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在敖德萨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8-10
ISBN:9787532149575
作者:(美)伊利亚·卡明斯基
页数:194页

内容概要

欧美诗坛一颗耀眼的新星。1977年出生于乌克兰敖德萨市一个犹太家庭,4岁失去听力,12-13岁开始发表散文和诗。苏联解体之后排犹浪潮掀起,16岁时他和家人以难民身份移居美国。1994年父亲去世,他开始用英语写作,“用新的语言来悼念父亲”。目前,他是加州圣迭戈州立大学副教授、创作系主任,讲授世界文学、诗歌创作及翻译,并主编享誉国际诗坛的《诗国际》年刊。
2004年,卡明斯基出版第一本诗集《舞在敖德萨》,引起诗坛轰动,奖项如潮而至,迄今已有西班牙语、法语、俄语、罗马尼亚语、波斯语、荷兰语等多种译本,卡明斯基也因此成为众多国际诗歌节争相邀请的热门人物。他的最新诗集《聋子共和国》与散文集《难度诗人》即将出版。作为俄罗斯少年流亡者,他的诗歌具有“白银”诗人的纯正抒情,但“流亡”主题在他的后现代诗学中演化为“美好的礼物”和“疯狂而美丽的自由”。

作者简介

甫一出版便已获六项大奖的《舞在敖德萨》具有强度抒情和迷人的叙述语言——“诗体故事”——并在诗中插入散文、杂文,甚至菜谱,拓展了一种诗与散文既交汇又严格分离的形式,诗归诗,散文归散文,泾渭分明却有串通一气。在风格上,他将哀歌与嬉戏完美地嫁接一体。作为美国新移民,他的语言和文本形式延伸了英语诗歌传统。继布罗茨基、沃尔科特、希尼三剑客之后,卡明斯基给美国诗歌再次注入了“异域”元素;与前辈流亡诗人布罗斯基不同的一点是,他使用英语写诗,并以奇特的想象力和独特语言“使英语为母语的美国人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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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3条)

  •     卡明斯基 失去听力后,我开始看见声音文/李乃清诗歌的音乐疗法面对乌克兰裔美国诗人伊利亚•卡明斯基(Ilya Kaminsky),你不相信他有36岁,一张娃娃脸,天真的大眼睛,孩子般的笑容一下将你融化。“我宁愿做童年的公民。”黑棕色卷发下架着圆框眼镜,加上他1米98的身高,巨人版“哈利•波特”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不管坐下站起,卡明斯基的脖子都习惯性前倾——因为他听不见,交流都靠助听器。我的秘密:四岁时我耳聋了。失去听力后,我开始看见声音。……(摘自《舞在敖德萨》)《舞在敖德萨》是卡明斯基的第一本诗集,甫一出版便斩获美国6项文学大奖。“这位年轻诗人为英语带来了阿赫玛托娃、曼德尔施塔姆以及茨维塔耶娃的遗产,但同时他的诗歌语言同明天的广告语一样新鲜,同民间音乐一样令人感到熟悉。卡明斯基的想象力是如此具有蜕变性,令我们的共振带有同等的悲伤与欣喜。”(美国艺术与文学学院麦卡夫奖授奖辞)4岁失聪,16岁流亡美国,27岁,他就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声音。在一座被鸽子和乌鸦联合统治的城市,鸽子盖满了主要地区,乌鸦占据了市场。……1977年,卡明斯基出生于还是苏联时期的乌克兰敖德萨,那是一座海港城市,有鸽子和乌鸦,有剧院和音乐厅,每个人都喜爱跳舞,还有西红柿和烤鱼。卡明斯基的父亲维克特有段坎坷童年:父亲被斯大林镇压枪毙,母亲被判刑20年,遣送到西伯利亚劳改营(古拉格)挤牛奶,维克特被送到孤儿院,他的奶奶从一列一列火车顶上跳过,穿过大半个俄国,把一岁的维克特从孤儿院里“偷”了出来。