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儿童文学

章节摘录

谁会当叛徒张玉清已经说不清是谁提出的那个问题了：要是被敌人捉住，我们谁会当叛徒？那天下午放学以后，我们聚在东河滩，情绪格外兴奋，因由是大家又说起了昨天看过的一场电影，名字叫《烈火中永生》，电影演的是革命烈士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之下宁死不屈决不叛变革命，所以我们在讨论中就提出了那个问题：要是……“我不会当叛徒。”黑子一边说，一边笃定地望着大家，小眼睛射出不容置疑的光。接着臭蛋说不会当叛徒，然后是傻旺坏三也说不会当叛徒，我本来还在认真地思忖，在心目中假想着如若我被敌人捉住了，在严刑拷打之下，我能不能承受得住，现在见臭蛋都敢说不当叛徒，连傻旺也对革命表示了忠诚，我也不甘落后，赶紧抢着说我也不会当叛徒。我说完了，顾盼左右，还剩下刘臣，瘦削的刘臣，长着一双像鸡一样容易受惊的眼睛，等大家没有声音了，刘臣才胆小地，试探地，声音有些颤地，表达了自己的心声：“我，我也不会当叛徒。”我们都笑起来，笑声像噗噜噜乱飞的麻雀。黑子还用力地踢了刘臣一脚，骂了句：“你他妈的不当叛徒谁当叛徒？”臭蛋也借机打了刘臣一拳：“你爸爸就是叛徒，谁不当叛徒你也会当叛徒。”刘臣委屈地蔫下脸，嘴里却不甘地嘟囔：“我爸爸是我爸爸，我是我。”从思想感情上来说我们谁也不会当叛徒，但是我们也知道要想不当叛徒，还得禁得住敌人的拷打。我们不但在电影上看到过，所有做了叛徒的败类都是因为吃不住敌人的拷打，在我们身边的现实中也有这样活生生的例子，那就是刘臣爸爸，刘臣爸爸就是因为吃不住敌人的拷打而做了可耻的叛徒。如今刘臣爸爸的前额上还留有一道很丑的疤，这就是他爸爸被敌人拷打的证据。虽然刘臣给我们解释过很多次，那个疤是在城里挨斗的时候被战斗队打的，但我们从不相信刘臣的鬼话，我们也不愿费脑筋辨别被敌人打和被战斗队打有什么区别，而且刘臣爸爸自己也承认了是叛徒。村里召开四类分子批斗会，民兵连长问刘臣爸爸：“你说，你是不是叛徒？”刘臣爸爸耸起肩，头一点一点地说：“是，是，我是叛徒，我是叛徒。”一个民兵把一块写有“叛徒”的牌子挂上刘臣爸爸的脖子，刘臣爸爸自动地把头往前探了探，配合着让牌子挂得更为顺利。黑子不愿意我们都不是叛徒，他认为这不现实。黑子脸色庄严，眼睛在我们几个脸上逡巡，欲从神色上判断出我们谁会当叛徒。我们几个也都严肃起来，努力在脸上做出大义凛然。黑子拾起手来，伸出食指，指向了臭蛋：“臭蛋会当叛

