沉迷于肤浅的娱乐,并平息激情引起的骚动,用一种最值得灵魂沉思的东西来充实灵魂。”然后,进入正题,老卢梭以百合花为例,讲述了一株植物的主要构成,以及一朵花的哪些部位是“花冠”,怎样的花是“离瓣花冠”,怎样的是“合瓣花冠”,什么是“雌蕊”、“子房”、“花柱”、“柱头”、“雄蕊”、“果皮”、“花萼”。老卢梭的讲解极为亲切,而且他非常体贴地告诉表妹,所以选择百合花,是因为它正处在花期。这样的话,表妹可以随处摘到一朵百合,一边看着手中的百合,一边对照老卢梭的谆谆教导。  第二封信写于1771年10月18日(大概已经到了深秋或者初冬,不知为何,我很在意写信的日期)。这封信里,老卢梭的植物学讲解从百合科过渡到了十字花科,并以桂竹香为例,给表妹讲了花瓣的具体构成,比如“瓣爪”、“檐部”,以及“雄蕊”的奇特之处。之外,老卢梭耐心地引出了极其繁多的有关十字花科的必备知识,他唯恐表妹失去耐心,话语间时时引导表妹要安心。当这封信里的植物学知识终于讲完后,老卢梭用这段话对他假设的表妹的认真和专心给予了表彰:“我美丽的表妹正忙着用放大镜观察一堆美丽的花儿,而她本人比那些花儿还要鲜艳、明媚和美丽一百倍呢”。呵呵,老卢梭的文字鲜有幽默,所以,这些貌似幽默的话,看起来真的几乎有些可爱的谄媚了。  不知为何,写第三封信时,已是第二年的5月16日了。看得出这是他给表妹的回信,也许是表妹回信很晚的缘故。老卢梭先在信里对表妹来信中提到的生活上的一些事情给予了交代,然后,进入了正题。这封信继续了前两封信的内容:关于植物的科。前两封信讲了百合科和十字花科,在进入一个新的科之前,老卢梭很怕其他植物学书本上庞大的命名系统会搅乱表妹的认知、让她走很多弯路,同时也担心她只满足于肤浅地知道一些植物的言词知识。老卢梭希望传授给表妹的是自己苦苦钻研后得到的最简洁明了的植物学知识,这样她便可以事半功倍地走一条轻盈的捷径,“你要有耐心,要满足于仅仅阅读自然这本大书,并且只以我的通信为指导”,老卢梭这话真是可爱至极。老卢梭以豌豆花为例,讲了植物中数目最多、用处最大的豆科植物神奇的结构。老卢梭讲述得非常精致,就仿佛这个科的精致微妙的结构一样,他从小心翼翼地解剖开一朵豌豆花开始,讲到豌豆科蝶形花的“旗瓣”、“翼瓣”、“龙骨瓣”,“龙骨”,当讲到解剖到蝶形花的龙骨这个部位时,不知“表妹”的感受如何,我也跟着老卢梭在惊叹:“当这最后一片花瓣被拽下来,被迫暴露出它的秘密时,我相信你一定会忍耐不住惊叹其构造之奇妙”。真的,从豌豆科的花儿,讲到果实,老卢梭带着那样痴迷的感情,几乎达到了忘我,令你不能不动情。  “至高的创造者关照着一切生灵的存在,他花费大量心血,在植物结实的整个过程中提供保护,使其免受种种可能袭来的危险;不过,他似乎对那些能为人类和动物提供食物的植物,比如豆科的大多数植物给予了加倍的爱护。”  ——这样的理解在通常的植物学教科书中是绝不会有的。就这样,兴致盎然地读完了《植物学通信》后,我立刻产生了再读一遍《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这本书的冲动,因为我感觉这个老头儿大别与那个老头儿,我想借《植物学通信》这本书,对那个《遐想》中的老头再认识一下,看看这本书中这个安静多情一丝不苟苦口婆心通过信件给别人讲述植物学知识的老头儿,如何在那本书里那般的愤懑,思索,孤独,忧伤。  八封信外,还有三篇通信续篇、一个挺长的序言,以及一大篇植物学术语词典注解。在我看来,词典注解和书中另外的内容一样珍贵,因为他似乎本该是卢梭想完成的一部植物学《词典》中的一部分。