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依巴格记忆
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4-07
ISBN:9787530638361
作者:南子
页数:26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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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伊巴格是南子的出生地，一座南疆小镇，意为“理想的花园”。白天，小镇的街道上挤满了人，如果把它竖起来，无疑会造成一场倾注的大雨，欢乐和忧郁、贫穷与富有在其间流淌。夜晚的奎依巴格广袤而黑暗，人们被夜色牵着手一步步走远，走过牙诊所和书店、走过打烊的裁缝店、小饭馆，风呜呜的叫着，风里面全是过去的声音。看到这些呓语般的叙述，奎依巴格在我的头脑中更加虚幻了。小镇在南子笔下变成了一连串符号，有着“一种比天空更古老的寂静”。她带我们走过电影院，走过红桥广场，夜风掀起童年的幕布，一些模糊的声音、色彩以及犹疑不定的情绪在这里留下痕迹。——2008 8 -
这是一本清晰而宁静的书，它的一字一句构筑着那个有着神秘名称的小地方，也勾勒着一个女人在年少时光中所有经历留下的痕迹以及所有梦境梦魇梦呓的碎片。对“奎依巴格”这个汉译“理想花园”的名字，我弄不清楚它到底喻意着多少纠缠不清的情绪，它总是带着隐秘而模糊的烟尘飘浮。直到现在，当我一次次翻开这本书时，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地方仍然是遥远而不可捉摸的，但是因它的存在而生又因它的存在而散的那些个美丽与哀愁甚至于伤痛却都全然现出了形迹。在最初的露天电影院中，作者曾看到过许多不为人注意的东西，星空、光束、气流、音乐，它们穿透了一个小女孩细小微弱的感觉，虽然“从未经历过爱情，但我仿佛早已身心俱伤。”（《露天电影院》）这是一颗敏感的内心对自己谶语一般的预言，从此那些美丽与哀愁甚至于伤痛都夹杂于县城和小镇、夜晚与正午、月光如泻、大雪漫舞或狂风扬尘的时光中，“当正午醒来，我看到昨夜的女主人公还在路上，最明亮的时刻里最幽暗的影子”（《露天电影院》）；“多想，她突然多想在风中能加进一点自己的一点点的声音，加在一声呼喊的后面，加在一声叹息的后面。或者一地苞谷叶随风起伏的声音后面”（《只剩下风》）；“一个已经死去，而另一个正在沉睡。而沉睡是一间幽寂沉默的小屋，关闭了从前和现在的所有话语。但心事酴 之日如何自持？残留在从前的记忆如何拾掇？我坐着，无由地感害怕。”（《对一个隐匿生命的访问》）。我惊诧作者的坦率，她甘愿把自己的内心用文字的形式呈送于清浊交错的尘世，把最隐秘的感受、心理、情绪，都通过文字表达出来。在这样的记忆中，南子是坦然的，我们反而在午夜的暗香中感觉到或轻或重的惊悸和燥动，南子将那些文字自如地置于自己的身后，然后就在一团淡淡的烟雾后面始终沉静而淡漠着。如果说黑夜能够对人们的秘密守口如瓶，在这样一个又一个夜晚，南子独自于灯下的秘语便一丝丝地飘行于空气中，只有在我们打开她的书页时，这些私语性意味的心理剖白，才有如天意注定了方向一般全然地降临了。在我们的内心中，都有着许多陈年的颗粒，那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东西？如果赋它们于生命，它们便会如精灵般地掀开往昔，甚至于更掺杂了回首时已并不清澈的目光，如果置它们于藏躲，它们则会如尘埃般地落于一个可能你永远都不会经过的角落。 可以说作者以文学的形式探析着女性的生命体验，进行内在情绪的自我释放和调理，她的每一个姿态都是优美而让人心有触动的，只有她在书中发出了那个没有声息的笑意，清晰的让人心痛：“我生命中可以阅读的节目已经徐徐落幕，剩下的故事毫无动人之处。过去，迅速地溜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凝成雕像，而明天，衰老会来，回忆会来。”（《小镇的回忆、街景或者其他》） 这是一个生活在城市中却有些域外风情的女人，你不得不佩服她在城市中对于粗俗的宽容以及对于温情的贪婪，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力量阻止她陷入到一场又一场深深的寂寞之中。你，或者我们，都是她的同类，只不过她更真实，更能够真切地表述出自己的内心和内心反射过的背景。“在这个慵懒的、无所事事的下午，我承认我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衰老。世界原本是坚硬之物，但它此时因我内心的洗涤而变得温情脉脉，我的戒备和警惕因此而失去了意义”（《洗衣房》），“当我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某一种东西正在脱离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眼睛看不到我，他们正深深凝望着布达拉宫，每一双眼睛里都包含着隐忍的伤感和寻访神祗时所流露出来的神秘感。”（《在拉萨》）在南子的书中，我们总是可以看到她对于自己及周围生活的安静思考与认真自省，似乎努力在捕捉着一种光芒的力量，通过它的放射或映照，传递出一个女性柔情深切的社会关怀与人性关怀，但同时也时时涌动着一个敏感而游离于现实社会之外的女性丰富的情绪，这中间便有潜意识和更深层的体验，有孤独、恐慌、自闭、悲怜以及自我压抑和被压抑着的欲望等等。在一些篇章中，我们有些揪心地跟随着她把身体与灵魂投入精神炼狱，看着它将自己的心灵在刀削斧劈中凝固为雕塑。夜行车成为南子书中最钟情的道具，或者说是暗夜中的唯一一点光亮，使她的记忆可以不经受针尖刀锋的刺痛，却始终在被一只蛮横的手如天空般罩住。“夜行车像一个巨大的隐喻，冲破了时间的屏障，穿梭于现实与虚无之间，夜与昼之间让人联想到不可知的命运、前途，当它向着远方行驶，在某些旅人中了许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戏剧，而在另一些人的身上则埋下了戏剧性的伏笔。（《夜行车》）”这些散文中的叙事都是在一种幽暗的、细致的环境中缓缓展开着的，作者将一种深切久远的欲望传达给文字中的每一个细节或隐喻。“也许只有你知道，在我更年轻的时候，在奎依巴格，我仿佛生活在午台上，渴望自己的生活不是平安和幸福，而是激烈的情感和冲突。为了瞬间的激情， 我会不惜一切，但现在不同了，我开始别无选择，将理性和安全置于虚幻的体验之上。现在，我已远离与我相距咫尺的危险，以及那些甘心自毁的诱惑。”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也许内心在向往着午夜街头的幽暗与危机，脚步总在朝向不可抗距的力量。但是我们原本就已经彻底明了，一切的虚幻总有结束的那一刻，就像坐在电影院里无论你是伤心激动还是怅然，剧终幕落，都不得不在刺耳的铃声刺眼的灯中匆匆散场，而所有的心情都会在一场电影过后的清场打扫中消失。这时候，我们唯一想做的，就是远离内心的焦躁和身边的浮华，深深地把自己陷入一个幽暗的世界，因为幽暗所以你自己就可以轻易看清那些不可触摸之处的闪光。也许这种想法只是一种不可付诸的愿望，而南子以纤弱的身影得以达成，因此我们有理由等待一次飘在午夜中的暗香，有勇气等待它在没有聚拢时就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