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无故人》书评

出版日期:2016-8
ISBN:9787540476516
作者:陆俊文
页数:240页

空城

空城《南安无故人》书评来自文学之新吧友点评在爱与意志的每一个行动中我们都既同时塑造着我们的世界又塑造着我们自己A有那样一座小小的城,在我心里,一直在下雨。我最终决定还是要离开故乡,走之前对朋友说我讨厌这样荒淫无度稀松平常的日子。我没有给自己留后路,走的义无反顾。直到现在,仍在漂泊。  B    陈多多熟悉的天地由哪些成分组成?首先是越南边境的一所小小县城——南安,他的童年时代每天都随家人在那里度过;是他的阿爸、阿妈、叔叔;是他的邻居。其次是很小的社交圈子;他在南安的朋友、他阿爸的朋友以及几个女人:阮凤英、春宁、春生。总之他的见闻所及仅是社会的一个很薄的剖面。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作者将不是从广度,而是从深度上开掘他的“矿源”。    陈多多有一个令人作呕的生活环境,因此他后来遇到最细微的不和谐也如同受到伤害,最淡薄的敌意或者最不经意的可笑行径都会在他心头留下痛苦的记录。换了一个躯壳较厚的人,有些场景不会产生持久的印象,碰上他却会终生难忘,在他的思想里像地狱里受尽煎熬而找不到出路的灵魂一般骚动。  C    《南安》并不是从头说起、原原本本、平铺直述的传统叙事手法:故事在回忆中开始,回忆完了,故事也就结束了。这两种叙述方法它们就像“公交车”那样,不是从起点站出发,就是把终点站作为出发点。    作者别出心裁地采用了“戏剧性结构”。故事的叙述从中间开始,因此故事的出发点有很大的选择余地。十九世纪的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我国的《雷雨》也是这样处理。小说的主要人物都是带着自己的历史上场的,在冥冥之中把他们的命运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一起的那张罗网,在小说开始之前就已经撒下了。小说情节是向两个方向进行的:顺序和倒序。逃离南安的多多,带着在外面遇到的美惠回到了“故乡”南安。在向未来推进的过程中,同时展现了过去。临近结尾整个故事才以完整的面貌显示在读者面前:原来苦难的人间有这么一段辛酸事!小说的气氛始终是紧张的【虽然现在还未连载完】,扣住了读者的心弦。    从它的负面性说起。首先是矛盾价值,这是与正面直接对立的,是非正义的。有人犯了法——陈天福买来的叶美玲。在正面价值和矛盾价值之间还有相反价值:既有些许负面意味而又并非完全对立的情境。但他们既非正义也非公平,也许并没有触犯法律——放任弟弟和叶美玲性交的陈天福。最后主线上还横卧着负面之负面,使得其中生活情境不仅在量上变坏,而是还在质上变坏——最终被关进地下的美惠。就正义而言,这一状态是专制。或者用一个既适合用于个人政治也适用于社会政治的短语来表达:“强权即真理。”——肆意被买卖的女性,以及她们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    罗伯特•麦基说,“如果天才、手艺和知识等其他一切因素完全相等时,一部作品伟大与否取决于作者对负面的处理。”这也是《南安》吸引读者的原因之一。    接着说说《南安》的解说。作者笔下的人物对他们自己的世界、他们自己的经历、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本人,都十分了解。让他们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作弹药来斗争,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作者一点一滴地将解说内容融汇于整个故事,他并不是靠给予信息来保持观众的兴趣,而是靠扣押信息,除了那些为了便于读者理解而绝对必须的信息。作者创造出一个有灵活性的脊椎,使得整个小说不像电视连续剧一样分集展示。这里的“分集”并不是指“持续覆盖很长的时间段”,而是指“零散而不规则的间歇”。  D    时间没有折返,人或许已经走远,但回首一探往事。    那镜中的孩子仍笑得灿烂。  E    小说是生活的镜子,也是现实生活的横切面,是生物学或生理学上的切片。在世界各国一切文学产品中,小说是人类生活的最切实可靠的见证。巴尔扎克的《人间戏剧》、托尔斯泰的《战争和和平》、曹雪芹的《红楼梦》,陆俊文《南安无故人》也是。几乎可以说:都是人类生活有血有肉都切片。    “百货大楼的西边是一个很大的菜市场。此时也早已收拾一空。可无论怎么收拾,让人站在大老远,一闻还是能闻出那个方向上就是菜市场。堆积着腐烂的蔬果浊肉,弥漫着一股令人难以想象的熏天臭气。下水道的粪便,柱子底的尿骚,鼠蚁的尸骸,闷凝的酸汗,从死鱼肚里挖出来腥红的肺片,屠夫满手满身臭掉的血。置身于此,仿佛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臭,混合得让人头晕目眩无法辨透。这臭味是酝酿已久的,从几十年前对越自卫反击战就开始,伤病和俘虏就地埋在了地下,层层白骨垒起来,死肉一块连着一块。刨土填坑,蛆虫却不停地往上爬,带着咬噬人身体的味道。后来建成学校,可楼还没建好,就被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直至改建成菜市场,这里的味道就更诡异了。”在这部作品中,人性就像那个菜市场,被蛆虫不停地摧残着。    当叶美惠被林东带回南安时,她就是从无情的自然环境,闯入了更无情的人为环境。美惠在垃圾堆中瑟瑟发抖,透过她那惶恐的眼睛,我们看到了人类社会将会变得多么痛苦、凄厉——当人一旦丧失了他那美好的人性。    《南安》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老病死的人生经历【例如:春生:“他用一帘卡其破布将女尸全身都包裹着。屏着气,但还是有一股腐臭的味道散发出来潜入鼻息里。春生的脸已经全是红肿的肉瘤了,每一颗肉瘤上又布满梅形花白星点。是暴毙而亡的,眼珠子往外坠,悬挂着随时要跳出来似的。腹部似乎一戳就爆裂,鼓鼓都是气。”“两手拳握住春生的脚踝,猛地往下拖扯,离了十几米远才歇停,整个尸体平躺到泥地上来。陈天福利索地往尸体上灌满汽油,从头开始,眼耳口鼻,至咽喉至胸腔至下体。阮凤英想起来什么,让陈天福慢住,她蹲下来侧着脸凭手胡乱摸着撩开春生袖子,停住,取下一环手镯,才心安理得让陈天福点火。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嗖”的一下从脚跟往顶上燃起来。蓝色的火焰似剔透玛瑙,黑烟腾腾,月亮也给烤熟了。”】,然而作者用一个作家的锐利的目光,超越曲杂复杂的小说情节,也超乎一般的世俗观念,去探索他所最关心的“人性”。可以说,人性的探索是贯穿全书的一条主线。  F    如果,我是说如果匈奴王阿提拉在15世纪的欧洲的边界上徘徊,一边视察着他的游牧勇士,一边自问:“我是应该入侵欧洲,烧杀掳掠,奸淫妇女,还是应该回家?”对于阿提拉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他必须入侵。不过在受害者的眼中,他的选择是一个邪恶的决定。但那是他们的观点。人类的行动只能是趋善从是,只不过他们是根据他们所相信或推断出的善恶是非标准来行动而已。以内容而论,善恶是非的选择实在是显而易见而微不足道的。    在陆俊文的《南安无故人》中,陈多多在生理痛的美惠和得了精神病的阿策之间还是选择去看精神失常的阿策,作者将多多在选择时以及告诉美惠时的心理描写的很奇怪细腻。并且作者安排美惠好不容易嫁给了从看第一眼就喜欢上的阿策,却从阿策那里得到了无尽的他对自己的恨。离婚后在外面遇到了逃出南安的多多,却在告诉多多怀了他的孩子时得到他无意识的一句“孩子……是……是我的吗?”,甚至想要打掉这个孩子。“人世真是可笑。他曾经那么努力地想救出她,现在却又那么迫不及待要地将她推入深渊。”    ——一部具有创造性的小说会展示独一无二而又不可调和的欲望之间的选择。这种选择不是疑惑而是两难,不是在是非或善恶之间,而是在具有相同份量的两种事(或两个人)之间,使得任何层面上的任何冲突都显得格外真实。  G    小说中的多多、美惠、阿策和那些被命运左右的人,如山坡上那一排排瘦削的树木,咆哮的猛风把树的形体扭曲,但树仍然伸着胳膊乞求阳光的布施。在人类社会的集体生活中,不能想象没有人和人之间的爱,对爱的需要是人的本性。爱人和被人所爱是人生的基本权利。《南安》中那个为“恨、无情”所统治着的、几近疯狂的小小县城里,仍然有卑微的人性的微光在闪烁:把美惠领回家的多多、春宁在地下帮助美惠、失去敌人【亦或是朋友?】的李姐留下的眼泪,为了救出被关的美惠阿策和多多冒险偷出阮凤英的钥匙等等。作者这样的布局使得小说情节被没有一味的丧失人性,为后面两种对立的感情的更大的冲突提供的很好的对照。  H    陈多多的童年分为两“边”:南安这边,即他十七年来生活的地方,“这是脱北者通往越南闯韩国大使馆申请难民收留的要道,也是金三角贩毒走私的必经之地。这地方一年有八九个月的夏天,闷热潮湿,滋生了无数腐朽的秘密”,和越南那边,即母亲叶美玲的家乡,“这里的建筑仍旧欧式风味浓郁,遍街都是红屋顶窄长的小楼,但行人的着装和店面的装潢颇似八十年代的中国。热闹的街市后面是深巷里贫苦的人家。灶王节家家户户都到河边放生鲤鱼,过年要用到的粽叶也早早就备好,依旧如初是包成正方形的,象征天圆地方。”。同样的,叶美惠的童年也分为两“边”:南安那边,即她被林东(马眼)带到的地方,“东北的冬天尤其的冷,破旧的工厂没有暖气,她们缩在天花板很高空空落落的房间里,铁皮掉漆的大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身体倚靠着冰冷的废旧机器,买来廉价的被子取暖,也烧一些蜂窝煤和木炭。烟熏的整个屋子里呛鼻,可好像每个人都很享受地呼吸着这些尘屑。一氧化碳让人昏昏欲睡,神经恍惚时整个身心都轻松起来。不必要去考虑未来和生计,那一刻,看着烧得通红的木炭,脸也通红。”,和朝鲜那边,美惠的家乡。而他们的童年又分为三“边”:多多那边、美惠那边和阿策那边。三条“边”之间好像隔着鸿沟。不料它们竟然在作品顶上组成巨大的圆拱,最终汇合在一起:再次回到南安后的美惠和多多,精神失常的阿策。“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缺席了那么多年,可一见面,那种熟悉得通透的感情,却又在一瞬间全都心头,好像我们都还是小时候那样。”    我是故意用圆拱这个词的。有人说陆俊文的《南安》在结构上与大教堂一样简单、稳重。    确实如此,在作品中有那么多精心安排的对称结构,那么多的细部在两翼相互呼应,那么多的石块在开工伊始就砌量整齐,准备承担日后的尖拱。就像序曲部分奏出基本的主题后越演越宏伟,最终讲以勇猛的小号声压倒陪衬音响一样。    I    虽然现在并没有看到《南安》的结局,但我相信等到看到的那天,一定是再一次的震撼。  J    有那么一座小小的城,每当我看到来往的人们木着脸低头走过时,我都以为它丢了灵魂成了一座空城。    但是,城空了不怕,怕的是,心空了。来自贴吧书评http://tieba.baidu.com/p/3016984505?share=9105&fr=share

