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时,就给我电话》书评

出版日期:2012-9
ISBN:9787544726665
作者:[美] 雷蒙德·卡佛,Raymond Carver
页数:316页

卡佛的“杂拌儿”与写作路径

《需要时,就给我电话》这本集子,大约更适合雷蒙德•卡佛的研究者和热爱者群落阅读或收藏,对于初接触卡佛作品的读者而言未必恰当。其中的缘由大致因为这宛如一“杂拌儿”集,是卡佛的妻子在其身后编成,包括卡佛未发表的若干小说,以及散文、文论、书评,还有五篇早期的短篇小说,一部长篇小说片段等。一位作家通常来说是不愿如此编辑自己的著作的,因为章法紊乱,缺乏条理;但遗作或“集外集”的出版往往打破这个未明言的规则,毕竟选择作品的空间大大受限。不过《需要时,就给我电话》如此的“杂拌儿”,未尝不是出于另一种视角,即将卡佛早期与晚期的作品并置一处,并编入他记述自己人生经历与创作历程及文学理念的各类文章,让我们拎出一条脉络重新审视这位小说家的写作路径与那“为人生的文学”。极简主义是卡佛的标签,也是影响后来许多小说作者写作实践的文学风格与流派。但没有谁的创作是天然而成的,卡佛自然亦无例外。当其前后期作品放置在一起,我们可以看得分明,卡佛的写作是经过长时间地摸索与实验方成就的(自然也不乏杂志编辑的鼎力参与)。他早期的小说受福克纳、海明威的影响很深,甚至还有亦步亦趋地模仿,如短篇《愤怒的季节》,在悄然的“移步换景”视角上,明显地在向福克纳《我弥留之际》致敬,叙述语言之繁复,亦有学习的味道。其平淡、简约的文字风格,叙事的大片空白,人物在平静克制的外表下深重的创痛,这些卡佛式标记尚不能在其前期作品中找到许多,说明一个成熟小说家的形成是需要岁月打磨的,世间本无一蹴而就的事情。卡佛说,“我在六十年代中期就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应付不了长篇小说。有段时间,就连读长篇对我也成了跟写长篇一样的难事。”事实上,卡佛一生未完成计划中的长篇,主要创作为短篇小说与诗歌、散文等。他本人认为主要缘故是窘迫的生活境遇,形象的说法即时时担心自己坐着的椅子会被人突然抽走,哪里还有心思酝酿比较长的东西。这让我想起钱锺书曾谈论过鲁迅的写作,他认为鲁迅的短篇小说写得非常好,但是他只适宜写short-winded“短气”的篇章,不适宜写long-winded“长气”的,其中的缘由大约是作者的思维特点自有适当的文体相配合。这种判断未尝不可用在卡佛身上,其创作中的叙事空缺,寡淡的文字,人物欲言又止的情状,所追求的诗一般的小说内在韵律,均给我们一种气息短促、吞声静默的感觉,恐怕都更适合短篇,若放到长篇小说里面,很难想象如何去结构与组织,曾有的审美之魅力还能保留几许?其实,没有什么作家是万能的,总有与其性格与思维最契合的文体形式,而卡佛的,早已展现在我们面前,并为无数读者心仪之了。卡佛是位小说家,同时也是一个评论者,而我们知道,任何评论,实质上均为作者在言说自我。卡佛为别人的作品写书评,或为编选的年度小说选写序言,处处流露着自己的审美观念与文学标准,如他说,“短篇小说既能经常告诉我们一些我们完全无知的事情——这当然是好的——而更重要的是,它们也应该告诉我们一些人人尽知、却无人谈起的事情。”这何尝不是他的夫子自道。卡佛的作品能打动我们的,正是那些寻常人的寻常事、寻常情感,那是人性中普遍存在的,却处于被漠视的边缘,卡佛反复书写之,不采喧嚣的姿态,而是极度克制与冷峻,那些已成为标记的大片空白,初看令人费解,纳罕作者为什么不说个痛快,何苦闷声屏息;其实静心思量,生活的原态不正是如此,到处是沉默与空缺,及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与沟通之艰难,除了自己在暗夜默然痛楚地咬啮忍受,无人会替你去填补。如乔伊斯所言,一部伟大的小说,当它的人性意义被揭示出来时,总会有一种“相识的震惊”,故事的灵魂,及其“本质,会脱离表面的华服,朝我们扑来”。在《火》、《我父亲的一生》、《约翰•加德纳:作为老师的作家》等散文作品里,我们读到卡佛艰辛的早年经历与创作之路,也就明白了他为何这样写,而不是换种别的方式。生活的压抑或创痛,是其人生的烙印,亦是创作的烙印,躲都躲不开,即使在卡佛成名后,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但他仍旧书写着悲伤与裂痕。或许那些早年的痛即使在他梦中也要时不时袭来,无论如何亦摆脱不去,而一个作家,首要即为诚实,忠实于自己的感觉,忠实于自己的内心,卡佛的幸与不幸,都交织于同一处难言的境地之中。文集的“杂拌儿”,如在作家的正面镜像之外又置放了若干侧镜,让我们看到更丰富的面向与某些习焉不察的东西,其好处或许正在于此。卡佛是位写作道路坎坷,且风格形成得力于人工打磨甚巨的小说家,他的前后期小说的风格差异,乃至同一篇小说的不同版本,都有并非单纯地形成,大可值得探究。他的小说、诗歌、散文、文论,或许还有书信等,对于愿意做深入研究的人而言,显然均具参差互见的作用,可查知卡佛的写作路径从何而来,又向何处而去。

