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漂浮的次大陆》章节试读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8
ISBN:9787308118385
作者:郭建龙

《印度,漂浮的次大陆》的笔记-第95页

印度的火车果然也是奇葩……我从南印度北上,经过了海德拉巴、果阿、孟买、奥郎加巴德(Aurangabad)、贾尔岗(Jalgaon),到达了中央邦的首府博帕尔。坐火车到达时,恰好赶上了一场寒流。
由于从贾尔岗上火车时没有买到预订票(reserved ticket),只能和印度人挤统票(general ticket)车厢,车厢内人们摩肩接踵,不管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人都必须以各种极其怪异的瑜伽姿势才能挤进去。
不过,在我准备上车时,一位印度老哥突然神秘地告诉我,统票车厢太挤了,他会把我带到一个不那么挤的地方去。于是我们向着车头走去,一直走到了最后一节车厢才跳了上去。列车开动之后,我发现他把我带上了女士车厢(ladys coach)。
印度的女士车厢并不通往其他车厢,这是为了防止半道上有男士从其他车厢过来骚扰,可这也为我们这样的“偷渡者”提供了方便:只要在开车前跳上来,列车开起来后,就没有人能把我们赶走。
女人们坐在座位上用防备的眼光望着不速之客,我们只能退缩到车门口,在两个车门中间的过道里坐下。不过即便这样,也的确比在统票车厢宽敞得多。印度老兄朝我得意地笑着,并竖起了大拇指。过道里还有五六个别的男人,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为了避开拥挤来到这里。
到了下一站(还没有到博帕尔),车还没有停稳,印度伙计已经飞身下车,他不停地招呼着我,让我一块儿下去。虽然我不明就里,还是跟着他一块儿跳了下去。
车刚停稳,从车头下来一位怒气冲冲的人(看上去像列车长)上了女士车厢,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棍子,把没有来得及跳下来的男人们一一打了下来,如果不是我下得快,也一样会挨打。列车长仍然不满意,又叫来了一个铁路警察守在了女士车厢的旁边。我的印度老哥若无其事地站在旁边,不时地用眼睛偷瞄一下,面带微笑。我也学着他故作无辜地左顾右盼,我们的四周聚集着十几个人,也在同样无辜状等待着。由于这一站是大站,来的人多,看来想挤女士车厢的男人数量已经大大增加。
过了一会儿,警察走了,又过了一会儿,火车开动了。印度老哥一马当先灵活地跳上了火车,我跟在他后面,也背着大包跳了上去,在我的身后,十几个人鱼贯而入。等大家全上去了,火车还没有完成加速。
上了车的人们拍手相庆,可是大家都很遵守规矩,谁也不进车厢,只在门口的过道里。由于小小的过道已经站了十几个人,拥挤的程度也大大增加。但我的担心也随之而起:难道我们每一站都要这么跳上跳下折腾一番?如果哪一次对方管得严了,我们无法上车,我就会被留在半途,无法尽早赶到目的地了。
列车又经过了几个小站,停车时间都不超过三分钟,老哥都示意我不用跳车,果然,列车停站期间没有人来骚扰。
又过了两个小时,我的老哥突然告诉我,他到家了。他带着归家的疲惫,挥了挥手和我告别,在火车刚刚减速、还没有进站的时候就跳了下去,消失在茫茫的铁轨旁。列车也拖着沉重的身躯,越来越慢,终于停下了。在我身边的男人们纷纷开始跳车,由于我摸不清他们到底是到站了还是躲避,行动慢了半拍,等我发觉异常准备跟上的时候,已经晚了。在我面前出现了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列车长,他的手里还拿着棍子。
然而此刻,列车长的脸色却变了,他还没有明白过来,跳女士车厢的流氓里怎么出现了国际部队,手里的棍子还举在半空中。
“日本人?”他问道。
我连忙摇了摇头,不想连累国际友人。
“尼泊尔人?”
“中国人。”我不好意思地说。
“这是女士车厢,你不能在这儿。”他说着转身下了火车,让我跟他下去。我不情愿地背着包下了火车,在我旁边不乏幸灾乐祸的印度人,他们由于跳得及时,没有被抓到。
下车后,列车长指了指旁边的一节车厢:“上去,关上门。”
我听话地上了车厢,发现这是一节残疾人车厢。车厢采取了双层卧铺的形式,空间宽敞,在我进去之前,里面只有四个人,没有一个是残疾人。在我的背后,车厢门被砰地关上了,传来了印度人不满的抱怨声和列车长的训斥声。
再也没有比残疾人车厢更舒服的车厢了,我们五个人几乎人人躺在床上唱着歌,等待着到达目的地。然而随着列车的行驶,温度越来越低,下了车我才知道,那天的温迪亚高原刚好经历了一次寒流,大街上的流浪汉不得不靠烧垃圾取暖。