南安无故人

如果说最大的谜团是叶美玲和美惠终于将阮凤英和陈天福以及林东的一切全部毁灭 春宁和李姐终于翻身 还有就是下水道里关于苦难的所有 他们并不愿意让多多清楚 可是多多也并非纯真无邪啊 他目睹了自己的母亲被痴傻小叔强奸 在春宁帮助美惠逃跑时因为想让美惠留下来告诉了阮凤英 被自己的父亲狠狠压制 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物性格阿策却更为清晰 他打算和美惠结婚是为了给美惠一个身份 让她和多多在一起 却导致了多多的远走 多多的远走或许导致了叶美玲的再无后顾之忧 于是联手美惠 阿策人物性格其实也很模糊 不果断偶尔大胆 除了想要拿到红箱子没有其余的个人意志美惠算是可悲吗 被林东拐卖 被陈天福强奸 被阮凤英送入下水道做小姐 春宁给予她逃跑的机会 却因为没有比这更坏的了不走 爱着阿策嫁给阿策却没有机会成为一对夫妻 和多多在一起却是在多多想要抛弃过去的时候 多多对她的爱到底是怎样?所有的人都没有完整的性格……所有的故事推进都来自于作者的个人意志……其中有几段多多和阿策的对话带着浓烈的台湾电影的风格 以及剧情试图举重若轻 可只表达出了轻……一脸懵逼的看完了这本书 就和当时《大鱼海棠》的观影感受差不多……全程都是被灌输剧情 人物没有性格 弱化了该有的闪光点…… 没有性格的人物还怎么看啊!还有就是想知道吴老师到底是谁杀死的……以及所有阴暗的剧情都堆在了里面 陈天福和阮凤英偷情 叶美玲被自己丈夫送给小弟强奸 美惠偷渡时父亲遇害 被林东设计与母亲分离 被林东抓住后囚禁 被阮凤英送入当小姐 春生得病被火化 春宁药流且没流干净去刮宫 黄莺离开下水道后得意不过几天突然死亡 阿策被吴老师猥亵 等等等等……惨烈一个接着一个 读者麻木地接受 鲁迅先生说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天呐真是一点美好都没有 真麻木了……当然有一些语句是很有预示性的 细节处理地妙 但主线真是……

日转星移

日转星移 在听到《南安无故人》时,我总以为是一本怀念故乡之作,小清新之间带点物是人非的萧瑟感。南安,我从字面上去揣测:南方一座安定的城。拿到书看完了序发现时代背景跟我父母亲生活的时代有点像,拐卖妇女小孩、人们拼命挤向大城市企图一夜暴富…南安没有江南水乡特有的柔美,只日日夜夜带着令人可恶的湿热。整座城带给我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我才知道边境生活不是我眼中看到的那样,人人都能靠卖廉价的卷烟各香水过活,喝着啤酒惬意度日。”如果是我,我也想逃离,搭上一趟远方的火车去找寻令人称之为希望的东西。“欢迎来到南安来”一块油漆的大牌子出现眼前。故事发生在南安这座湿热的小城——多多和阿策的故乡,美惠的他乡。多多的父亲陈天福因为多多是弟弟陈天宝的儿子从心里深深憎恨着这个被拐来的妻子叶美玲和她的儿子陈多多。他跟隔壁阿策父亲林东称兄道弟,却背着林东跟阿策母亲阮凤英勾搭在一起。多多在街上捡了“哑巴”美惠回家,祈求母亲把她留下。不料却是这个善意的举动造成美惠悲惨的一生。还在初潮的美惠被喝醉酒的陈天福猥亵,叶美玲只能抱着多多躲在角落里看。美玲后来又再次“羊入虎口”被阿策父亲“马眼”囚禁,后来又被阮凤英关在下水道中等待接客。多多是懦弱的。在阿策帮助美惠逃离下水道时,他想到美惠不再属于他,竟自跑去跟阮凤英告密。后来阿策执意要娶美惠,多多心伤,只能踏上火车,离开南安,离开有阿策和美惠的南安。在多多离开的几年后,美惠找到多多重回南安,但没料到南安已无故人。多多一直在这团迷雾中找找寻寻。在精神病院找到了阔别几年的阿策,但阿策慌忙失措地躲着他;在城南找到了美惠和春宁慌称已死的李姐;在报纸上看到潭水里的红木箱子,听别人说吴爷爷被阿策杀死了……美惠和春宁想趁机把阿策送走,最终多多终于找到了留下的阿策,度过了这宁静的一晚。阿策还是走了。多多把这所有的一切全都归咎到美惠身上。他又买了一副打胎药给美惠吃。李姐的到来让多多精神失常,听说了“这些事最好你还是不要的好”,被蒙在鼓里的多多一把汽油烧了这一切一切像以前发疯的阿策一样。然后这个冬天他又一次离开了南安。“无数囚笼般的寂夜和无数压抑在灵魂深处的嘶喊 无数仓皇流离的逃亡和无数来不及说出口的真相”我看到这里南安几乎是结尾了,我终于吐了口气“终于是到真相大白了。”人性的压抑让我有了一种不适感,《南安》跟以往看到的青春残酷小说并不一样,它的背景更贴切生活,让人觉得这真的存在,真的有人每天处在这水深火热中。三年后南安来的一封落款为陈默生信让他再次踏上归途。原来美惠为多多生完孩子难产死了。多多带着孩子带他和美惠初见的街道,说了三天三夜,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南安。经过广告牌——欢迎到南安来,他捂住孩子眼睛希望他的记忆里不要出现南安。默生——偷偷的生。孩子是不被父亲所承认的,所以美惠取名默生。母亲在离开南安途中杳无音讯,阿策偷偷离开南安,美惠难产,车上一则疑是春宁和叔叔被击毙的消息…所有的故人早已远去,只有默生给了陈多多希望,去努力渴望生活。“但所谓真相,不过是你必须相信的那样。”美惠这个善良坚强还女孩最终只能生完孩子难产,落寞的死去。她体会到世界的很多罪恶,但她却仍对世界温柔。阿策当年为何离奇失控发疯我仍然找不到答案。心里却不相信如此自在如风的少年杀人犯罪,最后背井离乡离开南安,没有归程。回到现实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南安是我生命不能承受的沉重。我宁愿南安永远是幻想中一座安定的城,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回不去的故乡

