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术数文化史

章节摘录

书摘    三、巫咸作筮——一巫术的流行与术数起源   《四库全书总目·术数》说：“术数之兴，多在先秦以後。”这话颇有道理。但并不说明先秦以前没有术数，探讨术数之源，则必在尢秦以前的术数上下功夫。    先秦以前以占卜为特征的术数，据史籍记载和出土资料，至少有下列数项：    ①龟卜。主要见于晚商和西周。    ②筮占，包括数字卦(一说筮数卦)和易卦。流行于商代以後。    ③星占，流行于西周以後。    ④式占，流行于战国以後。    ⑤梦占，早期材料缺，至少流行于四周以後。    ⑥相术，流行于两周。    ⑦形法，流行于两周。    ⑧厌禳，流行于两周以後。      以上八项起源都很古老，而且和原始社会的巫术、巫法和巫伎都有密切的关系。卜筮至少在裴李岗文化时期就出现了；星占和式占几乎也和古代天文学一样占老；而梦占、相术、形法、厌禳之术都与巫有关．也有着非常古老的传统。因此对古代巫术的探讨，是我们解决术数文化起源的关键。下面我们以巫的起源发展为主线，探讨术数与巫的关系，说明它们起源上的特点；同时，从知识传统的角度。阐明巫和秦汉以後渚术数门类的关系。          1．“绝地天通”的重黎     重黎在古籍中记载颇多，现以事为择，有下列各项：    “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报虐以威，遏绝苗民，无世在下，乃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尚书·吕刑》)这是有关重黎的最早记载，皇帝乃“昊天上帝”之意，为神，非指俗间皇帝。其事迹是?绝地天通”，何谓“绝地天通”呢?《国语·楚语下》楚昭王也向观射父问了这个问题，观射父答“古者民神不杂……及少埠之衰也，九黎乱德，民神杂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为巫史，无有要质，民匮朴祀，而不知其福。燕享无度，民神同位。民渎齐盟，无有严威，神狎民则，不蠲其为。嘉生不降，无物以享。祸灾荐臻，莫尽其气。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是谓绝地天通。”    其实，绝地天通从政治上来讲，可视为原始社会末期的一次重大的宗教改革，其基本背景是“夫人作享，家为巫史”，各个氏族都有以巫“通神”并传达神意的权力，这对部落酋长的权力无疑是一种威胁，于是颛顼就禁绝了各氏族的“地天之通”，而由其委派的专职大巫重黎来司天、司地，专管事神，从而垄断了沟通天帝的神权，以巩固其世俗的王权。    为什么要选择重黎氏族来专职事神呢?这个问题学界很少提到。简单的回答当然是重黎为巫，故以其事神。但当时“家为巫史”，巫师众多，为何偏选重黎呢?说明重黎有过人之处，这个过人之处在于其“世叙天地”，掌握了天文历法知识。换句话说，当时的“通天地”，除了直接地沟通人神外，还有认识了一些天象规律和季节变换的因素在其中。关于这一点，古籍中是有证据的：    “大荒之中，有山名日月山，天枢也。吴姬天门，日月所入……颛顼生老童，老童生重及黎，帝令重献上天，令黎邛下地，下地是生噎，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郭璞注：“主察日月星辰之度数、次舍也。”(《山海经·大荒西经》)“高辛受命，重黎说天文，唐尧即位，羲和立浑仪。”(《太平御览》卷二引《尚书文耀钩》)        “其後，三苗复九黎之德，尧复育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以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叙天地，而别其分主者也。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後也，当宣王时，失其官守，而为司马氏。宠神其祖，以取威于民，曰‘重实上天，黎实下地。”’(《国语·楚语下》)       上三条所载，都说明重黎氏与天文的密切关系。颛顼、帝喾时，“说天文”，其子孙噎，职掌“日月星辰之行次”，人三代后，也复典天文，休父、司马氏也俱以天文术数为传统。    总之，绝地天通的重黎，不仅是当时司天地的大巫，而且是当时天文历法知识的掌握者，作为重黎氏族，很可能是我国天文历法和术数的发明者。正史中把其作为“言天数”的鼻祖，是有传说根据的。