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5-09-01
ISBN:9787801488589
作者:李欧梵
页数:303页

章节摘录

第一章 文学界的出现1917年2月1日,陈独秀在他的《新青年》杂志中首次高张“文学革命”的大旗,随之发生的已是今日广为人知的历史。早期由陈独秀、胡适及钱玄同组成的“文学革命军”,成功地把论战的矛头指向一个不太难对付的敌人(文言文),白话文逐渐在全国应用,文学杂志纷纷涌现,而所谓的“新文学”也正式形成。在1915年《新青年》创刊以前,上海的出版业至少已有20年的历史。要为“文学革命”这一部精彩剧目(也许可以算是“五四运动”最辉煌的一面以及最重要的遗产之一)找到合适的背景,就必须首先了解上海的出版市场,还有它的前驱一报业。通商口岸的文学报刊自唐代以来,中国就有一种形式不一的官方报纸,在京师范围传布皇令和朝政。晚清期间,特别是19世纪的最后10年,在李提摩太(TimothyRichard)、傅兰雅(JohnFryer)及李佳白(GilbertReid)等传教士的建议下,还出版了一些非官方和半官方的报纸。这些在北京的刊物,通常为有志改革的政府官员和文人学士提供了发表政见和议论的现成渠道,因此偶尔会遭到朝廷取缔。而在发展中国的非官方报纸方面,西方传教士也担任了开拓者的角色。1815年,马礼逊(RobertMorrison)在马六甲出版《察世俗每月统记传》(ChineseMonthlyMagagine),开创了民报出版的先河。此后,19世纪后期,通商口岸的外语报章和杂志数量激增;1850年创办、广受欢迎的《北华捷报》(NorthChinaHerald),标志着这一发展的巅峰。为此,上海成为首批目睹中国报业在西方传教士及新闻从业员指导下起步的城市之一。1870年,王韬在香港成功开拓了中文报业。在上海,《申报》(1872年创立)和《新闻报》(1893年创立)是世纪转折之际最著名的两份报纸,而两者在初期都是由外国资金所支持的。1896年,梁启超在上海创办了《时务报》,可说是最先把报纸作为逐步灌输新思想及推动社会和政治变革的最强有力的媒介。但他可不是孤军作战的。1904年,从日本回国的留学生狄楚青创办了《时报》。1905年,当美国国会通过一项对华工待遇不平等的法案时,《时报》在发起抵制美货的运动中担当了重要的角色。在辛亥革命蓄势待发之际,形形色色的革命者加入梁启超和狄楚青的队伍。章炳麟在上海主编了著名的《苏报》。1903年,当他和别的编辑被捕入狱后,其他成员创办了《国民日日报》;苏曼殊就曾为这份报纸撰稿。另一位革命者于右任则先后发行了四份报纸,包括寿命很短的《神州日报》。随着民国成立,更多报纸加入这一行列,其中最著名的是《太平洋报》。这些通商口岸的报章并不仅仅是政治武器,它们也为世纪转折后逐渐产生的一种新的大众文学提供了繁殖的温床。自民报的起步阶段,在新闻中加插诗歌或者对当地风俗及戏剧的闲论以增添趣味,已成为办报的一个常用手段。1897年,上海一份报纸创办了一份特别的附刊,名为《消闲报》,自此引入文学副刊,并且迅速成为所有主要报章的固定栏目。随着市场对文学副刊的需求增大,一些较富创业精神的新闻工作者开始出版独立的杂志,而这些杂志实际上就是从报纸中脱离出来,并增加了内容的文学副刊。1897年,李宝嘉(伯元)创办《游戏报》,随后出现更多同类的杂志。新的“大众文学”就是在这些文学副刊与“小报”中成长、兴旺的。担任编辑的是一群可以被称为“报刊文人”的人,他们对西方文学和外语略有认识,但却有着更为坚实的中国传统文化背景。这些刊物的特色是充斥着过量的假翻译和诗歌,还有那些宣称要唤醒民众的社会和政治意识,但同时也以提供娱乐为目的的文章。大众文学杂志的构思以及其意识形态上的幌子,无疑都来自梁启超。梁氏在1903年创办了深具影响力的《新小说》,并以发刊词的形式刊登了他的名文:《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借着援引西方事例,他坚称小说在更新一个国家的社会、政治、宗教及道德状况方面,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新小说》的内容是一个有趣的混合体,包括带有政治及社会信息的小说、剧本、诗歌、歌曲,以及一些质量参差的西方科幻小说和侦探故事的译本。杂志以托尔斯泰、雨果、拜伦、雪莱、歌德、席勒、梅特林克,还有波兰浪漫派作家亨利克·显克微支(1846-1916)的肖像做封面,但是却从未翻译过他们的作品。林纾后来就是在这本重要的杂志上发表他所翻译的哈葛特小说的,而一些才华横溢的通商口岸“报刊文人”也在这里初试啼声。吴沃尧(趼人)也许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他写了一部出色的社会政治讽刺小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而双周刊《绣像小说》的主编李宝嘉,不但凭着《官场现形记》、《文明小史》及《活地狱》等大受欢迎的连载小说,把传统讽刺故事推向完美,同时还涉足翻译工作和介绍西方通俗历史,如他的《泰西历史演义》(“演义”是在传统侠义或历史小说题目中常见的用词)。还有一位是周桂笙,他与吴沃尧合作主编了《月月小说》,同时也是一位翻译界的先驱,译作包括: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侦探案、《天方夜谭》以及《伊索寓言》。这些作家为了如期交稿和赚钱,不惜粗制滥造。假如发现一本杂志的编辑同时也是某一期内每一篇作品的作者,是完全不足为奇的。他们的作品拥有广大的读者群,包括城市人口中识字与半识字的人。“报刊文人”以及他们那创新而独特的通商口岸文学报刊的流行,代表了一个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现象,就是:在现代白话文文学随着“文学革命”出现之前,一种半现代化的大众文学已经取道报业的后门,偷偷潜入通商口岸的文学界。随报附送的或是独立的文学副刊数量大幅上升,读者群不断扩大,为“五四”时期从事新文学的人开拓了一个市场。而且,这些通商口岸的“报刊文人”在他们艰苦的谋生过程中,同时建立了一个新的行业。他们在商业上的成功,证明了把从事文学作为一项职业不但可行,而且能够获利。至于进一步确立:作为文人不但有利可图,而且享有崇高社会地位的传统,则有待他们的“五四”承继者了。五四”时期的报业与文学当陈独秀说服一位上海出版商赞助他的新杂志时,大部分的文学副刊仍然为“记者文人”所操控。在民国的头十年里,他们所写的那一类最流行的大众文学,已经从社会政治的改良主义退化为一种后来被称为“鸳鸯蝴蝶一礼拜六派”的小说。上海的三份主要报纸《申报》、《新闻报》和《时报》,它们的文学副刊都由鸳鸯蝴蝶派文人主编,如周瘦鹃、张恨水、严独鹤、徐枕亚和包天笑等。他们那些“才子会佳人”的故事,要和侦探小说、假翻译以及出自其他“报刊文人”笔下的哀情小说竞夺公众注意和流行度。刊登这类哀情小说的还有《月月小说》、《小说林》、《小说世界》、《绣像小说》和《小说时报》等大量半文学杂志。它们的发行量都很大,要和这些地位稳固的刊物竞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随着《新青年》发出“新文学”的响亮号召,作者们需要更多渠道宣扬他们的理想,并且试笔。