祖父母的苦难后来被卡明斯基写进诗作《赞美笑声》:我祖父写的讲义,有关云彩在我们国家的/需求与供给:政府宣判他为人民公敌。他兜着西红柿追赶火车,在我们家房前的桌上裸身跳舞——他被枪毙,我祖母被强奸,公共审判员用钢笔插进她阴道,那支钢笔给人民判了二十年。但在秘密的愤怒史中——一个人的沉默/活在他人的身体里——我们跳舞而不至于倒下……卡明斯基4岁时因医生误诊而失聪。在他的诗中,“医生”同“审判者”一起出现,但没有怨恨的字眼,他甚至可以爱上医生的孙女。他的童年比常人孤独,“一个耳聋的男孩数着邻居后院里有多少只鸟,然后造出一个四位数号码。他拨打这个号码,在线路上对着声音表白他的爱。”声音,那个神奇的东西,鸣响四年之后戛然而止。卡明斯基的父亲维克特后来成了名富有商人,乌克兰经济萧条后却破产了,又遇到“排犹”浪潮,于是把全家弄到美国。16岁的卡明斯基,很早就已体验到流亡的滋味,但他完全同意布罗茨基等人对“流亡作家”的嘲笑,他说他最看不起“自我怜悯”。“我并没有生长在一个宗教家庭里,直到有人朝我脸上打了一拳说‘肮脏的犹太佬’,我才发现自己是犹太人。我这样说并不抱怨什么,这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个事实。”在华盛顿的犹太博物馆,他第一次看见关于他母亲在集中营的照片和记录,有些震惊,但并没有沉溺于“仇恨”。正如他以诗歌所宣告的,“我必须赞美/最黑暗的日子。”他赞美失去听力,赞美失去祖国,赞美睡眠,赞美活着,“谁知道自己明天能否醒来?”去美国之前卡明斯基从未戴过助听器,儿时他读童话,读巴别尔的小说,读布罗茨基的诗,12岁时开始发表作品,出版诗与散文合集《被保佑的城市》,人称他神童“小布罗茨基”。刚到美国时,他一句英文都不会,接触到第一首英语诗是史蒂文森的《十三种看黑鸟的方式》,他抱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查,“我一下感受到英语明晰、精准的魅力:它很节制,却充满各种可能性。”他继续用俄语写诗。第二年父亲去世了,他开始用英语写诗,“用他教我的俄语来写关于他死亡的诗,为之写出‘美丽’韵律,我做不到,我知道这样会伤害我的家人,用某个人的温暖气息来写出一种气息,而这个人几天前还在我旁边,这样做我感到是一种背叛。”他决心“以新的语言来悼念父亲”,自那以后走上英语诗歌创作道路,谁料一写就停不下来,2002年小诗册《音乐疗法》一问世即获好评。2004年出版诗集《舞在敖德萨》,美国媒体评价:“同他之前的约瑟夫•布罗茨基一样,卡明斯基好得可怕,又一位来自前苏联的诗人,拾起英语,使我们母语者感到羞愧。”卡明斯基把诗歌称作“音乐疗法”,他在诗中插入散文、杂文,甚至——“两汤勺黄油、一杯纯酸奶、一枚洋葱(切碎)、一个大蒜……盐和胡椒”这样的菜谱!“我父亲生前擅长烹饪,我在诗中加入最爱的‘冷薄荷-黄瓜汤’菜谱,就像是在诗中和大家打个招呼,因为里面有我的个人经历。”在刚刚结束的上海书展国际文学周上,卡明斯基和诗人萧开愚、翻译家明迪等进行了一场对话并朗诵了自己的诗作,他的朗诵仿佛是一种嘶喊,词句从他胸腔里迸出,令人震惊——那个无法正常听到声音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卡明斯基给他下一部诗集取名《聋子共和国》,那是一部童话诗,嘿,“有一个国家,在那里每个人都是聋子”。写诗就和回到童年一样您养的那只猫叫什么名字?它如何影响您的创作和生活?好问题!事实上,我以前养了3只,现在剩下两只,去世的那只叫Pandora(潘多拉),是只母猫,很遗憾,她因感染跳蚤而死。活着的另外两只,一只公猫叫Rooster(公鸡;狂妄自负的人),因为他大清早就把我们弄醒。