这些注解读起来依旧引人入胜,因为其中不乏老卢梭不自禁的情感和理解,所以这些注解完全迥异于那种干巴巴的解词。  植被(PLANTS【plante】):在地球表面蔓延扩张、覆盖并装饰着地球的植物性(vegetable)物质。没有什么景观比荒漠更令人伤感,也没有什么景观比树木葱茏的高山、夹岸烟柳的河流、绿荫如毯的田野和杂花纷乱的峡谷更令人欢欣。  作为植物学著作的必需,书中必然要出现大量植物插图(关于这个必需性,是个复杂的话题,比如植物学命名系统的混乱,还有国家的地域的风俗的等原因、导致不得不以确切的植物图样来做讲解)。国外植物学文字著作,成就了一大批优秀的植物花卉画家。这些图画与我国古代药理学著作中大而化之的线条白描大相径庭。  读这本《植物学通信》时,能够十分幸运地欣赏到很多幅非常美丽的植物绘图,它们出自法国“花卉图谱界的拉斐尔”——著名花卉图谱画家勒杜泰之手,这些植物绘图细腻无比,色彩样貌呼之欲出、触手可摸。对应着老卢梭的讲解,画家非常用心体贴地绘制了精细的花卉解剖步骤图和细部图,如序言所言,“对前缩法和阶调值的掌握,使他绘制出的植物绘画呈现出三维立体效果”,加上雕刻师和制版师的劳作,这些精美直观有强大说服效果的插图,让这本植物学通信集显得更加温暖缤纷。的确,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普遍的生物能叫人如此没有理由地去喜爱它了,任何美轮美奂的图画,都与它相衬。  还有不能不说的翻译,熊姣先生在译后记中坦言,“卢梭的文笔自然极难模仿,在翻译中也很难传神地再现他的修辞技巧”,作为一个普通读者,尽管无法亲自感知卢梭文笔原本的美妙,但这本书的语言已足够赏心悦目,这不光需要良好的汉语表达,更需要深刻的思想和丰富的心灵,正如我保存的《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的翻译文本。从这个角度看,读者应该深深感谢这样的译者。  那么,当我读完这本书,我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我知道了那些司空见惯的植物无与伦比的神奇,正如卢梭说的,也许在理论和知识方面,我不能很精确地掌握一些名词和概念,但卢梭给了我发现和领悟:比如豌豆花四瓣花的结构美妙在哪里?果花通常何以是五瓣?比如很多人所不知道、也想象不出的,那种普普通通的伞形科植物的奥妙:一朵雏菊和向日葵原来深藏那样壮观的秘密……还有,我知道了二百多年前,一个孤独的法国老人,对植物怀有那样深的感情。  《植物学通信》(法)卢梭 著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7月第2版 熊姣译  《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法)卢梭 著 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10月第1版 张弛 译
  •     1.还是那个卢梭卢梭,植物学,听起来好奇怪。那位《忏悔录》、《社会契约论》、《爱弥儿》的作者怎么又扯上了植物?的确,在相当长时期内,学校里、社会上并没有告诉我们卢梭还关心过植物,更没有讲清楚卢梭的非凡思想与植物学有何关联。我曾与一位法国文学、哲学专家聊过天,他似乎根本没听说过卢梭留下了植物学著作。这并不奇怪,在一般人眼里,植物学就是植物学,与人文学术有什么瓜葛?