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梦》书评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8-1
ISBN:9787532149698
作者:[英]大卫·米切尔
页数:432页

大卫•米切尔的“幽灵”

当我们谈论大卫•米切尔时,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当我们深陷由评论家们构筑起的“影响的焦虑”——他们告诉我们米切尔的写作大有卡尔维诺、纳博科夫、博尔赫斯、塞林格、钱德勒、村上春树……(这个名单还可以无限延长下去)的风格——我们是离他更近还是更远了?我的回答是:更远。事实上,我们与其在米切尔身上发掘某个或者某群大师的影子,还不如谈谈米切尔自身,谈谈他如何把“点石成金”这一写作秘笈运用得炉火纯青,我想,这总比给他浑身贴满标签却又不知道这些标签除了装逼还有啥意义,要有意义得多。    我们知道,米切尔的作品不乏狗血、奇情、悬疑、探案、穿越、末日之类的类型题材,这些题材不仅不能说出新,反而充满种种烂俗的桥段(这倒方便改编成电影),而且题材之间少有联系,换作另一个作家就可能做成一篇从结构到内容松松垮垮四处漏水的庞然大物。但米切尔总能将之收拢成一部紧实绵密,而又自由跳跃于各个文类的华丽篇章。那么,其“点石成金”的“金”究竟何在呢?那就是他非常聪明地在文本中设下了一些思维无法框定、笔尖无法捕捉、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我们不妨用“幽灵”来指称它吧。    在《幽灵代笔》中,这个“幽灵”以一种统摄全局、既参与又游离的视角,如摄影机一样游弋于世界的九个角落,寄居在四川圣山上的老妇、圣彼得堡艺术窃贼、日本地铁恐怖袭击者的身上;在《云图》中,这个“幽灵”化身为不同世纪不同人物身上的同一个胎记,一场悲剧事件中上演的一部讲述老人院大逃亡的喜剧电影,一册被黑帮爆头而落在追凶女记者手中的老同志“致青春”手记……这个“幽灵”,就这样把一些彼此毫无联系的俗套,捆紧压实又生生拉高了好几个档次,而其无法定义的神秘感,又大大加强了小说的可读性。因此,读米切尔的小说,我们既有一种读通俗小说带来的解谜的乐趣,又有一种读严肃小说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深沉感。    《九号梦》是米切尔在《幽灵代笔》和《云图》之间出版的小说,与另两部作品不同的是,这一次,米切尔向读者暗示了《九号梦》的“幽灵”是什么。他借主人公三宅咏尔之口谈论美国科幻文学巨擘菲利普•迪克:“我读了菲利普•迪克的一本奇怪的小说,写的是日本和德国打赢二战的平行世界,在这个平行世界里,有位作家写了本奇怪的小说,写的是英美打赢二战的平行世界。”显然,这一出自迪克小说《高城堡里的人》的奇妙构想直接影响了米切尔:光说世界多元还不够,世界还是平行的,在我们当下身处的“这个”世界的另一端,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同样丰富多彩。