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人生边上》书评

影响

这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是大学时代影响我的一本书。尤其是在那个春天看见了谎言和之后的秋风瑟瑟，这本小册子的达观和高远一度让我的生命得到慰藉。所以特别喜欢社科社的这一版。也希望能拥有一本。

胡言乱语

钱先生的幽默乃是智商、学识和性情的自然溢出，一下就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联系，有极深研几之明，无伏案劳神之形。对比这种地道的、哲学的幽默，读世间大多数句子都生厌恶；成于中者形于外，此言盖不虚也。 　　当你在郁郁的心境中，读到这本书，顿感这个世界的虚妄；若你在欣喜的心情下，读到这本书，倍觉这个世界的有趣。

好书

好的书可以写得很短的,就象钱大师那样写在边上,做注释但通感,人类的文字游戏在他老人家那里都是可以运用自如的,感叹这样的大师现在没有了,季羡林算是半个大师.

我还年轻

读什么样的书一定要有经历做铺垫，报纸上、杂志上常常会写某某才女四五岁就熟读红楼梦等经典巨著的时候，我会撇嘴，他们是在识字背课文呢，能有什么体会。话说小学时第一次看张爱玲的书生吞活剥后，得出没劲的结论，上初中那会儿还是没有什么感觉，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了这才品出些许味道来，确实是妙不可言啊！为什么在这里唠唠叨叨扯一些题外话呢？我想说，我还年轻，阅历不够体会钱老的书，所以作此评价。