他们很幸运地在三份具有影响力的报纸上找到肥沃的土壤。在上海,国民党的《民国日报》通过其文学副刊《觉悟》向他们提供了支持。其中一位刚刚成名的中国现代诗人刘大白,便在这份副刊上首次试验了他的半白话爱情诗。其他著名的投稿者还包括:蔡元培、胡适、周作人、鲁迅、郭沫若、杜威(JohnDewey)和罗素(BertrandRussell)。同时,新文学在《学灯》上找到另一个发表的途径。《学灯》创办于1918年,是《时事新报》的文学副刊,也是由梁启超的弟子所组成的“研究系”的喉舌。它的首任编辑宗白华,借通信成了郭沫若的好朋友,并且刊登了郭沫若寄来的每一首诗,使他成为全国知名的人物。郁达夫的早期作品《银灰色的死》,最初也在《学灯》上连载。1921年,《时事新报》再发行一份附刊一即另一本文学杂志《文学旬刊》。主编是郑振铎,投稿来自新成立的“文学研究会”会员。因此可以说,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这两个1920年代最重要的文学组织,其早期精英都是由梁启超建立的这个强大的出版机构所“寄生”哺育的。新文学的第三位斗士是北京的《晨报》。它的文学副刊所享有、的崇高地位和巨大影响,都要归功于一位热忱的文人的努力,他就是曾经戏称自己为“没有作品的作家”的孙伏园。他抱着一种传教式的热情,推介北京的新作家的作品,特别是周氏兄弟——鲁迅(周树人)和周作人。鲁迅的《阿Q正传》最初就是在这份副刊上连载的。1923年,因为鲁迅的一首讽刺诗《我的失恋》在未经孙伏园同意的情况下,在付印前被另一位编辑抽起,孙伏园愤而辞职。但是这本备受推崇的杂志的声誉并没有因此而下跌,而且在1925年徐志摩当主编的时候达至了新的高峰。而孙伏园离开《晨报》以后,接掌了北京《京报》的文学副刊,继而把它变为另一个新文学的堡垒。有这三份报章开路,其他报刊便很快效法。以宣扬新文学为目的,数以百计的“文学副刊”和杂志创刊了。而此前其他已经面世的刊物,则从“星期六”派文人手中被夺过来,转而为新文学服务。如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小说月报》,原本是“鸳鸯蝴蝶派”小说的一个稳固地盘,1921年被文学研究会接管,并且成为其中一份最流行的新文学杂志。《申报》的文学副刊《自由谈》也经历了类似的转变。于是,“记者文人”所建立的旧舞台被粉饰一新,继而上演新的剧目。京“派”随着文学刊物的蓬勃发展,文学团体的数量也大幅上升。茅盾估计,1922年至1925年期间,在主要城市中有超过100个文学团体。它们'以“星星”、“婴孩”、“玫瑰”、“浅草”、“绿波”、“微笑”、“嫩芽”、“春风”、“晨曦”、“火焰”、“彩虹”、“晓光”、“卿云”、“澎湃”等年轻而生气勃勃的词汇命名。它们大部分都是由大学生和中学生组织的,领头的当然是在北京的教授和学生。1918年1月以后的《新青年》编辑委员会,起初包括陈独秀、胡适、钱玄同、李大钊、刘复和沈尹默,全都是国立北京大学的教授。1918年12月,陈独秀和李大钊在北京创办《每月评论》。11月,一群北大学生一著名的有傅斯年和罗家伦~一在陈独秀、李大钊及胡适的协助下创办了新潮社,并且发行月刊《新潮》。新潮社的其他成员包括诗人及散文家朱自清、小说家叶绍钧、出版商及北新书店店主李小峰,还有孙伏园。在孙伏园接手《晨报》的文学副刊前,它的第一任编辑正是李大钊。这份副刊对于推广那些后来闻名遐迩的作家的作品——如周氏兄弟、康白情、叶绍钧、徐志摩及沈从文一起了很大作用。在北京的杂志编辑和投稿者,组成了一个松散的新文化拥护者的群集,可以称之为“京派”。有文学史家把他们标示为学院派,因为他们大部分与北京的大学有直接关系。1920年代的前期,这个群集虽然在组织上不定型,但是,作为新文化和新文学的领导者,表现了一种明确的团体精神。不过渐渐地,当中的不同阶级之间开始出现摩擦。随着1925年冬徐志摩出任《晨报》文学副刊的主编,形成了一个主要由那些有英美教育背景的人组成的新阵营,其中包括徐志摩、陈源、赵元任、闻一多以及他们的亲密弟子或伙伴,例如凌叔华(陈源夫人)和沈从文。1921年,胡适跟陈独秀及他的《新青年》同人闹翻后也加入了这个阵营,他们随后成为了新月社的核心。余下的那些,围绕着鲁迅、周作人和孙伏园的杂志,成为原先的“京派”的骨干。几乎是毫无例外地,两个派别都以一种学术性的城市化为特征。英美派在政治和文学观点上是以西方为中心的,而核心派则对经典中国学说更感兴趣,并且逐渐采纳了传统学者的特色——不是诗意的或小说的创造,而是博学、在品味上的老练、在政治上的节制,还有偏好研究和注释。其中的一些人,如俞平伯和顾颉刚,完全撤出文学前线,投入到“国粹”的重整,为此提供了这一派与胡适之间惟一剩余的联系。胡适也承认自己有“历史癖好”。“京派”的核心:周氏兄弟、孙氏兄弟(伏园和伏熙)、李小峰、刘复、钱玄同,还有别的一些人,是后来的语丝社和《语丝》周刊(1924-1930)的创办人。在声称“自由思想,独立判断”的同时,他们也喜欢对时人的态度、道德和品格略加挑剔和稍作攻击,同时尽力避免激烈的口号或者有建设性的提议。这种著名的语丝风格令人想起过去中国文人的清谈传统。当然,鲁迅是一个例外。尽管他尝试淡化意识形态的内涵意义,他和这一组织的联系仍然是他性格中自相矛盾的地方之一。而由于鲁迅的参与,语丝社得到左翼及共产党历史学家不合理的温和对待。“京派”并没有垄断北京的文学界,也并非没有人挑战他们的主导地位。根据鲁迅所说,1925年,出于对孙伏园的《京报》副刊的不满,少数新晋作家和学生创办了一个小型的文学团体“莽原”。鲁迅被邀请担任他们的周刊主编,这本周刊也是随《京报》附送的。但是内部斗争很快便接踵而来。作为领导者之一的性格自负的高长虹,在上海组织了另一个昙花一现的团体,冠上了“狂飙”这个堂皇浪漫的词汇。鲁迅也和另一个由韦素园、李霁野等人领导的小组织“未名社”有联系——它似乎是“莽原”的一个延续,但却因为和高长虹的个人冲突而坚称其独立性。类似的乍现即逝的文学团体充斥于北京和上海,但是,随着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的势力日增,起初混乱和无定型的局面渐渐让位于两个强大的文学组织在表面上的对峙。文学研究会1920年11月,几个对新文学感兴趣的人在北大聚会,商讨组织一个文学团体。当茅盾(沈雁冰)被任命为《小说月报》主编,并且为他在北京的朋友们提供机会,彻底翻新这本鸳鸯蝴蝶派小说杂志时,他们的设想变为现实。1921年1月4日,文学研究会在北京正式成立,共有21人;12个创会会员及9个新会员出席了在中山公园举行的创会会议。一星期后,第一期革新了的《小说月报》(12卷1号)在上海出版,刊登了一则简章和一份宣言,列出三项指导成立文学研究会的基本原则:“联络感情”。研讨会的创办人看到了新旧文学拥护者之间的意见分歧,而这分歧甚至也存在于不同的新文学支持者之间。“所以我们发起本会,希望大家时常聚会,交换意见,可以互相理解,结成一个文学中心的团体。”“增进知识”。要获得的知识是从外国来的。“整理旧文学的人也须应用新的方法,研究新文学的更是专靠外国的资料。”因此,研究会希望“造成一个公共的图书馆研究室及出版部,助成个人及国民文学的进步”。“建立著作公会的基础。”“将文学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了。我们相信文学是一种工作,而且又是于人生很切要的一种工作;治文学的人也当以这事为他终身的事业。”