这就意味着,“平行世界”的存在打破了任何一个世界唯一存在的合法性,同时,也对我们据以认识和理解世界的方式、观点、概念、信仰,提供了全新的视角。    很有科幻小说的调调是不是?的确科幻,但又不尽然,因为米切尔制造“平行世界”的手段,同样有坚实的现实生活作基础。《九号梦》故事背景设置在当代日本,二十岁青年三宅咏尔从九州老家赴东京寻找抛妻弃儿的生父,不知不觉卷入黑帮斗争和火并事件,其中充满谍中谍、谜中谜、案中案之类的情节,结果这场寻父的历程读来就像卡夫卡笔下的K试图进入城堡一样荒谬。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整个故事的“荒谬”其实是主人公自身意识的投射,也就是说,“平行世界”的存在很大一部分来自我们看世界的方式。那我们是怎么看世界的呢?“我们不是按事物的本来面目看待它们,而是按我们的心意来看待它们”,三宅按照他的心意来看待的世界,就是一个母亲酗酒发骚撇下两个孩子兀自跑到大都市寻快活的世界,就是雷公助其成功而以姐姐生命为代价的残忍嗜血的世界,就是所有人包括黑帮警察律师家人从中作梗妨碍他与父亲见面的世界。而另一个“平行世界”,母亲深受精神疾患和失去亲情之痛的世界,父亲压根儿就没把儿子放在心上的世界,则被主人公轻轻搁置在一边,成为另一个时空飘渺辽远的聒噪声罢了。    但《九号梦》不仅仅是一本关于成长的小说。米切尔让一个二十岁青年经历如过山车一样惊险刺激的人生,其实是要通过他来串起更多人的人生(即使这些人在小说中从未真正在场),从而使“平行世界”自我复制并伸展出包容更广乃至无限可能性的维度。于是,我们便能理解,整部小说何以充满侦探、科幻、动作、黑帮、朋克、电子游戏和史诗战争的狂想曲,何以在刻板的都市生活中镶嵌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白日梦、荒唐可笑又富于深意的末日寓言,从《1984》中跑出来的无所不在的监控机制,以及沉湎于为理想献身的战地日记了。就如三宅所说,“好些人像我母亲那样,付钱给咨询师和诊所,让他们帮自己接入现实;好些人像我这样,付钱给索尼和世嘉,让它们帮自己接入非现实”,还有好些人则通过毒品或者意识形态的蛊惑来混淆这两个世界,后者的典型,正是夹在已经消失但对他来说从未消失的日本帝国,与崇信务实主义和金钱至上的战后日本之间的三宅祖父,他死抱着军国主义不放,时时感到两个世界对撞而生的愤懑和失落。    而对年轻的主人公,米切尔则设计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父亲、黑帮、神意的那个世界已然崩溃,那么,他能在另一个平行的世界中,找到失落已久的母亲、姐姐和自己吗?米切尔从来不把话说死,从技巧上说是留下了悬念,而从文学上我们也可看出,这是一个统合种种廉价题材但决不给出一个廉价解决方案的小说家,他不愿也不屑告诉我们前途一片大好未来一片光明,因为前途和未来不是预言、仰望就能搞定而是需要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和行动予以实现的。常有人说,米切尔是一个玩弄结构技巧文体风格的高手,而刻意隐去其对世界、现实和人生的关怀,但事实上,米切尔的关怀是蕴于其中不发乎外的,就像那些“幽灵”,看不见摸不着,但你总能悟到它的在场。   