前言

写实儿童文学的新收获朱自强同在我新近出版的《儿童文学概论》（高等教育出版社）一书中，我试图建立新的儿童文学文类的分类秩序。在我的分类中，有幻想儿童文学、写实儿童文学这两个相对应的大类。在不同的文化中，这两个大类的创作，呈现不同的面貌。与幻想儿童文学以对幻想世界、幻想生活的表现为主轴不同，写实儿童文学以对现实世界、现实生活的真实描写为根本原则。从文学史的发展过程来看，写实儿童文学的成熟要稍晚于幻想儿童文学。写实儿童文学凝视并表现儿童的现实生活和心理世界，支撑起儿童文学的又一片广阔、迷人的天空。写实儿童文学所倾力塑造的“儿童形象”不仅对儿童文学的成立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也使整个“人的文学”的艺术_形象宝库不再有遗珠之憾。编了几年的选本，我一直有一个感受，至少在短篇作品创作领域，写实儿童文学相对优于幻想儿童文学。阅读2008年的短篇儿童文学时，我的这种感受被进一步强化了。对整体的中国儿童文学创作，是否也可以这样说，我们的写实儿童文学的成绩要好于幻想儿童文学的成绩？在编这个选本时，我读到了多篇出色的小说。张玉清的小说《谁会当叛徒》不仅是作家本人的力作，也是近年短篇小说创作中出类拔萃的作品。这篇表现“文革”时期生活题材的小说，写出了少年顽强地与命运抗争的生命意志，给人震撼。一群少年认真地玩相互考验“谁会当叛徒”的游戏。孩子王黑子和其他孩子都禁不住柳条抽打这一“考验”，可是，有个“叛徒”爸爸，平时胆怯（“像鸡一样容易受惊”）、卑微、遭忽视的刘臣，却比任何人都坚强。在黑子他们看来，“你爸爸就是叛徒，谁不当叛徒你也会当叛徒”。可是，刘臣倔犟地不承认这一联系。他一再申明：“我爸爸是我爸爸，我是我。”刘臣不仅经受住了最惨烈的柳条毒打，还冒着生命危险经受住了“看瓜”考验。小说令人信服地暗示出刘臣强大的精神力量来自何处。他通过证明“我爸爸是我爸爸，我是我”，来抗争强加给他的屈辱和不公，不能有尊严地活着，毋宁去死。《谁会当叛徒》的题材看似“过时”，但其揭示的思想以及表现的少年的心理、性格却永远都不会过时。它证明着文学创作的规律：更重要的不在于写什么，而在于怎么写。在很多作家没有耐性打磨短篇作品的时代，张玉清的《谁会当叛徒》实属罕见。《谁会当叛徒》是以刻画人物性格为旨归的小说。以我的经验，衡量一篇写人物性格的小说的优劣，可以看它是在说明，还是在描写。《谁会当叛徒》显然是在描写。张玉清笔下的细腻描写，营造出很强烈、很生动的临场感。这种现场感极有艺术效果，它使作家为刻画人物写下的每个字，都有内在的依据和联系。同样是靠描写来刻画人物，而且刻画的人物形象同样令读者过目不忘的作品还有三三的《缺根筋的父亲》。在我的阅读感受里，评价一篇小说的情节的好坏，颇类似于评价一篇推理小说的好坏：看它是否经得起推论。小说家当然未必是先盘算好推论的步骤，然后再来写小说的，但是，评论者却是要弄清小说情节里面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的。《缺根筋的父亲》写的是父亲带着十四岁的女儿去海边学游泳的故事。三三像有的推理小说作家一样，在作品的前三分之一篇幅里，一直不动声色，你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罪犯”——“缺根筋的父亲”。到了海滩上，父亲的缺根筋才渐露原形。先是在女儿还未下车站稳，就发动车子，把女儿摔在了沙滩上，接着递给女儿一个袋子，让她去换泳衣，可是，女儿在更衣室里掏出的却是一大堆果皮纸屑。读者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父亲把“我”在车上吃东西留下的垃圾，与装泳衣、泳镜的袋子弄混了，那个袋子已经被他当做垃圾扔在了检票口的垃圾箱。父亲赶快去垃圾箱那儿取回袋子，可是这回“我”从袋子里取出的却是“皱巴巴团在一起的红布头”——八九岁时穿的泳衣，而不是昨天晚上“我”交给父亲的“那件漂亮的孔雀蓝泳衣”。原来，父亲早把女儿交给自己泳衣、泳镜的事忘了，为找那块“红布头”，他还“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呢。父亲缺根筋的事情还多着呢。读到前夫驾车带女儿游泳，“我”的母亲冲其背影“喊上一嗓子：注意安全！半是训斥半是叮嘱，还有一丝预支的愠怒”，我对这“预支的愠怒”并没有完全理解，这时，才明白那是伏笔：她太了解前夫了，可以未卜先知。 父亲去为女儿买泳镜，无比沮丧的“我”回忆父亲一件件缺根筋的事组成的自己的“血泪史”，决定吓唬吓唬父亲，惩罚一下他的“缺根筋”，用沙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接下来，小说进入了巨大的转折。父亲找不到女儿，在沙滩上四处飞奔，“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抓住的人，问人家”；央求救护员去救女儿之后，自己准备跳入大海。怕父亲再出“洋相”，“我”只好走出来，“只见他两眼通红，脸颊扭曲，像个小丑一样”。 父亲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我以为你被大海冲走了，你不会游泳……”他紧紧抓住失而复得的我，仿佛稍一松劲我会重又被大海吞掉。 父亲一头汗水，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一只扣子还系错了。他乱糟糟的头发向上支棱着，露出了发根的白色。父亲真禁不起折腾，他好像一下子就老了。 忽然，我羞愧起来，不敢抬头看他，恨不得再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 我想用作家自己在小说后面发表的“创作谈”来解释女儿“我”对父亲的情感转变：“当亲情陷入困境时，是爱替他们解了围。在爱面前，所有的都不算数，所有的争斗都将失去意义。” 三三写父亲的缺根筋写得精彩，写“我”的情感的转变，写得更为精彩。她把事件推到高峰，然后陡然一转，再戛然而止，把惊叹、回味、思忖留给读者。 关于《缺根筋的父亲》所表现出的小说功力，我还想多说一句。