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女性"与"流"的艺术哲学实践》章节试读

出版社:民族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2-11
ISBN:9787105124763
作者:王虹/北海月
页数:270页

《"近女性"与"流"的艺术哲学实践》的笔记-第53页 - 爱流

精神分析上的欲望“主要是指对爱的欲望,主要体现在希望得到他者对自己的承认。因此我们可以把欲望称之为‘对他者的欲望’”。这里需要区分一下“爱”与“爱情”,前者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动词,后者只能作名词,名词意味着某种固定而明显的状态,而动词包含着变化或变异。“爱”与“爱情”的关系正如德勒兹提出的分子与克分子这两个概念之间的关系。“爱”是微观的、非固定的,表达着解辖域化的意义,而“爱情”则使宏观结构联系着的、相对固定的、结构化的概念。或者说爱是碎片化的,而爱情是整体化的(体制化的、秩序性的),“爱”本身并不具有“爱情”这个整体化概念的性质,但看上去似乎拥有零碎的爱情的特征。可以说爱既是部分,又是整体,而爱情只能是整体,以整体状态出现。
人们总是希望通过爱的形式来获得爱的表象,以此得到满足,但是表象不过是把现存之物当做某种与自己对立之物带到自己的面前,使之关涉到自己,即关涉到表象者,并且把它强行纳入到自己的决定性领域的关联中,因此这种可以凝结为整体的爱情事实上是根本没有的,如何得以解脱呢?如何才能放下对现实人和物的执着,进入到对这些事物的本质之中,去爱爱本身,或者说去爱爱的本质——即非整体化的爱本身。据说后来尼采意识到他爱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那个女人代表的某种气质或者幻想,于是他释然了。释然其实就是痛感的碎裂,就如同那些分散在意识空间里的爱一样。在每个挥手告别的瞬间,爱终于出场,因为回忆终于将爱在想象中凝为一体,并以爱情的方式显现了出来,被人所辨识,但人们却正欲转身离去。人的存在就是以片刻的方式显现和铭刻的,比如一个辉煌的瞬间就可以成为永恒,类似的、美妙至极的片刻感受也可以包裹住整整一生。我们常常以为自己是应该也是在为了某个完整而美好却遥远的目标在努力,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是在不断地偏离它,而且永远也无法到达它,就如同我们说:“我要投入/获得爱情”一样,都成为一直不可能抵达的热望。但这不是悲剧,因为我们在偏离的过程中,体验到了其他更多的东西,它们所凝结的意义让身体充盈,而不是在奔向目标的过程中逐渐干瘪。
雅克拉康说:“爱,作为人类的激情,作为我们将其区别于欲望的东西,在人类存在对他的客体、整个集体对他本能目标的根本稳定限制关系中被重视,既然爱是别的东西,确切的说,由于人类的现实是一种话语,爱没有被设立,我们不能说爱,从符号的关系如此存在、从目标不是满足而是存在的时刻开始。”“我们的爱不能通过那些我们所爱的人获得解释,同样,也不能被我们陷入爱河时的那些昙花一现的状态所解释。”因为和其他的精神事实一样,当意识想捕捉爱的时候,爱已经遁形。捕捉到的只是它的形式或者形式所激起的其他的意识,这些其他的意识和捕捉的意识等等层层叠叠构成了爱的精神事实。这种构成也是无限扩大和延展的,因为总是有溢出和逃逸。同时,“被观看之物从不曾蛰居于被述说之物中”,我们总是说着我们看不见的东西,看见我们无法说的东西。爱就是这样的东西,它只会在毫不留意的时候滑进来,沿着感性的和直觉的途径进入,而不是知性的和逻辑的途径。文字不能描摹爱,爱需要在直观体验和直觉中独自完成,因为我们的预言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它限定了状态,我们往往刻意把现实塞进这些语言表达和语言情绪中,但这样制造出来的语言文字实际上已经与直观的现实擦肩而过。因此,不可能处于“爱”中,不仅仅由于它是非整体化的,而且因为它不是一个个体性的物质(比如有始有终可以被定义的爱情),而是一个突然出现与消失的断续之流。因此我们不可以说:“我在爱中”或者“我已经得到了爱”。
