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足音》书评

疯狂的人性狂想

如果想找一本最能代表道尾秀介风格的小说，非《鬼的足音》莫属，道尾秀介擅长的黑暗气质在本书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少有人能把一本短篇写到这个地步，每个故事都具有原型故事的独特结构和硬核，但是放在一起却共同呈现出如悖论般的向心力和离心力。道尾秀介一直很喜欢乌鸦的意象，不少小说中都提及过，这六个短篇也都提及了，但处理得非常自然，不露痕迹。乌鸦每次都在主人公彻底释放邪恶和疯狂时出现，仿佛某种隐喻。每个故事中都出现了一个同名人物S，以宿敌的角色一步步引诱出主人公潜藏心底的黑暗本性。S仿佛我们每个人厌恶、鄙夷、惧怕的某个人，而这个人恰恰是我们自己内心邪恶的倒影。几个故事中，我最喜欢《醉狐》那篇。年少时的恶行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报复主人公，十八年后重游故地，命运向他发出狞笑，而当时被埋葬的究竟是谁的尸体成了错综复杂的秘密。在有限的篇幅里，道尾秀介恣意想象，几度逆转，让一个短篇故事复杂到几近不可思议的地步。道尾秀介的天才之处在于他在几度逆转、穷尽所有可能性之后，依然具有丰富的想象力，依然以未知者的态度和读者一起追问真正的谜底。在他看来，人性之复杂与邪恶远远超于故事所能设想的所有可能性之上，而他仅仅是猜测了其中几种较合理的可能性。即便在自己亲自构思的故事里，他也没有把自己当做上帝，始终克制地摒除作者意志，努力让情节沿着故事自身的逻辑发展，哪怕最终走向未知。在这个意义上，道尾秀介是真正的现实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