边缘

看了十多天才看完,因为总是要在无扰的环境下,才能读进卡佛的话。每晚熄灯之后点盏台灯看上一会儿,有时实在困得很就直接睡了。卡佛的极简主义在我这里,变成了一种“一定要沉下心去看”的执着。尽管很努力地想看懂,但是看完一篇小说,我时常会产生一种“淡淡的忧伤”——好像读懂了,但是又觉得没有读懂。体会到了人物的心情,但又怕自己理解有偏差,误解了卡佛,故而总是充满疑惑。  ●遗作集的价值这本书里只有十篇小说,其余是一些散文、随笔和书评。小说里的卡佛风格依然强烈——“精简的遣词和冷硬的语言风格”。但毕竟五篇是早期作品,另五篇是未发表作品,一定不是卡佛修改到满意的。所以大家“不推荐给初读者”的看法也情有可原。不过收录的散文和随笔,直接展现卡佛的写作思想和生活感悟,倒是值得一读。从前读到的文字,都是卡佛通过一个个极简主义的故事,隐晦含蓄地表达他的核心主旨;而在散文和随笔理,卡佛抛开了小说的形式屏障,直白地阐述自己的想法,给人一种他走得很近了的感觉。《我父亲的一生》、《火》、《约翰•加德纳:作为老师的作家》写了他创作生涯;《论写作》则是一篇观点性很强的议论散文,它让人更理解为何卡佛选择这么写而不是那样写。此外,卡佛讲述几篇作品的创作起因,让人在回忆所涉及的作品和读起因的交叉中,进一步地理解他的创作内心。卡佛非常注重语言和文字的锤炼,在《关于<我打电话的地方>》里,他说“任何铁器都不如一个放置恰当的句号更有锥心之力”。但是最后的几篇导读和书评,我觉得收录的必要倒不是很大。没有看过这些文章所涉及的书,所以看起来很费力,充实程度和费力程度就不成正比的时候,阅读体验就不是很愉快了。不过冲着未发表的五个短篇和那些议论或回忆性质的散文,这本遗作集虽然在众多作品中显得有些边缘,但它也因此具有了收藏价值。  ●蓝领工人的艰难人生当读到《火》中,卡佛谈论自己为何“根本没有写长篇的状态”的这段话时,心中渗出对他的理解与惋惜——“在我看来,要写长篇的话,一个作家必须置身于一个有意义的世界,一个他可以相信、探索并真实地加以描写的世界,一个至少能在一段时间内在某个地方凝固不动的世界。与此同时,他还必须相信这个世界本质上是正确的,相信已知世界的存在是合理的,是值得书写的,是不太可能在他写作的过程中烟消云散的。但这不是我所知道和生活的世界。我的世界似乎每天都在变速、变向、变规则。我一次又一次地落到这样的地步:我能看到或计划的未来最远不超过下个月的第一天,最多不过是如何不择手段地凑够钱缴房租和买孩子上学穿的衣服。这是实话。”“一场年轻的婚姻,抚养孩子的紧迫,蓝领工人的体力劳动,见缝扎针受的一点教育,以及每到月底都入不敷出的境况”,这些使得卡佛的写作、发表、出书极慢。所以他总是在写小说和诗,因为容易写就,领稿费也比较快。渐渐地,也习惯了这样的创作形式并形成风格。  卡佛基本上是美国底层人的典型,处在社会的边缘。他一直想成为中产阶级的一员,也许并不是因为穷困,而更多的是因为穷困带来的写作上的不自由。但也正是因为大半生的穷困潦倒,卡佛才能写出一篇篇描绘美国社会失败者冷峻而撞击灵魂的作品。一本一本看下来,就会熟悉他的写作风格,熟悉他的感受,也熟悉他的人生经历。文字始终是最能让人心接近的事物。每个作家都是一个坑,总是觉的要看完他所有的作品才算圆满。  ●Call if you need me没看之前,被书名“需要时,就给我电话”吸引了——看上去很小清新很贴心。但是书中的同名短篇小说,却一点不小清新。卡佛也不可能写“小清新”的东西。不过封面上的电话小插图和“call if you need me”这行字,还是让人微微触动。一句“call if you need me”,表达出来的是信任、陪伴与帮助,让人心在瞬间软化。在《最后的好运》书评——《理查德•福特关于失去和疗伤的真知灼见》中,卡佛引用了作者的一段话:“当你试图完整保护你自己,再也不为失去或威胁所伤害的时候,结果就是你什么也没得到。或更糟,结果就是你被虚无完全吞没,被你最怕的极端不幸吞没。”我们总是有意无意地保护着自己,或者出于不麻烦别人的心态,遇到事情总是试图靠自己去解决,甚至会拒绝别人的帮助。但其实正如理查德•福特所说,“每个人都是边缘的”。在边缘相爱,也许只要褪去那层保护色,拿起电话就够了。