由此推想,长期以来卢梭的植物学通信为何没有中译本,甚至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世上有这本书?《植物学通信》名义上是向一位小女孩讲述植物知识,在中国的书店中它可能被列为“科普”书,实际上未必要扯上科学。如何看待卢梭及这部作品,读者有自己的自由,此译本的出版提供了重温卢梭的一个契机。卢梭,还是那个卢梭,我们对他的解读或许要改变一些。2.启蒙、现代与后现代我虽然在学地质学的时候就读过卢梭的一些书,但并不晓得他如此喜欢草木。在《博物人生》中我曾写道:许多年以后,通过植物学、博物学我再次追索到卢梭。一开始我甚至怀疑,还是那个卢梭吗?偶然间,我发现卢梭特别喜欢植物,还留下了许多关于植物的描述。先是读容易找到的卢梭的《孤独漫步者的遐想》,果然卢梭在大谈植物学。然后重读《忏悔录》和特鲁松的《卢梭传》,发现了从前完全没有在意的方面:他竟然曾经想成为一名植物学家。植物学对于卢梭有“精神治疗”的含义,观赏植物、研究植物有助于抑制他的神经质。植物、植物学让他心境平和,孩子气十足,从而忘却生活中的那些不快和恶人。至此,我也只是在个体的意义上理解卢梭对于植物的“关怀”。直到有一天我通过馆际互借读了库克女士(Gail Alexandra Cook)的博士论文《卢梭的“道德植物学”:卢梭植物学作品中的自然、科学和政治》(1994),思路才算打开,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前现代、现代和后现代突然经卢梭一个人而迅速串连起来,在他身上,这三个阶段都有表现。卢梭一直在鼓吹“自然状态”,通过政治哲学又提出了“公民状态”,但他对即将到来的全面现代化进程又表现了深深的不满,因而提出了许多后现代学者才有的社会批判。他与其他启蒙思想家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多出了一个反思的维度。为了印证这一感觉,便找来涂尔干的《孟德斯鸠与卢梭》。这位社会学大师把卢梭的政治哲学的逻辑讲得比较清晰。卢梭一生中虽然也有风光的时候,但总体上讲是不幸的,他的诸多思想和举止在当时都是“反常”的,为当局、学术界、普通百姓所不容。他个人的不幸最终换来全人类的某种觉悟,通过卢梭我们人类的观念得以进化。读卢梭的若干作品或相关传记材料会多少感觉到,与狄德罗、伏尔泰、休谟等人关系搞得一塌糊涂的这个人有些神经质。没错!但是,正是这样一位多少有些“神经”的思想家,敲响了反思现代性的警钟。 两百年前就有现代性、后现代性了?历史上,不正是卢梭等一干人揭开了现代性的序幕,促成了现代普适价值观的层层展开吗?没错。达尔文非正统(表现为一定意义的非宗教)、非人类中心、非进步的演化论(即通常说的进化论)同样有较明确的后现代意蕴,但长期以来被作了反向的现代性解读,演化论之被广泛误解与时代错位有相当的关系。伟大思想家的一个特点是,可以适当超越时代,提前感受到、预见到其他人很久以后才明白或者终其一生也未能明白的事情。作为启蒙学者,卢梭一方面是现代性的始作俑者,另一方面是现代性的深刻批判者。长期以来,人们似乎只注意或者更多地注意了前者,而忘记、轻视了后者。回想起来,我们对“启蒙”的理解是多么地天真啊!这样单向度解读卢梭的缺陷是,只看到与当下现代性观念相一致的思想方面。于是我们将卢梭的自然观念置于次要地位,没有与他的教育学、哲学、政治学联系起来,以为卢梭的植物学爱好是可有可无的修饰或者晚年的无奈。3.一根筋与双向度卢梭是一位了不起的思想家,迄今我们对他的理解依然不够“立体”。恰如译者熊姣所言,“卢梭让我切身体会到一种矛盾”,说得更准确些,不止是一种矛盾,而是多种矛盾。