何处是故乡?每个人对故乡的感受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不管故乡是贫穷还是富饶,总有一些东西令我们魂牵梦萦。在没看这本书之前,从来没想过边境生活是怎样的,看完《南安无故人》之后,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无奈和沉重。像作者一开始说的,我们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是在对抗平庸,而书中的人物,对抗的是灾难,像美惠这样偷渡到中国的女子,不管逃到哪里,在那样的环境下,等待她们的都是悲剧。南安,在作者的笔下,落后、愚昧、男尊女卑,“这里的女人是没有丁点儿地位的,和越南那里一样,男人们吃饭喝酒,女人不能坐餐桌,躲在帘子后面自己捧个小碗来食,越出一步丈夫就粗暴地踢打,看客们没一个出来劝,反倒是想看杂耍一般拍手叫好。”在女性地位都如此卑微的环境下,阿策对多多的感情,同性之间的爱恋,当然是不被理解和接受的。在阿策出事儿之后,大家宁愿把他当成杀人犯,也不愿意接受他的性取向是同性。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的女子,不管怎么努力,始终逃不出命运的怪圈。美惠出生在朝鲜,一家三口偷渡到中国,父亲在偷渡的过程中,被打死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攒到一些钱,想要继续逃的时候,遇到了“马眼”—阿策的爸爸,他把美惠的妈妈送走的同时,扣押了美惠,虽然后来美惠逃跑了,在百货大楼那里遇到了多多,被多多领回家,故事到这里我以为美惠从此会摆脱之前的恶梦,谁知道,这才是恶梦的开始。多多喜欢美惠,美惠喜欢阿策,阿策喜欢多多,三个少年,在错乱的背景下,各有心事,对很多事情很无奈,却无力改变。多多的妈妈是从越南被拐卖过来的,阿策的妈妈也是越南人,同为越南人,不同的是阿策的妈妈心狠手辣,或许,这也是她在当时必要的生存手段吧。她把很多通过各种手段(或哄骗或拐卖)从越南偷渡而来的姑娘安排在下水道,利用她们赚钱。这些姑娘们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哪个男人看上自己,和他们结婚,结束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而这愿望,简直是奢望。黄莺眼瞅着就要结婚了,突然莫名奇妙的死了。复杂的背景、多方的利益纠缠在一起,最终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必然是像黄莺这样的连户口都没的小人物。她们,连活着都如此艰难,如此痛。阿策为了保护美惠,更为了不让多多难过,选择和美惠结婚。而多多不知内情,带着伤心、遗憾和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决绝地离开了南安。南安这个养育他的地方,有那么多天真烂漫的回忆和快乐,在长大一点儿的时候,也有了难以言说和理解的疼痛。他努力想忘却过去,但是故乡的一草一木,还有故乡的人,岂是能那么轻易就从脑海中消失的呢?而南安,在他离开之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那些住在地下的姑娘们被解救了,每个人的命运,都在老天的安排和一些外力的作用下,找到了最适合他们的归宿。这就是报应吧。多多的爸爸、阿策的爸爸、阿策的妈妈,都去了该去的地方。而多多的妈妈,在回越南的途中,也失去了消息。命运为很多人收了场,多多回到所谓的故乡,除了破旧的记忆,几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多多在得知真相之后,愤怒的用一把火把自己家的房子烧了。在我看来,这也是他彻底的和过去做了告别。看到这里的时候,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好在,美惠给多多生了个孩子,孩子代表希望,而这里不会再是孩子的故乡。作者说,写这本书的过程,很纠结和痛苦。自我撕扯这个词很贴切。作为看书的人,都切实的感受到了绝望和疼。希望,我们都有故乡可回,有老友可叙旧。何处是故乡,心安处即是故乡。愿社会文明,能够普及到祖国的每一个角落。愿,我们的社会,包容度越来越高。愿,少一些无能为力的疼痛。

一位喜欢陆大神的读者?

因为陆大神才买了这本书(书迷呀,看封面好炫酷的),然后就带着很激动很激动的心情去看,越看越糊涂,有好多谜团,想着结尾应该会把坑都填满吧,但是糊里糊涂的把书看完了

南安多羁绊 久别亦难断

李清照有一首词写的平淡雅致,后半段是这样的: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故乡在每一个人离开它的一瞬间,就成了灵魂一样的存在,会在空无一人的他乡街头,夜深人静的梦醒时分或者是觥筹交错后的清醒间隙,猝不及防的变成街灯,变成虫鸣,变成呼啸而过的汽笛声——无论变成什么,都是故乡的样子,无论是怀念或是逃避,它都会出现在你面前,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大概《南安无故人》讲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我的朋友都知道,陆俊文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当代作家,喜欢他的初因是他的一篇短文《永恒与一日》,我该是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清醒克制又娴熟流畅的文章了,觉得他是当代作家里最勤恳踏实又不矫揉造作的一个,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的文风不仅仅是平实冷静,更多的是严肃锋利。从《当时的月亮》就可见一斑,直到我读完《南安无故人》才惊觉陆俊文静水流深的深厚情感,和对文字操纵的强大野心。如他自己在序中所说,《南安》是个有些晦涩又难写的小说。确是如此,不同于任何流俗于外的青春怀旧小说,也异于常规的悬疑推理故事,《南安》的起笔甚至有些《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的影子,故事情节推进缓慢有序,细节详实饱满,把南安这个听起来温情脉脉实则晦暗落后,肮脏鄙陋的边陲小镇堆砌的跃然纸上,简直信而有证了。从一开始,陆俊文就塑造了一个庞大的空间体系和时代背景,大到一代人的生死更迭,小到一座建筑的漆样颜色,甚至是一杯越南风味的柠檬咖啡的冲泡方式,都让我们相信了南安这做城市是真的存在,而因为这座城市的存在,才使得陈多多,美惠和林宇策三个人相生相克,纠缠无休的命运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南安处于中越边陲,这里是“脱北者通往越南闯韩国大使馆申请难民收留的要道,也是金三角贩毒走私杀人越货的必经之地”,独特的地理位置和跌宕复杂的时代因素,使得这个城市衍生了无数肮脏的秘密和暴戾不堪的乱象,生的欲望和情爱的蔓延成为这里每一个人活着的意义。这里常年不衰,延绵不断的雨水,如同主人公们讳莫如深的心事,它们在深夜里兀自淅沥,让所有难诉于口的情感都变成了霉斑遍布的窗帘,直到故事揭开真相的一角,一切都如同氧化的古董,全都分崩离析,销声匿迹。单纯善良的多多,坚韧倔强的美惠和克制深沉的林宇策,他们从小就背负着来自父辈的苦难遗迹,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摆脱命运加之于身的深重枷锁——多多为爱远走他乡,又为了生死真相重回故里,美惠为了活出自我忍辱负重,报仇雪恨同时又陷入了自我救赎的困境,林宇策同样为了爱情委曲求全,牺牲自我,却在故事的最后,依然孑然一身,身无一物——故事的最后,所有的人死生各得其所, 只剩陈多多一人久别南安,却深受羁绊,没有善终。一开始,这就是个沉重的故事。说起来,我最喜欢,可能也是最想掐掉的故事端倪,就是那一句:“好像那天,太阳落山很快,风很大,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从来没有那么长久地沉默不说话。”可能从那时候开始,三个少年的懵懂情愫就要蓬勃燃烧,也就要为各自的命运买单了。还有一句很喜欢,读起来也很有触动,我相信,也是陆俊文很喜欢的一句看似轻描淡写又意味深长的话,是林宇策在最后说给多多的,他说:“这辈子我们做兄弟,下辈子,不要做兄弟了。”这句台词和陆俊文早些年的《杀死秋天》里的一句如出一辙,是那篇文章的主人公邹凯对张子航的一句潜台词——“ 我不想同你做兄弟,不想同你做亲兄弟,你知道吗? ”这句话从邹凯的心理活动到从林宇策经历过生死动荡之后的口中说出来,相信陆俊文也是于心不忍,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同样是遥不可及,触不可得的东西。从我浅薄的阅读史和个人分析上来看,《南安》的故事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它在后半段节奏开始加快,因而有些仓促和薄弱,有些力有不逮,但瑕不掩瑜,并不妨碍这是一部肃杀舒张的严肃小说,这部小说张弛有度,深沉饱满,带着些夏衍《包身工》的客观冷静,又有些造化弄人的悲凉意境,从陆俊文这么年轻的手中写出来,已然是一种超越年龄限制的成熟佳作。我只希望陆俊文能过的快乐,即使故乡的羁绊再重,也不要像多多一样身陷囹圄,难以自持,要活的轻松一点儿,毕竟现在的你啊,已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故事被故事哽咽/白墨