面对爱,人们要么张口结舌,要么静默物语;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表面的、更为泛滥的表现:用贫瘠的可怜的词汇和再熟悉不过的情绪,重新生产那些一当表达出来,爱就从其中消失的“爱的言辞”。叙述“爱”的过程,类似于将感性的原初之流纳入到理性的规范,经由这种理性的法则而输出和展现,但爱在本质上是无法被辖域化的,它四处漫溢,没有断绝,它不在我们想象的地方开始,也不在我们认为的地方结束。它不停改变,无法捉摸,自然也无法被固定在词汇和概念中进行分析。探讨和思考的爱的可能性,只在于我们在多大程度上策动体验进行自我展现并造成随后的理解和认识。虽然最后关于爱的思考也必须经过抽象和概念,但爱的本性始终在突破和侵蚀这些概念的边界。因为“思考并不制造知识的操纵者,它经历一种体验,然后让体验来铭刻自己。”
慵懒与激荡,灼热与清淡,情绪的错落不仅仅来自于单纯的快感的集聚,更源于这些快感瞬间召唤出的幻想与企望,而这些衍生的精神事实对思的不停召唤和対思的本质的暴露,让我们体验到了深刻而丰富的爱的内涵,因此爱的内涵实际上是被赋予的,或者毋宁说是被填充的——我们被穿过,然后我们溯流而上,回到非特定的始点,将“思”与“我”填进这个穿过我们的“爱”。由此,我们理解了,各种爱是它自身,同时它们又是爱本身。因此爱是生存和行动,而非静态的被构造物。让吕克南希说:“对爱的思考应该学会顺从于这种放弃:去接纳爱的挥霍,爱的碰撞和爱的矛盾,而不是把它们归拢在它们本质上反对的秩序下面……在穿越话语、论据和概念的运动中,只有爱对思想生死攸关。没有爱,智慧和理性的操练将毫无价值。”爱与思的亲密合谋构成了哲学,而无论是对爱的理解还是思的延展,都要求我们回到爱本身,同时,爱又将我们遣送到爱之流体的各个方向上。“爱似乎在心可触及的范围之外徘徊周旋,既不完成何物,也不去向何方,优美地、漫不经心的,灵魂的喜悦、肌肤的快感,从爱中释放出来的单纯的爱之明亮闪烁。”爱总是在,它不打算去哪儿,但是它却又蛰伏在我们难以企及的时域。“爱不在此处,也不在他处。你既不能获得爱,也不能从爱中解脱,这就是爱:完满的过和不及,正是爱的真谛。换而言之,就像两百多年来人们所广泛言说、广泛描述的那样,爱是不可能。”
爱是怎样延续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是:人们从和他们的关系中看到自己的命运的呈现,并从对他们的爱中摸索到那条联系着个人历史的线索,正因为如此,一个人带给另一个人的不是消耗性的经历,而更是创造性的经历。这个经历之所以成为“历史”,是因为它既包含着个人的历史,更联系到对方、他人的历史,而联系本省也不仅是共时性的,更是历时性的,交错重叠负载于流变之上。这样,爱就在无止境的流动中互相连续,这其中包括:作为表征的痛感与快感的对立与交融,此消彼长。我们对爱的企求和它所给与的快乐与痛苦充塞了每一个当下生命的全部。在爱流中,人们无法靠岸,只有不停地在现在(此刻)与过去记忆的某一刻之间来回游荡,他/她离开了,从“我”的生命里穿了过去。最后我们体验到的只是他/她的气息和残留的印象(痕迹、线索)。同时“我”在他/她身上找到了以前的自己,而他/她只能在我身上也能依稀感觉到那无法预测的未来的自己。爱的主体不仅交付自己给对方,而且投入到这个对象中,让自己被对方所充满。黑格尔说:“爱只有在抛弃或牺牲里才能活着,才能感觉到自己。爱只有抛弃自我才能取回自身,爱既是否定自己又是肯定自己,这种矛盾在爱里出现,也永远只能在爱里才得到解决。”这个自我延展的过程,是一种绽出的过程,也是一个绵延流动的过程。而痛苦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对爱的寂灭的预感。这种寂灭就意味着交付的爱不会再有相遇,而在寂灭之前的恐慌总是在所难免的。这种痛苦被赋予了神性,很多时候人们沉迷于痛苦却不自知或者明了却无法自拔,因为他们是在通过痛苦潜入受虐性的和神性的光辉之中。假若是纯粹的快乐,爱会在无限自体循环中消耗掉自身,而痛苦是推动器,它产生差异,让爱成为无限推衍上升的事物。