内容概要

李欧梵,哈佛大学教授,1939年生于河南,后随家迁台湾。1970年获哈佛大学博士学位。专攻中国现代文学与文化,著有中英文著作《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铁屋中的呐喊》、《西潮的彼岸》、《浪漫之余》、《中西文学的徊想》、《徘徊在现代与后现代之间》、《现代性的追求》、《上海摩登》,随笔集《狐狸洞话语》、《世纪末的沉思》等。

书籍目录

中译本自序第一部分背景第一章 文学界的出现第二节 文坛和文人现象第三章 林纾第四章 苏曼殊第二部分两位倡导者第五章 郁达夫:孤寂者的漂泊第六章 郁达夫:自我的幻象第七章 徐志摩:感情的一生第八章 徐志摩:伊卡洛斯的欢愉第三部分浪漫的左派第九章 郭沫若第十章 蒋光慈第十一章 萧军第四部分浪漫的一代:同一主题的变奏第十二章 现代文人与中国社会第十三章 情感的旅程第十四章 浪漫主义传统译后记

作者简介

《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一书中用维特典范及普罗米修斯典范(维特代表“消极的、伤感主义的”,普罗米修斯代表“动力的、英雄式的”),确把五四文人的气质及形象勾划得非常清楚,给了我们相当完全的写照。但如能同时探讨传统文化美感领域如何在下意识中左右了他们所建立的形象及运思习惯,则更可深入当时文化衍生的幅度。


 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下载 精选章节试读 更多精彩书评



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8条)

  •     近来阅读李欧梵的《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很有意思的一本小书。书的篇幅不长,论及的作家也大都耳熟能详。只是观点很新,即使逻辑上算不得十分缜密,我喜欢他把那些现代作家:林纾、郁达夫、苏曼殊、徐志摩,还有郭沫若、萧军等,定位成“浪漫”的一代,虽然他们的大多并不成熟。从前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单就迷恋这民国三十年,特别五四时期的一批文人,处在这样一个新旧文体文字交接的特殊时期,就创作水准而言,应该是相对较弱的才对。古代文学的浩瀚,当代文学的圆滑,不论怎么说都要来得更成熟一些,至少在文字表达上。那些五四时期的作家可是连个“的”的用法都搞不清楚的,没头没脑的就一个“底”来充数,一读一个别扭。也许确实幼稚,但幼稚却有他的自由,于是喜欢,仅就自由这一条,对我这个彻头彻尾的个人主义者来说,就够爱得紧的了。什么时候的文字能像他们那时那般无拘无束,那般潇洒?像个撒开腿就跑的小丫头。那时的作家,是写得越好的越个人主义,或者说越是个人主义的对于现代文学发展的贡献就越大。鲁迅是这一批人里最优秀的,他虽不浪漫,但书里偶提及他的时候,别的不说,就说他是个爱得罪人的种,无论是文研社还是创造社,无论大社小社哪个流派他都给你得罪得光光的,他就有这份执拗与坚持。鲁迅是民国以来最孤独的文人,他从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把个人主义发扬到极端的地步,于是他成了最伟大的。其实即使是那帮表面上拉帮结派的文人,骨子里真的就一个鼻孔出气?也不见得。文研社和创造社表面上是“art for art”与“art for life”的区别,实质上不过是因为两派社员间的各种不合造成的。要真说分派,他们各自的生活经历,比如留学生涯,性格特征,倒更能成为其依据,而非什么文学主张。说起主张,即便是当时写得最好的周作人的《人的文学》,也没能分辨清楚到底什么是为人生什么是为艺术。他最多说说自己是怎么写作的,觉得就应该这么写罢了。事实上编进文学史里的材料大多只是因势利导的结果,英雄通常是一时冲动造就的,当然冲动也同样造就历史的炮灰。于是我发现书里写的所有人,包括最“老古董”的林纾,都有极其严重的英雄崇拜情结,也由此,他们开始在作品中创作自己的幻象,他们把“自我”与“他我”混为一谈,在“他我”的哀情或激荡中肆意沉沦,甚至丢掉性命。郁达夫就是个最极端的例子,谁都知道他一生有两个偶像:欧内斯特•道森和黄仲则,前者直接作用于小说《银灰色的死》中,而后者则促他写成了唯一一篇历史小说《采石矶》。这两个敏感、孤独而伤感的天才让郁达夫有了精神的依靠,甚至直接成了他模仿的对象,他的酗酒、自怜自艾、颓废孤独的本性在这两位偶像中得到了名正言顺的赞同和拥护。他感到痛苦,总嚷嚷着要跳黄浦江自杀,却又自我沉溺于这种伤感的气氛中,对漂泊的孤独怀有自恋式的敬意,甚至越来越沉醉。虽然郁达夫也喜欢罗曼•罗兰,亨利•巴贝斯,但对于这些有力量感的,充满重塑世界欲望的人,他仅止于一种理性的渴望和仰慕,而非竭力靠近模仿的对象。事实上郁达夫的性格确是悲观颓废的,自我幻象的塑造对他来说与其是作为文学创作的依据,倒不如说是他派遣郁闷的途径。他必须通过不断强化内心的悲观意识来自我认同,自我伸张,以自虐的手段来维护个人主义的名正言顺。如果郁达夫早生100年,活在个人主义集体无意识的满清王朝里,他即使有这种个性,也只能被压抑,最后回归集体无意识。“偶像”或是“幻象”对其而言,更可谓是一种自我宣泄,一种潜意识里慢性自杀。郁达夫渴望漂泊、对生命采取有意识的疏离姿态,最后果然独自死在苏门答腊,这倒成全了一次浪漫的人生旅程的完满结局。与郁达夫的悲观消极相反,同样“浪漫”的徐志摩可是个积极乐观的“爱”的信徒,他视泰戈尔为灵魂的指引,穷其一生疯狂而无理性地追求爱、美与自由。他把所有有力挽狂澜能力的,发了疯的追求爱的人当作偶像,甚至把不具备这些能力的人有意识地幻想成他所希望的那类人,比如哈代。人家明明是个“悲观派”,他偏要一厢情愿地撰文为其开脱解释,说人家其实不过是指出生命中无法回避的“错误”罢了。徐志摩是个主观意识非常强烈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个非常能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人主义者,他可不管别人乐不乐意,统统把他喜欢的人纳入他的价值观中去,一厢情愿地把他们崇拜个死去活来,包括女人。这个毛病到了晚年才偶有顿悟,但还没悟到家就飞机失事去世了,将错就错地成就了完美——一辈子爱得稀里糊涂执迷不悔。很多人认为只有幼稚的人才会喜欢塑造幻象,才会去崇拜偶像,才会有英雄情结,其实这些也确实都是人不成熟的标志,其不成熟的根本就在于其犯了个人主义的症候群,自恋、自哀、乃至自虐,以至于根本无法认清自己,无法对自己有一个冷静的把握。大凡这样的人,如何能冷静地观察、把握、判断这个世界?所以民国文人大多是癫狂的,有种疯疯癫癫的傻气,却又可爱。