在感受细腻、敏锐的三三笔下，该来的精彩表现一定会来。比如：“我尖叫了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声尖叫那么响。，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把那个下午分成了两半。”“在一棵椰子树底下，我用沙子把自己埋了起来，连同我身上这件又小又旧的加菲猫游泳衣。我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它了。”“忽然，我羞愧起来，不敢抬头看他，恨不得再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就《缺根筋的父亲》而言，如果没有了加着重号的部分，就是一般的小说，有了它们，则是好小说。 与《缺根筋的父亲》相比，周学君的《看小人书的悲喜剧》是另一种风格的小说。《缺根筋的父亲》也十分真实、自然，但是，读者能够从作品的结构和叙述中感受到小说家巧夺天工的智慧和才力，《看小人书的悲喜剧》则几乎是自然无为的作品。作家好像就是在自然地讲述一个故事，但是，有着一股很强的吸引力，我想，这股力量应该来自作品叙述的生活本身的魅力。叔本华认为，只有烦琐的、思考不清而又乏味的思想，才需要使用一些暧昧堂皇的词句，这就像丑妇需要浓妆一样，天生丽质的佳人就用不着俗气的胭脂花粉了。周作人在《本色》一文中也说过类似的话：“大抵说话如华绮便可以稍容易，这只要用点脂粉工夫就行了，正与文字一样道理，若本色反是难。为什么呢？本色可以拿得出去，必须本来的质地形色站得住脚……” 正如周作人所言，《看小人书的悲喜剧》能够一任天然本色，是因为它的“质地形色”站得住脚。小说写的是少年偷窃的故事，它十分真实地反映了“小人书”时代少年人精神生活的喜与悲。柱子酷爱小人书，并在学画小人书人物中体会到自我价值，但是，也为此做了偷窃的事。儿童文学中，写少年偷窃的小说不少，好的作品写的“偷窃”都与少年的精神成长有关。 《看小人书的悲喜剧》也是成长小说。“偷窃”是柱子为成长付出的代价，犯错误本是成长的一部分，只要你正确地对待它。 作为幻想小说的提倡者，从2005年起，我在选本里连续四年开设了“幻想小说”这个栏目。我在《儿童文学概论》一书中说：“幻想小说是童话传统与写实主义小说传统的有机结合，它也具有‘写实性’，但是这种写实性是指向幻想的写实，与写实儿童文学的写实性又截然不同。”对写作幻想小说的作家来说，不仅要拥有想象幻想世界的“第六感”，而且还要拥有表现这“第六感”世界的写实功力即小说家的功力。 作为著名的《笨狼的故事》的作者，汤素兰在读者的心目中恐怕更属于一个童话家。但是，她也出版过《阁楼精灵》这样的优秀长篇幻想小说。这次读到短篇幻想小说《月亮花》，我进一步确信，她也是一个优秀的幻想小说作家。有人可能会想，就一个短篇，你是不是夸张了。其实，比之长篇作品，创作短篇幻想小说难度更大。因为为了在文学世界中确认幻想世界的存在，说服“不信”的读者，便要营造幻想世界的真实性和现实感，而要使读者获得对幻想世界的信凭，就要使读者的想象力不断接受适当的刺激和相关联的信息。显然，写长篇幻想小说，作家可以坐下来，从容不迫地向读者灌输大量的信息，可是，写短篇作品，却要迅速劝服读者，要的是立竿见影、“寸铁杀人”的本领。所以，不论中外，短篇幻想小说都是一块低产田。 《月亮花》是一篇描写幻想世界的小说。与童话不同，它必须对“幻想”进行“写实”。为此，《月亮花》有意将现实生活中的一些真实信息引入作品，比如，《参考消息》的报道、发表中国嫦娥一号探月飞船发射升空消息的报纸。作品中的生活环境越是现实、真实，一旦幻想事件发生，才会产生幻想小说的质感。在叙述中，作家也采用了一些对幻想进行实证的策略。“我搞不清他们是人还是蜻蜓，或者他们就是我们在童话里幻想出来的那种小精灵？”这段文字的言外之意是“童话里幻想出来的那种小精灵”真的在现实中出现了，是委婉地对幻想事物存在进行的一种证明。 与小说一样，幻想小说也要具有动力性情节。所谓动力性情节是人物性格的发展、故事事件的开展，有着内在的因果关系，前一个叙述的因产生后一个叙述的果。在《月亮花》里，因飞行器故障而从月亮上降临的月光族小人，没有办法再回到月亮去，他们在地球上有着巨大的生存障碍——在阳光下会变成灰烬。然而，在故事的结尾，他们却自愿地走向了早晨的太阳。为什么？小说层层剥蚀地写出了情节变化的逻辑。月光族人因挚爱月亮花，而对太阳花产生兴趣，但是他们只能在夜晚看见太阳花的花蕾，于是，“我”拍了太阳花绽放的照片给月光族人看，但是，他们却无法闻到太阳花的香味。月光族的小妹妹为表示感谢而吻“我”的脸颊，感受到了温度的舒服感觉。接着“我”又为月光族人拍了美丽日出的照片，“他们显然被太阳的美丽震撼了”。终于有一天，月光族孩子早上到花园看日出，再没有回来。当“我”吃惊地问月光族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去阻止时，妈妈反问：“孩子们一定要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一辈子把他们关在这个铁盒子里？”而爸爸平静地说：“如果我们注定回不了月亮上，倒不如看看太阳，看看太阳花，在温暖的阳光下自由地走一走啊！”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月亮花》正是因为令人信服地写出了月光族人这一选择的内在逻辑，才使这篇幻想故事具有小说的写实性。 薛涛的《钟声不止》描写了一个在农耕社会是主角、在现代社会却将被淘汰的铁匠形象。这是一个令人留恋的人物，这样的人今后还会有吗？与小说艺术相比，我更在意作家精神上的一种坚守。去年我曾编选了薛涛的一组诗歌，让我惊奇的是他小试牛刀、出手就有的文体感觉，今年的《钟声不止》继续显示出他是一个时时有思想和艺术追求的作家。 在这个选本里，我又选进了黑鹤的一篇动物小说。近些年，我一直关注黑鹤的动物小说创作，在数量不多、质量不高的_中一国动物小说创作中，黑鹤的作品是十分重要的。难能可贵的是，黑鹤不断在寻求自身创作的艺术提升和突破。我相信，《小马过河》就是其中的一篇作品。 在结束这篇无意面面俱到的序文的时候，我想为我们的幻想儿童文学创作喊一声：努力，加油。