面对大自然中美丽芬芳的植物,卢梭一方面讲植物的经济价值,另一方面又鄙视过分功利地看待植物。要了解身边的花草,卢梭强调必须掌握一些基本的植物学术语、知识,但同时又明确反对为术语所累而不能真正睁眼看花朵。无须回避,这里面有矛盾,或者说有张力。习惯于讲究理性一致性、推崇“一根筋”价值观的现代人,已经难以欣赏卢梭处处展示的双向度“纠结”。比如,现代人已经自动放弃辩证思维,只认单向度的效率,不知道慢本身也是一种重要价值,无法感受老子《道德经》讲述的另一套价值体系。再比如,在当代奥林匹克精神被简化为“更快、更高、更强”,比赛成为一次次与爱国主义和奖金挂钩的玩命挑战,早已远离游戏(game)的本来含义;竞技体育与锻炼身体已经没多大关系,甚至走向其反面,运动员身体差、死得快已经不算奇闻。在伦敦地铁多少有些“寒酸”的弧形墙体上,我见过一幅面积不算大的公益广告,上书圣雄甘地的一句话:“There is more to life than increasing its speed”,在中国能拿起本书的人,自然认识这句英文中的每一个词,我就不翻译了(还真不太好译)。对于天南海北行色匆匆的乘客来说,倒是很好的提示:抢什么?博物学与科学应当承认,卢梭对植物进行细致观察、研究,与当下科学家做植物科研,动机、态度、规范和方法是有区别的。这也可视为博物学与科学的差异。 卢梭曾坦率地讲,“人们不能设想植物生命本身就值得我们注意;那些一辈子摆弄瓶瓶罐罐的学究瞧不起植物学,照他们的说法,如果不研究植物的效用,那么植物学就是一门没有用处的学科”; “只把植物看成是满足我们欲望的工具,我们在研究中就再也得不到任何真正的乐趣”。人们可说卢梭还不够科学,但这不会贬损卢梭,因为当下的科研导向恰恰是有问题的。植物在一部分现代高科技的层层分解之下逐渐远离公众的“生活世界”,生命之完整性和尊严在消隐,人与自然的关系被严重扭曲;科技竞技场与社会大舞台上表演的是赤裸裸的非名即利的剧目。现代性之病是全方位的,卢梭所鼓吹的植物博物学不可能对现代性的诸多顽疾都有疗效。不过,有机会从尝试观察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开始,新的世界就会向自己敞开。人们怀着敬意享受着科技的成果(对乔布斯的崇拜可见一斑),但是普通人确实越来越难以理解绝大部分现代科技,更不用说亲自参与其中。与科技有着共同起源并且迄今依然部分重叠的博物学,却是人人可以尝试的,我们祖先熟悉它,日日实践,代代相传,到了我们这里,没必要中止。离开计算机、手机、网络一会儿,它们没有那么重要,尝试把自己偶尔放回大自然吧!卢梭在这本植物学通信中说,不管对哪个年龄段的人来说,用博物的眼光探究大自然奥秘都能使人避免沉迷于肤浅的娱乐、平息激情引起的骚动,用一种最值得灵魂沉思的对象来充实灵魂,给灵魂提供有益的养料。博物学曾长期与“绅士的业余爱好”联系有一起。我们不可能都是真正的绅士, 但追求恬淡、向往崇高、热爱自然之心是可以有的,也是可以付诸实践的。面对数百、数千、数万种植物,初学者通常觉得无从下手,不知如何入门,等热情一过,也就跟植物告别了。卢梭在第六封信中讲述了进入植物世界的步骤、方法,还提醒道:“我希望你所掌握的,不是一种鹦鹉学舌式的给植物命名的能力,而是一门真正的科学,而且是能陶冶我们情操、最令人愉悦的学问之一。”非专业人士接触植物不要指望一下子都能分清每个种、变种、栽培变种,那是不现实也不必要的。修炼博物学,名字是敲门砖,没有名字非常麻烦。如何知道芳名呢?