一直以来都是我写文然后别人怒评,这算不算我第一次鲤鱼大翻身?哇哈哈哈先自喷一句,我不是啥专业作家,可能这贴也算不上书评,半吊子吧,喷子求路过。此文的目的,在我看来就是跟沈从文写他的《围城》有他的道理,夏衍写他的《包身工》有他的道理,鲁迅写 他的《孔乙己》有他的道理。因此作者写他的《南安》也有他的道理的。我承认,在我这个小浮华的年纪,类 似于《鬼吹灯》《盗墓笔记》更能满足我猎奇的心理。这比赛也有几个人写类似的题材,但我却没打算写书 评。只因为我很荣幸,生活在比边境好一点的南宁。(ps:外地人经常问南宁是哪里,大伙大都懂桂林不懂南 宁,这次别伤我心了。QAQ)一直觉得南宁这个名字很美,南方安宁的城市,就像作者笔下的南安一样。可现实总是天差地别。东兴那边的状况我也是知道的,大街上中越两国人的匆匆的脚步卷起无人打扫的尘土,那里做生意的都是越南 人,却没有人承认自己是越南人。但是听那口音都知道你是越南人,承不承认又如何,异地人总是最受欺负 的。越南女人操着一口比南普还严重还奇怪的口音,公然地将旅客裆下,分开她一只手扭开颜色浅淡香味浓艳 的香水就要你闻。或是打有越南文字的香烟,或是各类中越混合语言的跌打药膏,开口就是:“老板,看看这 个怎么样?”有店铺的人家往往做的是红木紫檀木梨木的生意,小到情趣骰子筷子挠痒神器,大到桌椅板凳仙 鹤老虎,都会有人兴致勃勃地围观。但这些人大多是中国人。我去地摊买菠萝蜜的时候,问过那个看起来属善类的女人:“你是越南的吗?”“越南的……当然不是啦。”记得她的话语极其含含糊糊。但她又从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绿色的证书,是可以过 渡边境的证。有她的照片,像中国人的照片,连名字也像是中国人的。她说一张证可以让她过来摆三天的地摊。这不是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嘛!我又问她多久就学会讲中文了?中文会不会写。她说三个月学会讲中文,但中文不会写。临走前还略带强制地让我买了白虎活络膏和一些鼻炎通。可能看我小没塞给我香烟和香水。我是以三块钱一盒 活络膏买下两盒活络膏的,付钱的时候她高兴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我楞了好半天才明白,人家是高兴我付的 是人!民!币!综上所述,作者写的南安,入木三分,用确凿的词语写出了边境的贫苦落后,真有精工细作一番。当然作者写 的真实比我看的真实还要深,毕竟我当时是路过东兴走场子的。对于马眼那类人的形象,作者塑造的是奸诈, 残忍,粗暴,虽说我个人认为人家越南人还是比较善良可爱的,但是特殊的环境加之作者写作的需要,反应的 人性扭曲让三观毁得更爽快。我认为作者描写的南安,给我一种沉重的感觉。到处的不干净肮脏的物质,充斥着浓浓的黑烟。相信作者的描 写已经成功了,从春生的拖沓的尸体,地下道不见日光的瘴气,人间与地狱并存的社会,美惠的出现不过是脚 下被埔盖过去的陷阱。相比之下,三个小孩纯洁又带着一些杂质的心灵已经很可贵了。作者在此前很好的描 写,已经给读者有摸了一半的来龙去脉的感觉,以及隐隐约约看透结果的预感,那么下面的人物必露凶兆。再看看作者笔下的人。多多。阿策。这两个小孩放在一起纯属个人感觉。虽然从弹鸟窝那里有的人觉得阿策比较坏心眼,但我觉得两 孩都是稚子无辜的,天性嘛,何况是男孩,偶尔淘气还是有的,后面阿策对多多急切的道歉,更彰显他们友谊 的可贵了。后面的文章我也看了,总觉得长大后两人没有那么友好如初了。总角之交,难忘一生。美惠。春宁。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这两人。要问我为什么嘛,因为我最讨厌自认为冷暖自知的女人了哼。但是 她们的出身环境是逼迫她们冷暖自知的,说白了谁不希望跟公主一样活着,虽然有文成公主远嫁,白雪公主被 毒那些…然后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作者花了许多文笔写井盖下面尔虞我诈的生活,春宁的刀子嘴豆腐心,美惠初 来时的纯真,两个人相依为命,两个人却又是分开的茕茕孑立。在地狱时也许春宁心里对美惠还有善,到了人 间会这样吗?我看未必,美惠再善良下去,不是被利用就是被善良害了的。对春宁照顾天宝,我认为春宁应该 是没有情感的。婊子无情这种,即使有情感但那也不是爱。话说回来谁又会爱…类似于李姐黄莺那些人,就像 夏衍的《包身工》,即使自己处于社会最低层还不忘踩别人一脚呵。对于作者写的流产making love那些那 些,少儿不宜,多长见识,我不知道。。。阮凤英。叶美玲。我觉得这类人真是描写得成功。所谓描写成功,就是让你爱上或恨上,我属于后者。当然 的,我比较狠心,所以对她们没多大同情。毕竟现在的越南相当于我国改革开放前期,我老一辈的都受苦过 了,战争比你们还多呢,你们那点算什么。“说阮凤英厉害,不是多多一人的印象,整个城北,人们提起阮凤英这个女人,除了厉害,恐怕找不到其他什 么更恰当的形容词了。和叶美玲被母亲逼迫着卖到中国来不同,阮凤英十二三岁就开始想方设法要出头。她生在越南北边,穷山恶 水,可她不甘,想着一定要走远,她认了养姆,学中国话,要来中国。直到她十九岁那年终于如愿以偿嫁了过 来。她是腰上穿着一件苹果绿的小棉袄,脚下趿一双珊瑚红刺绣棉布鞋,独身孤苦伶仃半点家什也不带就缩在 车厢里远渡而来。大冬天的把她额前稀稀的几根刘海浸得汗津津,妆也花得稠稠惨惨。她天生是旺夫命,原来嫁给的那个北方佬是在西江河南段的矿上做碎活的,可她太韧了,竟能拉着男人拼命往 上爬,自己出来另立山头,攒下了最初的家业。你到她那幢独栋小楼里看看,别人家地板不是红砖就是砌层薄薄泥灰,可她单是一楼店堂里头就铺着打磨精巧 的仿古木纹瓷砖地板,她常年遮蔽着帘子不扯开,只把窗子留条缝通气,厅面阴暗而宏敞。她在后院栽种朱槿 花,有橙红波云诡谲的“日落”,也有小巧豆黄的“蝴蝶”。她生完阿策后就把日子过得更精致了。从越南和老挝 交界拉过来上等的黄花梨木,客厅里全堂木头家具。屋里弥散着一股淡淡黄花梨木的酸香味,饮酌三两杯自制 的米酒,适合午后的小酣。”一个命苦的人,好不容易摆脱命运的束缚,马上就变得讲究生活格调,种花喝咖啡,房子也有西楼的味道,无 一不是西方人慵懒的生活姿态。演绎到一个平庸的女人身上更是彰显其可笑。作者隐隐的讽刺尽在言外。而叶 美玲只是没得到更好的经济基础罢了。她要是有,指不定比阮更招摇。真是下层人变土豪的感觉。披金戴银炫 耀给曾经的自己。马眼。多多的爸。哟呵,一看他们生意不好做就知道我大广西边防干得不错了。但这类人活在中等,女人千方 百计要依靠他们,他们只能依靠自己。边境那里的情况让我想到荷马史诗里面的女人都是男人的奴啊什么的, 人的奴性,大抵就是这样。奸诈残酷,这些极端的代名词借用作者的文笔深深地刻画了一番。原始的欲望每天 都在怂恿他们走向人类的极端。战乱,因人而起。扭曲,因战乱而生。我猜想故事的结局,是悲痛的,时光因时光挣扎,故事被故事哽咽。我的评论当然没作者写的文章好,看我的 废话连篇唧唧歪歪可能也许大概是对环境的再生污染,我不过是泛泛而谈,说说感受,作者笔下的种种更有价 值让大家去推敲推敲。看这类文,就是要引起强烈共鸣,这就成功了。我感觉作者写文很入戏,真实得像抚摸 一张凹凸有致的画面。我等待圆满的结局。2014.4.3晚。 白墨。转自贴吧