也许文学本来就不需要一个本质上冷静、客观的人,因为这样的人通常只会拥有一门精湛的技术,而无法拥有出彩的灵魂。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对于疯人的表述部分明显是带有敬意而非敌意的,可见“疯”并不意味着愚昧,“疯”恰恰因其特立独行的姿态而赢得了一份尊重,至少是自己对自己的。文学的振颤人心,也并不在于创造它的人有如何精湛的技艺,仅有技术的人并不可爱,他们缺乏一些温暖。虽然书中不常提到鲁迅,但我一直在思考关于他的问题。我在想,郁达夫或徐志摩在创作技法上的不成熟,是不是他们性格中的自我沉溺所造成的,“浪漫”阻碍了他们的创作了吗?似乎惟有拿鲁迅作比才能解答这样的问题。鲁迅没有成为“浪漫一代”的主角并不代表他不够浪漫,浪漫在我的定义中也并非能与不成熟、幼稚或偏执这样的词语划等号。浪漫应该是一种独树一帜的襟怀,情怀,是一种对他人对世界也是对自我的悲悯,鲁迅是浪漫的,只是这浪漫是向内的,委婉的,甚至因为藏匿的太深而更显出其悲剧的一面来。鲁迅虽说在创作中受过一些大家的影响,但本人并没有偶像,也许正因为他没有偶像,他的灵魂才更无所依傍,他必须面对更孤独的境地并自我扶持着走下去,这些情绪在他的《野草》里面表现得尤为突出。也许鲁迅的浪漫就在于他的无所依傍,他的灵魂的无傍成就了他骨子里最深沉而苦涩的浪漫。
  •     鲁迅能够以近乎超人般的力量,将内心的斗争和忧虑隐藏不露,更将它们抑压于精神和痛苦的自我反省中,从而凝练成一种深刻的洞察,在作品中表现出来。郁达夫却选择以写作和暴露他内心魔鬼给他想像中的读者来拔除和驱赶这些内心魔鬼,自白就是他的治疗法。在他将自己全部的弱点暴露出来后,便觉得舒服些了。还记得那日,在天坛大殿中读到有关林徽因、梁思成的故事。今日方知,梁思成为梁启超长子,林徽因又为徐志摩之恋人,而梁启超,则是徐志摩之师。徐志摩在剑桥与林徽因相爱,为求与爱人结百年之好,不惜飞渡重洋回国求亲。然造化弄人,彼时彼刻,林徽因已于梁思成立有婚约,梁启超知志摩为性情中人,必会不理却一切人情世故舍生求爱,故亲笔书信一封,劝弟子早日罢手。然志摩为一诗人,知爱情之伟大远在道义之上,又怎会轻易屈服?彼回信一封,信中说道,“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惟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去爱,是一种至高的真诚和抗争,剥下自己文明的虚伪,抛弃所有人为社会的外在限制,与所爱的人融合在一起。爱的巅峰,虽然无可避免是毁灭,同时却也带来了最终的自由。林纾强调爱的正确性,苏曼殊在爱中漂泊,郁达夫制造了爱的幻象,那么,徐志摩则是把爱的本身用他自己的生命表现了出来。如果徐志摩是伊卡洛斯式的追梦人的话,同样使用过伊卡洛斯神话的芥川,他的心中也有一个伊卡洛斯的梦吧。但是,对于那些想要通过艺术的“眼”来凝视世界的人来说,又有哪一个不曾环抱过伊卡洛斯式的梦想呢?我们都想拥有一对翅膀,可以支撑起我们平庸的身躯,想着太阳飞奔而去。然而,凡人的身躯毕竟是太软弱,经不住太阳炽热的眼光。于是,我们只得像伊卡洛斯一样,燃尽自己的翅膀,掉落于大海之中。有意思的是,徐志摩死于一场空难。他就像自己所希望的一样,在一架折断了的人造翅膀下,迎来了自己的死亡。这实在是命运的玩笑,同时又是生命的演出。在他的翅膀的烈焰中,他像一个真正的浪漫主义者那样,重演了一场古典式的神话悲剧。
  •     首先承认我其实还是一个俗人,所以不可避免的对书中讲到的一些可能不怎么大雅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比如书中讲到郭沫若私生活的一些故事。在后记中看到这本书的主译者王宏志先生讲他年轻的时候看这本书也有同样的兴趣点。顺便提一下最近正在看的王宏志的另一本书,《鲁迅与左联》(http://www.douban.com/subject/1820621/),也是新星出版社出的。推荐一下。李欧梵在这本书中先是将浪漫一代作家(他讲了七个)分为两大类,少年维特式的和普罗米修斯式的。郁达夫属于前一种,而郭沫若属于后一种。据作者引述郭沫若自传讲郭沫若大郁达夫六岁,小时候大家都看《西厢记》,结果郁达夫看的多愁善感顾影自怜,郭沫若倒是从中得到了性的启发而且从11岁开始沉迷于自慰。然后15岁的时候开始读初中,非常前卫的搞起了同性恋,并且招男妓。以前是没有想过郭沫若还好这一口的。郁达夫就很惨了,早一步到日本留学看到喜欢的女孩子还不敢直接追,总是有一种自卑感。然而在郁达夫还在多愁伤感的时候郭沫若早已经和一个日本女人同居还生下了六个孩子。差距实在太大了。据说后来田汉去找郭沫若游玩,黄昏回家时田汉对郭沫若说:“其实你很像雪莱。”“何以故?”“雪莱曾学医,你也学过医……不过你有种关系又像歌德。”“何种关系?”“妇女底关系。”那个谁说的,文人都是邪恶的,无一例外。至于什么郭沫若三个儿子养三只家兔,跛脚的那只叫拜伦,其余两只分别叫做雪莱和济慈这种事情自然也都是颇符合郭沫若个性的了。李欧梵可算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学者,在海外汉学家中也是。他师从史华兹和费正清,然后在对待中国以及中@共的态度上都比较中立。不像夏济安和夏志清那一对提起中@共就咬牙切齿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虽然说确实是有一些黑暗的地方,学术上的批评也是理所应当。但夏氏二人完全是从意识形态对立角度出发有些地方就难以叫人信服了。李欧梵是搞历史的,书中也注入了较强的历史以及历史中的个人的兴亡盛衰感的一些感触。很明显的他有点为郭沫若后来左倾丢失了个性而惋惜,对郭沫若之前的率性也是比较欣赏的,对后来建国后郭沫若的复杂处境及内心矛盾也有触及。此外他又是很同情蒋光慈的,那一个为了女人或者还有个人原则而选择退党结果被党开除最后所爱的女人也离他而去的年轻人。对于肖军李欧梵大概是既有惋惜也有一些批评,尤其是在他的人品方面,具体表现便是他对待鲁迅以及对待萧红的一些问题。书中作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真正的浪漫主义者永远不能在任何确定的制度中感到自在。他追求乌托邦,却永远不能实现梦想。这也是作者对于他所讲到的这几个浪漫一代作家身世遭遇的一个总的感慨。总的来说这算是一本在学术方面不错的书。看到有评论说这本书没有立足于作品来讲,其实这个也可以理解。李欧梵他毕竟是写的在哈佛的博士论文,美国人对于中国现代那些作品的具体文本不仅不甚熟悉,另一方面也不怎么关心。他们的研究关注的更多还是从这个浪漫一代作家及文学中体现出来的中国的现代的历史以及中国文化的一个线性前后结构和内在精神。至于文本细读,国内的学者也已经做了不少了。

