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与笔记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10-1
ISBN:9787535468826
作者:王往
页数:262页
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1条)
-
视角视角是感性的。在王往的诗句中，“树叶间睡着∕狭小的天空”是仰视，“树叶的影子在动∕光，向我泄露风的消息”是俯视。视角更是理性的。“东方的味道∕就是烛光里的纸张”，“大河流淌历史∕小河映照炊烟”，王往的诗句，透露了他的阅历。恰如台湾作家简媜所说：“每一首诗有一诗眼，写诗的人也需眼界，尤其需要孤高。将灵魂悬浮于天空与地面之间，将生命寄寓于哲学与文学边缘。如此才见得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此二情景，皆非地面仰观所得。”故乡“通向老家的路，是黄叶从枝头飘向土地的过程，哪一头更应该眷念？”故乡有家，异乡有梦。身为游子，内心总是纠结的。在王往眼中，乡村如蛛网，城市似蜂窝，都有自己眷恋与厌恶的东西。“他走了很远很远。不知是∕为了逃离，还是为了到达”，或许，也是逃离，也是到达，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漂泊于二者之间。故乡与童年相关，与亲人相关。故乡属于心灵的范畴，是超越现实的存在。比如河流。“含沙河，离开你才发现∕你是滋养∕你是我诗句中最深情的一行”，“我们在分离中获得∕最真实的拥有”——拥有的，唯余记忆，王往将河水比作乡村的皱纹，然而，河尚有水，水却污浊，映照的是人的尴尬。比如土地。“秋天是个好季节∕稻子黄了，豆子黄了∕你也不要再弯腰收割了∕大地已经将你收割∕黑漆的棺材是大地的粮仓”——人已逝，话犹存，“别当农民，当农民最苦，那些说农民好话的∕都不是农民，没一个想当农民∕好好念书，长大了，去外面混，千万不要回来种地∕没人看得起种地的，夸赞土地的人没一个愿意种地”，王往对此有着刻骨铭心的感受，他断言，“唱给土地的赞歌往往含着虚伪，流在土地上的泪水含着破碎的真诚”，“一千篇颂词∕也容纳不了一滴眼泪”。“漂泊的人站在村口∕长大的地方变得陌生”。一个房子要成其为家，需要出入其间那生动的人，和堆满角角落落的日子和生活；一个远方要成为温暖的向往，需要熟识的人在其间游走，串联出美好的回忆。物是人非，故乡也只是自己过往岁月的一块印记，是对韶光流逝感到无奈时的一种怀念，于是，“我去祖宗坟上磕个头∕磕个头，我就走”。悲悯“我通过自己的孤独看到众多人的孤独，这使我的心暗藏悲悯。”不止于孤独，王往经历丰富，对底层的痛苦与喜悦了如指掌，“底层是一车煤∕是光和热的来源”。不过，“一只蚂蚁如何让人听到哭泣”，身为目击者与亲历者，他便自觉担当起弱势群体的代言人。“在窗帘和班台之间∕在十二层楼上∕有一片∕残忍的草原”，打工路上，弱肉强食；“那人蹲了下去，抱着头∕像甲骨文里的‘羊’字”，当养家糊口的营运者遇到冰冷的国家机器，只能是待宰的羔羊；“车来了∕一地包裹惊动∕车门打开∕我这个曾经远行的人∕本能地往后一退”，曾经沧海，眼见小溪东流，百味杂陈……与之相对应，王往对强者予以讽喻，而致力于“以诗歌拆除谎言”，也成为他“活下去的理由”之一。“我对强大的力量保持怀疑∕我对唯一的方向有恐惧感”，显然，这是悲悯之源。“村长在公章里当着皇帝”，“总统认为∕土地、食物、生命都是∕他的恩赐，他是分蛋糕的刀叉”——所谓强者，性格与命运都是相似的，王往笔下的一村之长与一国总统，自然也有超出字面本身的概括。还有《一的故事》，“一是我们生活的保证，一是我们家的声音∕所有的一都是父亲的一，是他的那个一的延伸∕像阳光的投影。所以，我们家只有一个人说话∕一是我们家共有的表情”，家国一体，诗中的父亲不过是一种体制的符号。王往写过一首《历史课》，未收入诗集，最后一节如下：“猴子们伸手讨要选票∕管理员诉说着∕他的委屈：∕难道我没有给你们香蕉”。有读友如是评论：“猴子们从朝三暮四进化了，管理员却没有与时俱进。”与之相类，《梦境与笔记》里有一首《民间故事》，不过他的心态更为复杂，因为上层“用谎言启蒙”，而下层“争着笼子内的自由”，这实为一个时代的隐喻。断章《梦境与笔记》里，我偏爱《槐花》、《平原谣》、《灵感》、《活下去的理由》、《善良的人不会明白》、《民间故事》、《一的故事》等诗作，对“雨水书写出河流”、“脚印总是修改荆棘”、“黑暗像爆竹一样∕突然响起”等诗句也玩味良久。一首诗，当然需要从整体来把握与理解。可是，自古以来，总有一些诗句太过耀眼，从整首诗里跳脱出来，拥有独立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基于此，我从王往的诗作里选出一些断章，转引于此：人类登上了月球∕便跌倒于诗意每个人都是被牵着的驴子∕谁知道命运的绳子走向石磨还是∕青青草地人们去乡下过年了∕空出的大街像获释的犯人∕一无所有，自由自在在夜色中，道路∕是一根草茎∕人们踏过去∕心虚，而有所期待楼上的几个姐妹零售身体∕楼下的老张将鱼分段儿卖∕我住中间，批发青春书写与阅读王往说，“爱情的故乡在诗歌里，而∕诗歌的故乡就是流浪”，“诗，是诗人的∕出生地和墓园”，“我们书写着文字，文字也在书写我们”。《梦境与笔记》是他二十余年诗歌写作的史记，五千三百零六行诗句，书写了他的情感与识见。何止是大师，王往也“在时间中等待阅读的眼睛”。文字是有多义性的。阅读是一件私事，读到最后，看到的都是自己的体验与气质。心里有，眼里就有。我的阅读札记，只是一孔之见一面之词，聊博一笑而已。王往诗歌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e532b40101co6k.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