雷蒙德钱德勒和雷蒙德卡佛

突然想到,钱德勒漫长的告别里面描绘的那个经常爱始终的酒鬼畅销书作家该不会就是卡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说我的评论太短了你妹啊。"一般人疲惫又惊惶,疲惫又惊惶的人是讲究不起理想的。他必须养家糊口。我们的时代公德和私德都在惊人地衰退。你不能指望生活品质极差的人有品格。大批量产生的东西质量不会太高——你不要好质量,嫌太耐久了。 "

火花

七月末从深圳带回来十来本书,在回程的港铁上就拆封了《火》和《需要时,就给我电话》。阅读卡佛是从 2011 年开始的,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一年《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引发了一阵卡佛热,它甚至出现在了《非诚勿扰》上。我在美国交换的时候买了这本集子的原版,纸张特别差。虽说卡佛用词简单直接,但就我工科水平的英文词汇量读来依然费力。回来看小二的译本,竟然没有特别喜欢。倒是最早读到的肖铁译的《大教堂》感觉稍好一些。去年底译林开始系统地做卡佛的文集,我错过了最早的两本,直到《请你安静些,好吗?》出版,才反应过来。意外的,同样是小二的译文,《安静》却表达出了充沛的蓝领般的诗意,并使我对卡佛的诗歌产生了兴趣。我记得其中有一篇《自行车、肌肉和香烟》,从父亲的视角讲述孩子间争执的故事。故事结构简洁,字字锤心,结尾处房门半掩的细节,流露出「无为而治」的美感,开放而自然。直到拿到《请你安静些,好吗?》实体书,我才体味到卡佛之所以可以流行,特别是在这个残缺的年代流行,靠的是一套讨巧的「标题功夫」。在上一个十年,卡佛的书还没有那么容易读到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于晓丹翻的那本选集《你在圣·弗兰西斯科做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这本书的真身,但对于这个书名,却过耳不忘。于晓丹做得特别好的一点,是没有将题名译成「你在旧金山做什么?」(小二就这么做了)。不难发现,将这个我们熟知的地名音译,赋予了整个短句抑扬顿挫的节律,无疑也更加贴近原文的语感。稍早的时候我看到余华在某本书的封底写到,卡尔维诺的意大利原文读起来像是节奏缜密的音乐,这种说法具有很高的可信度,好的作家十分注重文字的音律,这在卡佛身上尤其显著。再来看卡佛另一些集子、小说的取名,不乏这样的疑问短句。用问句做标题的好处,在于它提出了一个问题,而读者自然会认为,答案在小说中。此外,卡佛提问的水准也有一流小说家的范儿,就拿《请你安静些,好吗?》来说,译林的装帧设计师朱赢椿在封面上放了一张嘴唇,一只竖立的食指,画面感极其贴切。即使不在封面上做这个辅助,多读几遍卡佛写的这个标题,这形象也会跃然纸上——嘘——它驱使你读下去。这就是好的标题。之前读卡佛的书总是很快,篇幅短,句子也短,节奏容易快起来。这次读《火》和《需要时,就给我电话》却被各种琐事耽搁了,再者两本书都是多文体混编,读起来本来就缺乏连贯性。特别是《火》,收录了五十多首卡佛的诗歌,但孙仲旭译文的效果,和我的期望差距太远,很多诗经翻译后都没法读下去(这也不是译者的错,卡佛的诗难翻是自然的)。撇开不能读的诗,《火》也只剩下四篇随笔(杂文)和七篇修改过的小说。那四篇随笔又在《需要时,就给我电话》里出现了一次,翻译不同。而那七篇小说的原始版本,在之前的集子里都有。考虑到译林又出了卡佛的诗全集《我们所有人》,我是真觉得这册《火》有点圈钱的味道。相比起来《需要时,就给我电话》就要实在得多,它收录了卡佛编外比较珍贵的文存,尤其是开篇未结集的五篇短篇遗作,拿卡佛的妻子苔丝·加哥答尔的话来说:「似乎又听到了一个已经离开世界的声音的新声。」这五篇里我比较喜欢《柴禾》和《需要时,就给我电话》。前者是卡佛扬名立万的那种失落、失重的作品,后者则用一种假象衬托出所谓的真实,实际上都是虚无,卡佛的遗作能透露出这样的负面情绪,是让我有点意外的。