大卫·米切尔的“幽灵”

经济观察报 黄夏/文 当我们谈论大卫·米切尔(David Mitchell)时,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当我们深陷由评论家们构筑起的“影响的焦虑”——他们告诉我们米切尔的写作大有卡尔维诺、纳博科夫、博尔赫斯、塞林格、钱德勒、村上春树……(这个名单还可以无限延长下去)的风格——我们是离他更近还是更远了?我认为更远。事实上,我们与其在米切尔身上发掘某个或者某群大师的影子,还不如谈谈米切尔自身,谈谈他如何把“点石成金”这一写作秘笈运用得炉火纯青。米切尔的作品不乏狗血、奇情、悬疑、探案、穿越、末日之类的题材,这些题材不仅不能说出新,反而充满种种烂俗的桥段,而且题材之间少有联系,换作另一个作家就可能做成一篇从结构到内容松松垮垮四处漏水的庞然大物。但米切尔总能将之收拢成一部紧实绵密,而又自由跳跃于各个文类的华丽篇章。那么,其“点石成金”的“金”究竟何在?就是他非常聪明地在文本中设下了一些思维无法框定、笔尖无法捕捉、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我们不妨用“幽灵”来指称。在《幽灵代笔》中,这个幽灵以一种统摄全局、既参与又游离的视角,如摄影机一样游弋于世界的九个角落,寄居在四川圣山上的老妇、圣彼得堡的艺术窃贼、日本地铁恐怖袭击者的身上;在《云图》中,这个幽灵化身为不同世纪不同人物身上的同一个胎记,一场悲剧事件中上演的一部讲述老人院大逃亡的喜剧电影,一册被黑帮爆头而落在追凶女记者手中的老同志“致青春”手记……这个幽灵,就这样把一些彼此毫无联系的俗套情节,捆紧压实又生生拉高了好几个档次,而其无法定义的神秘感,又大大加强了小说的可读性。因此,读米切尔的小说,我们既有一种读通俗小说带来的解谜的乐趣,又有一种读严肃小说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深沉感。《九号梦》是米切尔在《幽灵代笔》和《云图》之间出版的小说,与另两部作品不同的是,这一次,米切尔向读者暗示了《九号梦》的幽灵是什么。他借主人公三宅咏尔之口谈论美国科幻文学巨擘菲利普·迪克:“我读了菲利普·迪克的一本奇怪的小说,写的是日本和德国打赢二战的平行世界,在这个平行世界里,有位作家写了本奇怪的小说,写的是英美打赢二战的平行世界。”显然,这一出自迪克小说《高城堡里的人》的奇妙构想直接影响了米切尔:光说世界多元还不够,世界还是平行的,平行世界的存在打破了任何一个世界唯一存在的合法性,同时,也对我们据以认识和理解世界的方式、观点、概念、信仰,提供了全新的视角。科幻,却又不尽然,因为米切尔制造平行世界的手段,同样有坚实的现实生活做基础。《九号梦》故事背景设置在当代日本,二十岁青年三宅咏尔从九州老家赴东京寻找抛妻弃儿的生父,不知不觉卷入黑帮斗争和火并事件,其中充满谍中谍、谜中谜、案中案之类的情节,结果这场寻父的历程读来就像卡夫卡笔下的K试图进入城堡一样荒谬。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整个故事的荒谬其实是主人公自身意识的投射,也就是说,平行世界的存在很大一部分来自我们看世界的方式。“我们不是按事物的本来面目看待它们,而是按我们的心意来看待它们”。但《九号梦》不仅仅是一本关于成长的小说。米切尔让一个二十岁青年经历如过山车一样惊险刺激的人生,其实是要通过他来串起更多人的人生,从而使平行世界自我复制并伸展出包容更广乃至无限可能性的维度。于是,我们便能理解,整部小说何以充满侦探、科幻、动作、黑帮、朋克、电子游戏和史诗战争的狂想曲,何以在刻板的都市生活中镶嵌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白日梦、荒唐可笑又富于深意的末日寓言,从《1984》中跑出来的无所不在的监控机制,以及沉湎于为理想献身的战地日记了。就如三宅所说,“好些人像我母亲那样,付钱给咨询师和诊所,让他们帮自己接入现实;好些人像我这样,付钱给索尼和世嘉,让它们帮自己接入非现实”,还有好些人则通过毒品或者意识形态的蛊惑来混淆这两个世界,后者的典型,正是夹在已经消失但对他来说从未消失的日本帝国,与崇信务实主义和金钱至上的战后日本之间的三宅祖父,他死抱着军国主义不放,时时感到两个世界对撞而生的愤懑和失落。而对年轻的主人公,米切尔则设计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父亲、黑帮、神意的那个世界已然崩溃,那么,他能在另一个平行的世界中,找到失落已久的母亲、姐姐和自己吗?米切尔从来不把话说死,从技巧上说是留下了悬念,而从文学上我们也可看出,这是一个统合种种廉价题材但决不给出一个廉价解决方案的小说家,他不愿也不屑告诉我们前途一片大好未来一片光明,因为前途和未来不是预言、仰望就能搞定而是需要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和行动予以实现的。常有人说,米切尔是一个玩弄结构技巧文体风格的高手,而刻意隐去其对世界、现实和人生的关怀,但事实上,米切尔的关怀是蕴于其中不发乎外的,就像那些“幽灵”,看不见摸不着,但你总能悟到它的在场。