精彩短评 (总计79条)

  •     兼趣味性和学术性,史实丰富,很有趣的一本书,两天就看完了
  •     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传统几乎被湮没在现实主义的大旗之下,李欧梵先生做的是考古的工作,重新发掘了这些极具现代气息的作家与作品。
  •     很好的一本文学理论的书。挺有趣的。
  •     藏新星2010年第2版。
  •     从材料到写法都非常浪漫主义、非常鸡血。。。
  •     李欧梵的写作风格其实真心值得学界学习。把研究论文当做散文来写,还是很有探讨价值的。只是李欧梵先生的博士论文,相较以后的论著来说还是显示出比较浅显的一面。
  •     你说的浪漫。
  •     没有铁屋呐喊好
  •     中国文学界的两种类型包括少年维特般的(消极而多愁善感的)和普罗米修斯的(生机勃勃的英雄)。林纾的改革者形象建立在道德与情感讨论的基础之上。苏曼殊用西方清新的浪漫主义加上佛道来表达自己的浪漫主义。郁达夫的浪漫主义是自我暴露式的治疗写作。徐志摩具有使命感地充分体现西方式的爱。郭沫若的个人浪漫主义与革命活动结合。蒋光慈的浪漫主义与共产主义结合。萧军土匪式的个人浪漫主义终究在建国后的肃反中打上了个人英雄主义的标签。
  •     论文写的跟小说似的也是醉了⊙?⊙
  •     海外华人的研究,并不以逻辑性取胜,它们相当注重“感悟”,常常提出很多精妙的见解来
  •     书的内容不错,但是书皮脏了。
  •     无聊死了,熬到两点看完,眼睛疼,心慌!
  •     维特式的消极浪漫主义 vs. 普罗米修斯式的积极浪漫主义
  •     问一下~里面论及鲁迅吗
  •     文风华丽的博士论文…在文化研究占据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前对于作家作品的研究都那么八卦啊…唯一感觉有价值的就是把五四时代类比于西方浪漫主义时期了
  •     李欧梵最好的书。他的博士毕业论文。
  •     比我想象的要好。
  •     新星版不全,没有加入此博士论文的附注部分
    ---感谢须弥山兄提供信息,真高人也~
  •     疏离感写作
  •     清理出一条由林纾、苏曼殊到郁达夫、徐志摩的传统,划分浪漫一代的不同风格。但述多于作,一本书精简为一篇论文即可。
  •     断断续续,终于读完。对于读中文系读惯文学史的同学来说,这实在不可错过。文学、社会、作家文人、时代如何交融,后人如何还原或参透,大哉问。
  •     其实我倒觉得可以写成那些浪漫一代作家的心路历程会更好些。
  •     超级有趣的学术著作啊,又不失启发,看八卦已把我笑死哈哈
  •     要写读书报告买的,包装很精美,是正品
  •        首先承认我其实还是一个俗人,所以不可避免的对书中讲到的一些可能不怎么大雅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比如书中讲到郭沫若私生活的一些故事。在后记中看到这本书的主译者王宏志先生讲他年轻的时候看这本书也有同样的兴趣点。顺便提一下最近正在看的王宏志的另一本书,《鲁迅与左联》(http://www.douban.com/subject/1820621/),也是新星出版社出的。推荐一下。
       李欧梵在这本书中先是将浪漫一代作家(他讲了七个)分为两大类,少年维特式的和普罗米修斯式的。郁达夫属于前一种,而郭沫若属于后一种。据作者引述郭沫若自传讲郭沫若大郁达夫六岁,小时候大家都看《西厢记》,结果郁达夫看的多愁善感顾影自怜,郭沫若倒是从中得到了性的启发而且从11岁开始沉迷于自慰。然后15岁的时候开始读初中,非常前卫的搞起了同性恋,并且招男妓。以前是没有想过郭沫若还好这一口的。郁达夫就很惨了,早一步到日本留学看到喜欢的女孩子还不敢直接追,总是有一种自卑感。然而在郁达夫还在多愁伤感的时候郭沫若早已经和一个日本女人同居还生下了六个孩子。差距实在太大了。
       据说后来田汉去找郭沫若游玩,黄昏回家时田汉对郭沫若说:“其实你很像雪莱。”“何以故?”“雪莱曾学医,你也学过医……不过你有种关系又像歌德。”“何种关系?”“妇女底关系。”
       那个谁说的,文人都是邪恶的,无一例外。至于什么郭沫若三个儿子养三只家兔,跛脚的那只叫拜伦,其余两只分别叫做雪莱和济慈这种事情自然也都是颇符合郭沫若个性的了。
      
      
       李欧梵可算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学者,在海外汉学家中也是。他师从史华兹和费正清,然后在对待中国以及中@共的态度上都比较中立。不像夏济安和夏志清那一对提起中@共就咬牙切齿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虽然说确实是有一些黑暗的地方,学术上的批评也是理所应当。但夏氏二人完全是从意识形态对立角度出发有些地方就难以叫人信服了。
       李欧梵是搞历史的,书中也注入了较强的历史以及历史中的个人的兴亡盛衰感的一些感触。很明显的他有点为郭沫若后来左倾丢失了个性而惋惜,对郭沫若之前的率性也是比较欣赏的,对后来建国后郭沫若的复杂处境及内心矛盾也有触及。此外他又是很同情蒋光慈的,那一个为了女人或者还有个人原则而选择退党结果被党开除最后所爱的女人也离他而去的年轻人。对于肖军李欧梵大概是既有惋惜也有一些批评,尤其是在他的人品方面,具体表现便是他对待鲁迅以及对待萧红的一些问题。
       书中作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真正的浪漫主义者永远不能在任何确定的制度中感到自在。他追求乌托邦,却永远不能实现梦想。这也是作者对于他所讲到的这几个浪漫一代作家身世遭遇的一个总的感慨。
       总的来说这算是一本在学术方面不错的书。看到有评论说这本书没有立足于作品来讲,其实这个也可以理解。李欧梵他毕竟是写的在哈佛的博士论文,美国人对于中国现代那些作品的具体文本不仅不甚熟悉,另一方面也不怎么关心。他们的研究关注的更多还是从这个浪漫一代作家及文学中体现出来的中国的现代的历史以及中国文化的一个线性前后结构和内在精神。至于文本细读,国内的学者也已经做了不少了。
      
      
  •     浪漫的一代,形形色色,简单执念
  •     深刻的博士论文啊..
  •     当传记读,不错
  •     慵懒的午后干完家务看文学史什么的就是享受啊
  •     李是《民国史》现代文学部分的执笔人~
    另,lz感觉此书对文本的分析不够。新星版不全,没有加入此博士论文的附注部分,若连注解一起都有,或者lz会满意些。然而那样书的体积太庞大。
    “里面的章节和这本博士论文会不会很相似,至少这论文的形式倒是很方便写到书里。”
    http://www.douban.com/subject/1039684/
    此书的第三部分:中国文学的现代化之路:追求现代性(1895一1927) 走上革命之路(1927―1949) 就是民国史的那两章。论文内容不能照写,但精神还是一以贯之的。
  •     以88和YY的心态来看待圣贤的一些方面也是可以的,人有七情六欲也才是完整的人。当然言之有据是底线,乱说还是要不得的。
  •     "从近代以来,小说中的主体是如何确立起来的"
    楼主可参看袁进的《中国文学的近代变革》
  •     唯一的遗憾是没找到英语原文
  •       熟悉了老掉牙的意识形态的教材以后,一直以为现当代文学没有什么价值,不愿去读,更不值得花时间去研究,但是读这本书以后,对中国的现代文学有了一种耳目一新和心旷神怡的感觉,对现代作家也有了一些新的看法,愿意去尝试读读。
  •     “中国—西方的对话”,“方法和观点上略嫌陈旧”,针针见血
  •     有意思
  •     当然有的
  •     奔着徐志摩去的。前面比较好看~
  •     挺适合入门读的,而且很轻松,不复杂。
  •     八得漂亮
  •     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书里郁达夫的形象就是个被害妄想症……虽然众位略销魂的语气词和外露奔放的情感总让我冒鸡皮疙瘩,不过终归透露的是一些浪漫理想化的天真,但愿后人回望现在的时代,也多少能有些仰望天空的天真。虽然是博士论文,但看着不累,八卦很好玩。
  •       这是我听说了很多次,盼望了很久,一直都想读的一本书,这两天终于如愿以偿把它读完了。这是我读得最快的一本书,只用了两天时间。因为写得有意思又比较浅显,而其中涉及的“浪漫主义”、“现代知识分子”、“个人主体性”又都是我很兴趣的领域。
        这本书总的说来,是在考察浪漫主义主体在中国的出现、发展、变化,它其实是以每人一章的形式分析了中国现代浪漫主义作家形象(性格)的嬗变,从林纾、苏曼殊、郁达夫、徐志摩到郭沫若、蒋光慈、萧军,从这种编排的顺序已经可以大致看出其论述重心在哪里:重在作家性格的比较,这种性格从开始带着浓厚传统色彩的林纾苏曼殊式浪漫,逐步分离出徐志摩式带有浓厚西化色彩的浪漫,最后逐渐变成郭沫若乃至萧军式革命的英雄的浪漫。从结构上说,这样的形式确实很好写也很好读,只要注意论述时不要跑题就行了,十几章内容就像是十几个人的生平小传,只是按照作者的观点简略叙述了一遍,当然能够写得不蔓不枝也不容易,因为要驾驭的材料其实很多,取舍很难。
        但是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这十章左右的内容就成了一个平面上的排列,不够深入。在叙述完这些章节之后,作者做了一个小结,这本该是深化主旨的章节,作者也确实做了这样的努力,然而不知何故,还是令人觉得不够深入:讨论的半天,仅仅是指出了这些浪漫的作家并非有机知识分子,指出他们与社会之间的疏离是通过浪漫的想象来克服、来自我肯定和自我欺骗而已,而萧军等作家最终的悲惨遭遇似乎只是表明了他们与现实之间的疏离之深,深到变成了惩罚。这种论述好像并没有多少新意可言,既然我们都知道浪漫主义者不同于现实主义者,他们更热衷的不是认识现实生活,而是沉溺于自我的想象。既然书中提到了知识分子与社会的疏离,问题就来了,是不是所有的知识分子都注定只能与主流社会疏离,还是只有浪漫主义作家是这样,如果答案是前者,这本书的结论就有点问题:同样是知识分子与社会之间的疏离,浪漫主义作家与非浪漫主义作家之间有着怎样的差异呢?这一点书中并未涉及,因而有待深入。
        读这本书还有一个感觉是作者很有历史感,比如对林纾的介绍始于现代报纸传媒的出现,书中还不时穿插了对时代风尚变迁的叙述:一种新的生活风气是如何经由现代教育制度的建立和普及而广泛传播,改变了家庭和婚姻的形式;一个人是如何借助交结国内外的名流和自露私生活而从籍籍无名一跃而成名家…… 这都需要一种比较客观、抽离、审视的态度才能写出,否则很容易流于道德评判。
        另一个感觉是这本书虽然谈的都是作家,却不是很“文学”。按理说作品才是最重要的,作家只是因为创作了作品才成为作家,作品才应该是全书分析的重点,然而此书中对作品的分析完全依附于对作家的分析,作品成了作家浪漫个性的佐证和注释,虽然书中对文本的解剖也十分精彩到位,比如对苏曼殊小说中处理欲望方式的分析,那种延宕和升华中体现出的佛教色彩。总的说来,他是在分析文学中的哲学,小说中的形而上学,就难免会得鱼忘筌,得了主旨而丢了那些丰富而具体的细节,也许这也是我的苛求了,因为预期太高。
        不管怎样,他还算是解答了我心中的一些疑问,我一直想知道从近代以来,在小说中,主体是如何确立起来的,又有过怎样的变迁,之前读王一川老师的《现代性体验的发生》,以为会说这个问题,读了才发现那本书谈论的是另外一些问题,而这本书还算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它总算是给了我一个框架,虽然略感粗疏,但大方向就是这个。
        最后想到的一点是,李本来就学历史的,好像费正清的《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中的文学部分就是他执笔的,这本书我听说了很久,也还没看过,在想里面的章节和这本博士论文会不会很相似,至少这论文的形式倒是很方便写到书里。
        