集子里还收录了五篇「早期小说」,我对它们的期待又有些过头了。粗读下来我觉得他们不怎么好。也许并不是每个大家的草稿本都能做到惊艳。在剩下的非虚构作品里,我比较偏爱卡佛谈写作和与写作有关的那部分文章,而对《我父亲的一生》《关于圣徒特蕾莎一句话的沉思录》这样的短文无感。卡佛说到写作的时候有一种诚挚,是在别处看不到的,他坦诚地讲出了许多细节,令我们感到写作(至少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负重深重的事情。在《论写作》中,卡佛写到:> 有一次我坐下来要写一篇小说。虽说后来写成了一个很不错的故事,但我刚动笔时,脑子里却只有一句话。有好几天我到哪儿都带着这句话:「电话响的时候他正在用吸尘器吸地。」我知道那里面有故事,想让人把她讲出来。我从骨子里感觉到,这个开头后面有个好故事,只需要找时间把它写出来。我后来找到了时间,一整天。只要我善加利用,我一天可以写十二、甚至十五个小时。我做到了。我早上坐下来,写了一句话,别的句子马上都不期而至。我写这篇小说就像写诗,一行接一行。很快我就看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我知道它是我的故事,那个我一直想写的故事。首先这段话和卡佛的小说一样,简洁透彻。其次可以感觉到,卡佛打心里热爱写故事,并且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他可以因为抓到一个不错的句子,而把自己按在书桌前十几个小时,把它发展成一个故事。卡佛没有在这里大幅渲染他写作欲望,但却把小说家叙述的热情表达得完整鲜活。另一个相似的叙述出现在《火》中:> 不久前在我住的休拉库兹,我正在写一个短篇时,电话响了。我接了。电话的另一头,很明显是个黑人的声音,他要找一个叫尼尔森的人。我告诉他打错了,然后挂了电话,接着写我的短篇。但我很快就发现自己正在把一个黑人人物写进小说里,一个多少有点阴险的人物,名字叫尼尔森。在那一刻,小说变了调。不过,令人高兴的是,现在看来,而且好像当时就知道,那么变是对的。我开始动笔时,对尼尔森在小说里必然出现是无法事先准备或遇见的。但现在,故事写完并发表在一家全国性的刊物上时,我明白了尼尔森的出现,带着他阴险的一面出现,是对的,合适的,我相信从美学上来说也是正确的。而且,对我来讲还有一点做对了,那就是,虽然这个人物合情合理地出现在我的小说里实属偶然,但我的判断力却让我相信了这一偶然的合理性。和《论写作》里回忆的片段类似,卡佛在写作上述这个故事时,依然饱含热情,更重要的是,他承认写作具有一种偶然性,并承认这种让偶然发生的动机,仅仅是直觉。这是极为令人动容的。卡佛无形间拉近了写作与普通人之间的距离,他把这项活动的起因、经过和结果都形容得比想象中要随意,或者说比写作应该被赋予的形象来的随意。但是这种「偶然」和「随意」并不是「混乱」和「懒惰」,它更注重一种跟随内心而产生的效果,这种效果就是卡佛文中所说的「美学上的正确」。在这些文章里,卡佛也多次承认,自己无论写诗,还是写短篇小说,都并不遵循绝对的真实。他尝尝把自己生命中不同阶段的相似情景变着法写进小说中的同一天里,边写边调整构思,甚至会出现如上面引文所说的那种偶然的「变调」。回想至今所读过的卡佛的小说,然后去试图还原作者写作这些故事时可能会发生的偶然与随意,我感到了卡佛的叙事有一种难以抗拒的真实。这又让我想起一个不太相干的事情来。迈克尔·哈内克的电影《爱》中有一个场景,老头 Georges 准备与病重的妻子吸煤气自尽,门廊里飞进一只白鸽,Georges 便耐心地去抓这只鸽子。时代周刊专访哈内克时问道他这么一个场景有怎样的隐喻,哈内克回答道:> 应该没有。鸽子在法文里可能有爱情的隐喻,德文里有自由的诗意成分。不过我写本子时好像没想到这些,我就是觉得这时应该有只鸟飞进来,至于是什么鸟?我觉得会是鸽子,巴黎许多广场上都能见到的那种。有时想法就是这么来的,纯感性的,没什么理性思考在里面。