在美国,每个人大概会说100万个Rooster!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白猫,我们叫她Lady Bird,英语民歌里唱过,越战期间任职的约翰逊总统的夫人也叫这名字(大笑)。我从猫咪那里学到很多,它们教会我许多重要的事:睡眠比工作重要,晒太阳、闲庭信步很重要,政治没那么重要,而且它们很优雅,有个说法,狗恋上你,猫恋上你的大房子,同在一个屋檐下,猫教会我:我并不是这个屋子里最重要的生物,呵呵。您的童年是怎样的? 我的童年是怎样的?我已经到了悼念童年的岁数了?不,我还住在童年呢!童年永远是新鲜的,充满各种气味和音乐,拒绝看见死亡,一旦你看见死亡,你就是成人了,我拒绝成人世界。对我而言,童年是一生中结合叙事与抒情的时光,我们都喜欢听童话故事,而童年本身就是抒情的,所以写诗就和回到童年一样,抒情和叙事从一开始就结合在一起。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们要永远保持孩童的状态,但需要存留孩童的视角。4岁失去听力前,您最强烈的听觉记忆是什么?我得想想,这大约和我偷吃苹果的经历有关。记得我小时候奶奶喝茶,遵照俄罗斯人传统会把苹果片放在热茶中,而我经常去偷她茶杯里的苹果片,我至今记得那片苹果掉落水杯“噗”的一声,然后就被发现了。我这坏男孩,是吧?你后来写下“失去听力后,我开始看见声音。”我想说的是,当你听不见别人说什么时,你便开始关注人们说话时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我给你举个例子,当你把只会说自己母语的中国人、俄国人、德国人放在一个房间4小时后会发生什么?Nothing!因为他们不理解彼此。但你若把3个聋人放在同一个房间4小时,你会发现他们彼此可以深度交流,因为我们的肢体会说话。说说您的下一部作品《聋子共和国》?这本书我还在写,有点像童话诗,故事描述的是战争时期一个已经怀孕的妻子,尽管外面是兵荒马乱的战争,她每天都和肚子里的宝宝讲童话,所以,这个故事关于苦难、想像,以及两个人之间的爱,聋是一种比喻:我们听不见彼此,无法感受到他人所遭受的苦难。您怎么看待自己在诗歌方面的天赋?其实我更关注其它诗人的天赋。比如茨维塔耶娃的创作,她就像莫扎特一样,能作出来自天堂的神圣音乐,如此真实锐敏,又富于美感。她说很多人批评她的诗不好懂,那是因为她有太多东西想表达,语言不够,就像她说的:“不可能有过多的抒情,因为抒情本身就是过多。”杜甫的《春望》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听说您很欣赏中国的唐诗?1992年,前苏联解体前夕,我在一个旧书店里无意中发现了一首杜甫的《春望》,这位远方诗人用这么短的一首诗向我这14岁的异乡孩子讲述了他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同时我也理解了我所处的时代。这首诗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尽管当时俄语译本并不完美,却让我这个在黑海边长大的孩子感受到这位伟大诗人在同我进行一场极其个人的隐秘交谈。‘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他写随自然变化你我都会有的那种个人感触,但同时他又写出了那个悲壮的大历史时代,某种角度而言,甚至连俄国诗人都没能描述出这种感受。杜甫的诗启发了我,因为苏联经过许多历史灾难直至解体,如何写出这种大时代下的黑暗,但又不是使用那种过分政治的口吻?这对我而言很重要,对一个诗人而言,只有当诗歌语言美妙到足以同众人进行一对一隐秘交谈时,诗作才变得具有公众性。一首诗相当于一次握手,唐诗教导我住进隐秘的个体经验中。