人是地球的流浪儿,地球是宇宙的流浪儿

认识俊文多年,期间一直互相鼓励,他的长篇终于在今夏面世。我由于种种原因,现在才抽空写写“在南安已无故人”的俊文。如果我的记忆没错,初识俊文是在2011年的夏天。彼时的他还在厦大念书,我在上海干着一份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的工作。将就的生活让我把希望全寄托给了小说,很想和人交流除生活之外的话题,说巧不巧,他出现了。俊文是一个长得清秀的广西小伙,浓眉大眼,像闪闪发光的星辰,当然,第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后的上海,我们一起入围了第三届文学之新的比赛,刚好分到一个房间。最终的结果是他成功晋级九强,而我止步于三十六强。文学之新比赛结束后,我便知道他在写这本后来历经波折的“南安无故人”。那个时候,他已经毕业,我也最终从上海辗转于厦门,再北上帝都,直到现在。得知他的长篇将要出版之时,我的心情似乎也有点兴奋。我们都很清楚,严肃文学能出版本身就是一种胜利,此外便不敢奢求销量。我手头一共有两本《南安无故人》,其中一本是签名本,上面有他的赠词:南安无故人,北方有为攀。“当然是笑谈,为了南北押韵对称而已。我很佩服他,他的第一本长篇就敢挑战这么宏大又不好操作的主题。期间涉及多个地域,人物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而且由于题材本身敏感,稍微处理不好,就会虎头蛇尾。好在多年的小说创作,使得他在处理这个貌似难以处理的题材时,变得驾轻就熟。掩卷完后,我陷入长久的深思,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病患,一时还不习惯远离药罐的生活。我在思考,这些人物的结尾不可谓不悲惨,情节不可谓不跌宕,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到底是他们本身,还是环境使然?说实话,我没有答案,小说也没有给读者提供答案,一切都需要读者本人去思考。南安,这个位于中国最南边的小城,由于和越南接壤,变得有些敏感,就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小城,生活着一群如死水般的活人。表面上平静的南安,实则暗流涌动,就像移动前的冰山,总会给人造成稳如泰山的错觉。随着剧情的深入,南安就像被搅动的冰块,在中越边境逐渐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席卷所有的当事人或者局外人。这种想抽离却不得的感觉,多年来我深有感触。这些年来,我的足迹遍及中国数十个城市,一直在寻找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栖息地,在寻找过程中的不安、惶恐恰如本书所呈现出的氛围。可以说,当漂泊中的我看到这本“暗流涌动”的书时,在内心深处真的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宽慰。若是“南安”会说话,我一定会伸出手,跟它说一句:“你好,我们终于见面了。”好在我认识它的主人。将它创造出来的主人,我自认为还有些了解。所以我很多时候都会借由书本揣测作者本人的想法。原来,俊文也是一个敏感的小孩,在幼时接触过的人或事,会暂时尘封在脑海,长大后通过某些契机,这些人和事就会清晰地出现在脑海。在这个时候,除了将他们安排在雪白的文档中见面,我想不到更好的方式。这些动荡不安、老是让夜晚失眠的记忆,就这样慢慢平静了下来,就像哭叫的小孩,终于嘬到了香甜的奶嘴。俊文这些年的经历,在地图上看,就像一个符号√:离开广西去厦门念大学,毕业后往江西,再赴上海,最后北上帝都,像极了一个√。这也暗暗说明了,他的路选对了。再看我在地图上的移动轨迹,就有些缠绕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线头,理清这些乱麻。我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理想主义,而理想主义的潜台词就是鼻青脸肿,但好在伤疤会愈合,我们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每当夜晚仰望寥阔的苍穹时,我就会觉得我们真像地球的流浪儿。当有一天,我通过一个科普视频看到地球在宇宙间的位置时,又觉得地球何尝不是宇宙的流浪儿。

缩影的悬念

开始期待这本小说,是从看过《迈过人生的国境线》开始,陆陆续续等了很久。书出来后俊文说我是除了他以外第一个拿到这本书的人,这让我的阅读好像从一开始就带着某种使命感。小说开头写得谨慎而细致,大到一个时代人们的迁徙,小到一棵植物的脉络,比起构建一个环境或者氛围,它更像是在营造一种记忆,让你感觉故事中有许多似曾相识,阅读变成追溯,想要回忆得具体一点,就得继续读下去。故事按着成年后的多多与美惠返乡的一些触景生情,陆续穿插进交替的童年,对比出一些物是人非的没落感,也是为了讲述悬念而齐头并进,像是人生长河的两端,自己的成年和童年正在赛跑,一边是想要逃避却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边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一点点悲观的悬念。逃避,是因为童年过得并不幸福,没有得到过什么具体的爱,自己的爱也没有好好赠予出去,太多的噩梦藏在仅有的一点快乐后面,成为幸福背后的永久隐患。挥之不去,是因为它几乎构成了你性格的所有部分,对人性的认识,看待事物的角度,噩梦让你敏感,困惑,也小心翼翼。你的童年,是你一生的缩影。童年里无法获得幸福的孩子,他们更多向往远方,无法在稳定的状态中得到饱满的安全感,他们习惯去寻找,行走,就像长大后的我们向往远方,所有的稳定都像是一种侵犯,越是动荡,越觉得心安,尽管紧张到衰弱,攥紧了手却也意识不到地疼。书中多多也离开了南安,尽管后来他带着美惠回来了,但他还是不想留下。迎面走来的美惠已经快要与他相认,但他还是背过身去离开,他们如何相认又如何依赖,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这一个转身,婉转出太多沉默与无奈直至不可诉说。童年时多多离开了南安,逃避了他要面对的狼狈和混乱,后来他也妄图斩断和南安联系的一切,这是他在年幼时就学会的方式。南安不仅是一个城市,它更是一种制度,一种生活方式的代名词,专制,混乱,世俗,边缘等等。人们都会受到它的影响,难逃宿命一般狰狞着生活,却又意识不到自己的浑噩。就像多多那么多次气急败坏,就像故事的最后,他拽着美惠往隔壁走,像他可怕的父亲一样。所有人被揉进一场梦里,没有人是干净也没有人幸免,他们极力避免去伤害别人,却又意识不到自己的执拗早就对别人造成了伤害,哪怕这样的执拗出自最本真的爱意。比如阿策为了多多而选择与美惠结婚,这让我想起杨雅喆导演的电影《女朋友男朋友》,三个学生时代就在一起玩的好朋友,生态圈循环一般爱着另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林宝儿一心喜着陈忠良,可是陈却对好兄弟王心仁暗怀情愫,而王心仁却只喜欢林宝儿。他们为彼此付出真心,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欺骗自己以便成全另一个人,表演着年轻而又盛大的爱情,带着感同身受的付出和自我感动,在最后一小段年轻的日子里进进出出。电影里陈忠良对林宝儿说:我们都以为在为对方吃苦,其实我们都是在自讨苦吃。小时候阿策以为救了美惠可以让多多高兴,所以他不需要懂结婚意味着什么。长大后多多以为让阿策离开天台可以活得更好,所以他不需要懂相认后,阿策需要面对什么。这是南安教会他们的方式,无论婉转还是直接,蛮横还是真诚,所以无论故事多么的戏剧性,它总可以被环境和人性完整地解释。好像所有的桥段都那么遥远,而所有的不幸却又那么真实。你的童年,是你一生的缩影。它给你上好发条,指引一小段路,却永远影响着你。人与生俱来的困境是多么无奈,一辈子闪转腾挪也是困在这一小段人生里。而长大却又如此之快,仿佛一觉醒来世界就不一样了。南安虽还是南安,人却都换了一波,不再有惊险的故事与简单的快乐,欲望拔高,生存仍然是最主要的问题,大家来不及关心别的,埋在地下的故事所有人默契地守口如瓶,好像要等到大家都死了,那些事情就可以像没发生过一样遗忘掉。人们避而不谈自己的腐朽,却在接下来的每一天不停重复着。离开的人们依旧在走,就像奔跑在困顿人生河边的两个自己,成年与童年,就像书中的故事一样,他们会越来越像,他们会清晰地接受过去的不幸,将在未来的生活中再次一一展现,从而不再相信未来会有转机,直到他们发现自己骨子里携带的悲观深处,仍有对美好的一丝侥幸,而这丝侥幸,浇灌出对剩下人生的最后一点憧憬。于是,他们重新获得了勇气再上路,重新面对所有的悬念。看完这本书时我正在去广州的高铁上,窗外烟火淋漓,貌似是节日或者庆典,好像多多在南安点燃的那一场火,我贴近了窗户去看,落地的烟花钻到了地下,开始不为人知的生活,绚烂后的一地狼藉,像是一个年轻人的所有回忆,潮湿而又温冷,真实又虚无,也像是人类狂欢过后的最后一场美梦。墨