重要的是如卢梭所言,逐渐明了一些“科”的基本特征,见到新植物时,能够下意识地知道它可能属于哪个科,然后再在那个科中为其“安排”位置,知道它所在的“属”或者确定“种”。那么一定要背许多枯燥的东西了?一定要严格按照检索表进行了?未必!多数人不是科学家,可能也不想当科学家。但是,普通人并不缺少感受、辨识、归纳、洞见、推理的能力。见到的植物多了,我们的心灵自然有能力将它们“分类”,只要调整太个人化的“分类”,使之与学术界公认的分类学适当兼容,难题就解决了。只要用心观察,普通人可以做到比植物学家还专业,对某一类植物可以做到“扒了皮认得骨头”,见到指甲大小的植物体就知道什么种类!爱一种植物,就像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认识或容忍不认识呢,怎么可能不知道它的分类位置呢?如果做不到,说明爱得不够深。要调动一切可能的资源,打听、正式询问、书刊查找、网上搜索等,办法多着呢!当尝试了几乎一切办法还不见效果时,把它“悬”起来,放一段时间,没准哪一天通过别的渠道突然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也不要太贪,别幻想一口吃个胖子,博物学是一种休闲、修身、养性的学问,不要太着急。记住,向别人打听植物名称时,不要一下子问一大堆,那样会显得没有诚意,因为费好大劲帮你鉴定了也白费,不久自己就混淆了。靠谱的规划是,一年内真正认识100 种植物,知道它们所在的科;两年内认识300 种,加深对各个科的印象;三年认识500 - 600 种,尝试根据一些关键特征进行分类;四年认识1000 - 1500 种并有能力自己解决大部分问题。顺便一提,卢梭非常强调在自然状态中观察、研究植物,提醒“人的干涉”不要过分,他讨厌“花圃里那些备受青睐的重瓣花”。在北京大学校园就可以证明卢梭的这一观点有一定道理,燕南园里的单瓣榆叶梅要比常见的重瓣榆叶梅优雅、水灵得多! 但此类事也不可绝对化,博物学总是允许例外,月季、牡丹的花也不错啊,毕竟大自然中也可以自然突变出重瓣品种。“自然”(natural)不是指任意设定、为所欲为,也不是指凝固不变、无所作为。译出《植物学通信》的意义远远超出了普及植物知识的层面。感谢我的学生熊姣完成了我的一个夙愿,她做得非常棒。多年前我求人从海外购得其英译本时,自己也曾想过从英文把它译成汉语,终因杂事多或太懒而放弃。在我的推荐下,熊姣在紧张撰写博士论文《约翰·雷的博物学》期间,抽空翻译了卢梭这部有特色的著作。小熊与我一样,都喜欢植物,并愿意与他人分享辨识植物的喜悦。小熊基础扎实,做事认真。我相信,她能为复兴博物学做更多工作;盼望更多年轻人译介、书写博物学著作。在此也感谢北京大学出版社认识到博物学的重要性,最近连续推出多种博物学图书。在当下的中国,乐见更多的出版社加入博物学出版的行列(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根本谈不上竞争和市场细分),将更多优秀论著奉献给渴望体验博物人生的读者。刘华杰2012 年6 月6 日于檀香山

精彩短评 (总计32条)

  •     记不住啊记不住
  •     难以想象这本书卢梭写于逃难途中。你对生活如此热爱。你到死都在结结巴巴地向世界倾诉,你说了很多理,说到矛盾和哽咽时最可爱。世人要活得聪明,所以不配爱你。你的书,我每本都看,有的章节我读过几十遍,无限伤感。是你把我带到大海上,让我看到了五彩缤纷的未知世界和文明,你是我看世界的第一双眼睛,让我多年来漫无目的的行走有了目标。何日君再来啊!