我很喜欢唐朝诗人,他们如此不同,构成那个时代辉煌的文学,李白是欢欣的,而杜甫是沉郁的,有趣的是他们还互相认识,杜甫写了很多诗给李白,李白我想就写了一首给他吧?但我觉得这种交流非常有意思。还有王维,他既是诗人也是画家,在真实生活中如此跨界,艺术与诗彼此影响,对我而言,这非常神奇!我对中国诗歌的了解很有限,但我不只对李杜、王维他们感兴趣,而是对中国整体的诗歌文化感兴趣,例如孔子,他是中国文化的重要人物,同时也是中国最早诗歌集子《诗经》的编撰者,所以从那时起,你们的核心文化就和诗歌并肩而行,而且行进了几个世纪。在我印象中,你们的官员都需要通过科举考试,都会写诗,这在俄罗斯简直不可想象,美国也是这些年诗人才可成为大学教授,但在我记忆中,1919年五四运动时北京大学已经有这一传统了。您也在编辑一本国际诗刊,您怎么看中国当代诗歌的创作?我看到的是一个全新世界,一个多样化的中国诗坛。今天你问美国学者对中国诗歌的看法,他们多数还是会和你说朦胧派,朦胧派的确重要,我也很喜欢,但还有很多其他作品。美国文化很关注名人,他们喜欢北岛,因为他是大名人,但当我们只聚焦于一个人的创作时就忽略了全景和多样性。历史上新诗始于民国,从五四运动一直到当代,写了近100年的诗,他们不是只写一个年代,而是不同年代。我觉得北岛的诗歌总体上是因为政治历史背景而产生影响,就像布罗茨基之于俄罗斯。布罗茨基说,我不写政治诗,我对政治不关心,我要过远离政治的生活,但这本身就很政治,同样,朦胧派说他们不追求意义,但事实上却带出了许多意义。但是中国目前还在前进,我们要看到这个竖向的历史,横向除了朦胧派还有很多不同的诗歌团体,我希望英语世界不只关注朦胧派诗人,也关注下其他各种声音和感知方式。听说您父亲认识布罗茨基,您对这位前辈流亡诗人如何评价? 布罗茨基就像一个文化符号,非常重要的作家。他在美国很知名,但其实他作品的英译本并不好,所以人们欣赏他的散文胜过他的诗歌。事实上,他用俄语写作的诗歌非常棒,他以各种方式改造着俄语。有个笑话:当他在瑞典拿了诺贝尔文学奖,人们排着长队问他索要签名,一个老头上前问他:‘布罗茨基,你为什么那么自傲?和其他俄国作家相比你有何特别的?你不在俄罗斯那么长时期,你为俄国文学又带来些什么?’你知道,那时有上百人在现场,人们等待布罗茨基的回答,一分钟后,他只答了一个词:“粗野”。这虽是个笑话,但却有深意,布罗茨基追随俄罗斯白银时代诗人的高雅,然后将这些语言带到平民话语系统中,他所做的是将平民化的语言与诗歌创作技巧相融合。或许是因为您的犹太人身份,我发现您的诗作中经常引用《圣经》素材,尤其是《旧约》,可否分享下您最欣赏的经文?我最喜欢《旧约*传道书》,尤其是第3章开篇:“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万事都不是以唯一的某种方式发生的,人生是多样伸张的,《传道书》或许被认作《圣经》中最悲观的一部书,但背后却隐喻了幸福的各种可能性。您如何看待死亡?就像美国诗人罗伯特•洛威尔(Robert Lowell, 1917-1977)说的:“死亡不是生命的一个事件”,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我觉得作为诗人,创作每一首诗时,你都要当作你生命的最后一首诗来写,这样它才具有某种意义。我认为是生活创造着我们,而死亡就像一面镜子,帮我们看得更清楚而已。
  •     第三段明迪的译文:是的,在这里,如同在童年,母亲描述幸福的阶段——她说起香皂,原文:yes here, as in childhood, my motherasks to describe the stages of my happiness—she speaks of soups, she is of their telling:是 soups 而不是 soaps,明迪把汤(浓汤)翻译成香皂了。提请各位注意。