大地上的异乡者

大地上的异乡者(写于2014-03-24 )坦白说,这是一部让人看了十分不适的小说。除因作者写得非常用力,每个人的故事都悲凉得很硬。也因为,它不能带来安慰。同时,故事中的南安,被故事中很多人物视为故乡或不得不视为故乡的南安,实际上从不曾是故乡。它更像是一个集合站,集合了各色气味、不同服饰、口音、理想的人把这里当成中转站,从这里汹涌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美惠在这里隐藏秘密度过少女和青年时代,越南人叶美玲在这里开始另一些秘密,多多、阿策也在这里面对着自己缠绕于心的爱情。更不必说阮凤英、春生,或者陈天福兄弟。垂垂老矣的外婆和身着奥黛的女人们,还有脱北者后裔。这些来自不同地区人身上混合的气味织成了这座叫做“南安”的城市。它充满湿润的气息、生硬的欲望、狂乱的过往。人人都心照不宣,却试图离开,然而离开之后,那一座座城市都未必不是南安。故乡,也同样仍在远方。阅读的过程中,我时常想起一句话“大地上的异乡者”。作为一个集结了越南新娘、朝鲜脱北者等元素的小说,《南安无故人》显示出极大的勇气。先不说这些元素对于年轻作者而言很容易变成点缀,这些元素的存在也容易造成一些阅读障碍,很简单,因为你无法把一个外乡人写成一个粘连着故土的有血有肉的人。但这本书做到了,因为它找到一个很好的点,就是中转站,南安。因为南安,所有人汇集在一起,经过故事发展,很多人物都并非来自南安,甚至连号称一直在这里生活的人,他们的人生中同样经过了其他一些城市。这让所有人物都带有平等的意味。这种平等造成了故事虽然具备猎奇性,但它很合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缝隙。另一方面,本书所带着的视角是偏女性的。以女性的细腻和凛冽讲述了一个男权的社会,甚至借人物之口说出“我猜你刚刚也看出来了,这地方,女人得听男人的,谁也不敢招惹男人,可女人之间不同,非得争个你死我活才罢休。要想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靠男人。”这样一句话,将一个专制、卑劣、自负的笼统男性供上了沾满鲜血的神坛。或许也正因此,叶美玲可以对着陈天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问题是,在这样不太符合现代社会意识的属于南安的话语体系中,这样的结构表面上压制了部分女性意识,更多时候却拉出了潜在的属于女性的复仇。对自我人生的复仇,打破人生轨迹,甚至沉溺于一种罪恶的帮凶团体中。在这里,作者如图一个隐藏的帝王,怀着野心打造了南安这座城市的意识形态。正是这种意识形态,让每一个女人甚至男人都变成这座城市的寄居者,也因此,失去了自己本身赖以存活的故乡,以斗争的姿态存在于这座城市。从目前的篇幅看,南安更像是一个盛满人的瓶子,有一个小豁口,每个人想从这里爬出去,却被自己所处的环境洗脑,他们的位置是被控制住的,这种控制无关性别,虽说这种惨烈多少是刻意为之,但也因此,故事情节带有强烈戏剧性。随时等待着,一个明天来临,虽然说,明天是不该存在的,因为每一个今天,都曾经是明天。或许,正是大地上异乡者的身份,让故人变得十分温柔,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互为对方的故人,却时刻,都在寻找自己的故乡,这个故乡,除了能安身立命,也能让他们洗掉往事。只是,无论如何洗白,南安,都会像一个套子,触动神经,继而重新跳上头脑,它活跃、疯狂,打碎的个人历史很容易在这里完成重组,又如何知道,那个如今对着你的水枪,不会是一把能射出子弹的手枪。

拥抱太阳

总说三年一轮回,不知道是这篇书评等待了三年,还是应该算是误被卷入了一轮回。拿到书后,我是一口气读完这本小说的,其实对于我来说很多情节算是很熟悉了,因为在俊文的公众号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当我看完实体书上的最后一行字的时候,还是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之中,整个人被莫名的触动所包裹起来,静静地坐着,书也还没合上。其实在“TN”比赛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些书评,更多的是谈到故乡。但对我而言,比起故乡,小说中更让我回味的是人性,还有就是迎面而来的边角生活的气息。“南安无故人,何处是他乡。”俊文在序言中以此结尾,他以这样一个基调和背景展开故事。在南安这个处于广西边疆的小城里,他用舒缓的叙述手法一点一点剥开人性的深处,然后慢慢摊开给你看。但整个过程就是那么自然,俊文总是这样,他总是通过一句短句的补充,一个词语的修饰,哪怕是一个字的选用,都透露出对南安这座边角小城里的人性的描绘。整本小说中,俊文刻画的世界让人觉得充满的边境的气息,他给每一个人物都安排上或大或小的遭遇,这些遭遇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们,他们每一个人。主人公陈多多三次逃离南安,两次又踏上归途。俊文以陈多多第一次返回南安切入,开始在现实与回忆之间穿插,揭露了一幕幕往事,然后这些往事慢慢吞噬回到了南安的多多和美惠,还有多多从小最好的朋友、如今却了无音讯的阿策。美惠跟着父母偷渡却落得只身一人的下场,她在初潮的时候被多多的父亲强暴、她被关入了满是污水粪便的下水道与一群赤身裸体的女人生活……美惠的种种遭遇,让她的身心都受到重创,于是她展开报复,她报复将她关入下水道逼她接客的阮凤英,她报复强暴她的陈天福,她报复害她母女分离的马眼林东……但我知道,她是那个纯洁得多多送给她一个糖果就能让她欣喜的瘦弱小女孩。阮凤英,一个从越南偷渡过来的女人。她在南安这座边境城市里面生活得如鱼得水,她可以捂着儿子阿策的眼睛,烧掉被自己强迫接客而发病死去的表妹;她可以让阿策成为美惠第一次接待的客人。她似乎什么都可以,她从不心慈手软,仿佛在她身上,我可以看到《红楼梦》里王熙凤的影子。多多母亲叶美玲被智障小叔陈天宝强暴,自己的男人不仅同意,甚至帮助陈天宝压制自己,于是她与美惠一起展开报复;在下水道里关着的李姐,因为自己的小跟班黄莺儿比自己先傍上男人离开而精神有些失常;敢在下水道里跟李姐对着干的春宁,她和姐姐春生被自己的表姐阮凤英骗到南安后逼他们接客,姐姐更是死得不明不白,她可以直截了当的喝下堕胎药,又去私人卫生所刮宫后跟美惠说没事,她想要帮助美惠逃离下水道……于文章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得到了他们的结局。或许就像书中讲的那样,人命都是有定数的,况且都是他们自己选的。俊文以绵绵不断的阴雨为天气基调,使小说由始至终带着一种阴冷、潮湿又朦胧的感觉,再加上充满着性的气息和粗俗的暴力,人物与人物之间始终报以“自己伤痕累累,也想把别人弄得伤痕累累”,这反而更突出了每一个人物身上的人性弱点。在他们的残忍暴力行为和错乱的性关系后,似乎又可以听见边角生活下的人们的无奈与叹息。《南安无故人》这个标题,在我看来,南安这个边境小城里,陈多多所识的人和所知的事,都是“异乡人”。他们流浪至此,以不同的方式抵达这座城市,或像多多的父亲随经商大队从东北南下,或像叶美玲和阮凤英被拐卖于此,亦或像美惠偷渡而来。他们一直都在流浪,却从未拥有故乡。而对主人公陈多多来说,他踏上返回南安的路途,寻故人而返故乡,可南安依在,却再无故人。于是结尾处陈多多蒙住小默生的眼睛,不希望他的记忆里出现南安,小说前面多多自己撑着伞走在街上的所有孤独涌来,巨大的孤独繁衍出更多的情绪——失落、失望、感伤等似乎被蕴含在多多蒙眼的这么一个动作里,在看完小说后在内心猛地炸开。小说后面的上架建议是“青春文学”,可看完整本小说下来,可能并不是大众所理解的“青春”,它更多反映的是边角生活,这种青春在爱情和友情里还带着现实的残酷,早知的人性扭曲。俊文从来不是一个去讨市场和大众喜欢的作家,或许小说里的某些描写和情节会让一些人不接受,甚至批判。他们崇尚正能量,崇尚阳光,可是我们总还是需要一些文字来提醒我们,人性是脆弱的,可它又是坚韧的。我们总归要有人告诉我们明亮和黑暗之间的交界线的。《南安无故人》中的人们的内心深处总归是想得到救赎,他们想拥抱温暖而发亮的太阳。而俊文用小说将人性的脆弱化成了深邃发黑的另外一颗太阳,在融入炙热耀眼的烈阳同时,要试着拥抱它,了解它。

