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的空間》书评

哈维的理论踏脚石 (時代周报﹕2010-08-19 00:57:14 第92期)

哈维的理论踏脚石時代周报﹕2010-08-19 00:57:14 第92期 彭砺青《资本的空间》 戴维.哈维 著王志弘/王玥民 译群学出版有限公司2010年5月版640页，650元台币戴维.哈维是当代马克思主义者，也是一位英国出生的地理学家，这两种称呼听来多么矛盾，比许多既有左翼关怀又钻研学术理论的知识分子更甚。主要原因在于，我们一向以为地理学这门学科与人文关怀的距离较遥远，而且更沾上一种“东方主义”色彩，没有人会像哈维一般，看出地理学也可用来补足马克思主义的论述阙失，就像葛兰西看出马基维利的《君主论》能够给“阶级斗争”赋予新的诠释。哈维不单运用地理学将“资本累积”演绎为“空间累积”概念，还透过地理学专业知识，重现亨利.勒费伏尔(Henri Lefebvre)的城市理论视角。戴维.哈维的学术套路完全有迹可寻，这一点在第一章与《新左评论》编辑的对谈也可略见端倪，早期的戴维.哈维只是个关注城市发展、写出像《巴黎城记》、《巴尔的摩》和《城市经验》等书的地理学家；或者借着《地理学的解释》重新思考地理学研究(discipline)的批判性学者。然而随着他对欧陆地理学的注意，尤其是地理学与法国年鉴学派，德国19世纪经济学家邱念(von Thünen)对工业化的重视，以及勒费伏尔以唯物辩证法解释城市发展，亦引起了他对马克思理论的兴趣。他的《资本的空间》(2001)和早期的《社会公义与城市》(1973)都从理论方面着力联系空间、资本和生产关系等因素，与连结城市空间分配中的社会公义问题；他较近期的著作，如《新自由主义的空间》、《新自由主义简史》、《新帝国主义》和《资本论的局限》等，则集中在意识形态方面，借由批判新自由主义及重新阐释马克思主义，以建立自己的宏大理论。相比起哈维后期所做的理论建构工作，《资本的空间》显得比较零碎，这本厚厚的文集也不及《希望的空间》那么受欢迎，不过对于哈维怎样将马克思理论和地理学结合起来的读者，他们会在《资本的空间》里找到许多堪称理论踏脚石的文章。这些文章有许多是哈维在学术杂志发表的文章，这些文章都概括地梳理出哈维对地理学和古典政治经济学，甚至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处理。哈维认为马克思过分侧重资本的问题，忽略对空间的处理，当然地理学能起补足作用，而地理学对古典政治经济学也有类似的作用。在人口、资源与科学的意识形态中，哈维将马尔萨斯的“人口论”、李嘉图的“租值理论”与马克思的“劳动力—资源”理论连成政治经济学的论述系谱，文章不单揭示马克思逾越了两者的理论局限，也显示出哈维将人口、租值、自然资源甚至一切经济因素放进地理学视角的野心。然而对于哈维来说，即使马克思也看不到资本主义其实是一种空间化的扩张，后来的霍布森和列宁指出了“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后阶段。事实上，从《资本论》到列宁式的帝国主义理论，确实存在着哈维所说的“失落的环节”，除了哈维提及的罗莎.卢森堡的“资本累积”外，还有希弗丁(Hilferding)的“金融资本”，没有后者就无法今日的全球金融活动及货币流通对生产关系的影响。然而哈维对马克思提出的疑问是：没有考虑空间和时间，怎能呈现剩余资本的流动，并如何解释资本主义累积推动帝国主义化的速度？于是哈维将运输关系、空间整合放进阐述中。对哈维来说，运输关系与空间整合，就是以时间消灭空间的过程，而城市发展与二者绝对相关。哈维将空间观念引入马克思理论的做法源自勒费伏尔，后者以《空间的生产》探讨空间如何从意识形态进入现实世界和日常生活，而《节奏分析：空间、时间与日常生活》更在日常生活脉络中展现时间和空间的关系，哈维则认为资本会透过加快资本流动的速度来缩减空间的阻碍，例如资本累积会引起技术革新，促进运输基建项目及各种增长贸易的手段，来把全球资源纳入资本运作的体系里。但在这里，城市已经不再被看做群体的居所，而是被看做资本自我累积和扩张的一种手段。从理论来看，哈维的理论的确回答了全球化资本主义生产的一些问题，打通了传统地理学、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交换与租值理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及城市空间理论之间的区隔，并批判了上述学科的固有偏差和顾步自封的陋习。不过，整合这些理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哈维自言花了十年时间才写成了《资本论的局限》，这是他的理论整合成果，相比之下《资本的空间》无疑只是开端而已。但这本文集探讨问题之多样性，却为日后研究打下深厚基础，使一切相关的固定论述和固定因素都变得鲜活起来。