忘却现实远比舍弃梦想简单得多

首先,这是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从第一行句子起就以凶猛的姿态在你眼前展开,而你很快又会发现你看到的或许并不是真正发生的,犹如不知道在哪张椅子上打盹时做的一个梦,但你还没来得及提出质疑就被彻底的催眠了。在这个故事里梦三两下就摆平了现实,二者就此失去了界限。跟随着主人公三宅咏尔游荡在光怪陆离的大都市,经历最不可思议的遭遇,寻找着他永远也找不到的父亲,怀念被他遗弃也永远遗弃了他的姐姐,就在你开始担心我们的主人公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他竟然在这个所有的事情都以扭曲的面目出现的故事里邂逅了一段纯美的爱情,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几年前读过《云图》之后大卫·米切尔就被我列入了可以信任的作家之列,读完《九号梦》更是深感折服。我真想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在我差不多快以为写作是当今世上最没想象力的人才会干的事的时候,他用这部作品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通篇犹如一场恣意妄为的梦,所有的情节都是琐碎的,不连贯的,真假虚实交相辉映的,却如此引人入胜。我们身处的时代被无数的影像包围着,坐地铁去上班的路上都能看完一部电影,小说已经失去了讲故事的使命,该怎么写就变得尤为重要。大卫·米切尔做到了,经由他奇妙的双手把一个典型的傻小子奇遇记肢解再重新组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阅读体验。
故事的主线是主人公三宅寻找他的父亲,我们和他一样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寻找他,他自己也一再重复没有任何目的,仅仅是想和他见一面。在寻找中他不断受阻,那些阻碍五花八门,大多来自和他的寻找毫不相干的人和事。这像极了我们追逐梦的过程,历尽千辛万苦只为了看一眼想象中的东西,而最后看到的一定不是我们想象的。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父亲,那只是一个为了几秒钟的快感把他带到世界上来的人,他一直寻找的不过是他的梦而已。这过程如此痛苦又如此令人着迷,它支撑着我们不断向前。当他终于见到他的父亲时,却不是出自他煞费苦心的寻找,而是一桩纯粹的意外。他没有和父亲相认是最合理的安排,因为他寻找的根本就不是眼前那个活生生的人,当他真的出现时他就变得毫无意义。然而三宅的寻找并非毫无意义,在寻找父亲的过程中他原谅了母亲,收获了爱情,经历了那么多亦真亦幻的体验,尽管结局仍旧令人担忧,但活着本身就令人担忧。
第九章的空白简直把这种担忧发挥到了极致,读《云图》时就知道大卫·米切尔喜欢在结构上耍花招,但《九号梦》的第九章只有标题没有文字还是令人咋舌。虽然我也承认这种开放式的结尾更聪明,三宅再回到东京又能怎样呢?爱情只是在开始阶段显得美好,深入下去就会急转直下,而他和爱的爱情又是这个故事里唯一温暖人心的地方,是作者不忍心把它给毁了吗?
十一岁的孩子,用生锈的钢锯,锯掉雷公的头颅……他曾向雷公祈祷让他成为世上最伟大的足球运动员,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姐姐不想让他去参加足球比赛,或许是嫉妒他可以乘轮渡离开屋久岛,她警告他说她看见了珍珠蛇,外婆说珍珠蛇出现就会有人死去。他还是去参加足球比赛了,梦一般的发挥还不错。回来以后姐姐却淹死了,这件事让他一直没法原谅自己,也让他彻底成为了孤儿。最后他回到姐姐的墓前,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可以原谅自己了?而外婆去了哪里?再次出现的珍珠蛇预示着谁死了?他的爱在大地震中幸存下来了吗?带着许多的疑问,故事结束了。
《九号梦》创作于《云图》之前,这两部作品相隔的时间不多,所以还是很容易看到彼此的影子。二者同样结构新奇枝繁叶茂,与《云图》相比《九号梦》更加热情洋溢一些,那么多人物,但在梦与现实的交替中就没有一个是不经意出现的。每一个人物都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他们共同完成了这部令人手舞足蹈的作品。我现在的阅读口味十分极端,要么非常热烈,要么非常冷淡。如此的热烈我只在波拉尼奥的《荒野侦探》中体会过,可惜波拉尼奥已经死了,大卫·米切尔的脑袋还是留在他的脖子上吧,否则未来的文坛还能指望谁呢?
到最后我也没搞清哪些是现实的哪些是梦,或许全都是,又全都不是。想要搞清楚本身就是徒劳且非常愚蠢的。印在扉页上的那句唐·德里罗的话就已经完美地概括故事的主题:忘却现实远比舍弃梦想简单得多。