这个回答当初给我的震惊不小,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这个场景给我的触动颇深,它几乎缩影了这部节奏缓慢的佳作。我认为导演在细节上的调和对电影的成功起到了作用。然而哈内克却认为这些细节(至少是鸽子这部分)是感性而发,也就是纯粹「偶然」的,它并非精心推敲斟酌而来。或许是习惯了九年义务教育残留下来的观点,认为精彩之处必然有作者意味深长的意图,突然看到卡佛、哈内克这样坦诚的答案,刚开始有些吃惊,随后就是释然。「有时候想法就是这么来的」,没什么了不起,这种坦率能够极大地保留故事作为艺术的感染力,在过度分析中,流失的也是这种感染力。卡佛在《火》中还叙述了自己长期作为蓝领阶层为生活打拼的经历,他写作时常常会担心自己的椅子会被人抽走,所以他写不了长篇,只能创作短时间能够完成的文体,比如诗,还有篇幅不长的短篇。这是关于卡佛比较滥的段子了,有可能也是他最真诚的告白。这种深深的无奈一直侵袭着卡佛的生活,直到他生命最后的十年才有所改善。当他引述弗兰纳里·奥康纳的话「一个作家二十岁以后,他的生活就不需要再发生太多事情了。许多可以写进小说的事情在此之前已经在一个作家身上发生了。」,他用了很长的篇幅去反驳,去坦白自己并不是一个那么「理所当然」的作家,他的写作素材全部来自于二十岁以后。他需要克服生活给他的阻力,而这些很多作家都不需要去面对。他后面所回忆的一段旧事是整本书里最让我感慨的部分。六十年代卡佛一家还呆在爱荷华,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他妻子在健身俱乐部做女招待,他则负责看孩子,还要去洗衣房洗好孩子们的五六筐衣服。洗衣房的烘干机不够用,卡佛在等待其中一个停下来,如果三十秒左右没人认领的话,按照规矩,他就可以把里面的衣服搬出来,放自己的进去。卡佛焦躁地等待,他知道就算他现在把衣服放进烘干机,也得等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回家。> 但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走到烘干机前,打开门。我站在那里等。女人把手伸进机器,拿起几件衣服摸了摸。还没干透,她认为。于是,又关上门,往机器里放了两枚十美分硬币。我一阵茫然,带着推车走开,回去继续等。但我记得那一刻,就在无助的挫折感几乎让我掉下泪来的时刻,我在想,我在这世上所遭遇的一切,没有一件——我的兄弟,没有任何一件——可以跟我有两个孩子的事实相提并论,没有一件像这一事实对我那么重要,那么能影响我。我还在想,我将永远有这两个孩子,永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永远要承受没完没了的干扰。这和卡佛谈论写作时的口吻很不一样,他对这样的生活是有怨恨的,因为「没有作家会在洗衣房度过星期六」。他认为他的生活和他所崇敬的作家是完全不同的,然而想到自己的责任,他表现出一如他文风的坚硬与直接。令我感动的是,卡佛作为一个在生活底层打拼的人,同时是一个作家,他如此精准地在自己受阻的生活中捕捉到周末洗衣房里看似微不足道的「挫折」,来折射苦痛的全貌。这种高明,注定了卡佛独一无二。这本书的最后一部分收录了卡佛的书评,对于他的同行,卡佛表现得十分具有包容心,即便在批评唐纳德·巴塞尔姆的短篇集《伟大的日子》时,用词也十分收敛。王小波曾在《青铜时代》的序言《我的师承》里谈及对他影响深重的前辈,而卡佛却把关于师承的话题放在了这一系列的书评中,两人的口吻却意外地相似。在一篇《名声没什么好的,相信我》中,他向舍伍德·安德森的致敬缓慢而隐秘。而在最后一篇谈论海明威传记的文章中,卡佛用一种近乎狂热的方式为这位「剔除一切」的斗牛爱好者正名。可以看得出来,虽然卡佛对文字的包容心极大,但他个人的口味,还是强烈地偏向了简洁、坚硬的风格,这和他本人的行文特色是吻合的。卡佛多次引述过舍伍德·安德森的一句话:「我写了一些小说,他们像石头一样躺在高速公路边。他们坚硬结实,会永远待在那里。」这句话对卡佛同样适用。