哈维的理论踏脚石 (时代周刊﹕2010-08-19 00:57:14 第92期)

哈维的理论踏脚石2010-08-19 00:57:14 第92期 彭砺青《资本的空间》 戴维.哈维 著王志弘/王玥民 译群学出版有限公司2010年5月版640页，650元台币戴维.哈维是当代马克思主义者，也是一位英国出生的地理学家，这两种称呼听来多么矛盾，比许多既有左翼关怀又钻研学术理论的知识分子更甚。主要原因在于，我们一向以为地理学这门学科与人文关怀的距离较遥远，而且更沾上一种“东方主义”色彩，没有人会像哈维一般，看出地理学也可用来补足马克思主义的论述阙失，就像葛兰西看出马基维利的《君主论》能够给“阶级斗争”赋予新的诠释。哈维不单运用地理学将“资本累积”演绎为“空间累积”概念，还透过地理学专业知识，重现亨利.勒费伏尔(Henri Lefebvre)的城市理论视角。戴维.哈维的学术套路完全有迹可寻，这一点在第一章与《新左评论》编辑的对谈也可略见端倪，早期的戴维.哈维只是个关注城市发展、写出像《巴黎城记》、《巴尔的摩》和《城市经验》等书的地理学家；或者借着《地理学的解释》重新思考地理学研究(discipline)的批判性学者。然而随着他对欧陆地理学的注意，尤其是地理学与法国年鉴学派，德国19世纪经济学家邱念(von Thünen)对工业化的重视，以及勒费伏尔以唯物辩证法解释城市发展，亦引起了他对马克思理论的兴趣。他的《资本的空间》(2001)和早期的《社会公义与城市》(1973)都从理论方面着力联系空间、资本和生产关系等因素，与连结城市空间分配中的社会公义问题；他较近期的著作，如《新自由主义的空间》、《新自由主义简史》、《新帝国主义》和《资本论的局限》等，则集中在意识形态方面，借由批判新自由主义及重新阐释马克思主义，以建立自己的宏大理论。相比起哈维后期所做的理论建构工作，《资本的空间》显得比较零碎，这本厚厚的文集也不及《希望的空间》那么受欢迎，不过对于哈维怎样将马克思理论和地理学结合起来的读者，他们会在《资本的空间》里找到许多堪称理论踏脚石的文章。这些文章有许多是哈维在学术杂志发表的文章，这些文章都概括地梳理出哈维对地理学和古典政治经济学，甚至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处理。哈维认为马克思过分侧重资本的问题，忽略对空间的处理，当然地理学能起补足作用，而地理学对古典政治经济学也有类似的作用。在人口、资源与科学的意识形态中，哈维将马尔萨斯的“人口论”、李嘉图的“租值理论”与马克思的“劳动力—资源”理论连成政治经济学的论述系谱，文章不单揭示马克思逾越了两者的理论局限，也显示出哈维将人口、租值、自然资源甚至一切经济因素放进地理学视角的野心。然而对于哈维来说，即使马克思也看不到资本主义其实是一种空间化的扩张，后来的霍布森和列宁指出了“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后阶段。事实上，从《资本论》到列宁式的帝国主义理论，确实存在着哈维所说的“失落的环节”，除了哈维提及的罗莎.卢森堡的“资本累积”外，还有希弗丁(Hilferding)的“金融资本”，没有后者就无法今日的全球金融活动及货币流通对生产关系的影响。然而哈维对马克思提出的疑问是：没有考虑空间和时间，怎能呈现剩余资本的流动，并如何解释资本主义累积推动帝国主义化的速度？于是哈维将运输关系、空间整合放进阐述中。对哈维来说，运输关系与空间整合，就是以时间消灭空间的过程，而城市发展与二者绝对相关。哈维将空间观念引入马克思理论的做法源自勒费伏尔，后者以《空间的生产》探讨空间如何从意识形态进入现实世界和日常生活，而《节奏分析：空间、时间与日常生活》更在日常生活脉络中展现时间和空间的关系，哈维则认为资本会透过加快资本流动的速度来缩减空间的阻碍，例如资本累积会引起技术革新，促进运输基建项目及各种增长贸易的手段，来把全球资源纳入资本运作的体系里。但在这里，城市已经不再被看做群体的居所，而是被看做资本自我累积和扩张的一种手段。从理论来看，哈维的理论的确回答了全球化资本主义生产的一些问题，打通了传统地理学、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交换与租值理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及城市空间理论之间的区隔，并批判了上述学科的固有偏差和顾步自封的陋习。不过，整合这些理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哈维自言花了十年时间才写成了《资本论的局限》，这是他的理论整合成果，相比之下《资本的空间》无疑只是开端而已。但这本文集探讨问题之多样性，却为日后研究打下深厚基础，使一切相关的固定论述和固定因素都变得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