      
      李欧梵: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
      新星出版社2005年版
      
      此文又发于网上读书园地
  •     恩,外国人做汉学多少都有这个特点
  •     JJ力荐!
  •     非常好看的一本书,里面对作家的研究提供了很多好的参考。另外,很多意见都值得继续思考~~
  •     像传记不像论文
  •     在结合具体作品,现代理论(比如福柯的自我技术)重新观之,good。谨慎请勿自动带入性别偏见。
  •     大学
  •     李欧梵,也就一个学术大爷。
  •       其实书名叫做早期现代文学的浪漫一代更为确切,因为27年清党之后,政治气氛的严肃使一批温和派浪漫作家都无法乐观,更枉谈浪漫。而进入三十年代后,国运维艰,任何浪漫自诩的作家都无法和社会疏离。
      五四后的第一个十年,我认为是中国上个世纪作品和大师集中喷发的黄金十年。西风东渐,流派纷呈。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交织互见,谁都不能完全割裂,霸占一方。书中所选的徐志摩、郭沫若是浪漫主义纯度较高的作家,萧军、蒋光慈等人的作品则是是现实主义背后隐约闪耀着浪漫的灵动。
      论及现代作家浪漫性的来源,应该是本土传统和西方点化互相生发的合力。中国的象形文字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感性的认知,而这种日常生活的审美化又浸淫着这个民族几千年,而中国的历代文人在修齐治平之外又都多少带有一点生活情趣,对自然的感怀、对人生的伤往都触发了士大夫阶层的群体追求。《诗经》开篇之《关雎》就已经种下了浪漫的种子,而后,无论是儒家的“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道家的道法自然,包括屈原的《离骚》、《九歌》共同成为中国文学绵延两千多年浪漫主义的原点。
      到了晚近,国门渐开,中国文学渐与世界接轨。这是一个碰撞及融合的过程。在当时文坛上有话语权的一批文人大都吃过面包,所以对西方的文化遗产恨不能立刻嫁接于本土。而十九世纪欧洲的浪漫主义又为本土文学提供了一个范本。所以,论及第一个十年的浪漫的时候,不能不考虑两方面的因素,传统的浪漫和舶来的浪漫。传统的浪漫偏于气,舶来的浪漫偏于质。而在碰撞的过程中,传统的浪漫因白话文的兴起而受冲击挣扎着断裂,舶来的浪漫因顺之时代潮流而欣欣向荣。中国的留学生们兴奋而迫切地把欧洲一个世纪的浪漫浓缩成现代文学的十年。
      除了作品上的影响之外,五四后爱情理念的接轨以及个人主义的膨胀也是欧美影响下浪漫主义的又一刺激。
      值得注意的是,在世纪初留学的一批人中,日系的和美系的又有很大不同。留日的学生接受的是二手欧美,在作品内容指向、作品内在气质和欧美系学生又大不相同。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代表着最新潮流的象征主义、未来主义、现代派等作家的作品没有得到译介,与徐志摩等人留学的同时,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已经出版,卡夫卡的作品也已经问世,但是似乎没有得到东方学生的关注。李欧梵的论文轻而薄的点到了这一现象,就没有了下文。如果有作品能在国内出版,将给中国现代文学留下了无数想象的空间。
      书中的纰漏之处就在于,十年的浪漫作家选择上,女性作家的空白一直是个遗憾。而在现代文学史的大潮中,浪漫主义作为一朵浪花,如果李欧梵能做以横向比较,将会是很令人期待的事情。而在个人的传记式叙述的时候,偏于将个人经历和作品结合,没有背景环境的影响,偏于排列和单薄。
      
  •     兼学术性和趣味性,史实丰富
  •     不就是八卦和奇闻轶事麽
  •     看鲁迅可以看他的《铁屋中的呐喊》
  •       这本书体现了早期的李欧梵。比较关注文学的主体性、作家的精神世界等等,有精神分析的味道。当然,后来“文化研究”一流行起来,这种方法就显得“落伍”了。李欧梵是个比较趋时的人,他是文学研究领域的学者中,较早关注到“文化研究”的,国内一帮文学研究者知道“文化研究”,就是拜他所赐。他后来就写了《上海摩登》,在北大出版社再版的时候,陈平原把这书放在“学术史丛书”里,实际上,是一部文化史著作。
      
      但我还是喜欢这本。因为后来的李的“文化研究”取向已经丢掉了文学何以称为文学的根本东西。不仅仅是作品的价值,也包括作家的精神世界。
      
      但是本书中我认为最值得关注的,是李欧梵提到了“文坛”和“文人”两个概念。文坛、文学界的研究,因为布迪厄的“文学场”理论的引进,现在文学研究者已经不陌生了。比如程光炜编的《文人集团与中国现当代文学》(http://www.douban.com/subject/1704584/?i=0)。我认为,布迪厄的“文学场”理论以及福柯的话语理论在国内影响特别坏,现在一谈文人关系、文学社团,张口闭口无非就是争权夺利、话语权的争夺,非常狭隘。一个真理重复十遍也变成谬误了。何况我们谈的是人的现象呢?
      