柴禾以及头发

我是第一次读卡佛。拿到书后一段时间,兴趣都只停留在这本书美丽的装帧上。我是个对阅读极其挑剔的人,不管是什么大家,但凡我不喜欢的文字,始终都会读不下去,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这件事情有转机。卡佛的转机就在某个晚自习。我抄完作业后,读了《柴禾》,读完后我拿给朋友看,并问她,卡佛写了什么?她说,其实什么都没写,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当然我要说的,并不是卡佛的简单与无味。虽然当时我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词语,但是我感觉到了《柴禾》的美感,是一种感应,我知道他很好,但我说不出来,我只能喜欢它。后来断断续续找了有关卡佛的评论来看,才发现他真是个笑里藏针的家伙,他是个有野心并且晦涩的人。卡佛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简洁。非常简洁,有力。那段时间我找到一个电子书,有卡佛的小说并附有译者的解说,看得很过瘾。也逐渐喜欢上卡佛的叙事方式。(附电子书链接 http://read.douban.com/ebook/3282/,是免费的)之后我又重新去读《柴禾》,终于从那些简短的景色描写中读出一种失意,也是诗意。我终于读出了为何会喜欢这一篇。因为我们会不由自主喜欢上男主角——一个有着忧郁眼神,妻子离开后感到空虚,写长信,待人温和,有责任,能承担有点驼背,但是英俊的男人。相较之下的房东夫妇,一个手臂有问题,一个过于肥胖,虽然对男主角都颇有好感,女主人甚至对他有轻微的爱慕,但在涉及钱财的时刻总是显示出一副穷酸与世俗的面孔。没有人不会爱上他。在卡佛有节制的叙述之下,恐怕或多或少有着卡佛自传的意味,这个男人的才华,他的光辉,总是在人生的低谷中显示出来。而通篇所谓的《柴禾》,那些在雨季来临之前需要锯好的木材,用来安度长久严寒冬天的柴禾,也是意味着度过“人生严冬”的必需品,暂且含糊称之为内心的勇气或者信念。男主人公正处于这样一个急需“柴禾”的时刻,从戒酒所出来,他一无所有了。而他内心的柴禾,肯定温暖了更多的人。在集子中的另一篇,《头发》,相关的书评中有一句蜻蜓点水,说卡佛擅长生活中的小细节。我想《头发》所表现的的或许是人的一种脆弱。因为一些小事情影响了情绪,最终虽然想方设法通过请假以求舒缓,但凡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就知道,这和借酒消愁殊途同归,最终只会导致情绪崩溃。最后他在梦里大叫“不,不!”妻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另一种猜想,结合到头发与老板手臂上的毛发。牙齿缝里的头发(谁知道是不是毛发,很难发现,那就肯定不是妻子的长发,只能是男人的毛发。)以及请假时的语态,似乎他是受到了老板的某种羞辱导致内心的不宁。很有可能是同性的性侵。(指口)不过这种可能很小吧。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卡佛,在其他的散文中有提到他自己所认为的好的短篇小说应具有的质感,对写作者来说是很值得鉴借的。阅读卡佛是有趣的,但同时又是疑惑的。