绝地天通与“说天文”的观象、“言天数”的占卜其实为一事，都是从巫术的功能中发展起来的，巫和术数在早期的混淆难分，决定了通神、测天观象、天数的一致性。    提起太岁，中国人几乎无人不晓，“太岁头上动土”成了自寻死路的同义语。但人们很少思考太岁究竟是个什么概念，是实物还是神煞，是纪年还是占卜，为什么中国人曾那么敬畏它，处处受它的钳制、禁忌。本节将把作者对此的思考告诉大家。    1．“太岁”概念的建立及演化    太岁概念，古今说法众多，未能统一。考证最详者，数清代经学大师王引之，其云：        太岁，所以纪岁也。其名有六：太岁一也；太阴二也；岁阴三也；天一四也；摄提五也；青龙六也。《淮南子·天文篇》曰，天神之贵者，莫贵於青龙，或曰天一，或曰太阴。《尔雅》谓之太岁，《史记．天官书》谓之岁阴，《甘氏星经》谓之摄提，其实一也。(《经义述闻·太岁考上》)    除上六名外，《淮南子·天文训》又说：“咸池为太岁。”“大时者，咸池也；小时者，月建也。”明咸池也是太岁的别名。太岁既有七名，其性质是什么呢?可从下列史料中见其端倪：    岁星与太阴相应也，太阴居维辰一，岁星居维宿星二。太阴居中辰一，岁星居中宿星三，……太阴左徙，会于阴阳之界，皆十二岁而周於天地。(《五星占·金星》）岁星为阳，右行於天。太岁为阴，发行於地。十二岁而小周，其妖祥之占。(《周礼·春官·保章氏》郑玄注)岁星岁行一次，居二十八宿，与太岁应。十二岁而周天。    (《开元占经·岁星占一》引《荆州占》)“维”即十二次方图中的四维，与仲相对。“维辰”指四角上的辰次，每角两个，共八个，这八个辰次所属二十八宿只有两宿，而四仲(中)所属二十八宿各有三宿，四仲、四维之宿合起共二十八宿。(见图三)这种标有十二次、十二辰、二十八宿的式图就是古代的占盘，《五星占》中的“太阴居维辰一，岁星居维宿星二。太阴居中辰一，岁星居中宿星三，……太阴左徙，会于阴阳之界，皆十二岁而周於天地”，就是对这种占盘的解释。从这里可以看出，所谓太岁，是与岁星作相对运动而又速度相同的一种假想的“天体”或“神煞”，岁星为阳性，在天空中右行(西一南一东一北)；太岁为阴性，在地平方位左行(东一南一西一北)，都是十二年一周天，根据其所行到之处，进行“妖祥之占”。    “则乾坤之阴阳，效《洪范》之咎徵，天人之道烁然著矣。”(《汉书·五行志上》)阴阳和五行，是术数文化“究天人之道”的两大思想基础和理论基础。在先秦，《周易》的筮占只讲阴阳，不讲五行，《洪范》中光讲五行。不讲阴阳，那么，它们是何时被揉合在一起的呢?揉合的具体形式是什么?与术数的发展又有什么联系，这是本节着重探讨的问题，也是中国文化史和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课题。  (一)最早的合流——“阴阳家者流”  就目前资料，最早用阴阳、五行为说者，当推战国晚期的邹衍。邹衍乃战国阴阳学派的代表人物，《汉书·艺文志》在“阴阳家者流”中著录其《邹子》四十九篇，云：    “阴阳家者流，盖出於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於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    说明邹衍当是术数大家。不仅善阴阳，而且懂星占，“授民时”、“牵於禁忌”、泥于小数”都说明其可能还知道日者历忌式占等术，故号“谈天衍”。除此而外，上引《史记·孟子荀卿列传》又说其：    “乃深观阴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终始》、《大圣》之篇十余万言。其语宏大不经……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    “今其(指邹衍)书有《五德终始》，五德各以所胜为行。”“今其书有《主运》，五行相次转用事，随方而为服。”(《史记·禅书》集解引如淳曰)    这也证明其既善阴阳占变，又发明“五德转移”之说。阴阳、五行都为邹衍所擅长，他很可能是将这两大理论揉和的第一人。虽然其书亡佚，不能窥其说的具体内容，但这种推测是符合逻辑的。    遁甲式又称奇门遁甲、奇门遁等。是一种顺应阴阳变化规律而隐蔽人目的趋吉避凶之术。    遁甲式盘与六壬式、太乙式有异有同：    昔黄帝受龙马之法，命风后演之，而为遁甲造式。三重法象三才。上层象天，布九星；中层象人，开八门；下层象地，布八卦，以镇八方。随冬夏二至，立阴阳二遁，一顺一逆，以布三奇六仪也。(《景枯遁甲符应经·造式法》)    其式为三重，象天地人，与后来的太乙式同，随冬夏气节、立阴阳之术与前两式也无甚区别。但天盘布九星，地盘开八门，用阴阳二遁，布三奇六仪则是遁甲式中的特殊内容    ……