      而“文人”的提法在目前仍然没有得到文学研究界的重视。李欧梵书中的“文人”指的是作家,不包括学者。写过《从文人之文到学者之文 》、《现代中国的文人与学者》的陈平原,也似乎把“文人”理解为作家(诗人、小说家、散文家等等)。“文人”显然也包括学者,主要是人文学者,作为一个社会角色,它有自己的规定性和特质。
      
      汉娜·阿伦特曾经在《黑暗时代的人们》中谈到过“文人”(homme de lettres)这种形象——
        
        今天,“文人”给我们的印象是一个无害的、边缘的形象,他似乎相当于总是具有一点喜剧色彩的“独立学者”的形象。本雅明觉得自己很亲近法语。对于他,这种语言成了辩护他的存在的“一种托词”。因此他可能知道“文人”起源于法国革命前,也知道“文人”在法国革命中非凡的经历。与后来的作家和人文学者不同,这些“文人”尽管生活在一个书面语言和铅字的世界里,尤其是被书籍包围着,但是他们既不愿、也没有被迫为了谋生而从事专业的写作和阅读。“文人”也与知识分子阶层不同。知识分子要么作为专家、官员为国家服务,要么为社会的娱乐和教育服务。“文人” 总是竭力与国家和社会保持距离。他们的物质生活的基础是无须工作的收入。他们的思想态度的基础是他们坚决地拒绝纳入政治或社会之中。正是由于这双重的独立基础,他们能够表现出居高临下的态度,从而产生了拉罗什富科对人类行为的洞察和轻蔑,蒙田的世俗智慧,帕斯卡格言的思想力度,孟德斯鸠政治思考的勇气和开放。在这里我无暇讨论十八世纪把“文人”变成革命家的环境,也不能讨论十九和二十世纪他们的后继者是如何分化成“有教养的”阶层和职业革命家阶层。我之所以提及这一历史背景,仅仅是因为在本雅明身上文化因素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与革命和反抗因素结合在一起。在“文人”消逝前夕,仿佛“文人”形象注定要再一次充分地表现出自己的全部潜能,尽管——或者是因为——他们已经以这样一种灾难方式丧失了自己的物质基础,从而使纯粹的精神热情(正是这点使得“文人”这一形象如此可爱)能够完全地展现其最引人瞩目的潜能。
        
        在阿伦特看来,“文人”起源于文艺复兴时期,作为一个法语词,它多少和法兰西的思想传统有关。独立和超越性的思考,是“文人”的基本姿态。19和20世纪后,随着知识分子的政治化,纯粹意义上的“文人”也就消亡了。“文人”作为一种体制外的形象,诚如阿伦特所言,早在法国16世纪的时候就开始出现了(比如蒙田)。但是阿伦特并没有指出,波德莱尔以及本雅明所代表的现代“文人”所面临的新的境况。这种境况,简单说就是被抛向了十字街头。这一点,是现代“文人”区别于传统“文人”的关键点。也就是说,阿伦特指明了“文人”形象的古典性,但是忽略了他们的现代性;强调了他们的精神性,但是忽略了他们的物质性。
      
      但是我还没见到有谁将中国现代语境下的“文人”作过阐述。
      
      李欧梵也没有,他一笔带过,简单谈到了现代文人与古代文人的差别,比如现代文人与媒介的紧密关系。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可惜书中没展开。
      
      
      
      
      
      
  •     嗯嗯
    It must.
  •     这种传记心理研究读着倒是充满趣味。
  •     书的质量很好,送来的时候好像是没有塑料膜吧,但是很干净。呵呵,里面的页是沙沙沙的,颜色也刚好适合眼睛。内容是李欧梵的博士生毕业论文吧,见解很有意思,绝对值得买
  •     对文坛和文人的阐述非常中肯,理论分析深入客观,侧重分析西方文化对现代作家的深刻影响。但读完不能给人酣畅淋漓之感,是为浪漫的不浪漫。博士论文大都如此吗?常彬的《中国女性话语流变》倒是很不错。
  •     似乎从作家个人生活角度来看待问题的时候过多?
  •     浪漫文人的文采风流
  •     敏感的浪漫主义者们,要有的是那种恣肆的浪漫主义态度,而不是虚伪的小资主义情怀。敏感、天赋、性灵、感觉缺一不可。
  •     伊卡洛斯之翼,虽知飞翔必死,却向死飞翔。
  •     貌似只讲作家,没讲作品。
    这怎么得了。
  •     没有专章论述鲁迅。偶有提及。
  •       近来阅读李欧梵的《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很有意思的一本小书。书的篇幅不长,论及的作家也大都耳熟能详。只是观点很新,即使逻辑上算不得十分缜密,我喜欢他把那些现代作家:林纾、郁达夫、苏曼殊、徐志摩,还有郭沫若、萧军等,定位成“浪漫”的一代,虽然他们的大多并不成熟。
      
      从前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单就迷恋这民国三十年,特别五四时期的一批文人,处在这样一个新旧文体文字交接的特殊时期,就创作水准而言,应该是相对较弱的才对。古代文学的浩瀚,当代文学的圆滑,不论怎么说都要来得更成熟一些,至少在文字表达上。那些五四时期的作家可是连个“的”的用法都搞不清楚的,没头没脑的就一个“底”来充数,一读一个别扭。
      
      也许确实幼稚,但幼稚却有他的自由,于是喜欢,仅就自由这一条,对我这个彻头彻尾的个人主义者来说,就够爱得紧的了。什么时候的文字能像他们那时那般无拘无束,那般潇洒?像个撒开腿就跑的小丫头。那时的作家,是写得越好的越个人主义,或者说越是个人主义的对于现代文学发展的贡献就越大。鲁迅是这一批人里最优秀的,他虽不浪漫,但书里偶提及他的时候,别的不说,就说他是个爱得罪人的种,无论是文研社还是创造社,无论大社小社哪个流派他都给你得罪得光光的,他就有这份执拗与坚持。鲁迅是民国以来最孤独的文人,他从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把个人主义发扬到极端的地步,于是他成了最伟大的。
      
      其实即使是那帮表面上拉帮结派的文人,骨子里真的就一个鼻孔出气?也不见得。文研社和创造社表面上是“art for art”与“art for life”的区别,实质上不过是因为两派社员间的各种不合造成的。要真说分派,他们各自的生活经历,比如留学生涯,性格特征,倒更能成为其依据,而非什么文学主张。说起主张,即便是当时写得最好的周作人的《人的文学》,也没能分辨清楚到底什么是为人生什么是为艺术。他最多说说自己是怎么写作的,觉得就应该这么写罢了。事实上编进文学史里的材料大多只是因势利导的结果,英雄通常是一时冲动造就的,当然冲动也同样造就历史的炮灰。
      
      于是我发现书里写的所有人,包括最“老古董”的林纾,都有极其严重的英雄崇拜情结,也由此,他们开始在作品中创作自己的幻象,他们把“自我”与“他我”混为一谈,在“他我”的哀情或激荡中肆意沉沦,甚至丢掉性命。郁达夫就是个最极端的例子,谁都知道他一生有两个偶像:欧内斯特•道森和黄仲则,前者直接作用于小说《银灰色的死》中,而后者则促他写成了唯一一篇历史小说《采石矶》。这两个敏感、孤独而伤感的天才让郁达夫有了精神的依靠,甚至直接成了他模仿的对象,他的酗酒、自怜自艾、颓废孤独的本性在这两位偶像中得到了名正言顺的赞同和拥护。他感到痛苦,总嚷嚷着要跳黄浦江自杀,却又自我沉溺于这种伤感的气氛中,对漂泊的孤独怀有自恋式的敬意,甚至越来越沉醉。虽然郁达夫也喜欢罗曼•罗兰,亨利•巴贝斯,但对于这些有力量感的,充满重塑世界欲望的人,他仅止于一种理性的渴望和仰慕,而非竭力靠近模仿的对象。事实上郁达夫的性格确是悲观颓废的,自我幻象的塑造对他来说与其是作为文学创作的依据,倒不如说是他派遣郁闷的途径。他必须通过不断强化内心的悲观意识来自我认同,自我伸张,以自虐的手段来维护个人主义的名正言顺。如果郁达夫早生100年,活在个人主义集体无意识的满清王朝里,他即使有这种个性,也只能被压抑,最后回归集体无意识。“偶像”或是“幻象”对其而言,更可谓是一种自我宣泄,一种潜意识里慢性自杀。郁达夫渴望漂泊、对生命采取有意识的疏离姿态,最后果然独自死在苏门答腊,这倒成全了一次浪漫的人生旅程的完满结局。
      
