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文古尔镇》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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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俄国文坛，普拉东诺夫绝对是引人注目却容易让人忽视的一个，有人说，如果可以把布尔加科夫称为鬼才，那么《切文古尔镇》的作者就是当之无疑的怪才。刘师在讲肖洛霍夫的一本书中，也把他与普拉东诺夫相提并论之，称二者“亦庄亦谐”。今天在课上说，讨厌奥威尔的昆德拉肯定会喜欢普拉东诺夫，因为后者迷幻又现实的文风，由之开展出来的遥远又切近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丰富性和难以揣度——用“暖昧”一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在小说中，两个骑士踏上征途，路过一个个村庄、路过护林人的木屋，路过青草丰茂的田野，最后汇聚在切文古尔，他们与更多的同类汇聚在一起。围绕这两个骑士开展出来的事情，无不是奇怪又荒唐的，某个村庄里，有个瘸子叫费奥尔多•陀斯妥耶夫斯基，而接下另一个身体瘦小却披戴着巨形铠甲、腰悬长剑、足踏钢靴的无产者，在一堆不会爆响的手榴弹近旁沉湎于回忆和梦幻，过着隐修士般的生活。我想，这些小小的村落，都是切文古尔年幼的姐妹，只是尚未成熟，还没有足够温暖、成熟的怀抱拥抱这些飘泊梦想家，而他们，最终，也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切文古尔，接受安慰和痛苦。富农被消灭以后，抵制劳动成了切文古尔之为古产主义家园的唯一逻辑支撑，但随着一些流浪汉的入住，随着一个老人的病重，这个逻辑最终瓦解了自身。一切都变化了，正如科片金的“无产阶级力量”，这匹最初用来耕田的马，被拉去征战，最后，在田地中重新找回自己的使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才会理解这为什么是一个反乌托邦小说，因为这是乌托邦的自身瓦解。这些共产主义骑士，他们的杀戮，他们的残忍——比如在荒野上推动那个圆形“锅炉”，都让人混然不觉该做道德上的谴责，甚至他们的荒唐的唐吉诃德式的行为，也不让人觉得可笑。的确，果戈里开创了俄国小说传统，也开启了“笑”的传统，别林斯基说他是“带着泪的笑”，但这种泪水也像极了梅列日科夫斯基笔下那“冷如泉水般的吻”，的确，他的小说太冷了，他的笔下都是僵死的、没有生命的死魂灵，而《切文古尔》却是热的，因为作者不仅为角色注入了真实的生命，更让他们在梦境中、在日常的回忆中带出神秘、高远的天空和土地，时光和衰老，生与死，这些永恒的生命主题，也是小说中一个高远的背景，在它的映照之下,那些渺小又热血沸腾的人真诚又孤独。极让我感兴趣的，还有小说牵引出来的互文性文本，除了那个费奥尔多 陀斯妥耶夫斯基，还有切文古尔人那句：“我们不为自己生活，而为了上帝”，怎能不让人想起列文遇到的普拉东呢，以及，切普尔内依等人为自己寻找的杀人的合法性说辞：“人是猿HOU变的，所以应该杀死。”——同样让人想到别尔加耶夫谈到的索洛维约夫的总结：“俄国虚无主义者信奉一个奇怪的三段论：人是猿HOU变的，所以应该彼此相爱。”，可能还有很多……普拉东诺夫到底要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