前言

　　后记　　中国术数文化庞大博杂，历时悠久，门类繁多，影响深远，欲进行全面系统的整理研究，决非易事。本著虽历经十年，数度易稿，还是挂一漏万，难至精义。所欣慰者，只是搭起了一个框架而已。依此抛砖引玉，望来者修干补枝，使其有肉有神。本著研究伊始，曾与山东师范大学田海林博士进行过彻夜无眠的研讨，对笔者启迪颇大，获益良深；原稿初成，又得河南大学李振宏教授、徐仪明教授详审，提出了许多中肯宝贵的修改意见；郑慧生教授、孙方教授不仅对原作进行了句斟字酌的推敲，而且对所引史料逐一核查。另外，马小泉教授、张德宗教授、刘小敏教授都曾以不同的方式帮助过我。没有以上良师益友的惠赐，此著无成，谨在此一并致以深切的谢忱-其实这纸面的谢意只能聊表我心于万一而已。本著的出版得到河南大学学术著作出版基金的大力支持，也得到河南大学出版社的许多帮助，在此致以衷心的感谢。本著是河南省教委人文、社会科学基础研究项目的成果之一。　　作者　　1999年中秋收获之节记于苹果园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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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中国术数文化庞大博杂，历时悠久，门类繁多，影响深远，欲进行全面系统的整理研究，决非易事。本著虽历经十年，数度易稿，还是挂一漏万，难至精义。所欣慰者，只是搭起了一个框架而已。依此抛砖引玉，望来者修干补枝，使其有肉有神。    本著研究伊始，曾与山东师范大学田海林博士进行过彻夜无眠的研讨，对笔者启迪颇大，获益良深；原稿初成，又得河南大学李振宏教授、徐仪明教授详审，提出了许多中肯宝贵的修改意见；郑慧生教授、孙方教授不仅对原作进行了句斟字酌的推敲，而且对所引史料逐一核查。另外，马小泉教授、张德宗教授、刘小敏教授都曾以不同的方式帮助过我。没有以上良师益友的惠赐，此著无成，谨在此一并致以深切的谢忱—其实这纸面的谢意只能聊表我心于万一而已。    本著的出版得到河南大学学术著作出版基金的大力支持，也得到河南大学出版社的许多帮助，在此致以衷心的感谢。    本著是河南省教委人文、社会科学基础研究项目的成果之一。                                                                作者                                                  1999年中秋收获之节记于苹果园宅

书籍目录

第一章  绪论  一、数术穷天地——术数名实论  二、有容乃大——术数知识体系与分类    三、巫咸作筮——巫术的流行与术数起源第二章  开辟鸿蒙——原始社会的术数文化  一、龟象与数卜——9000年前的占卜实例考察  二、灼骨求兆——原始社会的骨卜  三、迷信前兆——原始社会的杂占  四、崇敬日月——天的崇拜与天象占卜  五、一部失传的原始社会历法——“六龙季”历  六、难解之谜——原始社会的河图、洛书辩析第三章  象数滥觞———先秦时期的术数  一、巫史分离——先秦术数概论  二、龟灵之象——龟卜的盛与衰  三、“枚占”和“数字卦”——易卦的起源  四、卦象与筮数——易卦的机理  五、天象与历数——有关天的知识系统第四章  天人合一——两汉魏晋术数  一、阴阳辩证论——中国思想文化的“共有财富”  二、《洪范》九畴——五行的生克制化  三、阴阳、五行、八卦的合流——术数理论演绎  四、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术数的神论和德论  五、“未卜先知”——虚妄的谶纬学  六、终始消息——八卦与历数的合流  七、揉合时空——式占源流的耙梳第五章  图书精微——唐宋明清的术数  一、总论  二、穷理知命——图书学派的兴起  三、星辰与生辰——命运占卜学的兴衰  四、相为人鉴——相学之一瞥  五、龙砂的底蕴——风水术与古代环境学后记

作者简介

《四库全书总目·术数》说：“术数之兴，多在先秦以後。”这话颇有道理。但并不说明先秦以前没有术数，探讨术数之源，则必在尢秦以前的术数上下功夫。

先秦以前以占卜为特征的术数，据史籍记载和出土资料，至少有下列数项：

①龟卜。主要见于晚商和西周。

②筮占，包括数字卦(一说筮数卦)和易卦。流行于商代以後。

③星占，流行于西周以後。

④式占，流行于战国以後。

⑤梦占，早期材料缺，至少流行于四周以後。

⑥相术，流行于两周。

⑦形法，流行于两周。

⑧厌禳，流行于两周以後。 

以上八项起源都很古老，而且和原始社会的巫术、巫法和巫伎都有密切的关系。卜筮至少在裴李岗文化时期就出现了；星占和式占几乎也和古代天文学一样占老；而梦占、相术、形法、厌禳之术都与巫有关．也有着非常古老的传统。因此对古代巫术的探讨，是我们解决术数文化起源的关键。下面我们以巫的起源发展为主线，探讨术数与巫的关系，说明它们起源上的特点；同时，从知识传统的角度。阐明巫和秦汉以後渚术数门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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