书籍目录

序：写实儿童文学的新收获小说　谁会当叛徒　缺根筋的父亲　看小人书的悲喜剧　钟声不止　小马过河　锦瑟　珠花　傻姐　阿叨的闺女鸡　约会　竹鸡唱歌的地方　开山　捏面人者秘传幻想小说　月亮花　游梦街　哪怕是只丑丑猪　皮影爷爷散文　织夏记（外一篇）　音乐和人生　赤脚走在田埂上　哈娜，哈娜　石林歌声　斑斓少年　放牧滇金丝猴　我和妈妈的粥　寻歌记童话　蚌孩子　跳跳鱼的鞋　线条学校　一串气球飞呀飞　每天撒十个谎　黑小妖的幸福魔咒999双彩色的袜子　若伯特的“孩子”　胆小的小狼　鼠老爹的节日诗歌　小锡兵的故事　写你的名字（组诗）　陕北秧歌（外一首）　你猜我是谁　女孩的照片（组诗）　钓鱼（外二首）　秋天的小名　我的时间　到现在还没有下雪　口哨声声　滴答　雪花只开在北方　中国乐器（组诗）　孩子是孩子的孩子　两个小雨滴　麦田里的三个拇指姑娘低幼文学　给妈妈一个惊喜　小河马找朋友　咪咪天使卖哈欠　傻九九和聪明六六　心爱的名字　可马和蛋糕　再见了，亲爱的花布2008年儿童文学大事记

编辑推荐

《2008年儿童文学》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简介

《2008年儿童文学》内容为：文学是人学，儿童文学是人之初的文学。人之初，性本善。儿童文学 人生最早接受的文学。那些曾经深深感动过少年儿童的作品，将使人终身难忘，终生受惠。《2008年儿童文学》是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中的一册，书中收录了2008年中国最佳的儿童文学作品数十篇。包括：小说、幻想小说、散文、童话、诗歌和低幼文学六大类，适合儿童课外阅读。

图书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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