何处可还乡

文:@潘云贵十九岁开始在外求学漂泊,数次回到故乡,目睹各种人世变迁,心有余悸,曾一度想动笔创作,但迟迟没有勇气,因为故乡在我眼中已然陌生,不似当初,而我也成了故乡的陌生人,与它有了隔阂。当我读到俊文的长篇小说《南安无故人》时,我感到羞赧,作为同龄人,他竟可以在纸上用成熟的笔调驾驭起一个叫“南安”的地方,在故事叙述上游刃有余,不禁被其震撼。俊文出生在广西,独特的地理位置使他从小就听闻了许多来自中越边境上的故事,“南安”就是在这些故事上所产生的一个小镇,或多或少应该也含有俊文故乡的影子。穿梭在他笔下的“南安”,一股浓郁的东南亚热带气息扑面而来,你可以看到成排的扁桃树被雨水洗出更绿的色泽,穿着奥黛服饰说着异域乡音的妇女围坐在加利树旁的屋檐下,朱红淡粉的金达莱开得满山都是,河上的花灯在黑暗中成为一双双夜的眼睛,这些属于中国大陆西南部的风土人情跃然纸上,无不让人神往,但悲情的故事却让人掩面叹息。小说题名《南安无故人》,无疑已透露出一股悲凉,这种悲凉比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中“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更甚,为何?细细读之,便知其中酸苦。当陈多多多年之后重回南安,站在阔别已久的老屋与石子街上时,亲人纷纷离散,发小全然改变,物是人非,不复当初,南安成了陌生的地方,陈多多内心复杂。这种心境如同苏童在《八百米故乡》中所说“故乡是被压扁的,它是一片一片的记忆碎片,闪烁着寒冷或者温暖的光芒……我的故乡一直都在藏匿,在躲闪,甚至在融化,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系列的问号:什么是故乡?故乡在哪里?问号始终存在,这么多年了,我还在想象故乡,发现故乡。”故乡一直在流浪,难道不是吗?在陈多多的生命里,遇见的都是一群流浪的人,他们若浮草,若没有航标的河流,没有依附,只能凭借自身的韧性与隐忍在某个地方暂时栖居,碰到天灾人祸便又逃的逃离的离,全然没有家的概念,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这样的漂泊从父辈一代人便开始,多多父亲陈天福和阿策父亲马眼林东都是从东北来到南安的,而多多母亲叶美玲和阿策母亲阮凤英同为从越南卖到广西的新娘,多多的叔叔陈天宝是随着自己父亲陈天福来的,与多多同龄的美惠则是从朝鲜偷渡过来的,而关在下水道里的妓女也都是从越南骗至南安的,他们出于各种目的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从此都没有故乡,都视异乡为故乡,而这故乡竟也短暂如花,在时间高蹈的树梢,被不断吹袭而来的风雨折断枝桠,花瓣次第谢去。无数人的生命又都空了。故乡情结是众多成熟作家在创作时都会选择的一个母题,正像沈从文有他的“边城”、莫言有他的“高粱地”、陈忠实有他的“白鹿原”、贾平凹有他的“商州”,往往在这种具有特殊地域性的故事里一群边缘群体、底层人物的人生都得到了一种关怀和聚焦。俊文在《南安无故人》里将视线对准了南安镇上从事人口贩卖的马眼林东和陈天福两个家庭,用略显冷色的笔调、精凿的用词把发生在中越边境上的恩怨情仇人情冷暖刻画得淋漓尽致,很多地方素材历史事件也都穿插其中,足见作者为此作品下的一番苦功夫。我一直都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九零后的作者,因为我相信在他们身上有别样的一种体验和自信可以超过前辈,俊文算是其中一个。当他选择书写一段关于中越人口贩卖为背景的小说时,我十分震惊,深怕他阅历不足内容虚构上会差火候,但读完《南安无故人》,我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俊文很好地展现出了超越同龄人的视野与感受,小说充满生活的质感。当我置于其中一幅幅大胆、生动而残忍的场景之中时,有时毛骨悚然,有时潸然泪下,当然这样形容很矫情,但你如果真能走入文中故事主人公的世界,我相信你会产生比我还矫情却也很深刻的感受。当春生腐烂的尸体从下水道里拖出,你能否感受到空气里除了一阵恶臭外还有弥漫着一个年轻女孩子早已干涸的绝望泪水?当多多和母亲叶美玲亲眼看见父亲陈天福把还是孩子的美惠按在桌板上强行交媾的时候,你是否能听到一个妻子的隐忍、失望和两个孩子的挣扎?当雨雾中的深潭浮出红木箱子,少年宫的尘封往事逐渐揭开,你可以想象出曾经发生在南安镇上那一个个恐怖血腥的场面吗?当美惠带着多多重回南安并对他说“我带你回来南安,不是要你和那些虚无的过去纠缠不清,我是要你彻彻底底剪断这里,告诉你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就是出去,和我”时,你会知道一个小女孩在屈辱成长中被锻造出一种坚强和决绝吗?俊文笔下,无数的人都在忍受着痛苦,习惯着痛苦,到最后想与痛苦做个了断,却还是一次次被现实缠住了脚踝,没有去路。特别是其中的几个女性角色,老实本分却受欺辱的多多母亲叶美玲、做派强势却任由丈夫在外风流的阿策母亲阮凤英、本想偷渡外国去过幸福生活却失去父母遭人蹂躏的朝鲜女孩美惠、关在下水道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的越南妓女春宁、李姐、黄莺儿等,她们都是特殊地域环境下女性地位低下的代表,为整部小说涂抹上了一层浓厚的女性悲剧色彩,同时也是对男权社会的一种反思。小说在伦理道德上不断冲击着读者的三观,充满了性的气息和暴力的影子,既有肉连着肉的腐烂尸体,也有繁乱的性交关系,还有灾难席卷整个南安时的动荡描写,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内心恐惧。我尤为疼惜“美惠”,在陆俊文现实与回忆的双线交叉里以及第三人称不同人物视角的叙述中,这个可怜美丽的女孩子充当了一个十分典型的悲剧人物,先是父亲在偷渡中途被边防乱枪射死顶替犯事的马眼林东,然后跟着不得以出卖自己身体的母亲生活,之后又被林东掳走叫其母亲交赎金,逃出林东那里后被多多所救接到家中,但紧接着又被多多父亲陈天福强奸,不久还是被林东抓回下水道里过着肮脏的生活,后来被救出嫁给了林东的儿子阿策,阿策却因为多多的缘故始终没碰她的身体,后来阿策疯了,美惠和多多又走到了一起并发生了关系,但她能感觉到多多心里的纠结,美惠痛苦至极,小说里有几处还写到她被多多母亲叶美玲以及阿策母亲阮凤英抚摸下体。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哪个女孩子会有存在感?心也就渐渐麻木、冰冷,要么死,要么成为“斯德哥尔摩式患者”。而这更加凸显出了俊文在小说创作上的功力,把美呈现出来,于平缓叙述中再一层一层剥离、撕毁,最后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刺耳巨响,从而完成悲剧的审美意蕴。《南安无故人》无疑正很好地向着一部九零后青年作家代表作出发。人是群居动物,却最容易感到孤独,我们一直在追寻的不过是小小的归属感,却最难长久得到。想起故乡时,我们总是带着痛,多多、美惠都是这些痛苦的承受者,他们试图抛弃南安、忘记南安,但最后也都重新回到南安,茫然地看着这个愈发陌生的地方,正如俊文在小说开头写道:“从南安出来的人不肯说自己是南安人,仿佛南安二字是一个罪恶的标签,一旦烙上了印,就永远也洗不净。”他们都成了带伤的流浪儿。记忆可以遗忘,但伤痛却永无止息地提醒。南安无故人,何处可为乡。后记:这篇文是三年前第一时间读过此书后写下的,为好友俊文一路走来开拓的道途感到欣喜。那些爱与失去,无法回去的地方,时刻浮现的记忆,加剧着我们肉身的沉重,这一生都不可减轻。“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虽为古话,但仍想赠俊文,及同行者,共勉之。