然后我们体察到爱流的穿越之旅,不仅是对躯体的穿越,更是对时间的穿越。它已经在瞬间穿越了过去和现在,穿越了我的这个躯体和另外的躯体。人们只能沉浸其中,像在清幽的时空中穿行,过往一切又清晰再现,他们不得不去热爱这些爱的幻影,热爱这些他者和自我,也热爱这些包含着爱的人生。在被爱者生命里发生的,仿佛也穿过了爱者——“我”的生命,命运的鼓点也同样敲击在“我”的内心。
其实,在这个时刻里,“我”也被爱所裹挟着进入爱的河流。但“我”像艺术家一样,时而投入到作品中,时而凌驾于作品之上;“我”也像儿童玩游戏,时而加入进去,时而退出来。一方面爱者需要以彻底自弃的方式将自己完全投入到被爱者之内,以此获得自己的幸福的圆满,这是“生成”的过程;另一方面,他又需要让自己暂时脱离出来,以便看到这个爱和爱者——他自己,这是生成之在显现的唯一途径。那么,这两种时刻构成了“生成”与“生成之在”之间的游戏。这个巨大的爱的融合不是一个固定的整体,而是一个巨大的流。作为体验者,我们很难在将自己投入爱之流中后,再去思考它,而需要找到在这个流动而变化的共同体之外的某个点,在这个点上,重新将爱放入更大的融合之中去体察它。
那么爱本身是什么呢?我们可以把程度与性质各不相同的爱的不由自主的融合理解为“爱的共同体”吗?共同体意味着其中每个成员之间的“不言而喻”的同质性和共同性,同时共同体又是自给自足的,和其他共同体的决然不同和分离形成了它的“独特性”;同时这也意味着,它是消耗性的、没有情感的,因为“共同体是没有感情的,否则就会死亡”。这些,无疑与我们对爱的体察与体验背离,然而,在最初的阶段,爱的本体又符合共同体的特征。比如“内在与本体而存在”的趋势。不过,爱以流体方式的存在导致了它无论如何都无法用固定的概念去打量。
并且,我们始终无法抵达爱的核心,这是由于爱的两面性和矛盾所造成的,这种种矛盾体现在诸多二元对立的性质上,比如痛苦与快乐、悲伤与甜蜜、利他与利己……然而,爱及它所拥有的一切让人匪夷所思的成分最后构成了超越这些对立事物的爱的流体,犹如柏格森所说的“巨大的融合”那样。爱不去解决这些矛盾,也不试图去解释这些矛盾,而是将它们及我们都纳入其中,纳入这条奔腾不息的爱之流。在这里面,我们捕捉爱给予的瞬间,在放弃自我与得到自我的过程中,自我与爱的定义都渐渐消散。我们不是得到,而是融入,那些在梦里、幻想里、热望里闪现的微光现在都将我们浸没在其中,来不及去汲取,它们就连续不断的穿越了我们的空间和我们的身体,作为一个有限的个体,我们只能交付自我于这个爱的流体,彻底的、没有一丝保留的投入其中,才能去聆听爱的声息,体验爱的静默与辉煌。
“爱的真正本质在于意识抛弃和忘掉自己,然后享有和保持自己。由必然到自由,是思维的一种解放,因为到了自由,思维已不是把别物当做异己的他物,而是当做自身,是在他物中自己与自己结合在一起。这种解放,就其是自为存在着的主体而言,便叫做我;就其发展成一全体而言,便叫做自由精神;就其为纯洁的情感而言,便叫做爱;就其为高尚的享受而言,便叫做幸福。”在这里,黑格尔指出了通达“爱”的方式:首先抛弃与忘掉自己,然后才能重新享有和保持自己并且回归的不再是旧的自我,而是一个包含着过去也预示着未来的“自我”,因为爱本身也是流动的。只有爱才能将我们投入永恒的河流,在这个河流中所有的一切都聚结成为同一的、一个原初的有机的融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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