穿越梦境与现实的“寻父”之旅

文/严杰夫在西方作家中,如果要挑出一份迷恋日本文化的名单,那么一定有大卫·米切尔,与他在一起的,应该还有阿梅丽·诺冬、玛格丽特·杜拉斯等等。不过,作为同样与这个“菊与刀”国度有过亲密接触的西方作家,大卫·米切尔对日本历史的喜爱,或更甚于后面两位法语作家。在大卫·米切尔已经出版的五部长篇小说中,有三部的背景涉及了日本。米切尔的代表作《云图》,以及最新一部《雅各布·德佐特的千秋》,都涉及了同一座日本城市——长崎;而事实上,在他的第二部小说《九号梦》中,大卫·米切尔就把故事的背景放在了日本。恰巧,这部小说也于近日被引进到了国内。如同米切尔的其它作品一样,《九号梦》甫一问世即获得一片赞誉。2002年,米切尔也凭借这部小说第一次获得了布克奖提名,此后还因此被著名文学杂志《格兰塔》评为“20位最佳英国青年小说家”之一。尽管拥有着一件日本化的“外衣”,但《九号梦》事实上讲述的是一个经典的西方式的“寻父故事”。在故事里,出生于九州岛宫崎的男孩三宅咏尔,在接连遭遇母亲出走、姐姐溺水的变故后,决定前往东京寻找自己的生父。在东京的八周时间里,三宅咏尔的“寻父历程”曲折异常,他不仅亲身体验到了大都市所带来的冲击和迷惘,而且还不幸卷入黑帮的争斗而差点丧命。不过,咏尔在经历惊心动魄的遭遇同时,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以及数个惺惺相惜的好友。熟悉西方文学的读者都会知道,“寻父”是欧美作家笔下经典的故事主题,这类主题的起源可以上溯至古典时期的荷马史诗《奥德赛》。《奥德赛》中,忒勒玛科斯“寻父”的经历成为剧情框架的核心支架之一。而在西方古典神话中,类似这样的“寻父”主题比比皆是,此后也成为西方文学最重要的母题之一。到了现代,我们依然能够在西方作家的笔下读到这样的故事。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的《环城大道》、德国作家本哈德·施林克的《回归》即都是这一母题下衍生出的作品。不过,在经典的文学主题下,要把一个故事讲出新意,这对于米切尔来说,似乎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正如在一次专访中,米切尔谈到:“情节、人物、主题、结构作为构成小说的四要素,其中表现情节和人物的各种手法已经被前人挖掘殆尽,主题须顺应时代的发展,不是个人所能决定的;留给新作家的,就只有在结构上创新了。”经过《云图》熏陶的中国读者,一定会对那部小说中奇巧梦幻的叙事结构感到惊叹。而同样的,在这本《九号梦》中,米切尔一样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在这方面的“天分”。如果说,层层环扣的《云图》在结构上犹如“俄罗斯套娃”的话,那么交织在梦境与现实、虚构和非虚构之间的《九号梦》就好似是东方文化的标志符号——太极阴阳。在米切尔的笔下,三宅咏尔的这段“寻父”历程就在现实与非现实间不断切换,这种切换不仅在故事结构上增加了奇趣性,更是纵深了整个故事包含的信息与内涵。这种叙事特点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漫步于一座精心布局的江南园林,“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崎岖感不禁跃然于纸间。这种结构,也让读者更为容易地被带入到作者建构的故事世界中,身临其境的感觉油然而生。当然,这种叙事结构对作者提出了极高的要求:对于非现实世界的建构,需要与现实世界一样精彩,甚至于要更为精彩。《九号梦》在这方面显然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根据中文版译者的粗略统计,书中游离在“现实世界”之外的故事,有大大小小不少于20个之多,其中的许多单独来看本身就是极为精彩的短篇故事。例如,在“故事研究”这一章中,三宅咏尔避难寄居的那所房屋的女主人,所“撰写”的山羊作家的“画中画”故事,与三宅咏尔在这一时期的经历穿插在一起。在章节的结尾,现实世界中,经历了“九死一生”的三宅咏尔重新联系上了爱人今城爱;虚构世界里,跳崖后的“山羊作家”放下一切包袱,也找回了写作的灵感。现实与虚构的美好交织在一起,为主人公的美妙经历平添了一份悠远韵味。有趣的是,《九号梦》这种“阴阳”结构,似乎还体现在作者故意设置的两座城市之间,一座是代表了乡村社会的宫崎,它是三宅咏尔的故乡,代表了他的归宿和回忆;另一座则是代表都市社会的东京,它是主人公“寻父”的地方,代表了他的冒险与奇遇。我们很难说,这两座城市,哪一座意味着 “梦境世界”,哪一座又是“现实世界”。毕竟,在文学世界里,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是模糊不清的,两者之间的选择则取决于个人本身的喜好或性情。正如《九号梦》里,三宅咏尔曾意识到:“好些人像我母亲那样,付钱给咨询师和诊所,让他们帮自己接入现实;好些人像我这样,付钱给索尼和世嘉,让它们帮自己接入非现实。”所以,在《九号梦》里,真实与非真实的分辨已经不再重要,我所知道的只是,这种梦境与现实间的暧昧,正是文学最诱人的魅力之一。