有故乡,无故人

摄影/肉腾腾我参加过两次盛大的葬礼,2002年祖父去世,2006年祖母去世。那个圆球形伊斯兰风格建筑的殡仪馆里,乌泱泱几百号人穿着清一色深黑丧服,哀乐奏起前,是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诵读手中长长的纸卷,关于祖父和祖母漫长的一生,细碎,平静,两次葬礼,如出一辙。漫长有多长?甚至父亲也说不清,祖父去世的时候究竟是九十几岁。他的生命几乎要横跨一整个世纪,等到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他有八个儿子,前两个长到十几岁,没养活,还有九个孙子孙女,算上旁系亲属,枝叶繁盛。他记不清我,在我幼年的记忆中,也没有太多关于他的身影。父亲说,祖父原本是个使枪的好手,家里那把陈年旧货驳壳枪,祖父每隔几年都会拿出来擦得亮堂堂。可惜解放后,本领无处使,被迫在运输公司当徒手劳力养家糊口,盛夏拉卸生禽,被闷死的鸡鸭鹅大多成了父亲碗中的加餐。父亲排行老七,小叔叔生下来没多久就送给了别人当养子。所以父亲转而成了老幺,最受宠,也最叛逆。那时候我家住城西,狮子山是烈士陵园,也是乱葬坟地。父亲告诉我,陆荣廷下葬时,祖父可是护棺人。祖父生于军阀混战,年轻时随桂系陆荣廷后人征战,后来收归国军,镇守在西南大后方,四九年举家迁台,路上遇到了我祖母,思前想后,安土重迁,终于还是留在了故土。返乡,房屋早已被同侪强霸,囿于身上背负着国军历史,人生的后几十年,都没过上多少安生日子。2006年祖母去世后的那个夏天,如同当年祖父家产被一夜抢夺一空,家族里也开始天翻地覆因为遗产归属明争暗抢,原本看似稳固的血亲,在一场肃穆的葬礼过后,就变得分崩离析。我从没见过我的外祖父,他是在我出生的那一年1992年离世的。母亲说,那时候乡下还没通车,她姊妹俩大着肚子,从城里坐着颠簸的牛车赶回去操办葬礼,母亲娘家人清一色的女子军,七个孩子,只有小舅是男娃。那会儿小舅不过二十出头,一大家子事全仗姐姐们处理。母亲说,当年她差一点就不姓覃了。这姓氏是我们壮族大姓,谭覃同源,在壮语里是池塘之意。外祖父一族世辈绕龙潭而居,后来成了族里第一个大学生,去了省城,和外祖母一起投身共党,解放后,外祖父被分配到百色,母亲就是在路途上出生的。那时候百色是西南通海腹地,中越边境,解放初期,山匪横行,外祖父一个文弱书生,九死一生,才到了驻地。一贫如洗的外祖父怕养不活那时年幼的三女儿,我的母亲,只好忍痛送人。结果几岁大的母亲哭了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外祖母不忍,又给抱了回去。2016年,外祖母去世。全家人瞒了我好几个月,直到清明假,我从上海回家,在饭桌上,我提出想给外祖母买一副镯子积福,母亲努力克制情绪云淡风轻地提一嘴,让我回去给外祖母上香,至此,家里最后一位老人离世,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扫墓那天很漫长。我沿着小时候最热闹、如今冷清干涸的溪流一路往回走,两边是被风高高吹起的甘蔗地,外祖母曾背着我在田间走,炎炎夏日,用芭蕉叶遮在头顶,靠在剑麻堆旁,一遍一遍讲过去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可惜我年幼不经事,早已记不清那些因果传奇。后来在城里,她总是独自一人迷惘地走在马路边,车流穿梭,年迈的她常常走失其中,又寻路折返。她最疼爱的小舅舅娶了个颐指气使的胖女人,把她赶回那幢红墙老宅,独居。她比外祖父多活了几十年,眼睛结翳,早已看不清事物,她凡事用摸,那双粗粝的手摸着我脸的轮廓,她总是泪流满面。母亲说,我们俩都长得像外祖父,但你别学外祖父,犟脾气,不会说漂亮话,憋屈了一肚子才学,郁郁而终。母亲不是个聪明人,全凭一股蛮劲。她这辈子爱三个男人,舅舅,父亲,我。舅舅十八岁考上省城的学校,却因为被人冒名顶替,盗取了录取通知书。母亲一个女孩子,拖着几捆甘蔗,从乡下骑了五六十公里山路的自行车来到省城,人生地不熟,竟像秋菊打官司一样,挨个单位地跑,硬是把舅舅的名额给磨回来。母亲三十岁潦草嫁给我父亲,没有婚房,连酒席都是自己掏钱置办。父亲是个酒鬼,赌徒,债主上门时,父亲溜得远远的,家徒四壁,空留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她一个人咬牙打拼,还清父亲的每一笔欠款,即使当年最穷的时候,她也绝不会委屈我,要我堂堂正正抬起头做人。十八岁我离开家,六年间辗转许多城市,母亲说,从南方到北方,你真是越走越远了。《论语》里讲,父母在,不远游,远游必有方。我心怀愧疚,但又无能为力。我们这代人,一出生,就注定会像浮萍一样漂泊无依。念书那会儿,老师就不停说,你们得考出去。祖国有大好河山,我们却渺如尘埃。后来是真的所有人都出去了,儿时玩伴散落天涯,多年挚友不知归期,故乡,赫然一座空城。父亲说,活到他这个岁数,最难的就是去朋友葬礼,去一次,少一个。他十五岁下乡插队,在农场里和人打架斗殴被遣返,十九岁一腔热血报名参加对越反击战未果,成为无业游民在街头浪荡,二十三岁结婚,三十岁离婚,三十二岁再婚,玩世不恭,鬼混了大半辈子,酒肉穿肠过,至今一事无成,在世间唯有二三知己。他就像《老炮儿》里的顽主六爷,为兄弟抛妻弃子,讲义字肝脑涂地。他一身的江湖气,哪处伤疤没有往事,那条淤痕不是前尘?只是他还没过够江湖的瘾,如今已近六十,耳顺之年,他躺在家里那张旧沙发上,浑噩,入梦。他每日往复走在老城那条曲曲折折的街道上,两边是摇摇欲坠的晚清骑楼,他回忆起从前,他还小的时候,水果摊从街头摆到巷尾,他们几个兄弟伙伴,一路摘捡一路吃,等什么时候吃饱了停下来,回过头喘息,却发现已走过漫漫长路,热闹不减,昔人却早已不复当年。1998年,我们第一次搬家,父亲的集体宿舍房拆迁,我们搬到50平米的单位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房间,母亲也不再和别人共用浴室厨房。世纪末的绝望和欣喜同时笼罩着这座小城。那旁边新修了全城最大最漂亮的体育场,和一个由废弃工厂改造而成的废旧站。那一年父亲买了一台彩电,一盒CD机。像《山河故人》里那样,循环了一整年叶倩文的《珍重》。直到那张光盘被我当作飞碟,从阳台打出去,被飞驰的卡车无情碾碎。2007年,我们从城西搬到城北,西江河从中穿过,那有一条老街,和一个文革时作为批斗场所的衰败凉亭。老人们喜欢蹲在岸堤下棋,还有一群孩子,吵吵嚷嚷看别人钓鱼。母亲送给我一台相机作为中学毕业礼,那个夏天我对着太阳拍糊了一整卷胶片。我有轻微的近视眼,不愿戴眼镜,总对不准焦,站得稍远,就看不清人脸。母亲让我拍张全家福,留个纪念。这话足足说了十年,可家族里的人来来去去,祖母葬礼过后,一家人就再也没凑齐过。我记忆里最热闹的那一次过年,大概是2002年。那年正月里,祖父去世,春节我们守了七天的灵堂,没有年糕,没有红包,没有新衣,没有鞭炮,可全家族的人都穿黑戴白守在同一间屋子里,第一次因为什么事情而齐心协力。大人们负责编竹藤和裁剪冥纸,我们小孩则被要求把柚子皮剥成花灯,点上蜡烛放到湖里祈福。这七天里除了沉默,便是回忆。事无巨细一件件梳理过去的事,以此确认记忆中的彼此是否有差距。那年的烟花特别绚烂,幼小的我躲在人群里仰望惊叹,我回头,却看到正在苍老的他们面露哀愁。很多年后,当我独自生活在异乡,走在上海空荡荡的街道上想寻找一丝过年的气味时,除夕夜里那束明亮的烟火把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照到通明,但仍有一处,是再温暖的光也照不到的地方,我明白,它只能留给故乡。北京2016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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