你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在机场滞留,看见这本“需要时,就给我电话”。我想,是的,我需要有人跟我聊聊,重要的不是聊什么,而是有人倾听。Call if you need me.多么温情的一句,让你知道,有个人,在你需要的时候,无论是白天黑夜,不会问你为什么,只是安静的听你哭,陪你笑。这是一个短篇集,于是直接翻到标题篇。“那年春天,我们俩都有了外遇。”它这样写道。这样两个人,还是决定去度个假,试试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他跟他的情人一起去看的度假屋,租下那栋三个月后他和她要住的房子。他们告别孩子,到达度假地,花了时间安顿下来,谈到养狗的事,钓鱼的事,甚至买了简单的渔具。就像歌里唱的:我们说着邻居们的事,我们说着周围发生过的事,我们就是不说,我们自己的事。然后终于她说,对不起,没有用。她想念孩子,也想念他,仿佛他已经离开。也许她是对的。他们早就分开很远了吧。那天夜里,他发现了院子里面有好多走失的马,悠闲的啃起了草。他叫她一起看,仿佛这是多么奇迹的一件事情。他们一起看着那些马,抚摸他们,然后,做爱。天亮后她走了。他看着她的飞机变成一个小黑点。“走吧,我的至爱,上帝会和你在一起。”然后,他回到度假屋,第一件事,就是给苏珊打电话。苏珊是他情人的名字。他会的,他一定会的,她这么说过。是的,是的,他会的,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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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马!

这个雷蒙德各种各样的读物!!!!每一本都有重复内容!到底要骗我们读者到神马时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豆瓣说我的字数太少,我表示无力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更出彩的卡佛

《需要时,就给我电话》是我看过的雷蒙德·卡佛的第二本书。第一本是《火》,收录了卡佛的随笔、诗、和短篇小说。而这本《需要时,就给我电话》内容更为丰富,收录了小说、随笔、长篇片段、小说写作起因描述、书籍导言和书评,其中包括卡佛生前未发表的五篇小说。随笔部分四篇同《火》收录的随笔相同,由于两本书译者不同的原因,文章有些内容不同。孙仲旭的翻译偏于中国文字的古典美,于晓丹和廖世奇的翻译语言更加平实易懂。比如同一句话,孙仲旭翻译为“不抱希望,亦无悲观”,于晓丹和廖世奇翻译为“既不抱希望,也不绝望”。卡佛的作品以文字“简约”闻名,但在早期的作品中,如《愤怒的季节》大量的环境描写在后来的作品都是不多见的,作者风格的改变大概于自己所受到的写作教育、阅读的书籍、自己得心应手的感觉、阅历的增长甚至是作者乐于改写的态度有关,我们可以在不同时期的不同文章中发现其中的脉络。收录的早期作品中《愤怒的季节》、《头发》非常出色。《愤怒的季节》几次利用同样的语段即艾丽丝在梳张台前梳头的场景整个文章分离,期间又夹杂着“我”过去的回忆,让一个杀掉姐姐的故事情节变得饱满。同样的描述是我的数次“幻觉”或“回忆”,其中透露出“我”的冷淡,艾丽丝的气味也由温湿到若有似无到让人恶心,一步步揭示了“我”内心的变化,往事让这场谋杀变得更为顺畅,让读者在情感上接受这样的安排(裸着身子的姐姐,让“我”的脚趾在鞋子里拳起来)。作者处处布局,每一句话都有它的用处,或明显或隐晦。连谋杀作者都用文字盖上一层薄纱,只以简单的“剃须刀拿了起来”、“浸满血变得沉重的浴巾”等文字描绘,故事结尾“我”让人载回家,停留在警车的后面,一个开放式结尾让人展开想象,“我”是逃开还是自首,亦或是装作若无其事,不论最后结局?《头发》篇幅很短,也十分出彩、有趣。故事以早晨“我”嘴中进了一缕头发,一直弄不掉,之后更是上班不适早退,最后做梦也惊醒的故事。那缕头发就是“膈应”人的任何物品,小毛病却一直让人不得劲。这让我想到小时候牙齿松了后,我会好几天什么心情都没有,全幅身心用在它上面,绞尽脑汁要用舌头把它弄掉。《柴禾》是我在卡佛作品中唯一感受到淡淡温情和诗意的作品,属于他生前未发表的小说。不知道如果卡佛改写并出版这篇文章,是否还会保有如今的美感。《柴禾》讲了一个刚从戒酒中心出来、妻子离开感到空虚迷茫、忧郁却英俊的男人在外租房时,通过帮助房屋主人锯和劈木头排挤现在的苦闷后离开租住房,面对新生活的故事。在这篇故事中我读出了卡佛那种面对人生的勇气,读出了即使人生已经跌落深谷,也有身为人的价值,要勇敢活下去的劝诫。如同太宰治在他的作品中也留下了追逐太阳的《奔跑吧!梅勒斯》一样,这种积极的基调难能可贵。另外,看短篇作家的书评是很奇特的体验,卡佛对于好的作品书评总是会用大量篇幅描写书中的故事情节或引用原文,反而是他并不喜欢的《伟大的日子》(唐纳德·巴特尔梅著)的书评非常出色,言之有物。