  •     似乎我们是在读一个新的传奇:1993年,一个移民到美国的16岁的乌克兰年轻诗人,次年在父亲去世后开始学习以英语写作(“以新的语言哀悼”),十年后便出版了其英文诗集《舞在敖德萨》。随之而来的是诗界的一片喝彩,多种重要奖项,包括默温、品斯基、扎加耶夫斯基等在内的一批著名诗人的热情赞誉。还使人没想到的,是中国的译者和出版社这么快就发现并“推出”了这颗正在上升的新星,这就是摆在我面前的印制精美的卡明斯基诗歌的中译本:《舞在敖德萨》。在诗人的故乡乌克兰,他还没有享受到如此的待遇吧。他,来自敖德萨就我自己来说,我首先读到的,还不是卡明斯基的诗集,而是一位朋友从美国给我带回的他和美国女诗人瓦伦汀合译的茨维塔耶娃诗歌的英译本《黑暗的接骨木树枝》。我知道他的诗曾被明迪译成中文,并引起人们注意,没想到他也从事翻译,而且翻译的是茨维塔耶娃!我想,这就对了——这里面会有一种“天意”!随着了解的增多,我更切实、也更欣喜地感到了在这种“敖德萨之舞”中存在的某种“同一精神血液的循环”。敖德萨,原苏联(现属乌克兰)黑海海滨港口城市,我是在翻译策兰的长诗《港口》时才第一次知道的。1941年10月,大批犹太人在那里被屠杀(策兰的父母也死于乌克兰境内的集中营),在策兰这首以追忆、哀悼和复活为主题的诗的最后部分就有这样动情的诗句:——那时汲井的铰链,和你一起哗哗在唱,不再是内陆的合唱队——那些灯标船也舞蹈而来了,从远方,从敖德萨。因此,当这样一位来自敖德萨的年轻诗人而且是犹太后裔的作品和笑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是有点惊讶。我不禁想起了某种神秘的“转世”之说——实际上,从这位诗人的诗和他那些优异的翻译来看,也很可能(正如有人已指出的那样)正是曼德尔施塔姆、茨维塔耶娃、策兰、布罗茨基的传人!无论怎样,他作为一个来自俄罗斯/乌克兰的犹太诗人的天赋和命运会向他讲话的。据译者明迪介绍,卡明斯基的祖父在斯大林时代被镇压,祖母曾被送到古拉格劳改营。他本人4岁时因医生误诊失去听力,但他仍是受到“保佑”的:他从小就读巴别尔的小说和布罗茨基的诗(他父亲认识很多诗人,包括布罗茨基),12-13岁开始发表散文和诗,出版过小诗册《被保佑的城市》,被视为神童。原苏联解体后排犹浪潮掀起,他随全家以难民身份来到美国,正是在华盛顿的犹太博物馆,他第一次看见了他母亲早年在集中营的照片和记录!这就是诗人为什么会把他的《作者的祷告》作为他的《舞在敖德萨》的开篇诗:如果我为亡者说话,我必须离开我身体里的这只野兽,我必须反复写同一首诗,因为空白纸张是他们投降的白旗……“向俄罗斯过去的伟大诗歌声音致敬”“为亡者说话”——这就是他对自己的要求。这就是为什么在他的诗集中有大量的描述或献给已故亲人和曼德尔施塔姆、策兰、茨维塔耶娃、布罗茨基、巴别尔的诗篇。就个人气质而言,这位笑容灿烂的年轻诗人不同于上述任何一位,但他与他们“相互属于”。他接受了他们的秘密馈赠,任由他们在黑暗中用“小指头/画我的肖像”(《赞美》),不仅如此,他也要重新描画出他们的形象、他们的声音。他甚至借用曼德尔施塔姆的嘴说:“昨天尚未出生”(见诗集附录的《抒情诗人》)。如《约瑟夫•布罗茨基》一诗:约瑟夫以当私人教师谋生,他什么都教,从工程到希腊文。他的眼睛睡惺惺的,很小,他的脸被一大片胡子主导,同尼采的一样。他语无伦次。你喜欢勃拉姆斯吗?我听不见,我说。肖邦呢?我听不见。莫扎特?巴赫?贝多芬?我听不清楚,请你重复一遍好吗?你会在音乐上有造就的,他说。为了遇见他,我回到1964年的列宁格勒。街道魔鬼般地冷;我们坐在人行道上,他突然开口(一声干笑,一支烟)告诉我他的人生阅历,我们交谈时他的话变成冰柱。我在空气中阅读它们。正因为如此,美国诗界在评价卡明斯基时,都首先会称赞他以“向俄罗斯过去的伟大诗歌声音的致敬”,为美国诗歌带来了一份礼物。