  •     家藏未读。
  •     梭梭远程自然课教学笔记
  •     菊科原来是这样的 好牛逼 他说的花都不知道去哪见 好想种个花园
  •     内容很好啊(适合植物学科普),插图也的确很好看!可是却缺少了和文字对应的图片,需要一边读,一边自己脑补,或者google图片,实在是不方便。
  •     我对写信更有兴趣。
  •     早二十年看的话,搞不好我就立志学植物学了…
  •     插圖精緻美麗,文字淺顯易懂,是探索植物世界的入門好書‧
  •     “探究自然奥秘都能使人避免沉迷于肤浅的娱乐,平息激情引起的骚动,用一种最值得灵魂沉思的对象来充实灵魂、给灵魂提供一种有益的养料。”
  •     少见的书信体植物学介绍,不像是一般的科普读物只是单纯的用概念和术语去描述,卢梭的植物学是来源于生活的,贴近自然的,是真正的通过观察而得到的知识。
  •     先表达对卢梭的崇拜。再赞译者。不知道原版直接的文风和表达是怎样的,起码翻译的中文质朴而优美。卢梭在写给表妹女儿的几封信里,依次讲到了百合科、十字花科、豆科、唇形科、伞形科、菊科、蔷薇科果树等几个大科的特征。最后还列举了很多名词解释(由于年代差异,很多名词已经重新定义)。有趣的是,卢梭对重瓣花似乎意见很大,甚至于将"完全重瓣花"比作真正的怪物。
  •     亲爱的表妹,你好,再见。
  •     还是觉得有些枯燥
  •     哲学家卢梭的植物学著作,其实更像优美的散文,他对大自然和植物界有很多自己的思考。虽然有些定义出于主观认识,并不准确,但是可以感到他对自然的热爱,和认真观察从实践中学习知识的态度。
  •     拈花惹草入门~
  •     我是还没有入门的专业者,卢梭是大师级的爱好者。
  •     博物学对世界观的养成
  •     暖男卢梭
  •     “怎么,表妹,你不认识琉璃苣吗?”
  •     卢梭写得好。插图详细。译者细心
  •     通过这些书信,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卢梭,虽然我们对他的认识还是肤浅片面的,但我们没多认识他一个侧面,他的形象就越立体、丰满。
  •     【在 @雨枫书馆 翻书538】据说这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撰写的最伟大的博物学经典。这些通信是卢梭写给表妹及她孩子的,远程教授怎样进入植物学领域,循循善诱。这种举重若轻的普及读物越多越好。(如果我们仅仅给你的孩子们提供一种有趣的消遣,那就忽略了计划中更重要的部分,亦即在让他们获得乐趣的同时,也锻炼他们的智力,培养他们认真观察的能力。在教他们如何去为自己看到的东西命名之前,让我们先从教他们如何“去看”入手吧。这门科学在所有的教育体系中都被遗忘了,然而,它应当构成这些体系中最重要的原则。这一点怎么重申都不为过。要教他们永远不要满足于词语,而且要让他们相信,仅仅记住某物,并不能对事物获得丝毫了解。P52-54)
  •     现代文明车灯声影甚嚣尘上的今天,还有很多值得慰藉的东西,还不至于无处可逃。 无奈我很多植物学术语看不懂也静不下心去研究。
  •     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些不能作为认识植物的入门指南了。
  •     全新插图珍藏本即将上市!
  •     找出柜子里的放大镜,再买个小镊子、一些压花纸,去花坛里找小花玩儿~
  •     其实没看完
  •     这段时间的记忆
  •     20
  •     很难想象近300年前的人借助当时的工具,对植物已经有了这么细微的了解。卢梭真的是那个卢梭,比起“思想启蒙运动代表人物”这一身份,他的植物学家身份无疑让我更为喜爱。
  •     很优美的科普美文,勒杜泰的手绘植物十分之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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