遗作集该始终位列书单最末

如果要推荐从未读过卡佛的人,《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最好,《大教堂》其次。这本则还是留给爱慕者慢慢研究。这是我心中的排名。“能用十五个词说清楚的事就不要用五十个词,而能用五个词说清楚的事就不要用十五个词。”做不到这点,你就还不配和卡佛谈文笔简利。不知为何世人很少承认写短篇小说的人是作家,卡佛是为数不多,一生只写短篇,却仍获得承认。并不全因他个人坚持,他一生拮据,工作低微忙碌,还酗酒,以至根本没有多少清醒时间拿来写作。为近代人津津乐道地极简行文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形成,力求一击命中,在最短的文字间留下最多回响。他的人物就像他一样不善言辞,但并非言之无物。说情怀,比起村上太直白、充满了生怕你领悟不到之气的暗示,卡佛则更加发乎内心。我特别爱他点到为止的态度:我已领悟到,可说出来过于卖弄,就这样吧。发自一颗蓝领阶层内心的干脆与自在。以上是我曾经所爱的卡佛,但当他晚年终于摆脱贫困与绝望时,自然地,他被生活削利的白刃般的笔触随之改变。他挣扎其中并痛恨着的环境塑造了他,离开了那个环境,虽然他获得安逸让人欣慰,但他似乎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体验新生活中的自己。终于成为中产阶级后的卡佛,在未发表的新小说中却依然没有使用新生活的元素,甚至最后也没发表这几篇小说。从创作者的角度揣测,我猜他对无法消化新生活的自己也很不满意:当他终于获得时间与余裕坐下来慢慢发酵他一生被时间挤迫的才华,却发现发酵不出什么新东西。他依然在写过去的生活。包括那些沉思录与散文(应该是他终于过上好日子后写的?)他那些曾经不得不挤皱在一起只露出最精到部分的文字——我们推测他当然曾期待过有一天能悠游地抚平它们,让那些曾被折进皱褶的部分散发它们的光芒——但令人失望的是,它们没什么吸引力,也没谈出什么特别的。更擅长滔滔叙述的永远是那些习惯于滔滔叙述的人。当你长时间用最简练的方式说话,你就会忘记那些词句间原先应该放些什么。但其实不该对一个作家太苛刻,作家始终还是只能从自己直接或间接经历过人生中取材,甚至许多人始终只能从某一段人生中取材。最值得珍惜的还是他们奉献出的才华。令人愉悦的是,书封的质感摸起来很好,像挽着一个和善的友人,抚摸他胳膊上的一片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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