扎加耶夫斯基也称卡明斯基“像一名熟练的花园园丁——把俄罗斯新文学传统嫁接到美国的诗歌与遗忘之树上。”不过,我们更要留意到,这位年轻诗人“致敬”或“嫁接”的方式却很特别——最起码和布罗茨基的很不同(如布罗茨基的《阿赫玛托娃百年祭》,一开始就是“书页和烈焰,麦粒和磨盘,/锐利的斧和斩断的发”这些尖锐、严峻的俄罗斯历史命运的“对立项”)。在诗集后面的访谈中,卡明斯基坦言他写诗就是为了“他们”(“是他们坐在我想象的前排”),但是他又补充道:“我并不向过去鞠躬,而是把他们邀请到未来,告诉他们怎样活在我生活的时代。”他甚至强调说:这样的对话“绝对不是什么崇拜,我们常常互相扇耳光!”这就是为什么他居然可以这样来写保罗•策兰:年轻时,他在工厂干活,但人们都说他看上去像古典文学教授,而不像工人。他是一个俊美的男人,有着修长的身体,走动时有一种优雅和几何精确的混合。他脸上有笑容的痕迹,仿佛从未有过其他情感触碰过他的皮肤。甚至在他50岁的时候,19岁的女孩子们还会在火车和电车上对他眨眼,问他要电话号码。策兰死后七年,我看见他穿着旧袍子独自在卧室里跳舞,跳一步哼一句。他不介意成为我故事中的人物,以一种他从未学过的语言。那天夜晚,我看见他坐在屋顶上,搜寻金星,背诵布罗茨基的诗句。他问他,他的过去是否真的存在过。他用英语创造出音乐这样的诗篇,新鲜、亲切、充满灵性,这里不仅有着一种时间空间和诗性上的“奇妙转换”,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体现了卡明斯基对历史和文学经典的独特的别开生面的处理。他何尝不知道策兰一生的痛苦,但是,他不想和前辈一样“以痛苦为职业”。他要做的,借用本雅明在谈论卡夫卡时所说的一句话,那就是:“以童话来对付(历史和)神话中的暴力”;或者说,是使痛苦的亡灵起舞、复活,在一种“新的生命”里!我猜想,这和他的气质有关,和他的“美国化”有关,但这更和他在那些痛苦的天才之后要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有关,和他渴望达到的“疯狂而美丽的自由”有关。这是他作为新一代诗人的寻找,也是对现有文学惯例的反叛,“什么是幸福?几个故事/让审查员上当”(《伊萨克•巴别尔》);他明知道先知的预言“你会在从雅尔塔到敖德萨的船上死去”(《尾声》),但他仍要祝福,仍要对死神扮扮鬼脸。他要以“语言的欢乐”来消解历史的重量。他要他的女主人公从葬礼上归来后一声不吭“脱下鞋子,赤脚走在雪地里”,以保持“悲痛的尊严”(《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甚至,他在他谈论他自己的痛苦经历时也显得是那样轻松,仿佛在谈论小孩子打架:“我并没有生长在一个宗教家庭里,直到有人朝我脸上打了一拳说‘肮脏的犹太佬’,我才发现自己是犹太人。”(见诗集后面的访谈)也许,这一切和他有幸远距离观照自己的过去并选择了用英语写诗有关。和一直用俄语写诗的布罗茨基不一样,他选择了用英语写诗,因为“这是一种美丽的自由”。而他成功了!他奇迹般打破了那个用非母语写不出好诗的咒语。当然,他的英语是简单的、稚拙的(只要读过他的英文原文就知道这一点),像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的“作业”,但却恰好和他的“童话风格”相称!他用英语所创造的音乐(这一点在译文中也许会有所损失)和某种特殊、陌生的美,甚至令英语诗人惊异。记得布罗茨基在谈论以英语写散文时曾如是说“英语语法至少证明是比俄语更好的一条逃离国家火葬场烟囱的路线”。布氏在散文中做到的而未能在诗中尝试的,他做到了!当然,他在文学成就上还远远不能和他的俄罗斯前辈相比。他能否像他在谈论策兰时所引用的那样创造出一个“策兰尼亚”("Celania")的语言国度,现在也不好说。但是,他已经让某种精灵般的生命在他的诗中起舞了——“舞在敖德萨”!是写下这些诗篇的诗人在起舞吗?是,但如果按德里达在谈论策兰时所说的,更是“语言的幽灵”本身(“这正是一种悖论:语言的生命同时也是幽灵的生命”)。是的,是那些不死的语言的幽灵乘着灯标船舞蹈而来,“从远方,从敖德萨”,找到了一个名叫伊利亚•卡明斯基的诗人。