      与郁达夫的悲观消极相反,同样“浪漫”的徐志摩可是个积极乐观的“爱”的信徒,他视泰戈尔为灵魂的指引,穷其一生疯狂而无理性地追求爱、美与自由。他把所有有力挽狂澜能力的,发了疯的追求爱的人当作偶像,甚至把不具备这些能力的人有意识地幻想成他所希望的那类人,比如哈代。人家明明是个“悲观派”,他偏要一厢情愿地撰文为其开脱解释,说人家其实不过是指出生命中无法回避的“错误”罢了。徐志摩是个主观意识非常强烈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个非常能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人主义者,他可不管别人乐不乐意,统统把他喜欢的人纳入他的价值观中去,一厢情愿地把他们崇拜个死去活来,包括女人。这个毛病到了晚年才偶有顿悟,但还没悟到家就飞机失事去世了,将错就错地成就了完美——一辈子爱得稀里糊涂执迷不悔。
      
      很多人认为只有幼稚的人才会喜欢塑造幻象,才会去崇拜偶像,才会有英雄情结,其实这些也确实都是人不成熟的标志,其不成熟的根本就在于其犯了个人主义的症候群,自恋、自哀、乃至自虐,以至于根本无法认清自己,无法对自己有一个冷静的把握。大凡这样的人,如何能冷静地观察、把握、判断这个世界?所以民国文人大多是癫狂的,有种疯疯癫癫的傻气,却又可爱。也许文学本来就不需要一个本质上冷静、客观的人,因为这样的人通常只会拥有一门精湛的技术,而无法拥有出彩的灵魂。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对于疯人的表述部分明显是带有敬意而非敌意的,可见“疯”并不意味着愚昧,“疯”恰恰因其特立独行的姿态而赢得了一份尊重,至少是自己对自己的。文学的振颤人心,也并不在于创造它的人有如何精湛的技艺,仅有技术的人并不可爱,他们缺乏一些温暖。
      
      虽然书中不常提到鲁迅,但我一直在思考关于他的问题。我在想,郁达夫或徐志摩在创作技法上的不成熟,是不是他们性格中的自我沉溺所造成的,“浪漫”阻碍了他们的创作了吗?似乎惟有拿鲁迅作比才能解答这样的问题。鲁迅没有成为“浪漫一代”的主角并不代表他不够浪漫,浪漫在我的定义中也并非能与不成熟、幼稚或偏执这样的词语划等号。浪漫应该是一种独树一帜的襟怀,情怀,是一种对他人对世界也是对自我的悲悯,鲁迅是浪漫的,只是这浪漫是向内的,委婉的,甚至因为藏匿的太深而更显出其悲剧的一面来。鲁迅虽说在创作中受过一些大家的影响,但本人并没有偶像,也许正因为他没有偶像,他的灵魂才更无所依傍,他必须面对更孤独的境地并自我扶持着走下去,这些情绪在他的《野草》里面表现得尤为突出。也许鲁迅的浪漫就在于他的无所依傍,他的灵魂的无傍成就了他骨子里最深沉而苦涩的浪漫。
      
  •     对郁达夫和郭沫若同志有了新的认识,枉我背了那么多遍《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也没树立起这么生动立体的印象。
  •     乐趣之一~~
    读圣贤~不忘88~不忘YY
  •     真的不敢恭维……
  •     最后的积雪也不妨碍这本书的价值啊
  •     只喜欢徐志摩的部分~
  •     文学与政治似乎是不可分割的话题,即使是浪漫一代的现代作家也无可避免,一旦与政治挂钩,那么浪漫也变得了残酷。
  •     中国现代浪漫:唯力论或多愁善感。林纾、苏曼殊、郁达夫、徐志摩、郭沫若、蒋光慈、萧军。 夏济安
  •       鲁迅能够以近乎超人般的力量,将内心的斗争和忧虑隐藏不露,更将它们抑压于精神和痛苦的自我反省中,从而凝练成一种深刻的洞察,在作品中表现出来。
      
      郁达夫却选择以写作和暴露他内心魔鬼给他想像中的读者来拔除和驱赶这些内心魔鬼,自白就是他的治疗法。在他将自己全部的弱点暴露出来后,便觉得舒服些了。
      
      还记得那日,在天坛大殿中读到有关林徽因、梁思成的故事。今日方知,梁思成为梁启超长子,林徽因又为徐志摩之恋人,而梁启超,则是徐志摩之师。
      
      徐志摩在剑桥与林徽因相爱,为求与爱人结百年之好,不惜飞渡重洋回国求亲。然造化弄人,彼时彼刻,林徽因已于梁思成立有婚约,梁启超知志摩为性情中人,必会不理却一切人情世故舍生求爱,故亲笔书信一封,劝弟子早日罢手。
      
      然志摩为一诗人,知爱情之伟大远在道义之上,又怎会轻易屈服?彼回信一封,信中说道,“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惟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去爱,是一种至高的真诚和抗争,剥下自己文明的虚伪,抛弃所有人为社会的外在限制,与所爱的人融合在一起。爱的巅峰,虽然无可避免是毁灭,同时却也带来了最终的自由。
      
      林纾强调爱的正确性,苏曼殊在爱中漂泊,郁达夫制造了爱的幻象,那么,徐志摩则是把爱的本身用他自己的生命表现了出来。
      
      如果徐志摩是伊卡洛斯式的追梦人的话,同样使用过伊卡洛斯神话的芥川,他的心中也有一个伊卡洛斯的梦吧。但是,对于那些想要通过艺术的“眼”来凝视世界的人来说,又有哪一个不曾环抱过伊卡洛斯式的梦想呢?我们都想拥有一对翅膀,可以支撑起我们平庸的身躯,想着太阳飞奔而去。然而,凡人的身躯毕竟是太软弱,经不住太阳炽热的眼光。于是,我们只得像伊卡洛斯一样,燃尽自己的翅膀,掉落于大海之中。
      
      有意思的是,徐志摩死于一场空难。他就像自己所希望的一样,在一架折断了的人造翅膀下,迎来了自己的死亡。这实在是命运的玩笑,同时又是生命的演出。在他的翅膀的烈焰中,他像一个真正的浪漫主义者那样,重演了一场古典式的神话悲剧。
      
  •       李欧梵教授的这本早期著作似乎没有中译本,但英文相当流畅,方法也很平实。作者用历史传记的方法研究中国现代的浪漫作家,背景是19 世纪西方浪漫主义文学思潮对中国现代作家的影响,具体讨论则是中国作家如何“浪漫”。书中讨论林纾、苏曼殊、郁达夫、郭沫若、徐志摩、蒋光慈、萧军7 个中国作家的各不相同的浪漫经历,其经验和特征都是中国本土的,以中国本土经验来充实和丰富世界性的浪漫主义的内涵,以构成一个“中国—西方”的平等对话的学术平台。这正是中外文学关系研究中的世界性因素所追求的目标。所以 ,在这部方法和观点上略嫌陈旧的著作里,我们仍然能够读出很有价值的意义。硕士生阅读。
       ——陈思和
      什么粥注:这篇文字发表在《中国比较文学》2004年第2期上,原标题是《第二届“北大 —复旦比较文学学术论坛”推荐书目》,当时李欧梵的《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中文版还未出,直到2005年中文版才由新星出版社出版,王宏志等人翻译。王宏志先生在译后记中说:“这本由一位从思想史训练出身,又酷爱文学、重视理论的欧梵先生写来的《中国现代作家的浪漫一代》,既重资料,又长于分析,不重花巧,没有虚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今天还起着典范的作用,它让人们知道认真做学问应该是怎样的。”
      
  •     浪漫
  •     大学在文科阅览室读过,李欧梵的博士论文,那时不认识神马研究者,就瞎翻,爱上此书完全因为嗅到里面的反党立场,买来本收藏,此为新版,反党部分果然一点不剩。在北京找此书多次提及的夏济安the gate of darkness用屎样的英文翻了三章
  •     很想再看一遍
  •     上班后看完的第一本书!
 

外国儿童文学,篆刻,百科,生物科学,科普,初中通用,育儿亲子,美容护肤PDF图书下载,。 零度图书网 

零度图书网 @ 2024