《印度,漂浮的次大陆》的笔记-第19页

关于印度文明的发现是这样的……1827年,一位名叫詹姆斯·刘易斯的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士兵在阿格拉脱离了军队,逃往了当时印度西北部的旁遮普(Punjab)地区。
旁遮普几乎是这位士兵唯一可以逃亡的地方。当时,印度的大部分地区已经在英国人的控制之下,只有西北部的旁遮普属于锡克教国王兰吉特·辛格的势力范围,这里是印度最富庶的地区之一,从喜马拉雅山流下的五条河流汇集成了印度河,流向大海,形成了丰沃的平原。锡克教徒天性喜爱自由,又崇尚刀剑,兰吉特·辛格也不想臣服于英国人,英国人也暂时不敢碰那片自由的土地。
在这儿,逃兵刘易斯被一位名叫约书亚·哈兰的美国疯子搭救,并改名查尔斯·麦森,作为工程师加入了哈兰的行列。
也许会有人对我把哈兰称作疯子提出异议,但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冒险疯子。这个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出生的人生活在19世纪,可竟然还相信自己是亚历山大大帝(一个生活在公元前的人)式的人物。在后来的美国人中,也许只有巴顿将军赶得上哈兰的疯狂,巴顿认为自己的前生是汉尼拔,另一个生活在公元前的人。
这位“亚历山大”在被未婚妻甩掉后,突然离开了美国,漂洋过海来到印度,加入了英国人的部队。离开英国的部队后,他又跑到了旁遮普,卷入了当地军阀的军事行动之中,在锡克国王兰吉特·辛格手下担任地区的总督,还帮助阿富汗人打过仗,号称古尔亲王。历史就以“古尔亲王”这个古怪的名字记住了疯子哈兰。
历史总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呈现自己:它不仅让英国逃兵加入了古尔亲王的队伍,还让他为我们留下了第一份关于古印度文明的记录。
一天,麦森(即刘易斯)来到了一座河谷中的小山前,这座小山在一个叫哈拉帕的村镇旁边。当地人告诉他,这座小山曾经是一个巨大的佛教城市,城墙有好几公里长。
麦森于是记录下了这件事情,并把它写入了自己的书里。他虽然做了记录,却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多么伟大的发现:他正站在一个伟大文明的古老都城面前,这个文明比佛教的诞生要早近两千年!
但这并不能怪麦森,即便是当时最大胆的人也不敢想象这座城市的历史。20世纪之前,对于历史学家来说,印度只是一个世界文明史中的小辈。人们普遍认为,印度缺乏本土文明,直到欧洲人(雅利安人)经过中亚来到了这片广袤的次大陆,并把这里变成了他们的家。
总之,印度文明只不过是欧洲文明的一个分支,并掺杂着中亚文明的余韵,属于一个后来的杂交品种。
在印度河流域的平原上,有许多突起的小山丘,每一座小山丘都是一座古代城市的废墟,这些废墟大都属于佛教遗存,最突起的部分往往是佛塔。这些佛教遗存甚至在中国僧人玄奘的时期就有了记载。所以,把它当做佛教遗址是很正常的。
麦森之后,这座遗址归于沉寂,直到迎来了它的下一位客人。这次前来的,是印度田野考古之父亚历山大·坎宁安爵士。
坎宁安时代,锡克国王兰吉特·辛格已经死了,他的锡克帝国也终于被贪婪的英国人用武力征服了,整个印度都臣服于英国,这是英国人的黄金时代。
英国人占领旁遮普之后,开始大修铁路。铁路的路基一般是石块垫起来的,但是英国人却发现了更廉价更方便的材料:古老废墟的砖块。不止一处遗址的砖块变成了从拉合尔(Lahore)到木尔坦(Multan)铁路的路基。
哈拉帕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古人们用来建造城市的砖块铺在了上百公里的轨道之下。幸运的是,由于废墟过于庞大,在它还没有被完全破坏时,迎来了坎宁安。
坎宁安出身于东印度公司的军队,擅长佛教遗址考古,显然,他也把这里当成了印度佛教的遗存,甚至认为是玄奘记载过的一座城市。他的考古工作如同是在与破坏抢时间,修铁路的人在挖掘、村民们修房子也在盗挖,剩给他的东西并不多。经过一系列的挖掘之后,坎宁安失望了,他根据玄奘的记载,认为这里会有四座高大的佛塔,然而挖掘的过程中却一座都没有发现,甚至连一点佛教的气息都没有。
这个以研究佛教见长的考古学家对于发掘出的一些小珠子、小陶器、小印章并不感兴趣,他想要佛塔,于是他放弃了这里。
不过,出于考古学家的严谨,他发表了那些小物品——特别是一些带有动物纹饰的印章(这是印度河文明的重要特征之一)。
坎宁安走后,又过了半个世纪,1920年,印度考古勘察队的指挥官约翰·马歇尔和他的助手再次对这个已经遭到严重破坏的遗址进行了发掘。这次,他们的关注点已经从佛塔转向了那些奇怪的印章。
第二年,另一项同样伟大的发现在近600公里外的摩亨佐·达罗(Mohenjo\|daro)出现了。一位印度的考古学家巴纳吉在寻找佛教遗址时,发现了另一座不为人知的遗址,那儿充满了人的骸骨,也有许多奇怪的小印章、小饰品、小雕像。那儿还有着巨大的城堡、复杂的城市系统,甚至还出现了文字。
马歇尔看到了这两处的遗址,终于意识到,他们发现的是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文明,比西方的更久远、更发达,足以和中东的两河流域、埃及的尼罗河流域的文明相媲美。佛教出现在公元前6世纪,荷马史诗吟诵的时代大约是公元前10世纪,而这两处遗址却是公元前20世纪以前的产物,这个文明的早期甚至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000年。
一个伟大的文明古国就这样被再次发现了。
后来,人们发现,印度河文明可能与中东的两河文明处于同一时期,比埃及和中国文明还要早。印度河畔星星点点地分布着上百个聚居点,从约公元前3000年一直持续到约公元前1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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