精彩短评 (总计29条)

  •     又一位惊艳诗人。
  •     后面论曼德尔施塔姆、茨维塔耶娃的散文好。
  •     相当不错。
  •     好的诗人就是放风筝的孩童
  •     我觉得非常棒。特别是第一部分,那些有关没落的社会主义时代的记忆,对生活在社会主义尾声(社会主义来临过吗?)的21世纪中国的我们来说,是一次恰逢其时的自反与回望(不是怀旧)。一个时代即将终结,对于置身其中的微茫个人来说,总是伤感的。历史,混合着卡明斯基流畅、清晰的节奏和语调,被毫不犹豫地画上了黄昏与夜晚的分割线。
  •     就文本而言,没有太多问题,写得不错。就风格而言,白银时代的喘息落到美利坚土地上不伦不类的杂交产品。斗大的字,就像水分注入过多一样。
  •     可能还是该讨个签名,卡明斯基毕竟是很好的诗人。不过既然“没有过度抒情,因为抒情本身就是过度。”(茨维塔耶娃),那么也无所谓很好的诗人:诗人本身就要求很好,否则这个文体就没有脸。现在还是诗人太多,而诗太少。
  •     应该还是可以给到四星的吧。单从呈现给我们的文本看。
  •     像是陪着诗人 做了一个梦 醒来 梦未终
  •     五星里面,有一星给明迪,有一星给卡明斯基的“放大版哈利波特”形象及给我的题赠和签名。
  •     有一首写到,“她掀开她的长袍/关合,掀开,再关合/她低声说:过来吧,小紧张——”当时我和道长一起,我对他说,这句有阿米亥开闭开的意思。道长说,卡明斯基是犹太裔。
  •     上海书展上买到的
  •     marked from niubility
  •     散文比诗好
  •     一星半给译者,一星半给诗人。
  •     暗听。
  •     明迪的前言跟屎一样。
  •     看不出来这本书好在哪里!
  •     被卡明斯基萌倒!
  •     “在一个空旷的商店里,在货架之间跳舞,与糖衣核桃,干康乃馨,一盒一盒蘸着蜂蜜的薄荷与樱桃,我们将彼此耳语,讲诉我们最真实的故事。因为幻想是我们的习惯。
  •     非常美好,美妙的读感。散文的直截,访谈的。访谈双方明显没有运行在一个。访谈非常,吱吱冒着火星,闪着火花。在阅读中就开始重新热爱生活了,刚在加油站加满油箱,单位发的加油卡,有求的客户送的加油卡。
  •     三星半。他说他在模仿布罗茨基,是的。以至于书后半部分写对几位诗人的文章时,恍惚间我以为在看布罗茨基的文。
  •     不可能有太多的抒情,因为抒情本身就是过多。——茨维塔耶娃
  •     诗歌五星、散文三点五星、访谈三点五星,翻译四星。有一些借来的声音,但不掩诗人的才华。灾难作为一种在场的存在,更多的是体现在他的祖父辈的经历、他的诗歌先父们的经历,而他是语言、历史和诗歌的私生子,声音是他最明亮的部分。
  •     策兰隐晦?那只是因为他用尽了常规的词法和语法
  •     明净,轻盈,想象力饱满。想读英文版
  •     无法评分,大部分没看懂
  •     历史之后的冷静和愉悦的等待。20150901深夜便利店再读。诗人的艺术是生活。
  •     无音乐性,牵强,标签式的投影,是散文而不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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