將進酒 將飲茶 將讀書

有些文字像酒一樣醇厚，而有些文字則像茶一般，或者清淡，或者濃釅。我對豆瓣有點小小的想法。前些日看見和菜頭寫過一篇評論，抱怨爲什麽不設置一個負一星的評價標準，以滿足受衆對于巨爛之作的發泄欲。我現在也在思忖，爲什麽豆瓣上沒有六星的評價，現在的酒店不都有超六星的標準了嗎？我這個人老實厚道，對于看過的書和電影很少做出過低于三星的評價：一方面可能是由于我在做出觀看與否的選擇以前是先要參考一下大衆的意見，另外一方面，對于作者的努力，我是充滿了敬佩的，即使他努力的結果沒有得到大多數人的承認。有些時候，我覺得自己說不定都能够寫出更好的文字，拍出更美麗的影像，我纔會考慮做出兩星甚至一星的評價。《寫在人生邊上》我當毫不猶豫地給出六顆閃閃的紅星的。它部分成了錢鍾書對于我的啓蒙，蓋我對于錢鍾書不算一見傾心，也算二見鍾情吧，第一篇是在中學語文課本上讀到的《讀伊索寓言》，正是出自這本集子里的，當時只覺得這位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弄文好手，及至在選讀課本上邂逅了方鴻漸去三閭大學赴任的精彩一段，便一下子墮入了對錢先生無止境的崇拜之中，先是《圍城》，後來在貝塔斯曼上買了花城出版社一套六卷的《錢鍾書論學文選》，在我拮据的預算里，實在是最大的一筆開銷了。如今翻閱《寫在人生邊上》，頗有舊友重逢之親切。說到這裏可以稍微岔開話來，語文課本算得上我的文學啓蒙讀物了，樸樹列出他最喜歡的書籍，不就是一九八〇年版本小學語文第一冊課本嗎？錢鍾書的作品里自然散發出醇厚的酒香，這魅力，全來自于他天才般的語言駕馭功夫和宇宙般浩瀚無垠的學識。說他有世襲的聰慧，或許是不錯的；但是楊絳也說了，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這种勤奮努力的精神可不是人人都能堅持的。有人，而且是很多人批評他，說他愛掉書袋，展示自己的才學，我覺得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那只吃不到葡萄的狐狸罷了。讀《圍城》還體會不深，畢竟那是一部小說，總得疏密有緻，給消閑的讀者一點喘息的機會；讀《寫在人生邊上》這樣的小集子，纔完全知曉錢氏文風是怎樣的厚度和重量了。不到一百頁的小說，收錄了十篇小品，却是字字珠璣，真要讀得通透，非得一句一停，細細思索一番，讓酒的餘香在喉嚨里飄散。那種幽默，那種灑脫，那種一針見血的諷喻，那種兵不血刃的哂笑，是要在腦子里過多少回纔能完全吸收的啊！就像酒一般，外行吃起來是一種感覺，內行吃起來是一種味道，越吃越有感覺，越吃越有味道。我在圖書館借到的這本是一九九〇年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的繁體竪排版。我以前對繁體竪排版很有一種畏懼，偏偏這是大偉之最愛。這樣看起來自然更有感覺，更有味道，只怕閱讀效率要大打折釦。不過一番實踐之後，我發現讀繁體竪排版相當有趣，甚至覺得黃山書社版的《未央歌》堅持了繁體卻放弃了竪排頗有些可惜了。當然，這是有條件的，非要文字精當不可。高公買回一本一千多頁的《鬼吹燈全集》，大開本，還儘是密密麻麻的小號字，我說你什麽時候看得完啊！結果一個星期不到，就消滅了一半了。文字与文字之間的差別，大概如此。如果把那書印成繁體竪排本，我想我大概先要向錦江覓死去了。對于十篇文章，我不想面面俱到地評價，反正篇篇都是百讀不厭的經典。《魔鬼夜訪錢鍾書先生》通過魔鬼來寫人類，和布爾加科夫的《大師和瑪格麗特》心有靈犀一點通。讀了《論快樂》，學會了“把忍受變爲享受”，方能悟到錢先生怎樣笑著渡過那一段包括五七幹校在內的荒唐的歲月的。《說笑》對錢先生自己的幽默做出了很好的注解。《釋文盲》裏面轉引的這樣一句為我的選擇做了無私的辯護：“學會了語言，不能欣賞文學，而專做文字學的功夫，好比向小姐求愛不遂，只能找丫頭來替”。《論文人》更讓我一面堅定，一面唏噓。先吃了酒，再喝喝茶。我承認，像錢鍾書那樣的文字不是天然的結晶，如果“造作”是中性詞的話，我願意把他用在其上，但是它實在“造作”得完美。我以前的審美趣味曾長期停留在這“造作”的圈子里。魯迅的語言也是“造作”的，要經營，要修飾，方顯出力量來。余秋雨的文字是“造作”的，縱然作者爲人有千般不是，我對于他的文字是景仰的。我曾經抱著膜拜的心情讀了冰心，讀了沈從文。我很失望，怎麽我的欣賞能力這麽低呢？冰心的寫作水平跟我差不了多少吧！沈從文的《邊城》，說句老實話，沒有黃磊那首據此改編的歌謠《等等等等》讓我陶醉。或許那都是年少時的心情，現在讀起來應該會有另外的風味。後來讀汪曾祺，猛覺得這淡淡的文字也有可人的，先入爲主的偏見也慢慢地消散了。這些文字就像泡好的茶，一眼望去，除了幾辦茶葉，清稀得可以讓人當白開水喝掉。但是細細品起來，卻終和白開水不同，風味獨佳。這裏岔開一句，有些書既不是酒，也不是茶：要麽是白開水，索然無味，要麽濃度過大，發生質變，不是酒而是鴆，即是害人不淺的毒藥了。實在消費不起茶酒，喝喝白開水解解渴還行，要轉而服鴆飲毒，就是自尋死路了。中學語文課本上選過幾篇老舍的文章，要么是散文要么是戲劇，還沒實打實地拜讀過他的小說。不過，從他文字里透出的他對俗語言的運用，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跟阿城或可等量齊觀。俗到極緻便是雅，他們深悟此道。我想起初學寫作時的可笑來：小學三年級的作文，我必定用盡了我所知曉的四字成語，填滿四方格，而後期待著老師鮮紅的圈點布滿整頁，似乎這樣的作品就是好作品，這樣的文章就是好文章。簡約之美，豈是小兒所能領會？返璞歸真，真要年長了纔能參悟。能讀到內心蠕動、笑中帶淚的文章算不算得好文章呢？歐·亨利的《最后一片葉子》讓我為老貝爾曼留下了感動的眼泪，我說它是一篇好文章。《我這一輩子》、《月牙兒》、《陽光》，集子里的頭三篇，雖然沒有讓我垂淚，也觸動里心裏的一根筋，我說它們是好文章。人在社會里是多麽的卑微，又是多麽的頑强，就像樸樹唱的那樣，“我們都是很柔軟的動物/活在這個世界/慢慢地丟盔卸甲/慢慢地順從”。這幾篇讓我想到了《活著》，我看的是張藝謀電影版本，已經讓我感動不已，或許余華的小說更能打動我。寫愛情的《微神》，寫兄弟親情的《黑白李》，描寫文化俘虜、畸人毛博士的《犧牲》，描寫走不出現實卻侈談理想的田列德的《新韓穆列德》（“韓穆列德”即“哈姆雷特”的另一譯法），都讓人籠罩在一種淡淡的氣氛之中。《兔》中的伶人小陳可以讓我想到《霸王別姬》中的程蝶衣和《王的男人》中的孔吉，只是他身邊缺少了段小樓和長生，他自己的悲劇也不是出于無奈，而是如飛蛾蹈火，自取滅亡的。不管是錢鍾書的酒，還是老舍的茶，我都樂意喝，我都喜歡喝，因爲它們不光可以解渴，還能夠增味，讓我明白人生，讀懂世事。吾薦2008-03-27

写在人生边上

《写在人生边上》（钱锺书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第一版）钱锺书先生曾谦虚地说他的这几篇散文不过是如同中国旧书上的眉批，补的是人生这部大书的空白。《写在人生边上》由杨绛女士编定，上海开明书店1941年初版，历时半个世纪再次以单行本形式发行，薄薄的一册，却也是补书架、旅途上的空白。在“魔鬼夜访钱锺书先生”一文里，钱锺书如是说道：“你要知道一个人的自己，你得看他为别人做的传；你要知道别人，你倒该看他为自己做的传。自传就是别传。”这话说的恶毒无比，让人流出一身冷汗。近来好谈“与时俱进”，不料魔鬼早有此讲法，歌德《浮士德》里就云：“女巫怪魔鬼形容改变，魔鬼答谓世界文明日新，故亦与之俱进。”钱锺书读书极博，于一篇短文里广征博引，乃真正之学者散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