第九场梦会在一切结束后开始

423页,第九章,注视着这个大大的“九”字,纸上的那一大片空白正在朝脑海里的一片空白挤眉弄眼比大小;也很想若有所思地“慢慢掩上书卷,长舒一口气,抚卷沉思良久......”,体会体会读完一部作品后用这种类反刍方式咀嚼出来的矫情感。最后是纯有机体虚拟出来的空白越扩越大、占了上风,对着添加了无机物质的那块空白擤鼻涕、吐口水,同时也证实了有着奇数脚趾的动物妄想反刍的念头是件可笑的事。八场梦都是已成昨日的今天,约翰.列侬预言了“第九场梦会在一切结束后开始”,这一场梦像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天,在睡梦里见到狮子后、在明天新的太阳升起前,你想怎样装扮你的脸?生命中的情感、希望、意义.....这些包裹着无限的抽象东西像挂在脖子上一圈圈的套绳,等具体化了它们的定义和功能、幻想着它们有朝一日能成品化量产时,脚下踩着的凳腿恐怕早已烂朽。大卫·米切尔用他放肆、无羁的想象力来玩弄文字的游戏,玩弄出一段段现实与浪漫轮替当班的梦境,但最后一班还是交接到现实的手中,还给了现实,也没有把读的人玩弄到底。Imho,就像在感恩节里哼哼着、咆哮着、吹响着感恩的口号角,寻思着、酝酿着、滋生着感恩的情绪,最后,还是把火鸡交了粗来!(毕竟逗你玩这种事是要给差评的)怕就怕满地找不到,天上也没见飞,甚至火鸡变火枪,“砰!”……很多篇章里的小细节、小门道摸索不粗来,很大原因是中译版关系,翻译毕竟是种再加工,再高端的信达雅,文化差异的加深、文化底蕴的恐慌,仍是难免。只能梦醒后记起梦里那根最粗的总筋,忘了或看不到那些藕断丝连,我在夜空里飞翔或直坠向大地,但我不知道脚上的鞋子是个梗(其实我才是最大的梗)。反正这是部很震撼的作品。

那么让我们做一个梦吧。

第一次认识大卫米切尔是《云图》。看完《云图》的时候,我就深深被大伟米切尔叙述故事的能力所折服。《九号梦》是大卫米切尔的第二部作品,但中文版却排在《云图》、《幽灵代笔》之后。个人认为《九号梦》比《云图》更加吸引人。《九号梦》讲述的是出生于九州岛宫崎的男孩三宅咏尔,在接连遭遇母亲出走、姐姐溺水的变故后,决定前往东京寻找自己的生父。但是这段寻父历程却异常曲折,他看到了大都市人群的焦虑和不安、都市阴影下的内幕、“无辜“地陷入黑帮火拼差点送命,但在这过程中他也遇到了喜欢的女孩以及几个平凡却温暖的好友。寻找之旅的过程中穿插了许多赛博朋克、虚拟世界、奇幻冒险、末日废土等等元素的非现实故事,这其中有三宅的想象、梦境、收到的信、看到的书……非现实和现实场景的切换让整个小说的结构丰富而立体,整个情节发展曲折多变、虚实相间,让人仿佛置身一个多姿多彩的迷宫,跟随者三宅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莫名其妙、温暖爆笑、扣人心弦、回味无穷的寻父之旅。除此之外,也非常喜欢贯穿其中的约翰列侬。大卫米切尔用非现实的故事生动地刻画了三宅这一20岁有着略狗血的身世和颇为曲折不幸的童年经历的年轻人的复杂心理:爱幻想、神经质、迷茫、一点点傲娇、还有我最爱的冷幽默。虽说是”寻找父亲“,但实际上”父亲“这一要素似乎不是重点,”寻找“的过程才是核心所在,所以在最后发现父亲的真正身份之后,对他而言也不太重要了,他已经在寻找的过程中发现了更有意义的东西,这包括对今城爱的爱,对大门、须贺等人的友情,以及对妈妈的原谅。翻着《九号梦》的时候,可以一边听着约翰列侬的《#9 Dream》,一边追随三宅在现实和非现实之间冒险。生活太多曲折,我们为何不好好做一些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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